無數柄雪亮的鋼刀,有如亂雨一般落下,無數個惡魔的頭顱,在無邊烈火中飛舞,呼號!南宮平……南宮平……
南宮平大喝一聲,翻身坐起,滿頭冷汗,涔涔而落,抬頭一望,哪有烈火、惡魔、鋼刀……柔和的燈光下,只有兩個姿容絕世,面帶驚惶焦急的絕色少女,並肩卓立在他身邊。
葉曼青道:“你……”
梅吟雪道:“你……”
兩人一齊搶步走到床前,“你”字同時出口,卻又同時住口,對望一眼,齊地後退一步。
南宮平愕愕地望著梅吟雪,道:“你……來……了……”
葉曼青黯然嘆息一聲,垂下頭去。
過了兩天,南宮平便已痊癒,這兩天來他病榻纏綿,中宵反側,既憂慮家裡的變故,更為自己的情愁所苦。
葉曼青固是輕顰垂首,滿懷幽怨,梅吟雪的嬌笑聲中,也有濃得化不開的悲愁,南宮平看在眼裡,聽在耳裡,更是心亂如麻,不能自理,紙窗開了一縷,窗外清風入戶,“波”的一聲輕響,油盡燈滅,室中一片黑暗,梅吟雪與葉曼青早已悄然離開了他的房間,此刻她們在想些什麼?
他黯然長嘆一聲,推被而起,悄悄穿好了衣服,不告而別,雖然對她們不住,但除了不告而別,他還有什麼別的路途?
他黯然推開了向南的窗戶,心中亦不知是痛苦抑或是歉疚,也許這兩種情感都有,也許他心裡多的只是惆悵與蕭索。
葉曼青斜倚在床邊,雲鬢蓬亂,她芳心也正如鬢髮一樣,“他愛的還是她,我又何必在當中苦苦折磨。”幽幽一嘆,霍然站起,在室中緩緩走了兩圈.一步走到窗前。
她黯然推開了向北的窗戶,在心底暗自低語:“我走了,但願你們永遠幸福,只要你幸福,我……”眼簾一合,落下兩粒晶瑩的淚珠。
一燈如豆,梅吟雪獨自坐在燈邊,燈光灑滿室內,她的悲哀,卻已溢出窗外。
窗外有風無露,天地滿是寂寞,她舉手一拭面上的淚痕,暗中低語:“梅吟雪……梅吟雪,你為什麼變得如此痴了,你年華已去,滿身罪孽,怎麼能配得上他,他的病已好,又有個多情的少女陪在身邊,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她悽然地一嘆,緩緩站了起來,“走吧,要走就在此刻,再遲你就走不動了。”
她黯然推開了向東的窗戶,輕輕道:“我走了,你不要怪我,我這是為了你好,其實……其實我又何嘗不想永遠陪著你……”語聲未了,淚珠終於又自沾溼了她方自擦乾的面頰。
穹蒼陰冥,南宮平仰天低嘆道:“吟雪,曼青,不要怪我,我走是為了你們的幸福,我家中已遇惡變,前途未卜吉凶,怎忍拖累了你們?”深深吸了口氣,一掠出窗。
黑暗中突地傳來一陣哀怨的歌聲:“……他三人含淚各分西東,只惟願往事都能成夢,是夢是真?是真是夢?到後來誰也分不清楚,問蒼天情是何物,卻教人都為情苦……”
一個縷衣盲眼的老人,手拉胡琴,自陰暗的牆角下走過,一個蒼白而憔悴的女孩子輕輕牽住他的衣角,這老人莫非也有過悽惻的往事?否則他怎能唱出如此動人的哀歌?
南宮平悄然落在他們身後,呆呆地望著他們的背影逐漸消失,心中只反覆咀嚼著那兩句哀歌:“情是何物,卻教人都為情苦……”
頓時間他只覺悲從中來,不能自已,長嘆一聲,迅快地奔入黑暗中,遠處一點晨光方露。
夜色如墨,急風驟雨,一座高達三丈的門戶,聳立在漆黑的夜色中,石門上滿雕著微笑著的仙人與猙獰的惡獸,石門後是一條漫長而彎曲的道路,夾道的兩行林木,在狂風中旋舞。
茁壯的樹木椏枝,低垂在泥濘的道路上,庇護著樹下的羊齒草、風鈴草,有如壯漢茁壯的臂膀。一條人影,飛快地掠入石門,踏上泥濘的道路。
一聲雷震,一道閃電後,這人影微一頓足,前面夜色沉沉,看不到一絲亮光,他滿身水溼,衣衫狼狽,自蓬亂的頭髮上流落的,亦不知是汗珠抑或是雨水,此刻他雙眉深深一皺,目光在閃電下四下一掃--如此狼狽的少年,竟仍有如此明亮的目光
淒厲的風聲中,只聽他暗中喃喃自語:“南宮平,南宮平,你終於回到家了……”
語聲在欣慰之中充滿淒涼,想見他在這一路之上經歷了多少艱難困苦,自北至南,一路上所有“南宮世家”的店鋪,竟被一齊變賣,使得這自生以來,一直受慣奉承的富貴少年,嚐遍了世間所有的冷眼與輕蔑,他外面的長衫,也已換做了充飢的食物。
面對狂風,他挺起了胸膛,伸手一掠面上的水珠,再次往前奔去,又是一聲雷震,兩旁的暗林中,突地響起一聲厲叱:“停步。”
眩目的閃電中,兩條人影,交剪而出,南宮平身形驟頓,只見兩條黑衣疾服的蒙面大漢,一人手持長劍,一人手持雙筆,攔住道路,右面一人厲聲道:“朋友竟敢夜闖‘南宮山莊’,莫非不要命了?”
左面一人大喝一聲,道:“你既敢闖了進來,還打算再出去麼?”劍光一閃,直刺南宮平咽喉,招式狠辣急快,一招便要奪人性命。
南宮平呆了一呆,身形急閃,沉聲叱道:“兩位住手!難道不認得在下是誰麼……”
右面一人雙筆交錯,閃起兩點寒芒,疾點南宮平左脅兩大要穴,厲喝道:“無論是誰,在這三十日裡,也不能擅入此間一步。”
南宮平左掌斜揮,後退三步,再次沉聲道:“兩位住手,在下便是南宮平。”
持劍大漢身形一頓,突地縱聲狂笑起來,道:“南宮平,南宮平,你已是第四個假冒南宮平妄圖混入此地的人了。”語聲未了,劍光再展,霎眼間又自攻出三招。
南宮平怒道:“兩位如不相信,南宮平只得闖上一闖了。”左手一領對方眼神,右掌搶入劍光,呼地一掌,擊向對方肩上,這一掌招式雖凌厲,但仍無傷人之意,只是攻向對方不致命之處。
持筆大漢厲聲道:“此刻這‘南宮山莊’,已被十七位武林高手護住,你縱有天大的本事,也難攻入此莊一步!”
此人語聲沉重,招式激厲,每發一招,必是南宮平必先自救之處,那持劍大漢的招式卻是飛揚靈挺,劍光閃閃,點水難入。
南宮平心中滿是疑團,恨不能早些見著自己的爹爹,此刻偏又被這兩人阻擾,他赤手空拳應付這三件兵刃,一時之間,竟然脫身不開。
風聲呼嘯,泥水飛激,石門外突又掠入三條黑影,持劍大漢眼神一掃,沉聲道:“石老二,又有點子進來了!你快過去招呼。”
持筆大漢“石老二”皺眉道:“這三人身法不弱,你還是快發訊號……”:
持劍大漢冷笑道:“我兄弟兩人今夜若不能把守此處,以後還見得了人麼?”突地手腕一揚,三道銀光破空飛出,直擊冒雨而來的三條人影。
石老二呆了一呆,亦擰身撲了上去,只見這三條人影當中一人手掌一揮,竟將這三道銀光一齊反震回來,石老二雙筆一錯,叮叮叮三聲,將暗器擊落,厲聲道:“黑夜闖莊的朋友,快退回去。”
夜雨中只見這三條人影,亦是一身疾服,黑衣蒙面,左右兩人手持雙刀,當中一人卻是赤手空拳,蒙面的絲巾下,微微露出一截白鬚,三人齊地冷笑一聲,疾攻而上。
石老二手腕震動問,雙臂暴起十數點烏光,分擊這三人當胸大穴!
蒙面白鬚老人雙臂一張,身形突頓,縱聲道:“攔路的朋友可是“點蒼”雙傑石氏昆仲麼?”
石老二厲聲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若不退回,休怪我手下無情。”說話之間,筆勢不停,“錯落梅花”,連發三招。
蒙面白鬚老人冷笑一聲,雙臂振處,骨節一陣山響,沉聲道:“兩位退下,讓老夫來見識見識點蒼絕技!”
兩個手持雙刀的蒙面人,刀花一舞,齊地退下,蒙面老人已與石老二打在一處,三招一過,蒙面老人厲叱一聲,手腕一反,掌中突地多了一條形狀極為奇特的烏骨長鞭,只聽一陣凌厲的呼嘯劃空而過,鞭勢如風,“狂飈落木”、“風捲殘雲”,兩招四式,霎眼間便將石老二捲入激厲的鞭風中。
石老二目光一凜,失聲道:“任狂風。”
蒙面老人哈哈狂笑道:“不錯!想不到二十年歸隱湖山後,武林中還有人認得老夫。”
持劍大漢目光亦自一凜,他拼力纏住南宮平一雙鐵掌,已是吃力萬分,此刻一聽這蒙面老人竟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巨盜,心頭更是大驚,左手一探衣襟,甩手拋出一道烏光,破空急上,只聽“波”地一聲,這道烏光竟凌空震散,散出一蓬火雨。
南宮平被他拼死纏住了,心中更是驚疑,他兩人若是護守莊院,為何行蹤卻又如此隱秘?蒙面藏形,顯見是不願被人看出他們的身份,這任狂風洗手已有二十年,此來又為的什麼?
心念一閃而過,只聽石老二道:“任狂風,你不惜破了二十年前金盆洗手時發下的重誓,難道不怕‘風塵三友’等找你麼?”
任狂風哈哈笑道:“江湖間數十年未見‘風塵三友’蹤跡,只怕他三人早已死了,老夫重誓已解,聽到這裡有百十萬兩銀子,不覺又手癢了起來,奇怪的是大名鼎鼎的‘點蒼雙傑’,今日怎會為人看家護院,難道那百十萬兩銀子裡,也有你一份麼?”
石老二冷笑道:“你若想來動這裡的珍寶,你是做夢!”
雙筆翻飛,只守不攻,但已被任狂風掌中這一條奇形長鞭,逼得透不過氣來。
南宮平劍眉一皺,大喝道:“住手。”
持劍大漢劍勢一緩,南宮平突地翻身一掌,直劈任狂風的後背,這一掌風聲虎虎,卻已用了全力。
任狂風身形一扭,掌中長鞭,竟被這一掌震得盪開半尺。
石氏昆仲不禁怔了一怔,任狂風更是心頭一驚,沉聲叱道:“少年人你這是幹什麼?老夫若是攻入此莊,那百十萬兩銀子,少不得你也有一份,快些退後,將那石老大收拾下來!”
持劍大漢“石老大”訊號發出,援兵卻未見到來,心下不禁暗暗著急,聞言大喝道:“朋友休要被他所騙,這姓任的有名心狠手辣,打家劫舍,有如狂風掃葉,半片不落,再也不會分給你的,你若是助我將之擊退,我兄弟兩人倒可送你一些盤纏。”
南宮平掌勢如風,耳中聽得這些人將自己家中的財寶分來分去,竟將自己看成個線上開扒的強盜,心中不知是笑是怒。他雖對石氏兄弟行跡頗為懷疑,但人家畢竟是在幫助“南宮世家”護守莊院,是友非敵,而這任狂風卻顯見是來謀劫財物。
十數招一過,他只覺這昔年橫行江湖的巨盜,武功果有過人之處,一條鞭施展開來,當真有如怒飈狂風,教人難以抵擋。
那任狂風心頭卻更是駭異,這少年赤手空拳,居然能抵敵自己掌中這柄長鞭,絲毫不呈敗象。
石老二身形已自退後,兩人低語一句,身形齊展,向那兩條手持雙刀的蒙面人撲去,蒙面人雙臂一振,震起漫天雪片似的刀花,向石氏昆仲當頭壓了下去,石老二冷笑道:“果然是太行山的‘花刀’李家兄弟。”
黑衣蒙面人嘿嘿冷笑道:“石老二好亮的招子。”右手刀一招“立劈五嶽”削將出去,左手刀柄突地向上一挑,挑去了蒙面的黑巾,狂笑道:“我李鐵虯就讓你看看‘花刀’李大太爺的真面目。”
“雪刀”李飛虯亦自挑開蒙面巾,厲聲道:“見不得人的鼠輩,你們看清楚了,好在閻王爺面前告狀。”
這兄弟兩人俱是豹頭環目,滿面虯鬚,聲音沉猛,身形高大,但掌中雙刀,卻是輕靈巧快,四柄刀配合得嚴密無縫,望來當真如花如雪,漫天飛舞。
石家兄弟目光森寒,一言不發,南宮平掌御長鞭,心中暗忖:“這些人俱是武林中一等高手,此番齊地來到‘南宮山莊’,難道爹爹已將變賣各地店鋪的銀子,全都運到這裡來了,他老人家如此做法,卻又為的是什麼?”
風聲淒厲,雨更大了,兩邊暗林中,突地飛起了三蓬火雨,火光飛激,沖天而上。
接著,四下又響起了一陣尖銳淒厲的呼嘯,不時又是兵刃相擊聲,厲聲叱吒聲,自風雨中隱隱傳來,天地間立刻瀰漫起一片殺氣。
任狂風、“花刀”兄弟、石氏昆仲,目光俱是大變。
石老二沉聲道:“那邊的卡子上,想必也來了闖莊的人!”
石老大道:“任狂風、秦亂雨,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你任狂風既然來了,想必秦亂雨自然也到了!”
任狂風哈哈笑道:“老實告訴你,十三省黑道上的好朋友,今日全都已到了這‘南宮山莊’,你們還不如快將那一批珍寶獻出,又何苦為南宮常恕白白賠上一條性命!”
鞭梢劃風,急攻三招。
南宮平此刻更是心急如焚:“爹爹不會武功,若被這般人攻了一個進去,如何是好。”他情急之下,長嘯一聲,凌空飛起。
南宮平嘯聲一頓,只見他身形凌空轉折,雙掌齊下,十指如鉤,左掌一翻,閃電般抓住了任狂風的鞭梢,右掌夾頸切下,一招兩式,勢如神龍。
任狂風沉腰坐馬,身形一緩,後退三步,運勁抽鞭,口中驚呼道:“神龍身法,止郊門下!”
石氏兄弟對望一眼,失聲道:“果然是南宮平。”
南宮平腳踏實地,運勁於掌,那一條烏骨長鞭,被他兩人運勁一拉,有如弓弦般繃得筆直。
兩人俱是面色凝重,四隻腳踏在泥濘的道路上,足踝俱已深陷入泥。
狂風急雨中,呼哨之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迫,林梢又衝起了兩蓬火雨,幾點四散的火星,隨著狂風吹到南宮平身上。
滿天火星中,突有一條人影,自暗林中沖霄而起,凌空一連翻了兩個跟斗,一勢“乳燕投林”,筆直地朝這裡衝了下來!
石老大目光一亮,道:“好了。”
任狂風變色道:“點蒼燕也在這裡!”真氣一懈。
南宮平厲叱一聲,雙足離地,向後一跳,那柄長鞭,竟被他生生奪過。
那沖天而下的人影“點蒼燕”腳一踏地,立刻冷笑道:“任狂風果然在這裡!”眼看到南宮平竟將任狂風長鞭奪過,失色道:“這位朋友是誰?”
石老二道:“此人便是南宮平!”
“點蒼燕”道:“真的?”
石老二道:“正是神龍身法,再也不會錯了。”
南宮平暗中鬆了口氣,忖道:“這些人終於認出我了。”
微一抱拳,沉聲道:“各位仗義來守“南宮山莊”,南宮平五內感激,但望各位在此抵擋一陣,南宮平先進去看看家父。”
他手握長鞭,指縫中已微微沁出血絲,此刻微一抱拳,擰身而去,哪知面前人影突地一花,“點蒼燕”竟又攔在他的面前。
南宮平奇道:“難道閣下還不相信兄弟便是南宮平麼?”
點蒼燕面沉如水,冷冷道:“正因閣下是南宮平,是以更進去不得!”
南宮平怔了一怔,奇道:“這……這是為了什麼?”
點蒼燕道:“你多問無用,快退回去!”舉手一掌直擊南宮平。
南宮平心中更是驚疑,擰身退步,突覺手腕一緊,長鞭又被任狂風抓住了一頭,任狂風厲叱一聲,全力奪回長鞭,呼地一鞭,摟頭向南宮平掃下,點蒼燕雙掌翻飛,也自拍向南宮平胸膛。
這兩人俱是武林中頂尖高手,招式激厲,勢不可當,南宮平勉強避開一招,任狂風哈哈笑道:“我只當你‘點蒼’派是來保護‘南宮山莊’的,卻不知你們也是沒存好意……”
語聲未了,點蒼燕雙掌齊出,左掌拍向南宮平,右掌竟全力擊向任狂風。
任狂風怔了一怔,手腕一反,本是擊向南宮平的一招,中途變向,“靈蛇乘風’,直掃“點蒼燕”左脅之下。
南宮平左拳右掌,左拳直擊,右掌橫切,一擊任狂風,一擊“點蒼燕”,他三人連環出手,彼此相擊,南宮平忽而是以一敵二,忽而卻又變了以二敵一,也不知這兩人誰是自己朋友,準是自己敵人,他心中早已亂作了一團,實在猜不透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
任狂風一條長鞭,左揮右掃,“點蒼燕”一雙鐵掌,左擊右打。
南宮平身形一縮,閃電般擰身向莊院裡掠去,哪知任狂風、點蒼燕卻又一齊攔住了他的去路,南宮平厲聲道:“點蒼燕,你係出名門,難道也變做了劫人財物的強盜了麼?”
點蒼燕冷笑道:“誰要你的財物!”
任狂風接口道:“既然如此,為何又要擋老夫們的財路?”
南宮平亦自厲聲道:“既然如此,怎不讓我進去?”
點蒼燕面沉如水,閉口不答,招式卻更加激厲。
那邊石氏昆仲力敵“花刀”兄弟,此刻漸漸佔了上風,而暗林中的呼哨叱吒之聲,卻越來越近,其中還不時夾雜著一聲聲慘呼,顯然是已有人負傷而死,只有山林深處的莊院那邊,仍是夜色沉沉,沒有一絲一毫動靜。
突聽一聲慘呼,響在身側,“雪刀”李飛虯刀光一亂,石老二乘勢一招“迴風舞柳”,一劍刺中了他的左肩,鮮血激射而出,濺在石老大衣襟之上,李鐵虯驚道:“二弟,你沒事麼?”
李飛虯牙根一咬,挺刀又上,刀法更是瘋狂,突地飛起一腳,踢飛了石老大左掌中的判官鐵筆,李鐵虯狂吼一聲,揮刀一斬,將石老大左臂劃開一道血口,石老二反腕一劍,劍勢如虹,又刺在李鐵虯右臂之上。
剎那間四人身上俱已濺上了鮮血,但誰都沒有半分退縮之意,負傷而戰,戰況更是激烈。
任狂風大喝道:“你三人若非貪圖財物,為何為南宮常恕如此拼命?”
南宮平怒喝道:“你三人若是助我‘南宮山莊’,為何不讓我進去?”
點蒼燕、石氏昆仲仍是一言不發,埋頭苦戰,雨水衝下了血水,流在泥濘的道路上,突聽一聲大喝,一聲慘呼,一條人影,自暗林中翻滾而出,胸前一道血口!點蒼燕目光掃處,飛起一腳,將之踢開一丈。
李鐵虯狂吼一聲:“不好!‘猛虎’趙剛到了!”
石老二冷笑道:“再不退下,教你這般人一個也莫想生出此莊!”
語聲未了,又是一條人影帶著慘呼之聲自暗林中衝出,筆直衝到李鐵虯面前,掌中長劍拼力一揮,雙目一翻,口中狂噴一口鮮血,撲地反身倒下,身上一無傷痕,竟被人以內家掌力擊斃!
石老大變色道:“不好,五師弟被害了。”方待轉身查看,李飛虯呼呼兩刀,逼得他連退三步。
李鐵虯冷笑道:“十三省道上朋友俱都在此,你‘點蒼派’今日只怕要全派覆沒在這裡了。”
石老二怒喝道:“放屁!”劍光閃閃,一連削出五劍!
天色更暗,似乎蒼天也不忍再看地上這一番血戰!
“點蒼燕”面色越發沉重!
任狂風目光更是淒寒!
南宮平心念一轉,突地甩下任狂風,一連向“點蒼燕”攻出七掌,掌風激烈,全是進手招式。
任狂風精神一長,心想乘此機會先除去了“點蒼燕”,長鞭狂風般掃下,“點蒼燕”招式果然大亂,任狂風厲叱聲中,一鞭掃中了他左肘,“點蒼燕”一代名手,雖敗不亂,劈手奪住了他鞭梢,一腳踢在他左胯骨上。
南宮平目光掃處,再不遲疑,掌勢一穿,橫飛而起,全力掠向莊院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