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官小姐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昊日低頭看著懷裡突然出聲的半月,有些不明所以。
半月雙眼注視著電視螢幕,但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頭,"她很漂亮!"
"她的五官很典雅,具有一種神秘美。"昊日仔細回想起官晨星的長相,評論道。
聽見昊日對她的讚美,半月心頭禁不住揪了一下。"她也很可愛。"
昊日想起官晨星把莫飛氣得差點吐血的伶牙俐齒,一時忍不住,悶笑了幾聲,"她很有趣。"
"你……喜歡她?"半月將目光從螢幕上收回,凝望著他起伏的胸口,似乎想直接看穿他的心。
昊日索性低頭盯著她的眼睛,"小影痴,你今天很不專心哦!不喜歡這部電影嗎?"
半月被他的凝眸瞧得心底一陣慌亂,連忙垂下眼睛擋住他探視的目光,深怕自己滿溢的愛慕會被他看出。
"不、不一一是。"她支吾道。
"小傻瓜!不想看這部片,我們就換一部嘛!有什么不好思說的。"昊日輕敲她額頭一記,把她的支吾當成是她不好意思嫌這部片子難看。
"哦!"半月也不反駁,隨他去誤解自己的意思。
昊日起身,站在滿滿一整排錄影帶、光盤片前問半月:"想看哪一部片?不要跟我說隨便,做人是不能太隨便的。"
半月挺起身子,側著頭呆望著昊日頎健的背影,仔仔細細、一寸一寸想把他深摟在心版裡,或許不用多久她就不會這樣看他了,他會屬於某個幸運的女人,有幾個可愛的孩子如此,她就再不敢能死皮賴臉的窩在他懷裡不走,假裝不知道男女之間親吻代表什么意思。
"半月,你想看哪部片子?"昊日許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又問了一遍。
"你左手邊那部。"半月隨口道。
昊日彎腰拿起左手邊的光盤片,"人魚公主?好巧,是昊柔最喜歡看這部片子,不過,我先警告你哦!看完不準哭,知道嗎?"
其實半月並不常哭;看到感人的情節頂多只是眼眶紅了,但昊日每次總要一再叮嚀、囑咐,不是他對她的淚水感到不耐煩,而是捨不得她哭腫了一雙眼,每次只要她一掉淚;他就驚得忘了手腳該怎么擺。
"Yes,sir"半月俏皮的對他行了個軍禮。
言猶在耳,承諾不哭的人卻哭成了淚人兒,再次慌了身旁的大男人。
"喂,你說你不哭的。"昊日側著身子,一雙大手不知道是該摟著她的肩,還是該替她擦乾淚痕。
"對不起!"半月語帶便咽,哭腔哭調的道著歉。
其實這劇情並不太感人,人魚公主教了王子,但王子卻和鄰國的公主結婚,最後公主化成了海上的泡沫,簡單的劇情和同在拼個灑狗血、催人熱淚的好萊塢電影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但半月的淚卻怎么也止不住。
見半月的淚水絲毫沒有停止的打算,昊日不得不再次使出老法子,以唇緘封她不住抽氣的小嘴。坦白說,他一點兒也不介意用這招。只可惜這招這回竟然失效,半月原本就止不住的淚水此刻更是決堤。灼熱的淚水奔流出眼眶,流瀉在兩人緊密貼合的雙頰之間。
其實王子不是不知道救他的人是人魚公主,只是他介意她隨時可能恢復成魚身的下半身,所以故作不知情。半月無意識的撫過自己不適合出現在白天的半邊臉,上面彷彿寫著"汝非為我族類"!就像那個只有上半身是人的人魚公主,就不該妄想愛上不屬於自己世界的王子。海與地分屬兩岸,而日與月也在不同的天空!
***"去找嶽先生?"半月從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抬眼望向官晨星,長而濃密的眼睫毛眨了眨,顯然對她的提議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對啊!對啊!"官晨星半跪在牛皮沙發上,連連點頭應道,掛在臉上的甜笑,看來有點諂媚。
"不太好吧?"
"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昊日哥工作時都做些什么?"官晨星極具逼迫性的將臉硬湊進半月和書之間,巴巴的望著她。
"可是,人家上班在忙,怎么好意思去打擾人家。"半月微微挺直了背脊,與官晨星逼近的臉拉出一段距離。
"那就是好奇嘍!既然好奇就去看嘛!難道他會把你趕走嗎?"官晨星的臉絲毫不放鬆的再次逼近半月。
半月舉起書橫隔在她們之間,對她的逼迫倍感壓迫,"真的不太好,等會兒給他添了什么麻煩就不太好了。"
"哎呀!"官晨星倒回沙發上坐好,你老是說不太好,到是怎么個不好法,你也得試試看才知道阿!說不定昊日哥很希望在上班時間可以看到你去看他呢!而且你整天都悶在家不會很響往外面的天空嗎?"
"走到花園就可以看到天空了,不用跑那么遠。"
給她打敗了!官晨星無力的癱在沙發上,拐著白眼,呈死魚狀。
"晨星?"半月見狀,不安的推推她,"你沒事吧!"
"我死了。"官晨星有氣無力的說,忽然又一把跳起身,雙手搭著半月的雙肩,當場嚇了半月一大跳。
"半月,我求你!再不出去逛逛,我會死。"向來好動的官晨星已經快要悶瘋了。
"沒那么嚴重吧!大概是天氣太熱了,所以你會覺得煩燥,我開個涼補的藥方給你吃,一會兒就會好了。"
"沒有用的,我要悶死了。想不到我好不容易逃出瘋子王的手掌心,卻要悶死在這裡,天呵!"官晨星可憐兮兮的哀嘆道,美麗的丹鳳眼蒙上一層水霧。
半月心軟了,她不忍心的看著官晨星,"可是,你現在出去要是又遇到那個瘋子王怎么辦?"
"所以我想找你陪我出去逛啊!瘋子王-應該-沒有大膽到當街抓人的地步吧!"官晨星暗吐了舌頭,那個瘋子王絕對有那個膽,只不過多一個人在身旁多一份心安,而且只要半月一出去,莫飛肯定會跟來,就算出了什么問題,也可以隨時聯絡昊日哥。
半月遲疑了半晌,"不然,麻煩莫飛陪你去逛逛好了。"
"他?不行啦!你也知道他向來跟我不對盤,說不定遇到瘋子王的時候,他乾脆把我綁起來直接送給他,省得麻煩。"這絕對有可能!她才不要冒這個險。
半月也知道官晨星說得很有可能,莫飛已經快被官晨星氣到腦血管破裂了。
"可是——"半月還記得上次和昊日到陽明山上散步的事,他一點也不希望她在他身旁出現。
官晨星看半月已經有點動搖了,更是加足了火力猛攻,眼裡的水氣迅速凝結成水珠在眼底徘徊,幾欲墜落,"半月拜託啦!再不踏出這扇門,我會發瘋!"連瘋子王有時候都會讓她到郊外晃一晃,再悶下去,她鐵定會崩潰。
半月為難的看著窗外白晃晃的太陽,最後終於點頭,"好吧!"
***"老大,你到底打算找誰來拍這支廣告?時間不能再拖了。"皮爾斯拿著行銷企劃書,一屁股坐進總裁辦公室的沙發裡,完全不見初來乍到時的誠惶誠恐。
認識昊日愈久,愈是明白他只有那張臉長得神聖不可侵犯而已,大多數時候他是相當和善的,也十分樂於和員工打成一片,但他能在幾年內將一家中型的化妝品公司擴張成國際間舉足輕重的國際型企業,必然有他趕超常人的能力,只是並不常將那一面表現於外,任由員工發揮自己的創意,他只重要問題上介入。
"喂,這不是你的問題嗎?怎么來問我?"昊日將椅子往後一退,兩條長腿隨即蹺上辦公桌上交迭著。
"可是我找遍各大模特兒公司,就是找不到你要的那種光彩奪目又有神秘感的人啊!"為了找到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人,他幾乎找到快虛脫了,好不容易挑到幾個勉強夠得上標準的,大老闆看不到三秒鐘就打下回票,簡簡單單一句"你覺得適合就好",然後他就覺得好象都不太適合了。
"別緊張,慢慢找,反正你這個月底以前搞定就好了。"昊日一派輕鬆的說。
到月底只剩兩個禮拜的時間,幾乎是迫在眉梢了!皮爾斯站起身,皺起眉踱著方步,最後停在昊日後面的落地窗前,眺望著熙熙攘攘的街景,忽然諒叫一聲、"啊!找到了!"隨即以火燒屁股的速度狂奔出昊日的辦公室,留下昊日一臉愕然。不到三分鐘,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由遠而近,慢慢向他這個方向來。
"喂,你幹嘛拉我啊!我不是來拍廣告的,放開手啦!"
這個聲音有點耳熱!昊日皺眉,試圖想回憶起聲音的主人是誰。
"救命啊!綁架哦!"女子依舊喳喳呼各的嚷著。
"小姐,我不是綁匪,我只是想找你來拍香水廣告。"皮爾斯慌忙想安撫女子的情緒,卻被掙扎中的她連踢了兩腳。
"我不要拍廣告!死莫飛,你還不來救我!"
現在,他想起她是誰了!昊日不得不認同皮爾斯的眼光,官晨星的確很光彩奪目,也極具神秘感,不過僅限於她不說話的時侯,她一開口,什么氣質、神秘感全跑光了,也幸好他們的廣告通常都不用說話。
"爛莫飛,你還敢笑,等我見到昊日哥的時候,一定叫他炒你魷魚!"官晨星死命扯著人緣,不讓皮爾斯拉進房間裡,還不忘對慢條斯理走著的莫飛威協道。
"叫我炒莫飛的魷魚恐怕有點困難哦!"
"昊日哥!"官晨星聽到昊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連忙回頭。
"皮爾斯,辛苦你了。"昊日同情的看著滿頭大汗的皮爾斯,也知道為了拉官晨星送來,他費了多大的勁。
"少爺!"莫飛終於走到昊日的辦公室門口,畢恭畢敬的嘲昊日一頷首。
"好啦!死莫飛,你這傢伙見死不救,沒有一點義氣啦!"官晨星一見到莫飛上刻出聲撻伐。
奇怪,他剛才看到的神秘美人怎么一開口便成了這樣子?皮爾斯急急想對昊日解釋,"總裁,她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很符合-東方之星-的形象,反正我們拍廣告的時候只要不讓她說話就可以了。"
"我瞭解、我瞭解。"昊日苦笑著安撫驚嚇過度的行銷部主任。
"不,昊日哥,你不瞭解啦!這個死莫飛剛才竟然不救我,要是這個男人是那個瘋子王的手下,我就完了。"
"那剛好,你這個瘋婆子配瘋子王正好是絕配!"
"總裁,這個女孩子真的很適合,當然她說話是有點粗魯,不過……,""昊日哥……"
"少爺……"
老天!昊日緩緩按壓著因噪音而隱隱抽痛的太陽穴,這時他特別想念半月輕輕柔柔的笑容和語聲,她的聲音總像陣夜晚的和風輕拂,絕對不會對他可憐的耳朵造成任何威協和傷害。
半月一手拿著經過一樓展示部時專櫃小姐塞給她的各式化妝品和保養品的試用包,另一手以紙巾輕擦著臉上被強迫試用殘留的彩妝,矗立在昊日辦公室門外,原本想踏入的腳步倏地收回,她似乎不該破壞他們此刻熱鬧和諧的氣氛。
陽光透過整片落地玻璃窗,染亮了一空光輝,房內的人彷彿都閃著一層金色光芒,那不是她的世界。半月重重閉上雙眼她的世界只有沉沉的黑夜,偶爾有幾顆微亮的星子和一輪暈黃的月,即使她再渴望白晝的溫暖與熱鬧,依舊只能在凌晨時分,天將明時,匆匆一瞥,那是月亮的宿命,不可改變。黯然神傷,她垂首退出那一片光亮的邊緣,回到車上。
半月?昊日注意到門外離開的身影,卻無法確定是不是,她從來不在白天出來的。但是,那落寞的身影卻緊緊揪著的心,他衷心希望那不是她!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他總覺得半月好象有意在躲他,幾次邀她一起看電影,總推說有事要做,這種藉口用在別人身上或許還有點用處,但他實在想不出她有什么事可做,又能做什么事,她的生活圈子除了他、莫飛、凌伯和幾個家裡的傭人之外,其餘便是空白一片,或許再加個官晨星吧!這樣就能忙得沒時間陪他看電影?
昊日關掉螢幕上精采的電影,靠回沙發上,她不在這裡,總覺得懷裡空空的,一雙大手左擺右擺就是找不到一個覺得好舒服的姿勢,連新買的片子都覺得索然無趣。放下遙控器,昊日霍地起身走出視聽房,才走出房間就看到半月提著水桶從他面前經過,小心翼翼抬頭看他一眼之後,又低頭快步要離開。要是連這樣都看不出來她在躲他,那他這三十幾年都白活了。
"半月!"
半月非常謹慎且緩慢的微偏過頭看著昊日,"有事嗎?"
"沒事。"昊日搖搖頭。
"哦!那我不打擾了。"半月話一說完,又急著要走。
昊日一把拉住衣領後緣,"我沒事做。你想不想看電影?陪我一起看吧!"
"可有不行哦!我好忙。
"忙什么?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你不會有興趣的。"
"說說看嘛!說不定我也有興趣。"昊日打定主意,這次怎么也不讓她躲開。
"很無聊的,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什么東西很無聊?有比我無聊嗎?"官晨星從樓上方向晃下來,打了個哈欠,"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我已經無聊到快發黴了。"
半月彷彿看到了救星,"嶽先生想找人陪他看電影,晨星,你陪他好了,視廳房裡有很多好片子,保證你不會無聊。"
"看電影?好呵!我以前在育幼院的時候最喜歡院長放電影給我們看。昊日哥,你有沒有院線片啊?湯姆克魯斯的-不可能的任務-聽說很好看。嶽先生,還有梅爾吉伯遜的-綁票追緝令-""你們可以慢慢看。"半月輕輕把昊日拉住她衣領的手拿開,轉了個身,"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該死!他竟然這樣就被她移轉出去了。昊日惱怒的瞪視著半月離去的背影,卻又不能不理官晨星。
"晨星,你要不要吃爆米花?"昊日回過頭對無辜成為擋箭牌的官晨星笑問,無意遷怒她。
"好啊!"官晨星無心機的直點頭,勾起昊日的手,跟著他走進視聽房。
半月一直告訴自己千萬別回頭著,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了一眼。你做得很對!他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你這個不能出現在陽光底下的怪物。瞧!他們兩個看起來多登對啊!半月深吸一口氣,咬著下唇,低頭走到花園。
"爆米花在這兒,錄影帶在這兒,遙控器在這兒。"昊日東西全堆在官晨星面前。
官晨星揚眉,"昊日哥,你不陪我看啊?"
"沒心情。
"和半月吵架了。"她直言道,張口塞進一把爆米花。
"不是。"
"那就找她吵一架嘛!"這什么餿點子!昊日莫可奈何的苦笑,"給我一個我應找她吵架的理由。"
"增進情感交流嘍!"官晨星想當然的說道。每次她和瘋子王大吵一架之後,他都會對她特別好,甚至還會帶她到外頭逛逛。
"想和半月吵架是一輩子都吵不起來的。"
官晨星舔舔沾滿奶油的手指,"那倒也是,她脾氣太好了,好到努力想把心愛的人推給假想情敵。"
"心愛的人?是誰?"昊日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怎么不知她有愛人!是哪個該死的傢伙?
官晨星朝昊日努努嘴,"就是你嘍!"
昊日呆了一下,"那假想情敵?"
"你想還有誰?總不可能是莫飛那個傢伙吧!"言下之意那位假想情敵的當然人選就是她啦!"喂、昊日哥,坦白說你對半月有沒有興趣?還是你們已經——嘿嘿嘿了?"官晨星眯細眼,邪邪的嘿嘿嘿笑道,其中的暖昧成分不言可知。
"對了,上次跟你提的那支廣告片……"
"你在轉移話題哦!"官晨星咧出一個大大的、壞心的笑容對於自己能造成昊日的不自在感到十分愉快,不過她倒也不敢玩得太過火,畢竟人家好心收留她,要知恩圖報。
"片酬七位數我就拍!"官晨星十分"阿莎力"的獅子大開口。
"沒問題。"昊日答應得倒也乾脆。
"夠爽快!要是你對半月的事情也這么爽快,不就沒事了,喜歡就直說嘛!"
"是啊!要是你肯承認你其實很想那個瘋子王,也不用一天到晚躲在這兒了。"昊日扳回,狠狠將她一軍。
官晨星整張消臉漲個通紅,支支吾吾的辯解道:"誰會想那個瘋子王!我才沒有,我又不是腦筋秀逗,我、我根本就、就不喜歡他,我最討厭他了。"
"沒人說你喜歡他啊!看電影吧!我不吵你了。"昊日留下晨星,走出視聽房,輕步走至連接花園的玻璃門前。
半月立在花園的一角,仰頭望著遠方的天空,銀白的月光灑滿她一身,柔柔晚風輕揚起她衣袖,顯得靈秀而遙遠,昊日不自覺地伸出手想抓住她,深怕她會隨著夜風飄然遠去。
"響往自由嗎?"昊日低問。
半月猛然回過頭,一頭青絲揚起,恍若受到驚嚇的夜之仙子,美得令人屏息。
"自由的定義是什么?"她不解。如果他所謂的自由是離開他,那她寧願被囚禁。
"我無意像伍哲夫一樣把你囚禁在屋裡,你可以隨時出去"
半月無意的輕笑了聲,再次仰頭望著遠方漆黑的天空,"有時候囚禁一個人不用門也不用鎖,卻能把人牢牢困住。"
她的意思是說,他給了她一把可以自由來去的鑰匙,卻用無形的鎖把她困在這裡?官晨星說她愛他,是愛他嗎?還是因為沒有其它的選擇?一旦踏出這扇門,她無處可去,而他卻利用這點牢牢困住也,讓只能依附著他。如果有其它的選擇,她還會留嗎?昊日絲毫不能肯定。知道答案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她有其它的選擇。
"我只想讓你知道,不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一輩子待在這裡,別把自己封閉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只要你想,你可以隨時出去走走,交一些新的朋友。"
"我知道。"半月強抑住心裡的苦澀,抬起頭讓淚水流回眼中。這是鬆綁還是放逐?或者是一個預告?預告他的婚禮包含在那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裡面。
"我不想囚禁你,你可以有其它的選擇。"昊日輕聲道,隨後拉上玻璃門。
但是,我只想被你囚禁,我不要自由!
***昊日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十分矛盾,為了讓半月能有作出其它選擇的意願,他故意冷落她,強迫自己將所有心思全放在官晨星身上,但他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他根本不想她作出其它的選擇,他要她心裡只有他一個人,但這樣對半月並不公平,"毫無選擇之下不得不依附他"和"一番抉擇後認定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而他強烈的想知道答案。
昊日推起溫柔的笑臉,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官晨星的碗裡,"晨星,吃快排骨。"
官晨星狐疑的看他一眼,但沒多說什么,反正人家要她吃,她就吃,她這個人好養得很,"謝謝!"
"不用客氣,你喜歡吃就好。"昊回故意笑得寵溺。
如此怪異的情況讓莫飛首先捺不住性子,"少爺?""有什么事嗎?"昊日揚眉,用眼角餘光注意著半月的反應。
莫飛瞄一眼仍低頭吃著飯的半月,顧慮到她的心情,只好搖搖頭,"忽然忘記要講什么事了,等我想起來再說吧!""那就等你想想再說。"昊日的心思再次回到官晨星身上,殷勤的替她夾菜,"晨星,我又買了幾支新片子,等會兒一起看吧!"
官晨星從飯碗中抬頭看看昊日,又看看始終低著頭的半月,最後瞭然的對昊日露出一臉詭橘的笑容,甜甜的應道,"好啊!我還要吃爆米花哦!"
"沒問題,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開心。"
"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半月猛然放下碗,站起身,但頭始終低垂,"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望著半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後,官晨星才閒閒的開口對昊日說:"你在利用我,為什么?"
"利用什么?"莫飛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昊目凝望著半月緊掩的房門,好半晌才開口:"只是想知道,如果她有其它的選擇,她的選擇是什么。"
"不惜讓她心碎?"官晨星夾起一筷子青菜放進嘴裡,輕道,"男人,你的名字是殘忍!"
昊日將目光收回,無言以對。
***半月打開梳妝檯前的小檯燈,撩起遮住半邊臉的長髮,定定的望著鏡中人半白半黑的臉龐,毫無意識的拿起那天拿來的粉底、粉餅試用品往漆黑的半邊臉上塗抹,抹上一層又層,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暗沉的顏色。
她對鏡中陌生的女子輕扯出一個笑容,過厚的粉卻開始一片龜裂、剝落,彷彿在臉上留下一塊塊黴斑似的斑紋,更顯得駭人而詭異。
"你在做什么?冷半月,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么?自欺欺人嗎?你生來就是如此,無論怎么做都遮不去的!既然改變不了,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半月質疑著鏡中的自己。
"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無法接受自己,你又怎么能要求他不在乎這一張詭異的臉。"半月抽出梳妝檯上的溼紙巾,緩緩擦去那一層厚粉,將鏡中人還原。
清理過梳妝檯上的一片雜亂後,一個閃著銀色光澤的東西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她伸手拿起,那是她搬來這裡之後,昊日送她的第一個禮物,一把銀色的鑰匙盤在銀製項鍊上,讓她便於在深夜進出。
冷涼的鑰匙握在手心中沒有半點溫度,掛上後懸在心口更覺得冰冷。去透透氣吧!那才是你在本想要的自由,不奢望白天的陽光,只要有段時間能讓你走在街上,看看圍牆外的世界,就心滿意足。這么小的心願隨時都可以達成的,為什么不善用機會呢?半月在心裡對自己說。
她關上小檯燈,走出房門,對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的莫飛打了聲招呼,"我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
"我陪你去。"莫飛自覺對半月一份責任感,畢竟她是昊日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的思人,他有責任保護她。
"不用了,你今晚不是跟淑馨有約,遲到就不太好了。"
"不然,我請少爺陪你去。"
"他不是跟晨星在看電影,別打擾人家了,我想一個人在附近逛逛,現在時間還不太晚,應該不會有什么事的。"
"可是……"半月指著牆上的時鐘,提醒他道:"時間不早了總不能讓女孩子等你吧!"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莫飛最後叮囑一聲,拿起夾克急忙出門赴約。
半月回頭看一眼視聽房緊閉的房門,無法剋制自己不去幻想晨星是否窩在昊日的懷裡,也無法不去揣測昊日的唇是否正緊貼著晨星的唇,強烈的心痛加速了她行走的速度。到最後她幾乎是狂奔在無人的街道上。
"別吻她、別抱她!別把原本是屬於我的一切都給她!"半月哽咽的低喃,最後哭倒在微亮的街燈下。
不一會兒,一個身影遮去了街燈大半的光芒,在半月頭頂形成一個陰影。
"小姐,你還好吧!需不需要手帕?"
"我很好,謝謝你。"半月婉拒了陌生人的好意,不想抬頭嚇壞這個好心人。
"可是你的聲音聽起來糟透了。"陌生入索性蹲下身子,將手帕遞到她面前,"擦把臉吧!漂亮的女孩子不應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禁不住他的一番好意,半月緩緩抬起頭,等著陌生人必然的驚駭聲。
不遠處有個身影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如果她有其它的選擇,她還會選擇他嗎?這一刻,他完全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