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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怎麼會平空不見了?仇厲陽到現在還沒法整理出一個合理答案,只像看了一部魔幻電影,不久前還緊握手心的溫度,卻在一道刺目的閃光後冰涼。

    那是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也深深懊悔未及時做出反應,讓突如其來的事情如幻燈片,從眼前一閃而過。

    當紅發綠眸的外國男子突然出現身後,他還因他一口純正中文而感到訝異時,轉眼間,那人便若橫行地中海一帶的維京海盜,迅雷不及掩耳地搶走他身邊的女人。

    「放心,他不會傷害我。」要不是愛妮笑著丟下這句話才消失,恐怕他會瘋狂地追查她的下落,唯恐她遭遇不幸。偏偏就在他回到警局,想靜下心沉澱一下心情,思索究竟發生什麼怪誕荒唐的事時,言家的私生子古若梵又拿了一紙遺囑來,要求檢警開立死亡證明,好向律師請領遺產。

    「我不知道你們的效率為何這麼差,人都死了快一個月了,為什麼還不許家屬領回遺體,入土安葬,你們想讓死者死後也不得安寧嗎?」

    「小聲點,這裡是警察局,請保持肅靜。」執班警察出言制止,並以眼神請求負責項目的警官出面協調。

    「我是為了公理正義而來!這件案子你們已經查了很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還我們一個公道變」

    古若梵和言家人長得並不像,大概是延承母親那一方的基因,白白淨淨地,十分漂亮,兩頰各有一個酒窩,和言修齊儒者的書卷味一比,顯得中性味較濃。

    他的長相偏向陰柔,一雙丹鳳眼帶著魔性邪光,雖然是瘦長身型,卻給人危險至極的感覺。

    「稍安勿躁,言先生,我們正全力緝查兇手,絕不會石沉大海,讓此案永不見天日。」笑面迎人的封御書代為安撫,以誠懇的態度解釋案情。

    「我姓古,不姓言。」姓氏問題像一根刺,刺得古若梵口氣不悅地沉下臉。

    「好吧!古先生,你先坐一會兒,我請人送杯咖啡來,咱們慢慢聊。」其實他是故意喊錯,含諷的意味甚濃。

    「不用了,我只是來問一聲人都死了,你們調查那麼久也沒進展,搞得死亡證明遲遲不開,叫我們家屬怎麼處理後事?」

    封御書和善地笑笑,照樣要人送來兩杯咖啡。「隸屬於兇殺案件的死亡證明文件一向由地檢署發出,言檢察官沒知會你嗎?」

    「人都死了怎麼告訴我啊」他白了他一眼。

    「你誤會了,我指的是言靜心檢察官。言家的死亡證明已悉數開立,而且令兄、令嫂等的遺體早就領回,前天我們還曾到靈堂祭拜過,安葬日就在這幾天。」

    表情一僵的古若梵微露惱意,低咒與外表不符的不雅語詞。

    「還少一張。」其實他根本不受言家族老歡迎,也沒人願意他出席喪禮,甚至打理髮喪的一切瑣事,他姓古,是一個外人,沒資格以言家人自居。他是不被認同的私生子,即使言老先生在世也沒讓他認祖歸宗,雖然他母親生前曾獲贈一塊土地,但非婚生子女的身份是改變不了。

    因此,他的立場十分尷尬,既是言家人,卻入不了言家門,不姓言,卻流著言家的血,一場喪事凸顯他的不受重視,如此立場,他怎麼敢自稱姓古,卻急著領走言家人的資產,其心可議。

    「言老夫人、言檢察官、言夫人、言小弟弟:-… 啊!還有菲傭,一共六張,應該沒有遺漏才是。」他算得仔細,一一點名。

    「言子萱呢?她的死亡證明我沒瞧見。」少了那一張,他還是什麼也拿不到。

    封御書故作困擾地皺眉。「我們也想知道言小妹妹在哪裡,正極力找尋她的下落,你要相信我們一定會盡快救出她 … 」

    「她死了。」他衝動地脫口而出。

    「咦,你怎麼曉得她死了?」他挑眉疑問。

    一心想得到遺產的古若梵忽略了要掩飾貪婪的嘴臉。

    「現場流那麼多血,一家人全死了,她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肯定也活不了。」早就死透了吧!

    「古先生,你從何得知現場血流滿地?案發地點一律嚴加封鎖,除了檢調人員外,連家屬都不得入內。」封御書不再臉帶笑意,多了嚴肅。

    「這 --… 呃… … 」他眼神閃爍,支吾了老半天才回答,「是從報上看到的報導。」

    「就算有血吧,也不一定是由言小妹身上流出的,也許她被救了,或是自行逃走,根據臺灣的法律規定,失蹤七年以上才能宣告死亡。」

    「什麼,要我等上七年?!」他跳起來大叫,一臉難以置信。

    一大筆錢就放在那裡,他看得到卻無法花用?

    「七年很長嗎?你不傷心親人的枉死,卻斤斤計較失蹤年限過長,是等不及想做什麼?」

    一直在一旁的仇厲陽已經夠煩躁了,為了解不開疑惑而頭痛欲裂,偏偏有個搞不清狀況的傢伙在耳邊鬼吼鬼叫,讓他告罄的耐性為之斷裂。他一起身,臉色陰鬱,平時就非常駭人的長相更有大哥的氣勢,光是挺胸一喝,氣盛的古若梵頓時萎靡不振,端著咖啡杯的手抖個不停。

    「我、我是想喪禮需要用到錢,所以-- … 呃、領些錢… … 讓親人走得風光。」

    他… … 他真是警察嗎?

    「幾百名檢調人員送葬還不夠風光嗎?而且他們一家都有保險,辦上十場豪華喪禮也綽綽有餘。」就連他一起埋了還有剩!

    財迷心竅的古若梵又振振有詞了。「外人不比自家人,何況遺囑上載明我是合法受益人,有權提領繼承的財富,為他們辦得更盛大,闊氣豪奢。」

    「死人不會在乎這一些。」仇厲陽一把抽走他手上的遺囑,逐條細讀。「你哪隻眼睛看見自己是遺產受益人,上面明明寫著過繼言家子女言子維、言子萱。」

    嗯,言子維已逝,年僅七歲的言子萱是唯一繼承者。

    古若梵很著急的跳起身,不顧他有多可怕地指著最末一行小字。「這裡特別註明,若無子息繼承人,胞弟古若梵得以承繼言修齊名下所有資產。」

    「小字 --… 」還真的很小,視力不佳的人恐怕看不到。

    「等等,言檢察官為何把財產留給你?」

    「呃?這個… … 我是他弟弟… … 」他心虛地不敢抬頭看人,聲音越說越小,「弟弟」兩字幾成氣音。

    「不相往來的異母弟弟。照常理來說,言檢察官同母所出,也是他用心栽培的妹妹才有可能是受益人,他們兄妹向來親近。」他提出質疑。

    就算有血緣關係存在,不親就是不親,婚生子女向來痛恨非其母所生的私生子,縱使體內流著一半相同的血,仍視為汙點。

    況且他們生前素無交集,死後又怎會為破壞家庭的情婦之子設想,一毛錢也不給疼愛至極的胞妹,還轉送恩怨難斷的「陌生人」?

    「或許他想補償我… … 」古若梵說得很輕,卻不難聽出無法獲得完整父愛的恨意。

    「根據我們的調查,年前你曾到言檢察官辦公室和他大吵了一頓,他把你趕出去,勒令你不許接近他的家人。」聽說是為了一個女人。

    「兄弟哪有不爭執,不過是件小事罷了。」他避重就輕,明顯不願論及此事。

    「前題是他當你是兄弟。」反之,他將成為案子最新發展的涉案人。古若梵一窒,臉色出奇難看,手握的力道幾乎捏碎咖啡杯。「我們兄弟的事輪不到外人評論!言子萱的確死了,找不到屍體是你們無能,我要求立刻開立死亡證明書,不要損及我個人權益!」

    「你… … 」冷血的毒蛇,只求近利。

    眼一瞇的仇厲陽很想給他一拳,他幾乎可以確定在這樁命案中,古若梵一定扮演相當吃重的角色,甚至是一手策劃整件弒親案的兇手。

    可惜現在他苦無證據,無法將人繩之於法,他狡猾的犯案手法混淆警方的判斷力,錯失第一時機的有力線索。

    「什麼個人權益變你以為你是誰,膽敢拿著張遺囑就假冒言家人,子萱沒死,她還活在某個地方,你休想大言不慚地拿走她一塊錢!」

    「言… … 言靜心-- … 」她不是在處理墳地問題和入棺時間嗎?

    「沒錯,是我,你偷走死亡證明書是何居心,真以為拿得走我大哥的遺產嗎?」有她把關,他別想得逞!衣著有些凌亂的言靜心剛由殯儀館趕來,眼眶還殘留為親人落淚的紅腫,她一臉憤慨地怒視古若梵,不敢相信他竟敢如此大膽。

    原本她在警局佈下眼線,用意是想要知道辛愛妮的動向,只要她人一出現,她必定隨後就到,不讓她和仇厲陽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當年的分開並非她情之所願,是法律系的課程讓她忙得分身乏術,兩人才漸行漸遠,由情人變成朋友,再由朋友淪為錯身而過的陌路人。

    其實她心裡一直是愛著仇厲陽的,即便他看起來兇狠得很,可是她曉得他是個認真負責的人,足以託付終身,所以在外面的世界繞了一圈,也經歷過幾段無疾而終的戀情,她才決定回來找他。

    誰知道人沒變,心卻變了。

    更料想不到的是,她接獲的電話竟非是通知她有關辛愛妮消息的,反而是她最不想聽到、見到的那個人,他的母親造成她的家庭破碎,他居然還有臉覬覦小女孩的身家?

    「遺囑上寫得清清楚楚,不是我拿不拿得走,而是本來就該我所得。」古若梵說得毫不臉紅,篤定財產一定落在他手。言靜心氣得雙手握拳。「那可不一定,我懷疑這份遺囑被動了手腳,現在我以檢察官身份扣押它,直到查出是否屬實!」

    「什麼劉」他心驚地想搶回遺囑未果,對著她破口大罵。「誰動了手腳,分明是妳想侵吞我的錢!故意扣留它好趁機竄改內容,妳根本是淬著毒的臭鼬,披著假道學外衣的爛貨!」

    可惡,遺囑絕對不能讓她拿走,否則-- -…

    「仇隊長,他公然辱罵司法人員,我要求你逮捕他!」法律保障良民。

    一聽到她要起訴他,表情一獰的古若梵狠瞪一眼,在仇厲陽執行指示前,先一步比出中指,做出抹頸的手勢,在他靠近時快步離開。

    他威脅的含意甚大,但言靜心只想趕走他,不想聽他無意義的叫囂,因此沒人攔阻他,任他忽然離去。

    仇厲陽走回來,皺眉看著她。「妳還好吧?言檢察官。」臉色過於蒼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家事、公事兩頭跑,而且與己有關,難怪會吃不消。言靜心苦笑地自動將頭靠在他肩上,尋求一份慰藉。「叫我靜心好嗎?我好想找個人靠一靠。」

    「- -… 妳太累了,需要休息。」他並未推開她,好心出借肩膀供她暫時休息。

    畢竟他們是自然而然的分開,並非爭執後惡言相向的分手,雖然對她不再有一絲男女感情,不過相識一場,總不好在她難過的時候還冷漠相待。

    只是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過她,當時她主動接近,提議兩人交往,而後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密切,最後她搬來與他同居,從頭到尾似乎他都一直處於被動。

    「厲陽,我好累好累,陪我談談好嗎?」她承認自己有私心,累是真的,但想藉此與他親近也是真的。

    他想了一下,點頭。「好。」

    因為言靜心一臉疲憊得像快要昏厥的樣子,他怕她一時承受不住壓力而崩潰,才決定當她的垃圾桶,讓她適時抒發情緒。他一使眼色,會意的封御書已套上手套,將古若梵用過的咖啡杯輕輕拿起,準備送往鑑識科,進行指紋採集。

    而被擄走的辛愛妮這頭又發生什麼事呢?

    「小心撲沙娜。」

    什麼叫小心莎娜?她為什麼要小心那個偷走她「龍之心」的三流湖妖?被爸媽趕出家門的辛愛妮邊走邊臭著臉想。

    帶走她的老男人幹麼不說清楚一點,留個要斷不斷的尾巴要人猜測,他當她是瓦拉瑪巫師嗎?無所不知。

    可惡的妻奴,畏妻的巫界敗類,多提醒一些會少掉他一塊肉呀?居然哈哈大笑地說要放生她,讓她多受點磨練才會成長。

    哼!根本是老婆一句話,他馬上倒戈的同仇敵愾,故意不明不白地起個頭,叫她心裡放個疙瘩,好討好她什麼都對的老婆。她做了什麼嗎?不過「小小」破壞辛小姐,也就是她老媽的花園而已,而且事後也做了彌補,有必要為了幾株來不及搶救的小花小草氣成那樣,揚言要脫離母女關係嗎?

    什麼父母嘛!生女不如草。

    「咦?那背影看起來很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 」

    驀地,她杏色眸子微微瞇起,看著一扭一擺的豐臀走在前頭,纖腰細得一折即斷,疑雲頓生。

    伸指結了個手印,朝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背後一彈,再施法念咒,透過兩手相連的圓看出去,圓口成水鏡,照出那人的本相。

    「原來是妳呀!湖妖,妳居然也來到臺灣了。」還變了個裝扮,融入人群。

    好吧!換我來跟蹤妳,看看妳搞什麼把戲。

    辛愛妮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學人家玩起偵探遊戲,而是既然老爹要她小心這隻女妖,那她就花點時間盯著,讓她搞不了鬼。

    只是沒耐心的她很快發現一件嚴重的事,即便跟在一個人後頭走,什麼都不做,走著走著也挺無趣的,比被辛小姐罰種花還要累人。耶!有了,讓她跌個四腳朝天,再來個驢打滾,送她一盆天來神水,拐個腳掉進水溝…

    …

    莫名摔了一跤的湖妖根本不曉得女巫在背後施法,只覺得倒黴,平平的路面並無凸出物,為何她會左腳踩右腳,滾了好幾圈,還被懸在屋外的破裂水管淋了一身溼。

    更誇張的是,為了閃躲噴射出來的水,她的鞋根突然斷了,偏了一邊的足踝傳來劇痛,她想用沒事的另一腳站穩,卻不知哪個缺德鬼偷了水溝蓋,讓她失衡的身子往後一栽。

    咚!

    臺灣真不是個好地方,處處和她犯衝。

    「哎呀,真是狼狽,下手似乎有些重了,多擔待呀。敢偷我的『龍之心』 ,這是給妳的小懲罰。」

    愛記恨的辛愛妮不忘湖妖曾做過的事,她自認心胸狹小,沒有禮讓和寬諒之心,誰曾經得罪過她,她都會回報一二,絕不容許女巫的尊嚴被踐踏。不過在她整夠了湖妖之後,卻有點意興闌珊,不認為她能構成什麼危險性,於是決定在她身上下涎香,當她想找她時便可循香而至。

    涎香,取自龍涎,本身並無香味,但會散襲一種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香絲,無論多遠,施咒者都能輕易發現。

    就在她決定轉身離開之際,巫瞳之眼卻突地瞧見錯身而過的丹鳳眼男子,肩上和頭上各坐了兩縷靈體,雙腳拖著怨恨的魂,朝湖妖的方向走去。

    算了,不關她的事,作惡多端的人多得是,不缺他一個。

    「嗯-- -… 現在要做什麼好呢?是去金巫書坊買幾瓶殺蟲藥,還是回以前的巫術學校見見昔日老師… … 」

    其實她嘴裡說的沒一項引得起她的興趣,她真正想見的是新交往的情人,不自覺移動的雙腿便是朝有他的方向前進,雖然她更想隱其身,騎掃帚快速飛掠。

    在她生命來來去去的男人並不少,她享受他們的追求,也樂於縱歡男體帶來的愉悅。

    但是第一次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給了她迥異於以往的感受。

    是眷戀吧,還是迷惑?或許兩者皆有。

    「咦?等等,剛剛那幾條魂好像在哪裡見過… … 」只是不擅長記住臉孔的辛愛妮很快將這件事拋諸腦後,懷著愉快的心情嘗試坐

    公交車,搖搖晃晃的車子雖不舒服,但也是一種人生體會,偶爾為之不算太壞。

    驟然,車窗映出路面另一側的街景,一晃而過的景象,讓她身子為之一僵,揚高的笑意凝結在唇角。

    這會她已不在乎會不會讓人瞧見瞬間移動的能力,手指一彈,座位轉瞬只剩餘溫,曼妙的身影回到十公尺後,站在一間餐廳外頭。

    她很生氣,卻不知氣從何來,狂野的波浪長髮一甩,手看似碰到門把,實則距離一指間,輕輕一揮,門便由內拉開,她臉色不佳地走向一個女人正趴在男人肩頭低泣的方桌。

    「我允許你出借身體給別的女人使用嗎啊」

    「愛妮,妳怎麼來了?」乍見女友,仇厲陽驚喜的忘了肩上靠了一個人,急切的起身上前相迎。

    「我來捉姦呀!看你有沒有揹著我亂搞,隨便什麼女人投懷送抱都來者不拒。」儘管氣紅了眼,她仍是抓過他的手十指相扣,由他牽握著坐下。

    「胡說什麼,言檢察官妳也認識,我們在討論案情。」他說謊,就是怕她誤會。

    仇厲陽的想法是不想增添是非,造成無謂的誤解,但是他不瞭解女人是非常敏感的,他越是不肯明說,越容易造成嫌隙。

    「厲陽,怎麼說得那麼見外,明明是我心情不好,你好心安慰我,為什麼不說實話?」存了私心的言靜心故意拆穿他的謊言,甚至還有些得意的看向辛愛妮。

    騙她?很好!「仇厲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

    事已至此,仇厲陽只能苦笑。「抱歉,言檢察官家裡發生一些事,心裡不好受,我怕妳亂想,才沒打算告訴妳實情。」

    又是親人往生,又是私生子爭產,她能力再強也只是個女人,沒法一再承受打擊。

    「所以接下來你是要建議我把男朋友讓給她,好讓她好過些嗎?」她說著反話,靈動黑眸閃著慍色。

    「愛妮。」他沒轍的輕喚,抄起外套蓋住她因領口倏然滑落而露出的香肩,寵溺的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就見辛愛妮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看在形單影孤的言靜心眼中,兩人的自然互動,對她來說無異是種宣告,宣告她根本奪走不了這個男人的心,因為,他對她,從沒有過這樣的柔柔情意。

    「鹽巴吃多的檢察官,森林裡的樹木雖多,不是妳的那一棵就別亂砍,小心樹大幹粗沒長眼,一個樹倒壓死妳。」辛愛妮做勢拍拍男友肩膀,似要拍掉殘留在上頭的汙屑。

    她的態度很明確,就是我的男人妳少碰,少裝柔弱博同情,她會隨時盯死她,以防她作怪。

    仇厲陽無奈的說:「她姓言。」

    她橫娣一眼。「沒錯呀!鹽巴的鹽,你有什麼意見。」

    幹警察的,最重要的課程就是察言觀色,即便他並未做出任何蝓矩的行為,但單獨和女性同事外出,就算有再好的理由也成了藉口。所以一看到女友橫目斜娣,眼底多了薄怒,他立即聰明的選擇閉嘴,避免火上加油。

    而且在他心中還有一件放不下的事,就是那天帶走她的男子是誰?她為何肯心甘情願跟他走?以及他們是用何種方式離開?

    「魔術」說法已經說服不了他,在上網查過諸多相關資料後,他深知若無適當準備加上事前排練,人不可能隨時如同泡沬般,瞬間在空氣中蒸發。

    此時他腦海中浮起的是她曾說過的另一個詞― 女巫,但那應該是歐美國家中古世紀的傳說,荒謬而無根據,現實人生不會如實上演才是。

    「鹽巴小姐,再哭下去就變成鹽田了,別想藉著兩滴眼淚就纏著別人的男朋友,我沒跟人共享男人的雅量!」

    「辛小姐,雖然妳目前的身份由嫌疑犯轉為目擊證人,可是妳涉案的程度仍在我們調查的範圍內,勸妳謹言慎行,不要過於招搖。」言靜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也不願輕易服輸。

    她一聽,居然笑不可遏。

    「有本事的人早爬到金字塔頂端,如果我有心犯案,憑妳一個無知人類,我當妳面殺上十個八個,妳也捉不到!」

    「妳的意思是言家血案是妳乾的,妳謀殺了我的家人?」她質問,顯然喪親之痛及愛情不順讓她矇蔽了雙眼,失去該有的判斷力。

    辛愛妮冷笑,偏頭對男友說:「我們走吧。」

    「慢著!不把話說清楚妳哪裡也別想去!是妳對不對?妳這殺人兇手!臭女人!」言靜心蠻橫的拉住她,拿起剛送來的熱咖啡就朝辛愛妮潑了下去,臉上的忿恨已分不清究竟是為哪樁。

    「愛妮!」仇厲陽一驚,驚慌地撲抱住情人,以背相護,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可接下來,預期中的熱燙卻沒有在他背上出現,他狐疑的回頭,只見咖啡就這麼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然後下一秒,像被什麼拍擊回去似的,盡數落在言靜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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