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噩夢當然尚未結束。
而且還只是剛剛開始。
山君居然拾步走上這個汙糟、陰溼的角落來。
莫非山鬼居然敢直接告訴爹爹:自己就在這兒?!
看來是的。
孫疆真的走上來,而且還走過來了。
搖紅真希望能跳起來,大聲告訴她爸爸:就是他!就是他!剛才欺負了我,你要替我殺了他報仇……!
可是山君的眼神很奇特。
甚至很詭異。
──彷彿,那不是人的眼睛,而是暴風的一箇中心,颶風內裡的一個重心:然而那裡面卻是空的。
兩個空洞。
他就蹲在那兒,像一隻奇異的畜牲。
他並沒有馬上解開她的穴道,卻馬上告訴她一些她完全、絕對不可能接受的事:
“公孫揚眉吃裡扒外,見色忘義。他強暴、姦殺了公孫邀紅。我已宰了他。鐵鏽連皮帶骨的吃了他後,才優秀了起來。”
“你的娘勾引那去他奶奶的孫巨陽,我已把她宰了,喂畜牲。”
“聽說你找人阻止我的大計。你是我的女兒,怎麼可以阻止我的大計!你已把身子給了公孫揚眉那小王八羔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比你娘更賣騷,早知道你留不住了,不如肥水已流外人田,讓老子來樂樂算了……”
說罷,他就伸手到了搖紅的身子──不是解開她的穴道,而是揸住了她嬌嫩柔勻的乳房,用力的。
然後他竟脫了褲子,讓他那已然朝天雄赳赳的“肉槍”,夾在搖紅的乳溝上。
然後他笑。
至少,她聽見他的笑聲,在她給折磨得昏死過去之前。
要是她真的死去了,還好。
可是她死不去。
受辱的那一剎,最深刻的分野是:從怕死到巴不得能一死了之,卻偏偏死不去活受諸般蹂躪凌辱。
搖紅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遭遇這樣子的事,會受到這般的凌辱。
她開始只是震驚。
震驚於她父親告訴她的話:
公孫揚眉強姦了公孫邀紅?!
公孫揚眉死了?!
鐵鏽生啃了他?!
娘勾引孫十二叔?!
娘給爹殺了?!
──沒有一件事,不讓她聽得如五雷轟頂,粉身碎骨,而且,每一件事,都使她難以置信,無法接受!
這是什麼話?
這是什麼世界!
為什麼大好家園,竟會變成人間地獄?!
為何本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全都變成禽獸怪物?!
──到底誰是忠的?誰是奸的?!
──究竟誰說的是假話?誰說的才是真話?!
一時間,搖紅只覺頭暈腦脹,在聽到孫疆那些話之後的片刻,腦裡一片空白,只有地動天搖,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聽覺,沒有了味覺,切斷了嗅覺,不見了視覺,觸覺也麻木了,連意識也喪失了,直至她發現了一件事:
孫疆正在強暴她。
蹂躪她。
那真的是一種強暴。
因為他的動作完全不帶一點的憐惜,一點兒的尊重,甚至連一丁點兒當她是個“女人”,乃至一星點兒當她是“人”的意思都沒有。
那種粗暴只有在最粗糙的木頭上奮力打進一口釘子才會發生。
而且還毫不顧全釘孔有多寬,木頭會不會爆裂,他甚至只要是有孔的地方就打進了鋒利、鏽蝕的釘栓,且不管洞口在哪裡!
那絕對是一種蹂躪。
──一種剷平一切、寸草不生、雞犬不留、盡情放恣的蹂躪,讓蹂躪對方的人可以放肆放浪到了絕對原始、野蠻、禽獸不如的程度,而受蹂躪的一方,不但毀了做人的尊嚴,乃至一生裡只要發生過這樣一次事件,就會終生都睡不好、眠不成,畢生都會纏繞在這永無止境的噩魘裡,至死方休。
那已不只是蹂躪,同時還是摧殘。
那片刻間,她只是驚震尤多/甚/先於悲憤。
這事只進行了一半,搖紅已在血汙之中,而且幾已毛髮不存。
毛斷落於她胴體下。
發連著頭皮一齊給掀了下來。
孫疆居然還毫不憚慚的解開了她的啞穴,還獰笑道:“你叫吧,我喜歡聽女人的叫聲……”
開始的時候,搖紅還在呻吟:“不行,爹……你是我爹啊──”
後來,她很快也很絕望地發現,這呼喚加強了孫疆的快意和享受,她就咬得牙齦溢血,也決不哼一聲了。
這點實在令孫疆索然無味。
於是,他揍她,希望她叫。
她還是不叫,不求饒。
抵死不從──她唯一能拒絕的也許只有這個。
所以,他大力毆打她,要她慘嚎出聲。
不過,搖紅雖然沒有能力對抗噩運,但她跟目前這個騎在她身上任意凌辱的傢伙有一點共通的“遺傳”:
那就是“犟”。
──倔強的“犟”!
她就是不叫。
不求饒。
她玉潔冰清的胴體在淌著血。
她滿臉是淚。
她卻只在心中祈求:
──這世上不是有公理、有正義的嗎?這世間不是有俠士、有好人的嗎?如果有,現在,請出現吧,請救一救她吧!到底有沒有菩薩的呢?還有沒有神明?如有,請顯靈吧!請停止這可怕的噩夢吧!
在這之前,她成年後,就從來沒有向任何男人赤身裸露過,也從來沒有看過任何男人裸露的下身,除了公孫揚眉──就算與公孫揚眉歡好的時候,她都因女性的嬌羞而不敢看、也沒有看、不好意思去看。
她只是去感覺。
像這樣的一個女子,而今竟然受到這般凌辱,這種折騰,這樣子的欺侮,而且還竟是來自她親父的蹂躪,對身嬌玉貴的她而言,簡直是不可思議、無法承受的苦。
要是以前,在一切事情未發生過之前,縱使她只聽聞到一個女子遭逢上這樣的事,她馬上就會認為:不如一死了之。
可是她現在遇上了她從來沒有想象過也想象不到的羞辱,她反而沒死。
而且不想死。
尤甚的是,這樣的凌辱,不只一次,也不止於一種方式。
孫疆彷彿食髓知味。
他像一隻奇異的畜牲,像腹蛇還是毒蜘蛛什麼的,辛辛苦苦懷胎產卵,然後又十恨九仇似乎的非一口氣把自己產下來的子子女女全吞噬入肚子裡方才甘心。
他對搖紅,便是這樣子。
“你不是我的女兒。”他用身體去凌辱她時還這樣用語言這樣羞辱她:“你一定是那賊淫婦在外面跟那直娘賊的傢伙野合生下來的,不然,怎會那麼好消受,真要老子的命!”
這件事之後,他讓搖紅吃了一種藥物,讓她一直使不上氣力。
他讓小紅繼續服侍她,還替她妝扮。
他就是不讓搖紅死。
搖紅現在也不想死。
──至少,她此刻、此際、這時分仍不想死。
小紅懾服於他的權威,只有遵從命令。
在暗裡,她當然同情小姐的遭遇──可是以一個小丫環身份的她,又能怎樣?別的比她強的人知道了也毫無辦法,更何況是她:她也一樣給孫疆姦淫過。
她也想過死。
有死的衝動。
反而是搖紅勸住了她:
“小紅,你不要死。”搖紅沒精打采,但語氣依然堅定,“你要是死了,誰替你報仇?你要是也死了,誰為我們的遭遇見證?”
“要是我們都死了,有誰替我們復仇?”搖紅一直反問,懷著千斤的仇萬鈞的恨,“誰把這件事張揚出去,讓人知道這些人雖德高望眾,但人面獸心!”
小紅很佩服搖紅。
她覺得搖紅的遭遇,要比她悽慘太多了──但她依然巍然昂然的生存著。
雖然連活動的自由和力量都給褫奪了,但一向嬌弱的搖紅竟然堅定和堅持活下來:
活下來要看孫疆、襲邪怎麼死!
其實,搖紅之所以苟活下來,她也要弄清楚一些事:
──娘是不是有跟孫十二叔做過苟且之事?
──公孫揚眉有沒有姦汙過公孫邀紅?
──公孫揚眉死了沒有?
──公孫邀紅還活著嗎?
所以她不能死。
她要找這些人。
她要等他。
她說過要等他的。
他也答應過她會回來的。
她也沒有心死。
她就算要死也要等他回來見上一面才甘願死。
她還在等候著他。
她要知道“一言堂”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要公佈她爹爹所幹的獸行,以及堂裡頭主事人所幹下的罪行!
她相信有正義在人間。
她堅信有報應這回事。
她慘遭侮辱,而且惡魘不絕,可是她仍懷著希望:忍耐、等待……
等待有一天,公孫揚眉會回來,收拾這些人。
忍耐一切侮辱,偷生來換取自由。
她的心死了……
她的希望卻未死。
人,亙常是因為懷有希望而活著的。
可惜,等待亙常漫長如一次不復再來的春天,而忍耐卻遇上了一場亙古不變的嚴寒。
不過,冬天總是要過去的,春天還是會到來的,是不?
院子裡的花,依然盛開,怒放。
身體愈見衰弱的搖紅依然堅持到院子裡去親手灌溉這些花,她看到花開得愈盛,愈感到它美,美得殘酷。
奇怪的是,受到孫疆和他愛將長期凌辱的搖紅,雖然憔悴,但卻似鮮花受到了雨水的滋潤,出落得更美了。
像花,紅得更璀璨。
而她,這種美不但豔,不光是麗,還帶點妖氣,像一位折了翅的仙子,墮入煉獄裡。
葉,綠得很慘。
花,紅得蕩氣迴腸。
搖紅,竟在風雨摧殘後,更千嬌百媚妖里妖氣的美下去豔下去。
像一個欲仙欲死嘆銷魂而又悔叫夫婿覓封侯的少婦,她,活下去,帶著無恥與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