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相機伶一顫道:“我知道,主人儘管吩咐,端木相萬死不辭。”
冰冷話聲道:“那就好,你可知道該怎麼做麼?”
端木相道:“主人明示。”
又一點白光自大殿中射出,直奔端木相胸前打到,端木相忙出雙手接住,只聽冰冷話聲說道:“你該做的盡在這張紙上,看過之後毀掉,然後趕忙離開這‘血影禪院’去建你這樁奇功吧。”
端木相應了一聲,忙低頭看手中紙條,只看了兩眼,他臉上就變了色,霍地抬頭說道:“主人是叫我……”倏地住口不言。
而,大殿裡也沒有迴音。
端木相遲疑了一下,雙手一搓,紙條粉碎,然後他起身騰起,電一般地往“血影禪院”後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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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送山迎入富春。
一川如血晚晴新。
雲低晚渡帆來重。
潮落寒沙鳥下頻。
未必柳問無謝客。
也應花裡有秦人。
嚴光墓古清風在。
不敢停撓更問津。
在風景中,代表江南風光,天地間最好的造物傑作,應首推富春江,這首詩就是晚唐詩人歌頌富春江的詩。
富春江一帶可以代表江南水送山迎的曲折形勢。
由桐廬逆遊而上一至逢德蘭谿、金華、江上風帆來往,清水魚蝦長遊,最為寫逸。
朝露夕暉,述不盡的煙雲奇彩,舟行其中,微波盪漾,浪花四濺,峰迥路轉,時而水郭煙村,時而漁鶩寰影。
遙望遠處水天相接,渾然一片,所謂“疑是山窮水盡已無路,忽而柳暗花明又一村”,曲曲折折,引人入勝。
“富春江”為“錢塘江”的上游,又稱“新安江”,由皖南流入浙江,沿途匯合各支流,過杭州灣入海。
其中又分段命名,在富陽之下的,才叫“富春江”。
如今,在這風景如畫,詩人們大加吟韻的“富春江”畔,迎風綽立著三個人,衣袂飄飄,秀髮飛舞,一般風姿美若仙,那是南宮黛,聖心與柳蘭黛。
她三個都迎風綽立,靜肅不動,似乎整個人都浸沉在眼前的如畫美景之中,一任江風擺動著衣袂、秀髮。
老半天,忽聽聖心輕嘆一聲說道:“風煙俱淨,天水共色,瀉流飄蕩,任意東西,自富陽至桐廬,一旁是海,奇山異水,天下獨絕,水皆碧青,千丈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急湍似箭,猛浪若奔,無怪乎人均大加讚賞,這富春江色的確太美了。”
南宮黛呆呆地望著江水出神,沒有答腔。
柳蘭黛輕皺著一雙黛眉,狀若有無限心事,也沒有說話。
聖心何等樣人,一眼就窺透了八分,當即含笑又道:“柳姑娘不必如此,相信你那位黃大哥會很快地找到柳‘青龍’的。”
柳蘭黛不便煞人風景,掃人興,黛眉微展,淡笑說道:“謝謝師父,我知道,只是……”猶豫著沒說下去。
聖心卻問道:“只是什麼?”
柳蘭黛道:“咱們已經離開‘嘉興’幾天了,休說‘忘憂谷’所在仍在飄緲虛無之中,便連黃大哥的消息也沒有半點,會不會是找錯了方向,走錯了路。”
聖心道:“這很難說,咱們原就不知道‘忘憂谷’的所在,更不知道柳姑娘那位黃大哥是往何方向去。”
柳蘭黛皺了皺黛眉,道:“那……”
只見下游不遠處,一條小船搶流渡江,船頭上迎風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白衣客,柳蘭黛美睛一亮,急道:“師父快看,那是誰。”
聖心忙循她所望望去,只一眼立即笑道:“真巧,說曹操,曹操就來了,那不是柳姑娘的那位黃大哥麼。”
柳蘭黛揚手叫道:“黃大哥,黃大哥。”
南宮黛被這三個字從沉思中驚醒,忙問道:“誰,柳姑娘叫誰?”
柳蘭黛喜道:“我黃大哥啊,南宮姑娘快看,那不是他麼。”
南宮黛被柳蘭黛的叫聲驚醒,忙望了過去,這時候下游不遠處,那站在小船頭的白衣客已聽見了聲聲嬌呼,轉頭向這邊望了過來,隨即向搖船的打了招呼,那小船立即掉頭馳了回來。
白衣客正是黃先生,船尚未靠岸他便即騰身閃起,行空天馬般地掠了過來,近前含笑拱手:“師父、南宮姑娘,二位怎麼會在這兒?”
聖心答了一禮,道:“我三個想打聽一個‘忘憂谷’的所在,順便打聽一下黃施主與柳‘青龍’的消息。”
柳蘭黛忙道:“黃大哥,燕翎他……”
黃先生含笑說道:“小妹彆著急,燕翎的下落我已經打聽出來了。”
柳蘭黛一喜忙問道:“黃大哥,他人在那兒?”
黃先生遲疑了一下,道:“等一下我自會告訴你……”轉眼望向聖心道:“師父可願去‘忘憂谷’走一趟去?”
聖心忙道:“自然願意,我們說過正愁不知道‘忘憂谷’下落何處,怎麼,莫非施主已經知道‘忘憂谷’的所在了。”
黃先生點了點頭道:“雖不中亦應不遠,我現在就要渡江,咱們邊走邊談如何?”
聖心微一點頭道:“使得。”
南宮黛突然叫道:“師姐。”
聖心回過頭去問道:“怎麼,小黛?”
南宮黛淡然說道:“沒什麼,我不喜歡坐船。”
聖心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意,倏然一笑道:“師妹,繞道路遠,不坐船難以渡江。”
南宮黛道:“誰說我要渡江了。”
黃先生道:“怎麼,南宮姑娘不願……”
南宮黛冷然說道:“你知道我不願什麼,我並不是不願到‘忘憂谷’去,而是不願跟個欺騙人的人同船。”
黃先生訝然說道:“誰欺騙人了?”
南宮黛道:“誰欺騙人誰知道。”
黃先生道:“姑娘這話……”
“行了。”聖心突然笑道:“讓我來點施主一句吧,施主兩字黃玉騙得人好苦。”
黃先生一怔,霍地轉望柳蘭黛道:“小妹……”
柳蘭黛紅著臉歉然地道:“黃大哥別怪我,我不得已,是南宮姑娘說不找到真‘玉龍’絕不解毒,我只有……”
黃先生苦笑搖頭,沒說話。
南宮黛冷冷說道:“你明白了麼?”
黃先生微一點頭道:“我明白了,只是,‘粉龍’閣下,我不得已,小妹已說其一,應該不會不說其二。”
聖心道:“黃施主那不得已的苦衷,我姐妹知道。”
黃先生道:“謝謝師父,無論怎麼說,南宮姑娘總算答應解毒了,這不能說不是一樁收穫。”
南宮黛冷冷說道:“誰說讓你給我解毒了?”
黃先生呆了一呆道:“姑娘不是說……”
南宮黛道:“我沒說什麼,總之一句話,我不敢勞動大駕。”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這是……”
聖心含笑截口說道:“皇甫大俠不必再說了,咱們到船上談去。”
黃先生點了點頭,望了南宮黛一眼。
南宮黛道:“別看我,我不會跟你同船的。”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這是……”
南宮黛道:“你不明白所以然是麼,讓我告訴你,你欺負人欺負得夠了。”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我欺負過誰,又怎麼敢?”
南宮黛冷哼一聲道:“你欺負過誰你知道,仗著一身當世稱奇的高絕所學,仗著你那份小聰明,眼高於頂,目空一切。”
黃先生忙道:“南宮姑娘……”
聖心道:“好了,好了,別在這兒爭了,咱們還是船上……”
南宮黛道:“我說過,我不願坐船。”
黃先生搖頭說道:“看來南宮姑娘對我的成見很深,我更不知道何時在何處得罪了南宮姑娘。”
南宮黛冷笑說道:“說你得罪人了,我可不敢。”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對我究竟有什麼成見?”
南宮黛冷冷說道:“什麼成見不成見,討厭一個人需要有理由?”
黃先生道:“應該有……”
南宮黛道:“我沒有什麼理由。”
聖心過意不去,剛要插嘴,黃先生已然含笑說道:“南宮姑娘,要往‘忘憂谷’去必須渡江,別忘了,悟因神尼有可能在‘忘憂谷’裡。”
南宮黛臉色變了一變,沒有說話。
聖心一把拉住了她,道:“走吧,萬事莫如救老菩薩急。”
南宮黛沒掙扎,任她拉著走了。
上了小船,黃先生吩咐船家搖船渡江。
船剛動,柳蘭黛便忍不住問道:“黃大哥,燕翎他……”
黃先生截口說道:“小妹,聽我說,燕翎已經往‘忘憂谷’去了。”
柳蘭黛一怔道:“燕翎已經往‘忘憂谷’去了,他怎麼會知道‘忘憂谷’的所在,黃大哥又怎麼知道他已經……”
“是這樣的,小妹。”黃先生道:“我在上游不遠處碰見個垂死的黑衣人,這個人就是那天在‘血影禪院’外那些樁卡中的一個,他告訴我是燕翎傷了他,逼他說出了‘忘憂谷’的所在。”
柳蘭黛道:“他也把‘忘憂谷’的所在告訴了黃大哥。”
黃先生點頭說道:“我想救他,然而他的內腑已然盡碎,我無法保住他的命,他感激我這一點,臨死前把‘忘憂谷’的所在告訴了我。”
柳蘭黛道:“黃大哥趕往‘忘憂谷’去找柳燕翎。”
黃先生道:“我是接應他去,燕翎的心意我明白,他是要為武林做件事,讓武林改變對他的看法。”
柳蘭黛發急地道:“燕翎他糊塗,他一個人,怎麼……”
黃先生道:“小妹,他是對的。”
柳蘭黛微微低下了頭,沒說話一
聖心道:“阿彌陀佛,吉人自有天相,柳‘青龍’有此一趟,便應掙個後福,柳姑娘儘可放心。”
柳蘭黛低低說道:“謝謝師父,我知道。”
聖心轉望黃先生,敞開了話題,含笑說道:“皇甫大俠,對名列‘九龍’之首,當世稱奇稱最的‘玉龍’,我是仰慕已久,不想相處這麼久,我意沒看出。”
“玉龍”皇甫華赧笑說道:“師父過獎了,皇甫華也不過一個凡夫俗子。”
“本來就是。”南宮黛冷冷說道:“你以為你是神!”
皇甫華笑了笑,沒理她。
聖心不安地道:“皇甫大俠……”
皇甫華含笑說道:“師父,對‘粉龍’我也久仰,這多日來的相處,對南宮姑娘的脾氣,我瞭解得也不少。”
南宮黛美目一睜道:“你瞭解什麼?”
皇甫華淡然一笑道:“我瞭解‘粉龍’是個只知道責人的人。”
南宮黛柳眉一揚道:“皇甫華,你這話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責己,我認為我這樣很好。”
皇甫華道:“那是姑娘自己的看法,十個人總有九個是責人苛,待己又寬的,而姑娘這個人卻不敢恭維。”
南宮黛道:“我怎麼不好了?”
皇甫華道:“南宮姑娘,一個人可以有傲骨,但不可有傲氣,尤其一個姑娘家,小性子是必然有的,但不可流於任性、刁蠻、倔強,那會人人望而生畏,令人皺眉。”
南宮黛變色叫道:“皇甫華,你敢數說我。”揚掌向皇甫華摑了過去。
皇甫華沒動,小船卻為之猛然一幌,南宮黛就怕這個,嚇得連忙縮回了玉手,皇甫華倏然而笑:“姑娘請看,水神仗義……”
南宮黛怒叱說道:“皇甫華少跟我耍貧嘴,稍時上了岸再說。”
巧得很,她話剛說完,小船便靠了岸,也不知道她是不願意在水上多停留,還是急於要給“玉龍”一點顏色洩憤,她纖腰擰處,輕靈巧妙地先掠上了岸,然後寒著臉等在岸上。
聖心低低說道:“皇甫大俠,請!”
皇甫華笑說道:“不勞師父提醒,我省得。”
說完了話,走下了船頭,偕同聖心,柳蘭黛上了岸,上了岸,他一聲:“容我帶路。”徑自往前行去。
只聽南宮黛在背後喝道:“皇甫華你站住!”
皇甫華來個充耳不聞,往前走他的。
南宮黛柳眉一揚,閃身追了過去,抖手就是一掌。
皇甫華往左跨步,但沒能全閃過,南宮黛一掌正中他左肩,打得他一個滾翻,南宮黛一怔停了手。
皇甫華回過身來淡然說道:“南宮姑娘氣可以消了吧!”
南宮黛怔怔地道:“你為什麼不躲?”
皇甫華道:“我要能躲,不會挨這一下了。”
南宮黛頓時又是一臉寒霜:“名列九龍之首,你也不過爾爾。”
皇甫華沒說話,淡然一笑,轉身向前行走。
身後,柳蘭黛跟了上來,低低問道:“黃大哥,疼麼?”
皇甫華道:“謝謝小妹,還好。”
“成了!”柳蘭黛道:“恭喜大哥,賀喜大哥!”
皇甫華道:“我捱了掌,小妹怎麼……”
柳蘭黛道:“我不信大哥點不透,這一掌只打得大哥一翻跟,也不會疼,加上她那句你為什麼不躲,這還不夠麼?”
皇甫華目中暴閃異采,唇邊掠過一絲笑意,沒有說話。
只聽身後傳來一聲輕咳:“皇甫大俠,‘忘憂谷’究竟在何處?”
皇甫華道:“在‘括蒼’與‘北雁蕩’之間,究竟是在‘括蒼’還是在‘北雁蕩’,我還不知道,屆時需要花上一番工夫找一找。”
柳蘭黛道:“怎麼?那人沒告訴大哥。”
皇甫華道:“他只說了一句‘括蒼’,‘北雁蕩’就氣絕了。”
柳蘭黛道:“這麼說燕翎……”
皇甫華道:“燕翎可能知道‘忘憂谷’的確實所在,因為他既然動手逼問那人,不會不問個明確所在的。”
柳蘭黛眉鋒微皺道:“燕翎知道‘忘憂谷’的所在,咱們到了之後還得找,這麼一來,咱們比他就更慢了。”
皇甫華道:“不要緊的,小妹,燕翎名列九龍之中,身手是一流中的一流,一時半會兒那些人還奈何不了他。”
柳蘭黛道:“怕只怕他們動用暗樁對付他。”
皇甫華道:“燕翎的經驗和閱歷都很夠,應該也不要緊,不管怎麼說,咱們走快一點,能快一步趕到就早一步趕到就是。”
柳蘭黛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只聽身後聖心說道:“皇甫大俠,可曾打聽出那冒充玉龍之人。”
“沒有。”皇甫華抬頭說道:“毫無收穫,我也沒來得及問那人。”
聖心道:“皇甫大俠,究竟與何人結有仇怨?”
皇甫華道:“要說仇怨,皇甫華結過的仇怨可不少,師父也許知道,死在我手下的邪魔宵小不在少數。”
聖心道:“那是當然,我輩行俠仗義之際,那有不傷人的,皇甫大俠可能從經過仇怨的這些人當中,想出……”
皇甫華苦笑抬頭,道:“師父,我結的仇怨不少,有的我已經記不得了。”
聖心道:“這就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的!”南宮黛忽然截口說道:“由這冒充他的人看,這人可以說相當的高明,也應是當今一流人物,試從跟他結過仇怨的幾個一流人物之中去找,不就容易多了麼?”
皇甫華點頭說道:“南宮姑娘說得是,只是我沒有得罪過幾個一流人物中的任何一位。”
南宮黛道:“那可難說,像我……”住口不言。
皇甫華笑笑說道:“我跟南宮姑娘之間,談得上仇怨麼?”
南宮黛道:“談不上什麼仇怨,只是你要知道,有些仇怨是不一定非帶血不可,結仇結怨的原因很多。”
皇甫華道:“南宮姑娘的意思我明白,其實南宮姑娘既知道‘九龍’彼此之間本無來往,甚至可以說誰都沒見過誰,至於‘十奇’,在此事發生前,我也不認識他們幾位,‘六異’中人就更不必說了。”
南宮黛道:“這麼說真找不出一個來了!”
皇甫華點頭說道:“事實上確是如此。”
南宮黛冷笑一聲,道:“你試從‘情’之一字想想看?”
“情?”皇甫華呆了一呆道:“姑娘這話……”
南宮黛道:“聽說你是個人見人愛,人見人迷的人物,說不定有很多人為你明爭暗鬥,由妒生恨了呢。”
皇甫華失笑說道:“便是由妒生恨,也不該恨我。”
南宮黛道:“怎麼不該,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沾,這不是很狠毒的一著麼?”
皇甫華道:“照姑娘這說法,那冒充我之人他應該殺我。”
“殺你不易。”南宮黛道:“讓你身敗名裂,成為武林公敵,無處容身,這不等於是殺了你,不比殺了你更厲害麼?”
皇甫華道:“姑娘,那冒充我之人是個男的。”
南宮黛道:“你怎麼知道那人是個男的,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易釵而弁的?”皇甫華呆了一呆,旋即說道:“姑娘,霍冷香與溫嬌娜何等人物,那人若是易釵而弁,絕瞞不過這位觀音跟這位天女。”
南宮黛冷笑一聲道:“那可不一定,當時她兩個翻了醋罈子,迷了心,昏了頭,意亂情迷之際哪位還會留意那麼多。”
皇甫華皺了皺眉,道:“姑娘好話。”
南宮黛也似乎覺得自己用話有點欠妥,嬌靨微微紅了一紅,道:“縱然他是個男的,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替某一紅粉出頭,被某一紅粉利用,有些人天生賤骨頭,在色相之下連命都不要。”
皇甫華又皺了皺眉,沒說話。
聖心道:“皇甫大俠,我這位師妹說得不錯,事實上確有這般可能,女人家往往要比男人家心胸狹窄些,一旦成仇成恨,那仇恨便更會令人寒慄,連報復的手法也……”
皇甫華苦笑說道:“不瞞師父說,皇甫華也是一再避免這種麻煩,由是至今也沒有一個紅粉知己,更沒有……”
只聽南宮黛道:“真的麼?”
皇甫華道:“我犯不著欺騙誰。”
南宮黛道:“你也知道,霍冷香跟溫嬌娜可是迷你迷得神魂顛倒,什麼都不顧了,簡直近乎……”
近乎什麼,她沒有說什麼!
皇甫華道:“事實上南宮姑娘也知道,她兩個根本算不得我的紅粉知己,以前我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她們。”
南宮黛冷然說道:“這真是笑話,尤其是霍冷香,今天爭玉龍,明天爭玉龍,‘玉龍’就在她身邊竟然茫無所知,如今她要是知道,非懊悔不可。”
聖心微笑道:“這倒是真的。”
皇甫華吸了一口氣,突然轉移話鋒問道:“南宮姑娘那毒性發作之期還有多少時日?”
南宮黛道:“你要幹什麼?”
皇甫華道:“不管怎麼說,我算得南宮姑娘的一個朋友。”
南宮黛道:“你是想為我解毒?”
皇甫華點頭說道:“是的,南宮姑娘,姑娘所中之毒一日不解,我便一日難安。”
南宮黛道:“你有什麼難安的,又不是你施的毒。”
皇甫華道:“毒固然不是我施的,但事卻是因我而起的,縱然跟我毫無關連,我也斷無坐視俠義中人受毒害之理。”
南宮黛道:“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願意讓你為我解毒,若之奈何。”
這一次的不願意,跟上次的不願意,口氣已經有了顯著的不同。
皇甫華道:“南宮姑娘沒有理由不讓我為你解毒。”
南宮黛道:“事關我自己,還需要什麼理由麼?”
皇甫華道:“事實不是隻關姑娘自己。”
南宮黛道:“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願意讓你為我解毒,怎麼辦?”
皇甫華道:“姑娘要問我怎麼辦,我可以告訴姑娘,必要的時候,我不惜用強。”
南宮黛道:“你敢!”
這一句沒有一點叱責味道,反而卻帶著嬌嗔的意味。
皇甫華道:“只問姑娘那毒發生之期,還有多少時日?”
南宮黛道:“還早著呢!”
皇甫華道:“師父!”
聖心立即說道:“眼看就要到了,算算應該不到十天了。”
南宮黛沒有阻攔不讓她說。
皇甫華道:“謝謝師父!”
聖心道:“該說感謝的是我,無奈我不敢言謝。”
皇甫華道:“師父言之過重。”
南宮黛突然說道:“你預備在什麼地方為我解毒?”
阜甫華道:“一天兩天足夠了,等到了‘括蒼’之後再說不遲。”
南宮黛道:“為什麼非等到‘括蒼’不可?”
皇甫華道:“荒郊曠野不夠隱密,城鎮之中來往的人太多更不方便,只有等到‘括蒼’之後,找出一處隱密所在再為姑娘解毒了。”
南宮黛道:“聽說你那‘大靜神功’能解此毒。”
皇甫華點頭說道:“是的,姑娘。”
對於“大靜神功”,他並沒有多解釋。
聖心道:“皇甫大俠那‘大靜神功’,可是得自儒家的學說。”
皇甫華道:“不錯,師父。”
他不再多說。
聖心卻輕嘆說道:“武功一道真是奧妙得很,從儒家之學說裡定能悟出奇奧偉大,曠古絕今的武功來!”
皇甫華道:“這跟佛、道兩家的武功差不多,佛家有獅子吼,般若功,道家有一陽指,太清氣,真要說起來,三家還不就是一家。”
聖心點頭說道:“三教本來是一家,佛道兩家絕學我見過不少,唯獨沒見過儒家絕學,到時候我定要瞻仰瞻仰,開開眼界,飽飽眼福。”
皇甫華道:“師父過於重許,到時候只怕師父要偏勞為我護守。”
聖心道:“這麼說我能瞻仰皇甫大俠的儒家絕學了。”
皇甫華笑笑說道:“雕蟲小技,只怕有瀆師父法眼。”
聖心嘆道:“萬事講究一個緣字,委實是勉強不得。”
只聽南宮黛道:“那解毒之法如何?”
皇甫華道:“姑娘問這……”
南宮黛道:“你是為我解毒,我問問不行麼?”
皇甫華抬頭說道:“倒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姑娘屆時自知。”
南宮黛道:“我沒有那麼好的耐性,現在就想知道。”
皇甫華遲疑著沒說話。
南宮黛道:“這是什麼不傳之秘麼?”
皇甫華道:“說什麼不傳之秘,即使是不傳之秘我也不怕南宮姑娘知道,那解毒之法不算太麻煩,只要姑娘與我盤膝對坐,四掌互推,讓我用大靜功力把真氣由掌心注入姑娘體內就行了,半個時辰毒性祛除盡淨。”
南宮黛道:“既是這麼容易,何不就在附近找個地方。”
皇甫華抬手一指道:“姑娘請看四下,何處是隱密所在?”不錯,眼前是一片平坦原野,毫無隱密處所,附近便連個較大一點的樹林子也沒有。
南宮黛看了看之後道:“何必非要隱密處所?”
皇甫華道:“姑娘該知道,運功之事非同小可,一下不慎便會導致走火入魔,一天工夫足夠,姑娘又何必著急。”
南宮黛道:“著急,誰說我著急了,我才不著急呢,到時候我讓不讓你為我祛毒還沒有一定呢!”
皇甫華笑了笑,沒說話。
柳蘭黛看了他一眼。
皇甫華報以一笑。
只聽聖心說道:“皇甫大俠,此地離‘括蒼’還有多遠?”
皇甫華道:“那要看怎麼走了,像咱們如今這等走法,恐怕得半個月,要是咱們設法從近趕路,五六天應該夠了。”
聖心道:“不可以勞代逸,前面應該有城鎮,咱們購良駒代步可好!”
皇甫華點頭說道:“師父說得是,咱們先趕一陣找處城鎮吧!”
於是,這四位當今的一流人物施展起了絕世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