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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日光堡內被不知分寸的華依搞得烏煙瘴氣,人人叫苦連天地直往上投訴,盼能得一喘息空間。

    可是,向來主張“人性本善”的溫和堡主,認為她不過是一時胡鬧,百般遷就地造成她更加無法無天,自視為一堡主母,管起眾下人的事。

    三個月了,華依早認定江柳月這個阻礙已經不存於世,大膽的修膳柳月後,意圖成為她日後的新房。

    她不聽眾人勸的一意孤行,讓既要行醫救人又要一肩挑起原本不熟的堡務和商行,忙得快崩潰的江柳色根本挪不出時間去管束,只有任由她繼續在堡內橫行。

    “還是沒有下落嗎?”江柳色憂心地問張毅。

    “殷風每天早出晚歸的四下打探、連自個的私房都拿出來作賞銀,依然不聞任何消息。”

    “堡裡沒銀兩了嗎?為何要他私出。”應該不至於吧!他看帳目上進帳甚豐。

    苦笑不已的張毅解釋。“帳房支出全由表小姐掌控,她不準堡內有‘不必要’的開銷。”

    “她居然……唉!二弟與她有何深仇大恨,難道這三個月來都無派人尋找柳月?”他頭疼的一嘆。

    “前半個月她還做做樣子,後來見堡主忙於事務便終止了搜尋的命令。”堡主的態度太謙和了,不夠強硬。

    江柳色輕按額側穴位減輕痛感。“怎麼沒人來知會我一聲。”

    柳月是他的親手足,痛心已不足以表達內心的哀傷,華依何以如此相殘!

    “一是堡主忙得抽不出空,二是表小姐刻意阻攔,動輒以打罵為懲罰。”唯有他有機會說出真言。

    但,有用嗎?

    以堡主凡事息事寧人的個性,頂多口氣微慍的加以訓示一番了事,表小姐根本聽不進耳照樣地為所欲為,絲毫無所助益。

    並非堡主太懦弱,而是以他儒者的思想不愛與人爭強,能忍則忍,何必扯破臉讓大夥兒難堪。姨娘與他親孃一向交好,為了顧及兩家的情誼,有些事他不方便說得太嚴厲,因此,在一再縱容的情況下只會把一切變得更槽,甚至失去控制。人性真的本善嗎?他一點也看不出善在何處。

    “是我對不起大家,回頭我會說說她。”江柳色深覺抱歉的說道。

    “堡主別太自責,表小姐的猖狂已不是一日兩日,怕是制不住她。”如果堅主再堅持人本為善的念頭。

    張毅的話讓他愧疚地一澀。“是我能力不足,難堪重任,連累了各位。”

    “屬下惶恐,請堡主別在意,只要有心就能成就大事。”他連忙驚慌打恭作揖。

    “偏偏我志不在此,一心行醫救萬民。”醫書雖深卻易懂,而帳簿雖明卻難清。

    七里香性溫,有止痛、消腫、健胃之功;九含味苦澀,性微寒,有去毒之功效;人心果解熱、利尿;觀音燦無毒大寒,治瘟疫、黃疽、喉痺和丹毒……

    女貞安五臟,養精神;刺薊治惡瘡、疥癬,木蓉蓉具解毒之效……

    一章章醫理藥法他背得滾瓜爛熟,下藥診脈不疾不徐,人人誇他是“儒醫”。他卻受之有愧。

    殷風的腿他試過不少法子,始終不及接骨草的藥效,即使下得了床行走,跛行的兩腿仍是十分明顯,已不復原來的穩定。

    人與人之間不過短短百年,萬般計較為哪般呢!他必須承認一點都不瞭解女人,尤其是相處了十年的華依。

    “堡主應該早日迎入夫人,杜絕表小姐的私心。”以夷治夷吧!

    杜家小姐有月光堡撐腰,陪嫁婢僕定非泛泛之輩,應治得住她的驕性。

    “是嗎?”或許吧!襄襄會是個善於持家理財的好幫手。

    “堡主都二十八了,成家立業乃是人生大事,堡內該添些嬰兒啼聲才熱鬧。”日光堡太沉悶,源於兩位主子都是好靜少言的雅士。

    他低頭思忖了一下。“我考慮後再給你答覆。”

    娶不娶妻對他而言毫無分別,只是多個人在身邊作伴,不知她能不能忍受顛沛流離的日子,醫行天下乃是他的志向。

    “你要考慮什麼?”

    旋風似的妍麗女子無理的闖入,原本只有一人侍婢的她自行調派了七、八名丫環隨行,氣勢浩大地叫人起反感之心。

    “華依,你一個人需要這麼多婢女服侍嗎?少兒戲了。”江柳色揚手要其他女婢退下。

    她不依地一跺腳。“這叫排場你懂不懂?人多才夠氣派。”

    “姑娘家用不著氣派和排場,改明兒我修封書信給姨父、姨母,讓他們為你找門好婚事。”

    “這就是你在考慮的事,想把我甩掉?”華依刁蠻的叉起腰怒視。

    想都別想。她臉上明白地寫著這四個字。

    “別把事情說得嚴重,我準備迎娶杜家千金,與你並無關聯。”他是這麼認為。

    可是一聽進華依的耳裡卻是青天霹靂,她是料到有朝一日他會和杜襄襄成親,但是卻又過分自信地以為她這麼愛他,他應該會取消婚約只娶她一人。

    至少也要讓她先入門一步,兩人恩愛一段時日再娶妻,他的身心只能是她一人所有。

    一股沖天的酸味讓她很不舒服,她沒有雅量和人共侍一夫,表哥是她的,絕對不與人分享,叫姓杜的死到一邊去,休要染指她要的男人。

    她不允許。

    “我不准你娶她,日光堡有我在就休想有她,你去退婚。”她霸道地環住江柳色的頸項。

    他無奈又略帶峻色的拉下她的手。“你不再是個孩子,胡鬧適可而止。”

    “不管不管我不管,你要娶的妻子是我,其他女人一律不準碰。”華依驕氣十足的說道。

    “華依,不許胡鬧,我與襄襄的婚事乃先母訂下,警在必行。”他微調高音量地以哄小孩方式一阻。

    或許是他不善言詞,不懂得拒絕,所以她才驕縱不已,小時候的她是多麼天真爛漫,一天到晚笑咪咪,一副惹人疼惜的模樣。

    曾幾何時,無邪的小女孩長大了,當初的甜笑蜜語已然轉為蠻橫、跋扈,事事爭強好勝不讓人,已多久沒聽到噥噥軟語的輕笑聲?

    他是喜愛她的,以一個兄長的身份去疼寵她,無關男女情愛。

    外在的表相造成他太多困擾,每每出外行醫時,來得盡是大肆裝扮的女子,有的願意自動委身,有的甘心為妾為婢,使得真正疾病纏身的病患延誤醫治。

    多次口頭告誡無效後,他只好要張毅先過濾一番。

    只不過女人的痴戀已超過他能力範圍之內,有時一返內室休息片刻時,床上會有個活色生香的赤裸女子等著,含情脈脈地邀他同享男女極樂。

    多半時間他會落荒而逃,若是真的被纏得分不開身,他會大聲喚人來解困。

    一干屬下常取笑他辜負美人恩,有免費的酒喝何必浪費,何況他是醫者,多得是讓女子無法受孕的藥方,一夜歡愛後各自分手便是。

    但道德感約束了他的私人慾望,無心納為妻妾就別毀人身子,他非好色貪歡之徒。

    “表哥,你不愛我了嗎?”華依知道他對女子的眼淚最沒轍,因此以其相逼。

    江柳色頓時手足無措地一慌。“哭不能解決事情,你別盡掉淚。”

    “人家都快成了棄婦……嗚……你不要我……嗚……”她哭得一抽一噎的。

    “呃!你別哭了,我暫時不娶就是。”他先順著她心意安撫。

    “堡主,不可放任呀。”張毅真為日光堡的前景擔憂。

    華依狠瞪地推開張毅。“滾遠些,主子說話下人少插嘴。”

    “你……”他怒目以視,若不是堡主懇求的眼神,他真想一巴掌揮過去。

    “哼!狗奴才。”她不馴的一哼轉向江柳色。“暫時是什麼意思,我會比杜襄襄差嗎?”

    “你是你,她是她,婚配大事由父母做主,並非條件問題。”江柳色委婉的說道。

    “那好,我找雲遊在外的姨爹主持婚事,你可不能賴哦!”她相信老堡主不會反對。

    “我……”他真的無言以對,他曾給她白首的盟約嗎?

    “好個厚顏無恥的女子,三分姿色就想逼婚,丟盡咱們女人的臉。”

    “誰?!”

    華依漲紅了一張臉掄起拳頭,氣憤地要教訓人,從來沒有人敢嘲笑她出眾的容貌。

    “我,你的師姑婆。”

    一道美麗的倩影嫋嫋而落,豔麗無雙的嬌顏和敞胸露肩的大膽穿著引起一陣抽氣聲,呼之欲出的豔胸讓人停了呼吸,眼珠子快落滿一地。

    蓮步妖嬈,一個秋波橫送,勾動萬點風情。抹胸外只罩了件薄紗,忽隱忽現的絕妙胴身引人遐思,當場有人噴了鼻血。“一夜五百兩,今兒個就在日光堡開張了。”

    “嗄?!”

    ☆        ☆       ☆

    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目不轉睛的江柳色全然忘了他的身份,震驚的雙瞳有著一抹不明的悸動,鼻翼間突然有種渾然未知的黏溼感。

    她到底是誰?

    豔如洛陽牡丹高傲倨然,眉眼間流轉著妖媚氣息,看似妖野卻帶著一絲純然驕氣,撩人的一笑似百花朝聖,跪稱花後。

    他迷惑了。

    心。

    “你們在幹什麼?”

    江柳色難得嚴厲的斥喝聲讓眾人一驚,面面相覷的噤了音,手中想拿來買一夜的銀票不知是收還是放地停在半空。

    環繞在美豔女子四周的男人不少,有的是本在議事廳服侍的僕從和商行掌櫃,有的是堡內驚豔而大受吸引尾隨而進的管事、長工。

    用蠱惑兩字來形容並不為過,他們個個像中了蠱似的移不開視線,兩眼直盯著波濤洶湧處。

    “喲!我說這位俊哥哥,你好凶哦,人家會怕的。”嘖!好俊俏的男子,不輸鄭可男的男裝扮相。

    欣賞歸欣賞,看慣了一干出色男子,她倒不覺得有何特別,至少還未到了心動地步,只讓人有戲弄的慾望。

    “呃!姑……姑娘,你是不是穿……穿太少了。”江柳色口笨地吞了吞涎液,一股惱人的衝動令他想解下外衣披上她的雪白香肩。

    “我穿這樣子不好看嗎?”宋憐星挑逗地揚揚睫毛,一手撩撫胸口。

    “好……好看。”

    不只江柳色胸口一熱,所有在場的男人都蠢蠢欲動想取代那隻手,撫上她酥人心志的玉膚。

    “我也這麼認為,瞧你都看傻了眼,血流成行了。”她咯咯地笑拭他兩行血漬。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身子一僵地任由她擦拭,異樣的情愫撞擊心房,讓他有種幸福感,希望這一刻永遠停住。

    “怎麼?叫貓兒叼了舌頭,叫啥名誰呀!”宋憐星取笑地一拍他臉龐,身子似有若無地倚偎在他臂膀。

    “江柳色,姑娘貴姓?”好香的女子馨味,他不由自主地貪吸了兩口。

    “小女子姓宋名憐星,人稱牡丹仙子,望江爺憐惜。”她似有無限嬌羞一拋媚眼。

    牡丹仙子?!

    見多識廣的張毅心生防備地靠近堡主,此江湖上人言毒心辣手的牡丹妖女來此有何目的,想傷害誰嗎?

    “不敢,請問姑娘來日光堡有何貴事?”好一朵牡丹花。

    “來做生意咯!”大張豔幟定是人滿為患了。

    “做生意?!”

    “女人的身體就是本錢,看爺出不出得起價。”

    “你……你是……”江柳色訝然的說不出話來。

    “哪來的野婊子,賣淫到妓樓去,你當日光堡是花街柳巷嗎?愛來發浪別不知羞恥。”華依暗忖非要嚴懲門房。

    妒意橫生的華依努力地撐起胸前一片天妄自比大,怒火中燒的口出惡語,她有著濃烈的嫉色,覺得自己的地位被剽竊。

    以往她是堡中唯一堪稱容貌出色的佳人,附近人家的女兒無一及得上,自然是絕塵美女。

    可是今時今地出現了一位豔容照人,多情嫵媚的嬌嬌女,硬生生地把她貶了下去,叫心高氣傲的她怎能吞得下這口氣。

    “喲喲喲,你不是那個長得很抱歉,一直逼俊哥哥娶你的醜人兒嘛!”惡人還怕人欺嗎?儘管開道來。

    “你敢罵我醜,活得不耐煩了!”她衝過去要打人,教江柳色直臂給擋了。

    “原來你不只是人醜呀!連嘴巴都臭得發出死魚味,難怪俊哥哥瞧你瞧得都快反胃了。”挑撥離間可是她的專長。

    華依氣得牙根直磨。“表哥,你讓開,我今天非撕爛她那張狐媚的臉皮不可。”

    “來者是客,不可造次。”她真是神女嗎?他有一絲酸澀。

    “你看她態度多傲慢,好像日光堡是她所有似的,不教訓教訓她還以為咱們好欺負。”

    “華依,你再任性我就送你出堡。”江柳色不自覺地下了重話。

    微微一顫的華依露出難以置信的受傷神色。“你為了一個不要臉的妓女要趕我走?!”

    “宋姑娘是開開玩笑,你不能信以為真的加以侮辱。”不知為何,他就是偏了點心。

    “我是妓女呀!有錢好辦事。”火上加松油的感覺很棒。

    紅灩灩的香唇半噘,宋憐星擺出撩人的媚波,纖細指尖在香肩上緩緩滑動,故意心悸地用力吸了口氣,起伏的胸波令人血脈僨張。

    勾引男人的手段她在行,隨便伸出丁香舌一舔唇瓣,一行男人中便有一大半起了反應,口乾舌燥地拼命咽口水,下身有突起物。而另一小撮的男人早已受不住的往外奔,到了井邊提了桶水往身上潑,復一身溼淋地站在門口窺視。

    “聽到了沒有,表哥,她自個都承認了,你還不逐她出堡?”憤恨難平的華依大聲叫嚷。

    為難的江柳色悵然一睨。“宋姑娘,莫再作弄在下,何必貶辱自身呢!”

    “妓女難道不是一種行業,有需求才有供給,你要我嗎?”宋憐星刻意揚揚裙襬,小露藕白足踝。

    凡事適可而止,一點點誘因足以燎原。

    人心本貪婪無比,給了甜頭就想連株拔起,連泥土都不留。

    她太瞭解男人的心態,看得到吃不到叫人心癢難耐,而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終身難忘。

    只有一個字奉送男人,就是……

    賤。

    他差點回了聲,好。“你能進得了日光堡必有過人之處,我相信姑娘並非泛泛之輩。”

    “瞧你這嘴兒多會哄人開心,不介意我在此住個一年半載吧!”欺負呆子有點不上道。

    “我……”

    江柳色才要回答,擔心他應允的華依立刻回了一句,“不行。”

    “呵呵……醜姐兒,我問的好像不是你哦!”多礙眼的小花石,沒事亂喳呼。

    “你……你叫我什麼?”熊熊火光在她眼底燃燒。

    “唉!人若無容該有德,無德又不懂修飾真令人悲哀,你活著還有何意義?”石歸石,滾回小河床。

    惱怒到頭頂快冒煙的華依拾起鎮石一扔。“你才去死,低賤的野女人。”

    宋憐星不避不閃的態度讓人捏了一把冷汗,嚇得江柳色不顧一切地推倒始作俑者,疾步地衝向面帶媚笑的絕色佳人,意欲及時一欄。

    碧綠色的鎮石正好停歇在他肩胛骨處,宋憐星出手握住鎮石的細白柔黃映襯著他的視線,他竟有大片刻失神,伸手自然而然的握住。

    似天經地義的屬於他。

    “表哥,你居然推我——”

    這一吼,江柳色神智為之清醒地鬆開手,悵然若失的訕然一哂,忽感尷尬地要去扶起泫淚欲泣的表妹。

    驀然,一雙柔若無骨的勻細筍指輕輕勾住他的彎臂,掌心中的鎮石冰涼地直接觸於粗膚,引起他一陣酥麻感,頓時邁不開步伐。“好哥哥,你待奴家真是有情有義,奮不顧身地搶救奴家,叫人好生感動。”宋憐星的指尖在他的手臂上一點一點地輕撫著。

    江柳色忽覺全身好熱。“在……在下並沒有……救到姑娘。”

    “別再在下、姑娘的叫,多彆扭,我喚你一聲好哥哥,你應我一聲美人兒不就得了。”他正直得可愛。

    “於禮不合……”一道黑影憤怒地插入兩人之間。“滾出去,狐狸精,不許碰我表哥。”

    “可是我有一個壞習慣,喜歡和人作對。”閃過阻攔的宋憐星與她唱反調地偎向江柳色胸膛。

    美人投懷送抱自是樂事,若是成為爭扯對象就不是快活了。

    “你放手,表哥是我的,把髒手拿開。”華依憤而要出手傷人。

    “無鹽女妄想潘安郎,你敢照鏡子嗎?”要刁能蠻得過祖師奶奶嗎?

    “你還一直羞辱我醜,表哥,你管她是不是客,叫人把她轟出去啦!”華依直使著性子要命人動手趕。

    偏偏一群男人像中了邪似的立於原地,對她所下的命令不為所動,讓她氣得想殺人,兩眼盼然如焚。

    先不論她在堡中的定位,光是美人的風情就足夠猶豫個老半天,更別提當家的堡主正在跟前,沒人肯服膺一位刁鑽外人的使喚。

    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喚她一聲表小姐是客氣,不是讓她拿著羽毛當令箭,隨便糟蹋人的自尊。

    “你們敢不聽從我的指令?”

    宋憐星輕笑地一點他寬溫的胸。“人要有自知之明,沒點姿色的女人是很吃虧的。”

    心頭鼓譟著,江柳色幾乎著迷地看著她一啟一闔的唇瓣,聽不進兩人爭執的內容,她的身子多適合貼近他懷抱,淡淡幽香染上了他衣襟。

    “閉嘴、閉嘴,你憑什麼一再評論我醜,你這個任人壓、任人騎的爛婊子。”

    往事如血紅了心眼,宋憐星笑意驟冷。“我不介意你多念三句,好久沒人給我臉色瞧了。”

    “你以為長得美就端了起來嗎?殘花敗柳有何值得誇耀,不過是株臨江柳,人人攀折博人歡,人前笑來人後悲,可笑又可恨……”

    不知死活的華依罵順了口,不顧江柳色愀變的怒顏,傷人的字眼如止不住的暴雨,一滴滴侵襲平靜的冷地,腐蝕了蒙塵明珠。

    眉間的陰霾之色漸聚,嘴角上揚的宋憐墾不見笑意,冷得令人發毛,席間只有張毅察覺她的異樣。

    他戒護著主子,心裡卻很明白她針對的是何人,遂準備冷眼旁觀地瞧著一場好戲上演,那人囂張得太久了,該是有人給予迎頭一擊的時候。

    “華依,你再出言無狀,休怪表哥不留情。”她說得實在太超乎一個名門閨秀該有的教養。

    “我才不在乎呢,她有什麼本事……”

    啪!

    一聲,所有人都震住了,瞪大雙眼瑟縮脖子。接著又是三個啪!啪!啪聲,清脆地叫人不能錯認,那聲響大得讓在場的人都有種痛感,不自覺地撫上雙頰,慶幸自己不是捱打的人。

    然後他們看向揮掌的人正在檢查她的絹纖玉指。

    “哎呀!要命。”

    宋憐星輕呼一聲,眾人都提著心打算開溜,生怕是下一個受難者。

    “你們瞧她的臉皮多厚呀!居然刮傷人家的小指片。”她嗲媚的一嗔,大夥全鬆了一口氣。

    更是的,好不容易留了半年之久的小尾指指片就這麼裂個小縫,說來還真心疼呀!壞了她纖纖玉手的美態,少了動人的小指勾勾。

    唉!這一招可挑動不少男人的情慾,有點可惜了。

    無妨。她露出燦爛如霞的笑容,像是痛快的神色,讓每一個人感受到她此刻的愉悅。

    呃!有一個人例外。

    “你、打、我——”

    原來沒打傻呀!“怎麼有個窩窩頭在說話,天生異象了嗎?”

    “從來沒人敢傷我一分一毫,你竟敢……嘶!動手打我!”華依痛得冷抽了口氣,不敢撫觸發腫的雙頰。

    “喔!是我嗎?太不應該了,幹麼多事地和只畜生計較呢!有損我美人的風格。”宋憐星無限“悔恨”的嘆氣。

    華依委屈的嚎陶大哭。“表哥,她欺負我……”

    “呃!你……她……你們……”不知該維護誰的江柳色左右為難。

    一是他表妹,但她為人處世都太過自我,惹得全堡怨聲載道,無人願意親近她,他很無力約束她的任性行徑。

    一是令他動心的女子,可是她卻自詡出身青樓,舉止大膽、開放,一時之間也叫他無所適從,分寸抓提不準地不知該不該責備她的不是。

    人都會有脾氣,表妹如此詆譭誚諷,連他都差點要發火教訓,何況是她呢!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是宋憐星先挑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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