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快活也有煩心,拉拉的這個春節假期即將結束,她收拴行裝準備回廣州上班,杜濤也要到廣州辦點私事兒,兄妹二人遂結伴同行。
兩人剛到家,拉拉就接到一個電話,是老獵打來的。“恭喜發財恭喜發財!”老獵一開口就熱情萬分地拜年。拉拉有點詫異:老獵怎麼這麼積極?難道他又有了合適的職位要介紹給我嗎?
果然,老獵說“拉拉呀,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拉拉一聽也馬上豎起了耳朵,嘴裡說:“是嗎?”
老獵解釋說:“是這樣的,剛才陳杰給我來了一個電話,他說SH打算OFFER你,他們內部還有些流程要走,不過,估計問題不大,過幾天應該就會有確切的通知過來了。所以我馬上給你打這個電話。”拉拉聽出來,老獵的口氣中竟然有一些討好的意思。
俗話說,久病成醫。拉拉這半年找工作沒少碰壁,碰壁碰得多了,她漸漸練就了一身自我療傷的本事,她本來已經忘記了年前SH給她的那點兒痛。
如今聽了老獵這一番話,拉拉挺驚訝,過年前小獵在電話裡可不是這麼說的,那次她是來宣佈拉拉FAIL了,原因是拉拉沒有C&B的經驗。怎麼才過了個年事情就掉了個個呢?難道說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放下電話,拉拉和杜濤說了SH那邊的最新進展,杜濤看了一下拉拉的表情說:“你不高興嗎?我看你怎麼不是很興奮?”
拉拉想了想說:“真的,我確實不是很興奮。我當然高興,但好像談不上非常高興。”杜濤感到有些奇怪,他說:“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這個職位的嗎?你為這個職位花了那麼多心思,等了那麼長時間,有三個月了吧?怎麼現在真要到手了,你反而沒啥感覺了?這不合理呀。”
拉拉手上整理行李,一邊對杜濤笑道:“說實在的,曲絡繹現在比以前重視我多了,也許這讓我覺得SH的OFFER沒那麼稀罕了,哪怕這是一個C&B經理的職位。而且,SH沒有在我特別想要的時候OFFER我,到現在,他們還在慢悠悠地走流程。”
拉拉突然想到這件事情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她停下手裡的動作,直起腰來說:“對了,剛才老獵直對我說SORRY,他說要批評小獵,因為她完全搞錯了——我真的很奇怪,小獵怎麼會鬧這麼大的烏龍?會不會是裡邊有別的什麼蹊蹺?”
杜濤覺得,反正不見兔子不撒鷹,見到OFFER才算數,現在獵頭一會兒正著說一會兒反著說,那都是口頭的東西,不算數。
拉拉想想也對,管他們誰對誰錯呢,總之要等拿到正式的OFFER再說。
拉拉不知道,老獵放下電話後,非但沒有批評小獵,反而笑眯眯地討好小獵說:“我要不那麼說,就怕杜拉拉起疑心呀!委屈你了,我請你吃飯補償你!”
春節歇得都有點不習慣早起了。
拉拉和張凱都是常年堅持游泳的人,前一天拉拉和張凱約好,搭他車上班,又說定下班後一起去游泳。她慌慌張張地梳洗完,看看已經晚了,喝了杯牛奶就準備出門。杜濤說:“你不吃早飯了?”
拉拉一邊換鞋一邊說:“不吃了,約好了搭順風車的,到點了,我得趕緊下去。”
拉拉拿上游泳包,三步並作兩步跑下樓一看,張凱的車果然已經停在路邊了。拉拉一跳上車,張凱就發動了車子,拉拉乖道:“等了很久嗎?”
張凱誇張地抬腕看看錶以暗示拉拉她遲到了,說:“不算很久,也就十來分鐘吧。”
拉拉說:“好啦好啦,我已經是蹦下樓來的了。”
兩人說笑之間,車到十字路口,張凱停下車等紅燈。拉拉側臉一看,嚯!左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卡宴,司機從側影看堪稱絕色佳人,大大的墨鏡遮去了她臉部的二分之一,她修長的手臂懶洋洋地搭在方向盤上。
拉拉羨慕地說:“哇!酷!”張凱放下車窗,瞄了一瞄,牛逼哄哄地斷言道:“肯定是個二奶!”他一個不小心聲音大了點,兩輛車並排捱得很近,美女似乎聽到了,她朝這邊轉過臉來,她的嘴在慢悠悠惡狠狠地嚼著口香糖,兩人不由一陣心虛,生怕人家把口香糖朝他們臉色吐過來。
就在這時綠燈亮了,拉拉慌忙催促張凱道:“走!走!快走!”張凱撒輪子就跑。
卡宴一路狂奔追趕而來,人家那動力,比張凱的寶來強了去了,瞬間就追了上來,美女放下車窗衝兩人狂喊一聲道:“見過二奶這麼早上班麼?!操!”
兩人不敢還嘴,都做低眉順眼狀。
這天下班後,他們如約一起去游泳。遊了四十來分鐘,兩人各回更衣室沖洗去了。張凱換好衣服出來,見拉拉還沒出來,便找了個座位坐下等拉拉。他順手抄起一張報紙正準備瞄幾眼,忽然有人在他肩上親熱地拍了一下道:“張凱!”他回頭一看,忙起身招呼道:“老闆!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一起坐一會兒?”
來的是邱傑克,他顯然對意外碰到張凱感到很高興,一面坐下一面笑呵呵地說:“你胖了!看來心情不錯。我正想這兩天找找你呢,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你!”
張凱說:“找我有事兒?”
邱傑克說:“想請你幫個忙。”
張凱笑道:“老闆你太客氣了。啥事兒?”
邱傑克湊近一點,壓低嗓門和張凱聊起來。
兩人聊了十來分鐘,拉拉出來了,她走到服務檯還衣帽櫃的鑰匙,一回頭,見張凱和邱傑克正坐在桌邊說話,邱傑克顯然也看到了她。拉拉稍遲疑了一下,走過去含笑招呼道:“傑克,好久不見。”
邱傑克很意外,沒想到還會碰上拉拉,他站起來笑道:“拉拉,你怎麼也在這裡?”
張傑對邱傑克解釋說:“員工俱樂部在會所買了年卡,我們倆住得近,下了班就一起來游泳。”
邱傑克對拉拉點點頭說:“好好,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下次找機會一起吃飯。”
都知道邱傑克當初是叫岱西扯到王偉的案子中才被DB炒了的,拉拉除了打個招呼外,一時不知道和邱傑克再多說啥合適,見他要走,拉拉暗自鬆了口氣,正好免得不自在。
張凱為人比較仗義,又有點大大咧咧,他覺得邱傑克過去是自己的老闆,待自己不錯,雖說邱傑克是被公司炒的,但那是他和公司之間的事情,不關自己的事兒,該怎麼對他還怎麼對他。
邱傑克匆匆先走了,拉拉和張凱也起身離開。
兩人上了張凱的車,拉拉一邊綁安全帶,一邊問張凱:“邱傑克今天怎麼會在那兒的?”
張凱等著發動機預熱,漫不經心地說:“正好碰上唄!”
拉拉說:“他和你說了啥?”
張凱說:“他讓我幫忙約一個客戶見面。”
拉拉好奇地問:“他現在在哪家公司做?”
張凱說:“你還不知道呀?他自己開公司了,和咱們還有點小競爭。”
拉拉提醒說:“那你還幫他約客戶?小心公司知道了不高興。”
張凱先前沒想到這一點,愣了一下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他知道我和那個客戶關係不錯,只是讓我幫他約見一下而已。要是這點忙都不肯幫,不顯得太勢利了嗎?他以前可是我老闆。”
拉拉關心地勸說道:“那你自己把握分寸,幫忙約了見面就完事兒,別往深裡摻和。公司多少有忌諱的。”
張凱想想,覺得拉拉的話也有道理,他沉吟了一下說:“我已經答應了他,還是要幫他這一次。他現在自己開公司,不比咱們大公司,資源肯定少很多,大一點的客戶一般不會隨軍便搭理他們,我挺能理解他的難處的。”
拉拉笑道:“別看你個兒跟狗熊一般大,心腸倒比豆腐還軟。”
張凱也笑起來:“什麼跟什麼呀,拿我比狗熊。”
過了一會兒,張凱說:“拉拉,其實,我有一段時間也特想自己出去做,可終究還是不夠膽量離開DB這樣的大公司呀。邱傑克和王偉這樣也挺好,說不定人家真能做成什麼,一不小心哪天就弄個創業板上市給你瞧瞧,那才叫因禍得福呢!我看王偉那人儀表堂堂,是個大富大貴的相貌。”
張凱第一次提到王偉的時候,拉拉幾乎疑心是自己猛然間聽錯了,可張凱馬上又第二次清晰地提到了王偉,拉拉感到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已經過了下班高峰,車速還算像樣,路燈的光影在拉拉臉上不停地閃爍而過,照得她臉上忽明忽暗。拉拉有點懷疑張凱在故意試探自己的反應,可馬上又否定了這個懷疑,因為她有把握張凱不是那樣的人——那麼張凱也許就真是沒聽說過王偉和自己的事兒,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說就完全不存在。如果這樣的話,應該馬上問一問王偉的下落。
拉拉想,臉皮是用來幹嗎的?關鍵時刻不能厚一把的臉皮不要也罷!她硬著頭皮,裝作不經意的模樣問張凱:“怎麼?王偉和邱傑克合夥開公司了?”
張凱說:“是呀,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
拉拉想了想,問他:“你覺得陳豐和孫建冬知道嗎?”
張凱很有把握地說:“知道。”
拉拉不服,欠起身子反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他們知道?”
張凱解釋說:“孫建冬是梁詩洛告訴他的,當時我正好在場。至於陳豐,他的小區經理中,至少施南生是肯定很清楚這事兒的——就施南生那藏不住話的脾氣,她不告訴陳豐才怪呢。”
拉拉愣了一下,喃喃道:“那公司肯定也知道了。”
張凱正開著車,沒覺得拉拉有啥不對,仍舊沒心沒肺道:“還用說嗎,早有人報告去了!”
拉拉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忽然幽幽地說了句:“陳豐這人還真藏得住事。”
張凱贊同地點點頭道:“陳豐比孫建冬城府深多了。孫建冬和我們基本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他什麼意思我們都明白。可陳豐心裡想啥,下面的小區經理就不敢說能摸透。”
拉拉思量了一下,問張凱:“邱傑克他們現在在哪辦公?公司叫啥名?”
張凱回想了一下說:“他剛才提了一下,說他們在天河北的一個什麼寫字樓。哦,對了,他說就在地鐵華師對面。公司名字嘛,叫……‘什麼望’來著,記不清了。”
拉拉想了想說:“我知道是哪棟建築了。位置還不錯。”
拉拉一到家,迫不及待地把聽說王偉和邱傑克合夥開公司的事情告訴了杜濤。
杜濤一聽,馬上說:“如果這事兒屬實,那王偉肯定少不了要來廣州——這樣更好,你在廣州就能和他面談。現在你得拿個主意,是直接打電話給王偉要求面談呢,還是要找邱傑克先確認一下?”
杜濤這話正問中拉拉的心思,她有點拿不定主意。
直接找王偉的好處就是乾脆快捷,但拉拉也擔心這樣做有風險,萬一王偉不給見面的機會呢?或者他乾脆換個手機號碼?
至於先找邱傑克,好處是很明顯的,可以先了解清楚王偉的個人狀況,免得尷尬。
這晚,拉拉翻來覆去,烙餅似的折騰了半宿,好不容易才在悲壯中朦朦朧朧地睡去。後來她在夢裡高聲嚷起來,讓柳暗花明來得更猛烈些吧!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拉拉告訴杜濤,她決定這兩天就去找一趟邱傑克,哪怕是揪著他的脖子也要從他嘴裡問明白王偉的情況——如果王偉已婚,那對她杜拉拉而言,可就真是愛已覆水難收,拿什麼都無法拯救了;不然的話,她就要找到王偉,看著他的表情,聽著他的聲音,大家當面來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