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哥,我也不想為難你呀!可是……你也知道人家的老闆好凶,我好怕吶!你不會讓我被老闆打死吧?人家膽子真的好小好小哦!」
一副我見猶憐的小臉蛋怖滿憂慮,顰起的眉窩都快擠出苦水了,炫淚欲泣地嬌柔樣叫人心生不忍,鐵漢見了也會化成一攤水。
不需要矯揉造作,少了威言恫嚇,女人天生是水做的,兩滴眼淚就能收買男人心。
註定是吃這行飯似,別的本事沒學會半招,光是撒嬌和哭功就夠軟了磐石,使韌草全爛了根,一一甘為繞指柔放柔聲音。
舉凡惡聲惡氣的過氣老大,放狗咬人的孤僻老頭,左手拿刀右手持酒瓶的流浪漢老闆,以及穿著光鮮亮麗的小白臉,很少有人敢在她面前粗言狂語。
原因無他,只因她太惹人憐愛,天真無邪再加上瑟縮的模樣,令人不由自主心生保護欲,恨不得把心呀肝的全掏出給她,期望得到她羞怯的展顏一笑。
男人的弱點是需要被需要,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或是混跡市井的小混混,誰能敵得過以淚織成的夭羅地網無不束手就擒、低聲輕哄。
她,杜小眉,今年二十歲,號稱是公司業績第二名的狠角色,但她只想嘆氣。
老闆不算一共三名員工,第一和第二好像沒什麼差別,最主要的是能完成任務,在她工作了六個月又七天的今天,必須把老闆交代的工作做完,不然她會領不到薪水。
「你也知道我們黑老闆心很黑的,要是人家……」眼眶一紅她抽抽鼻子,「人家真的會被打死,嗚……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哎呀!你別哭嘛!我又沒說不給,最近手頭緊,等過些時日我一定親自送上門。」一時無措的陳山慌了手腳,滿瞼侷促。
一聽,輕泣聲壓抑得連肩都微微顫動。「阿……阿山哥,人家……嗚……人家……」
「經濟不景氣你是知道的,生意不好做,我……我……乖,別哭,阿山哥曉得你的難處,我也不好過呀!」
心疼吶!怎麼可以讓這麼可愛的小妹妹哭得眼淚汪汪,他真是十大惡人之首。
「沒關係……嗚……反正老闆的拳頭不是很大……嗚……」好可怕,為什麼有人欠債總不還。
「別別別……」一咬牙!陳山的良心跳出來說話,「你等等,我進去掀老本。」
「可是會不會很對不起你?我絕對無意要你難過。」杜小眉邊說邊抽噎的怯望著他。
打腫臉也要充好漢,他根本狠不下心不去管那張小可憐似的臉。「不為難、不為難,我老早就準備好一筆錢要還債,你剛好來取而已。」
「真的?!」懷疑的眼神猶是怯生生,像是怕他跑了又不敢上前阻上。
「真的,我陳山是何許人也,哪會騙人。你乖乖坐好喝飲料,太熱記得開冷氣,別跟我客氣。」
「好。」一杯冰可樂正好補充流失的水份,她的神情仍是怯弱的。
害羞、膽怯是她的天性,即使她討過無數回債,可是膽子老是磨不大,一見到長相兇惡的債務人她就想哭,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幾時才學得會堅強?她不想繼續再哭下去了。
不過,債還是要討。
「來,你數數看,十萬八千九百一十一元,我連利息都算上去了。」
嘎?!老闆只叫我收十萬呀!那剩下的八千九百二十一元……「阿山哥,謝謝你喔!你人真的好好的,我好感動哦!」
破涕為笑的明亮燦光讓陳山閃了一下神,內心驀地浮起一股虛榮感,叫他笑咧了嘴。「沒什麼啦!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瞧你哭得一塌糊塗。」
「你是好人,天下最好的好人,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好。」收好錢,她露出害羞的微笑。
古人有一笑傾心,再笑傾城,三笑傾國而她的笑容宛如破雲而出的霞光,一時間染醉陳山的心,只想好好的保護她不受傷害。
因此,他還特地送她回公司,怕她冷著餓著的噓寒問暖外加買了一個便當,一再叮囑她要好好照顧自己,未了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他完全忘了給了杜小眉的錢裡,有五萬多塊是這個月的房貸和生活費,直到他打算買包煙抽抽,才赫然發現口袋沒有半毛錢。
此時,他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懊惱萬分又不好意思找小妹妹要回錢,生怕她哭得肝腸寸斷,他豈不真成了罪人。
罷了,算他走黴運,再找門路賺錢去,總不好跟個小可憐計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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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九百二十一元耶!你腦袋壞了才繳回公司,這是小費你懂不懂?小費是私人財產用不著歸公,你怎麼會蠢到和錢過不去,入生以數錢為第一目的……」
說得口沫橫飛的兇悍女孩叉著腰,喋喋不休的數落著眼前害羞女孩不知鈔票的偉大,彷彿八千九百二十一元是她的心頭肉,割得她直泛疼。
超愛數錢是夏尹藍的小小嗜好,看到別人有錢不會中飽私囊就非常生氣,為什麼這種要五十給一百的好康事輪不到她,是不是也要去哭兩聲才有「小費」好拿?!
只是喔!她天生一副潑辣相,怎麼裝也裝不來某人的楚楚可憐,反而東施效顰叫人笑話。
幸好她姿色不賴,要債的功夫一流,隨便拋兩個媚眼就手到錢來,月月業績第一名,自然獎金……嘿!嘿!老闆不敢不加薪。
有錢好說話,沒錢路邊站,她絕對不會多看一眼,數錢的樂趣比當神仙還快活。
「夏姊,你別老是念她,小眉都快舔自己的腳指頭了。」正義大使秦芷晴在一旁取笑著。
「嗟!真沒用,我不過嗓門大了些,瞧你就像受虐小媳婦似的頭低低不敢見人,我是凶神惡煞還是索命夜叉來著?」害她都想檢討自己的面目是否可憎。
偷偷的一靦,杜小眉笑得靦然。「人家是在反省我的膽子為什麼那麼小,沒有你和小晴的勇敢。」
打小她就是姥姥不疼、爺爺不愛的,要不是外婆心疼媽媽的身體孱弱!硬是留下她,不然她早成了一抹嬰靈四處遊蕩去,不知幾時才能投胎再出世。
可是自從外婆過世以後,未婚懷孕的母親更顯孤單,原本就不得寵的千金小姐顥得多餘,連帶著她也跟著被忽略。
在外人眼中,她是生性羞怯的富家女,其實在杜家,她一點地位也沒有,除了日常所需不虞匱乏外,她一向沒什麼朋友,更別提血濃於水的親人之情,她對杜家人而言和外人沒差別,而她只求平安度日就好。
「膽子不大討得到債就好,我就學不會你那我見猶憐的表情,否則我早發了。」
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是我好想像你一樣大聲說話,見了人不至於畏畏縮縮的怕東怕西。」她覺得人都好可怕。
「這樣有什麼不好,讓人老想著要呵護你,捨不得對你大小聲。」她簡直是男人們手掌心的甜霜,稍微一使勁就化了。
她就是不想再當一株備受呵憐的小含羞草嘛!「夏姊,利息真的不用拿給老闆嗎?」
「哎呀!誰理他,借據上明明白白寫著十萬元整,多出來的錢當然是走路工,你別傻得肥了那頭黑羊。」老闆的黑心錢賺得夠多了。
老闆姓黑,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叫他黑羊是名副其實,收了債和債權人五五分帳,她們頂多底薪加獎金罷了,還真A不到什麼錢。
要叫債務人心甘情願的吐出鈔票是何其辛苦,有時還得用上美色,坐享其利的老闆根本不體恤「民情」,她們得自行開發財源。
「你說誰是黑羊呀?」
冷不防冒出來的聲音讓三人都嚇了一跳,門外活像有鬼似地飄出一顆四角頭。
「啊!熊……呃,老闆。」杜小眉好怕好伯,心臟差點跳出來。
方頭大耳的黑老闆一臉兇相,但是心地善良——他自己說的,員工們沒人承認。
「小眉呀!我哪裡長得像熊?」他儘量裝出和善可親的笑臉。
只是,龜殼花改變不了背上的花紋,依然令人心驚膽戰,不寒而慄。
她笑得有點怯意,「老闆不像熊,是可惡的熊長得像老闆。」
此言一出,其他兩人眼一膛地捧腹大笑,老闆橫豎和熊是同祖宗。
有些哭笑不得的黑新故做哀怨地一嘆,「熊有我這麼帥嗎?」
「嗄?!」杜小眉登時傻眼,看不出老闆和熊誰此較帥,在她眼裡他們同屬兇惡一族。
當初她來應徵是憑一股傻氣,沒多想地一腳踏進氣勢雄偉的討債公司,一看到老闆本人本想打退堂鼓的一走了之。
可是……她怕熊呀!黑新一掌往她背上一拍她就定住了,硬著頭皮當起討債的。
相處了一段時日,儘管老闆「和氣」得像個老好人,但是她還是無法不怕他,他長得太像大黑熊了,厚重的大掌具有一百分的威脅性。
而且聽說老闆混黑的出身,怕惡是人之常情,她多多少少給他怕一點點啦!
算是尊重。
「你懷疑我不帥?!」眼神一惡,他只差沒擺出大哥相。
「帥。」杜小眉沒二話的點頭。
「乖,小眉真是有眼光。」自鳴得意的黑老闆撫撫下巴,一副我最帥的模樣。
瞧他的欺善樣就有人忍不住吐槽。
「和熊比當然帥,原來我們的老闆是一頭熊帥哥呀!可憐的老闆娘所嫁非人吶!」半夜一翻身怎沒嚇死?
這小妮子……「小藍藍耶!老闆待你不薄吧!數錢的工作可全交給你負責。」
拿起隨手攜帶的小鏡子一照,他還是一樣瀟灑風流,一表人才吶!除了小腹不大聽話地向外擴展,中年男子的魅力逼人,小女孩不懂欣賞。
「唉!過路財神而已,數到手痠還不是別人的,老闆又不加薪。」她意有所指的揚揚秀眉。
「你還嫌少呀!最近經濟不景氣……」調了好幾次薪尚不知足。
夏尹藍精得很,順口一接,「就因為經濟不景氣我們才有生意呀!老闆不會打算奴役我們吧!」
沒錢才欠債嘛!一欠債自然需要「專業人士」去催討,她們的存在是造福人群,使其貨幣暢通不堵塞,老闆陣前的挖債戰士。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要債的等於替天行道,維護正義,所以要有實質上的獎勵,譬如人人的好朋友——鈔票。
「怎麼會,我準備讓你們吃香喝辣的,明天起每人手中的工作加倍,好鼓勵各位員工的辛勞。」薑是老的辣。
「什麼?!」
「我的天呀!不要吧!」
「我會怕……」
黑新賊笑的一睨表情各異的討債高手們,「多討回一筆債獎金三千,你們的能力可是深受肯定。」
「老闆,你別忘了我的原則。」秦芷晴趕緊發言,賭債她不討,高利貸亦然,她只是來打工而已。
雖然最後還是成了正式員工,業績倒數第一。
「沒關係,反正你可以兼做法律顧問,我會排符合你原則的債讓你去討。」人盡其用,法律系學生正好用來鑽法律漏洞。
多省事,一兼二職,只要一份薪水。
「我得上課,你知道我們法律系的課業很重,時間上會有衝突。」她只想打工賺學費。
「我瞭解,我瞭解,所以我沒限定時間和件數,隨你幾時有空才去討債,按件計酬嘛!」他笑得像彌勒佛,很好商量似的。
啊!好奸詐,幾句話就堵住她的嘴。這次意外落敗,鬥不過口才愈練愈精的老狐狸,秦芷晴只好認命,至少老闆在薪水方面很大方,她下次再扳回一城。
「對了,小眉……」
杜小眉聞聲立即背脊挺直的喚了一聲熊……「呃!老闆,人家很努力要債喔!我沒有偷懶。」
「別緊張、別緊張,晌午你媽媽打了通電話來要你早點回家。」唔,他長得真像熊嗎?
黑新再一次打量自己的長相,五官是橫了一些,但不至於似熊吧!
「有什麼事呢?」喃喃自語,杜小眉想不出母親為何要找她。
工作了大半年,媽不曾打過半通電話來找她,她一直不太敢讓家裡的人知道她在討債公司上班,怕人家笑話她拿不動鋤頭還犁田,蠢到把麻雀當大鵬鳥用。
不受重視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別人不會去關心她工作的內容,也就少了一些諷刺的話語。
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要因他人無心的蔑視而感到受傷,她要保護自己和守護母親,她們是杜家兩縷飄浮的遊魂,沒人有空會分神注意她們好不好。
但是,努力好像沒什麼用,她討債的對象都好好哦!只要一看到她快哭的表情就趕緊湊錢還債,有時還送菜送水果要她多補補,害她討債討得怪不好意思。
有一回抓了兩隻土雞差點坐不上車,司機伯伯人好善良,一腳踩油門一腳幫她踩雞背免得雞飛了,時連維持在二十五公里居然沒人破口大罵耶!
欽!為什麼世界上有這麼多好心的人呢?讓她老是無法自立自強改變要不得的怕生個性。
好人真多。
當杜小眉陷入深思,一旁的夏尹藍和秦芷晴已準備出門要債了。
而老闆大人正在照鏡子,拚命找出不像熊的證據,他一定要洗刷不名譽的稱謂,他明明很帥嘛!哪有一絲熊的影子。
天底下找不出幾個比他帥的熊了……唉他在想什麼,他是人。
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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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觀音?!」
那是什麼束西?聽都沒聽過,真的有攸關家族存亡的重要性嗎?
眼中懷著忐忑和驚懼,手腳發冷的杜小眉像只受驚的小白兔縮成一團,動也不動的僵直身子猛吞口水,神情惶恐不知所措。
一股威嚴的氣流流竄,害她連大氣都不敢亂喘,每一張看起來都好嚴肅的臉令人繃緊神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大事嗎?怎麼家裡的人都全員到齊了?
大舅、二舅、三舅分別住在大宅左右兩側,五個大小舅媽仰起鼻孔一嗤,平時好爭地位的她們現在倒是安靜了許多,只是眼神仍然充滿叫人不舒服的排斥。
她知道他們是怎麼看她和媽媽的,說好聽點她是表小姐,其實是吃閒飯的寄居蟹,大家巴不得她們母女快點離開,免得多分一份遺產。
當年外婆去世前曾為她和母親設立信託基金,並留下不少有價證券和土地以免她們被趕出去,而且外婆的遺言是希望外公及所謂的親人能好好照顧她們母女倆,所以她們一直住在杜家不曾離開。
在物質上她們是富有的,外婆的信託基金是她多年積蓄所得,為數不少足以支付她們母女倆生活到年老,甚至大肆揮霍。
外婆的眷愛因此引來了眾人的眼紅,嫉妒她們不事生產卻能享受富人的生活,私底下千方百計的想取消信託基金好獨吞。
母親是外婆惟一的女兒,就算當初愛錯了人有了孩子,仍不改初衷的疼愛小麼女,想盡辦法即使不在人世間了,仍能照顧到女兒和孫女。
她們母女倆都是不好爭強逞惡的性情,在群狼環伺的杜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信託基金的成立是確保有人看管她們的財產,不至於在多年以後,淪落眾人爭食的大餅而貧乏一生。
她的外婆是一位有遠見的睿智之人,生前所作的安排果然是最正確的做法,的確保全飽受冷落的兩人過安穩的日子,不致流落於外。
眼前一字排開的陣容讓杜小眉好想縮回房裡,她自認沒做錯或做出有違杜家門風的事,應該不會有事吧!
可是她好害怕怎麼辦,大家的眼神都銳利地盯著她瞧,難道她討債討出問題來,人家上門反索債不成?!她該不該一問三不知的裝糊塗呢?
她真的很喜歡目前的工作,雖然還沒學會堅強卻結識了許多好朋友,她相信朋友勝過財富,總有一天她會揚眉吐氣地大聲說話,不再怯著性子像只沒人要的小貓只敢小聲的喵喵叫。
會成功的,她必須相信自己。
「小眉。」
嚇,剛要立志壯膽的杜小眉頓時一吶。「外……外公,你……你找我有……有事嗎?」
「有元氣些,我聽不見你的聲音。」聲如宏鐘的杜家老太爺杜觀峰面色一沉的將柺杖擊地一聲。
「我……我是說外公找……找我有事嗎?」她顫著聲帶出聲,聽來仍是有氣無力。
天生膽小加上後天環境影響,她很難不心生畏懼,面前的人都讓她有種深沉的恐懼感,她就是怕他們面無表情的冷厲相,像是隨時要咬她一口似。
不是她不想對他們友愛付出,而是他們從來不曾重視過她,叫她想拉近彼此的生疏都無能為力。
何況是慎重地叫她立於各位長輩跟前,不只她會膽怯,身旁的母親也一臉謹慎,擔心眾人會出難題為難她們母女倆。
「恩!坐下,我有話要問你。」語氣一緩,杜觀峰不滿意但尚可忍受。
「是。」正襟危坐,杜小眉雙手藏在襯衫底下互絞,頭低低地不敢直視任何人。
「抬起頭,看著我。」
一聲令下,她猶帶羞澀地挪高頭部的角度。
好可怕,外公的眼睛像是兩道鬼火。「我可不可以回房去?」
「不行。」這娃兒怎麼還是這麼不長進,一副好欺負的模樣。
小的時候是這副寒酸的小家子氣,都二十歲了仍是不見大家閨秀的儀態,將來準是上不了檯面,沒法子光耀杜家門楣。
「噢!」她不自覺地滑落頸部高度,看向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
「杜小眉,我在和你說話聽見了沒,誰叫你又把頭低下去,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他斥責聲一響,她嚇得差點推翻一旁的花瓶。
「有……有啦!我頭抬得很高。」她的聲音還是小得像花貓叫。
嗚!她好想哭哦!
杜觀峰的眉心一緊,導入正題,「聽說你在一間討債公司工作。」
「呃!是的。」她太老實了,不是說謊的料,人家一問就不敢隱瞞。
不會真有人上門討回東西吧!她可不包辦退款手續,全是他們自願還債的不關她的事。
「你的討債能力很好?」他不甚相信地投以懷疑目光,認為調查報告有假。
第二名算是好還是不好?「我不知道好不好啦!到目前為……為止,還沒討不回的債。」
大家都很合作,自動自發地把錢掏出來給她。
「是這樣……」他沉吟地望著向來不親的外孫女,思忖著這項任務該不該由她來執行。
以她的外表來看算是靈秀清妍,柳眉星目好個小玉人兒,楚楚動人的古典氣質和畫裡頭的人兒一般脫俗,叫人油然而生的憐惜感盡傾於她。
可惜生在杜家卻是一大敗筆,沒有上進心好逸惡勞,生性無主見沒個人作為,要拿來當聯姻的棋餌都覺得丟臉,她那個性不是普通彆扭。
身在強勢家庭就該懂得爭權奪利,有企圖心,不該安於現狀老是見不得人似的縮頭縮尾。
杜家是何等大戶人家,豈能容許她小老鼠天性,眾多子孫中她算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朵小牆花,無技無求的生活觀委實不濟,他都羞於承認她是杜家人。
惟一的女兒沒教育好已是遺憾,多了個同樣軟弱的外孫女更是一種悲哀,若沒有杜家的餘蔭遺風遊兩,她們怎能活在這人吃人的現實杜會中?
「小眉……」
他話未出,她先嚇掉了一身膽。「是,外公,我沒……發呆。」
嘆了一口氣,杜觀峰抽了口菸絲。「外公不會害你,你到底在怕什麼?」
他不記得曾兇過她,除了少了些關心和在意。
「我……」她也說不上來,大概天生膽子沒長齊,不由自主的先怕了再說。
「別再支支吾吾地說不齊一句話,我有件事要你去辦。」碰碰運氣也行,傻人通常有傻福。
若是不成再另想辦法,不一定要全靠她。
「我?!」她驚訝的比比自己,以為聽錯了。
「沒錯,就是你。」自家人去辦較妥當,省得一堆流言流語。
「外……外公,我不行啦!我怕辦不好。」怕怕呀!她膽子真的很小。
「要債是你的專長吧?」口氣一硬,他擺出長者的嚴肅表情。
「是。」她會要債。
「我要你去討回杜家流落在外多年的琥珀觀音。」那是杜家的傳家寶呀!
琥珀觀音?「琥珀觀音長什麼樣?」
「那是一尊天然琥珀自然凝結而成的觀音,高約兩尺,遍體通紅猶帶著紫光……」他大約形容一下琥珀觀音的外觀。
可是聽在杜小眉心底是沉重無比,感覺兩肩快垂落地了,她不接可不可以?
「總之一句話,你必須把杜家的寶物帶回來,不惜一切代價。」
不惜一切代價?地上有沒有洞,她要躲起來。「外公,我們公司有更優秀的討債人才,我可以幫你介紹,她一出馬一定成功。」
她不行啦!她肯定做不來,那寶物光是用抬得都抬不動還要什麼債,絕對會死得很難看,讓大家笑得牙掉光光。
「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攸關我們杜家的面子問題。」他怎能說這是已逝老婆借給舊情人避災之用,流言要傳了出去,他還要不要在商場上做人?
「嗄?!這……」苦著一張快哭的臉,杜小眉看向母親想求援。
但是一向弱勢的母親柔弱的一點頭要她爭口氣,「不過是一尊琥珀觀音罷了。」
罷了!
媽她說得真輕鬆,要債的人可不是她,她當然能置身事外地說風涼話,討債不是玩翹翹板耶!一人一邊就能忽高忽低。
怕死了,萬一沒將外公的東西要回來,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舉起柺杖打死她?
愈想愈怕,誰來救救她,她不要去討債啦!
嗚!一顆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頭一低偷偷的拭去,真希望外公能繼續漠視她,不受重視的日子又死不了人,她還是習慣當只小老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