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出來的話是:誰都可以猜出那樣的結論,廢話說來作甚?
但尼爾的臉紅了一下,看不見簡珍望著他的眼神之中竟只有欣賞之意,他或許會因為氣餒,不再說下去了。他吸了一口氣,繼續發表意見:“博士知道已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處境相當危險,所以他才煩躁不安,一反常態,又高叫為什麼會讓他知道,結果在情緒不安的情形下,撞了車。”
索利爵士在這時侯,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而且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你請便吧!你們都可以走了,作家先生,秘書小姐?”
但尼爾脾氣再好,這時也有了怒意,拉著簡珍,向外就走,索利爵士還說了一句:“沒有想像力的人,怎麼能寫小說?”
這句話,觸犯了但尼爾的職業尊嚴,但尼爾霍然轉身責問:“我剛才的分析,有什麼不對?”
索利大聲回答:“他媽的全對,一點錯也沒有,可是你的分析有什麼用?”
但尼爾呆了一呆,也不禁苦笑,的而且確,他的分析,全是已知道的事實,對於解決那些怪異的現象,看來一點用處也沒有,他只好偃旗息鼓:“事情……總要從開始慢慢分析起才是,況且……”
爵士沒有再給他發表意見的機會:“有需要,會再請兩位來協助,請吧!”
但尼爾惱怒地頓了頓腳,和簡珍一起走了出去。
索利爵士在他們走了之後,又笑了起來,他確實知道但尼爾講的是實話。
爵士認為但尼爾講的是實話的原因,被但尼爾知道了,可能會吐血,因為他認為但尼爾編不出這樣的故事來!
不過,爵士也認定了,達文博士,一定是被那一男一女綁走的,正當他在狠狠詛咒怎麼還沒有那一男一女的消息時,電話響了起來。
他不是很情願地拿起電話,聽到了一個很動人的女性聲音:“爵士,好久不見了!”
索利爵士自然而然,挺了挺身子,他認得出那聲音。那是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高級情報官,黛娜上校。黛娜上校有一個十分駭人的外號:“烈性炸藥”。黛娜上校是一個身形高大,十分美麗的金髮女郎。爵士雖然早已過了和女性調情的年齡,可是美麗的女人,總是受歡迎的。
所以,他的聲音,聽來居然有點興高采烈的味道:“你好,烈性炸藥。”
黛娜上校立即問:“爵士,真難以相信,你竟然會不知道你要找的那一男一女是什麼人!”
索利爵士直跳了起來:“你知道?”
那邊傳來一陣格格的嬌笑聲:“許多人都應該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爵士壓低了聲音:“好,他們是什麼人?”
黛娜嘆了一聲:“十分複雜,很難形容,用最簡單的說法是,他們是傳奇人物!”爵士像是在喃喃自語:“難怪我認不出他們是什麼人來,我脫離傳奇生活太久了,他們是僱傭兵?受僱於敵對集團進行恐怖活動?”
黛娜顯然因為爵士的話,陡然呆了一呆,然後叫了起來:“不!絕不致有什麼力量可以僱用他們,他們是極其出色的人物!爵士,如果你認為他們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那一定是你弄錯了!”
索利爵士大怒,若不是他知道和自己對話的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的話,至少有三句以上的粗話,可以在半秒鐘之內衝口而出;他提高了聲音:“我一點也不會錯,這一男一女,綁走了國防科學研究院的達文教授,達文教授正致力於研究音波震盪武器,已經到達成功階段了!”
黛娜又呆了片刻,仍然堅持她的意見:“我還是認為你弄錯了!”
索利爵士這次忍不住了,痛痛快快地罵了一句粗話:“那兩個人在什麼地方,告訴我,我會把他們找出來!看他們有什麼神通!”黛娜的聲音也有點生氣:“他們的神通天!當他們不想出現的時候,根本沒有人可以把他們找出來!你不必再吼叫了,我把他們的名字告訴你。那男的叫年輕人,女的一直自稱是公主,黑紗公主!”
索利爵士究竟不是等閒人物,一聽到“年輕人”、“黑紗公主”的名字,他就“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黛娜的聲音中有著譏諷:“想起他們是什麼人了?”
索利吸了一口氣,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輕敲了幾下:“我當然聽說過年輕人和他的公主的傳奇故事,不過,記憶之中,年輕人的公主……名字好像是叫奧麗卡,怎麼又冒出了一個黑紗公主來了?”
黛娜嘆了一聲:“這其間的經過太複雜了,你已經太老了,老到不能理解這麼複雜的一個故事的程度了!”
索利爵士居然沒有生氣,反倒顯得十分悲哀:“你這樣對付一個老人,太殘忍了,簡直不人道!”
黛娜又嘆了一聲:“對不起,我也是輾轉聽到了一些大概--奧麗卡公主在一次雪崩中喪生,靈魂被幽靈星座的使者,帶到了另一個空間。”
黛娜又說:“年輕人拚了自己的生命去救她,把她救回來之後,她換了一個叫黑紗的幽冥使者的身體,所以變成了黑紗公主……”
黛哪還沒有講完,索利爵士已經忍不住罵了起來:“他媽的亂七八糟,什麼東西!”
黛娜的聲音之中,充滿了同情:“我早已說過,事情太複雜了!”
爵士悶哼一聲,他雖然固執,倒也明理,當他知道那一男一女是年輕人和他的公主之後,他也知道自己的假設不對了,他知道年輕人和公主的許多傳奇故事,可以相信他們決計不會淪落到替特務機構服務,進行綁架行為。
由於根本找不到達文博士,索利有了新的想法:達文博士可能由於某種原因,被年輕人和公主帶走了,目前正在年輕人和公主的保護之下!
而情形如果是這樣,相信,當務之急,還是要把年輕人和黑紗找出來!
黛娜已徑接連“喂”了五、六聲,爵士又道:“聽來你像是對他們十分熟悉,能不能通過什麼途徑,找到他們?他們在整件案件中,關係十分重大。”
黛娜只好答應:“盡我的力量,可是別寄太大的希望,爵士,國防科學家的死亡,不單在你們那裡發上,別處都在發生!”索利的聲音也變得很低沉:“是,挪威的一個坦克專家,法國的一個潛艇專家,好像都出了事。”
黛娜補充:“俄國人發表了三篇訃文,悼念猝然死亡的三個科學院的院士,全都只有五十歲左右,名字很陌生,顯然是隸屬於一級保密的國防研究院!”索利沉默了片刻:“壞現象,極壞的壞現象,這種現象,如果有什麼力量在控制的話,簡直足以阻止人類科學文明的進步!”
黛娜苦笑了一下:“奇怪的是,每宗事件,不論怎樣調查,結果都是意外,最多,懷疑死者是自殺,一點謀殺的跡象也沒有!”
索利爵士喃喃地道:“會找到的,會找到的!”
在爵士的自言自語之中,他和“烈性炸藥”的通話,告一段落。
爵士用力擺動了幾下身子,他感到很滿意,經他手處理過的“疑難雜症”,很少有一個上午下來,就已經有了這樣的進展的。
最有用的,自然是簡珍的敘述,但尼爾當時雖然受盡了爵士的奚落,可是他的歸納,還是十分合理,達文博士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巨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又牽涉到了殺人的陰謀!所以他才心慌意亂,出了車禍。
至於他那時候駕車到何處去,何以在撞車之後,身子會被一堆磚塊吞了進去,可以放在慢一類處理。
相信,現在可做的事是什麼呢?再簡單也沒有!到達文博士的住所去,好好搜尋一番,看看是不是會有什麼線索留下來!
爵士一想到這一點,罵了自己一句粗話,拿起了手杖來,他當然本能不打自己,所以只好重重揮動了一下,就走出了辦公室。
爵士之所以生自己的氣,是因為要採取這個行動,應該是早已想得到的事。
正由於到達文博士的住所去搜尋是十分簡單就可以達到的推論,所以,當但尼爾和簡珍離開了爵士的辦公室之後不久,兩人一起上了但尼爾的車子之後不久,但尼爾就想到了。
他陡然叫了起來:“博士的住所中,一定會有線索可循--珍,你,對博士的住所熟悉嗎?”
簡珍接口道:“何止熟悉,我還配有鑰匙!”
她在這樣說了之後,俏臉略紅了一紅:“你……別誤會,我是因為工作的緣故,需要隨時可以進入博士的住所,這才會有鑰匙!”
但尼爾十分諒解她笑,用力搖了一下簡珍的手,一個那樣俏麗的女郎,會對他作這樣的解釋,由此可知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那使但尼爾有飄飄然的感覺。
他立即道:“請你帶路,我們到博士的住所去,找尋他神秘失院的線索!”
簡珍吃了一驚:“可以這樣做嗎?”
但尼爾遲疑了一下:“雖然在手續上好像不是很合適,可是……嗯,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嗯?”
簡珍用一個粲然的微笑,做為回答,她也覺得沒有什麼不可以,博士不在住所的時候,她常常一個人進屋子裡去。
有時,每天來三、四小時的女僕會往,大多數的時候,屋子中只有她一個人。博士的記性不大好,人在實驗室,東西在住所的事,常常會發生,所以,簡珍有很多進入博士屋子的機會。
這時,她順口問了一句:“達文博士怎麼了?在什麼樣的情形下神秘失蹤的?”
但尼爾搖頭:“他神秘失蹤的過程,怪異之至,不論我講了多少遍,都沒有人相信!”
於是,在前往博士住所的途中,但尼爾就詳細講述達文博士被磚堆“吞沒”的經過(當時他自然不知道那壓在磚堆下的是達文博士)。
由於經過情形,確然怪異之極,聽得簡珍頓時俏臉煞白,嬌軀發顫。
她微微地感到有些冷。所以,當車子在一幢古老的、爬滿了爬山虎的紅磚屋前停下來之後,但尼爾扶出了簡珍,就順理成章地把她輕擁在懷裡一會兒,讓她恢復鎮定。
然後,但尼爾打量屋子的外形,那種古老的小屋子,已不多見,也不明白達文博士的工作是最現代化的尖端科學,怎麼會喜歡住在這樣的舊屋子之中。
雖然這時是正午時分,陽光普照,可是這樣的舊屋子,看起來總十分古舊,也可以肯定,屋子內部,也很陰森。
但尼爾打趣地說:“這屋子那麼舊,可以作恐怖電影中的最好佈景!”
簡珍已取出了鑰匙來,可是她才把鑰匙插進了匙孔,就發出了“啊”的一下低呼聲:“門沒有鎖!”
她在那樣說的時候,神情充滿了疑惑,但尼爾乘機賣弄:“一個神秘小說作家,遇到了這種情形,就可以做種種推測,有可能是女僕來了?”
簡珍搖頭。但尼爾又道:“博士出門的時候忘了上鎖!”
簡珍把門推開一些,指著鎖給但尼爾看,但尼爾有點臉紅,門鎖是門一關上,就自動鎖上的那一種,而他竟作了那樣的推測,自然感到尷尬。
不過但尼爾十分善於應變,他立刻裝出一副緊張的樣子來:“啊,有不法之徒,混了進去!”
簡珍給他一嚇,也不免緊張,向他的身邊,靠了一靠,但尼爾東張西望一番,走開了幾步,拾了一根相當大的樹枝在手,他又來到門前:“你先別進去,可能有危險人物在內!”
簡珍擔心:“那麼你--”但尼爾索性做到十足:“我進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嗯,要是十五分鐘之後,我還沒有出來,你就去報警,記著,十五分鐘!”
簡珍十分鄭重地點頭,舉起手腕來,盯著手錶看。但尼爾推開門就閃身走了進去,在走進屋子去的時候,他要竭力忍著,才不致哈哈大笑!
但尼爾進了達文博士的屋子。簡珍十分純真,而且,博士屋子大門沒有上鎖,事情確然很不尋常,所以她很緊張,在門口的草地上,不停踱來踱去--索利爵士駕車來到的時候,就看到她望著半掩的大門,搓著手。
爵士顯然想不到會在這裡看到她,怔了一怔,大表不滿,粗聲粗氣地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簡珍脹紅了臉:“我和但尼爾先生,想在博士的住所中--尋找一些線索,可是大門開著,但尼爾先生恐怕有什麼人混了進去,他先進去看看--”爵士不等地講完,就用力一揮手:“行了,會有什麼人混進去,哼--”他大叫一聲:“但尼爾,你出來,這裡沒有你的事!”
他一面叫著,一面已經用手杖頂開了門,大踏步走了進去。
當索利爵士想到或許可以在達文博士的住所找到什麼線索之前,警方人員和國防部研究院有關方面的人,也早已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索利在離開辦公室之前,用電話聯絡了一下,知道這兩方面的人,都沒有什麼發現,警方還派了便衣,在博士住所的附近駐守監視。索利當時,就冷了半截,知道不大可能有什麼新的發現,可是又不能不走一遭。這本來已經是十分無趣的事,偏偏又在門口遇到了簡珍,自然更令爵士大大不高興。
所以他在進門之後,仍在大叫:“但尼爾,快快離開這屋子!”
簡珍也跟了進來。博士的屋子,她自然再熟悉也沒有,進門是一個大廳,一邊是客廳,一邊是飯廳和廚房,書房和臥室,全在二樓。
在二樓上面,是一個閣樓--這一類尖頂舊房子的結構都差不多,屋頂之下的那個閣樓,一般都是用來堆放雜物之用。
樓下的間隔不多,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楚,並沒有人在,索利向簡珍瞪了一眼,目光之中,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色,簡珍怯生生地向樓梯指了一指:“書房和臥室都在樓上!”
索利的手杖在樓梯上敲得很響,他沉重的腳步,也在舊的木樓梯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來,他仍然在叫道:“但尼爾,你不能在這裡有任何行動!”
索利自一進入屋子內就大呼大叫,但尼爾早就應該出聲回答了,所以,當索利上了二樓,走至書房的門口,看到書房裡沒有人,而睡房的門又半開著,也絕沒有人出聲回答之際,他也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立時向簡珍望去。
簡珍也感到事情大不對頭,但尼爾顯然不在屋子中?
她看著但尼爾進來的,她又肯定,這屋子沒有後門,但尼爾如果不在屋子中,那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俏臉發白,揚起手來,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手卻抖得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索利爵士一腳踢開了臥室的門,並且迅速地進了和臥室相連的浴室,再退出來,簡珍才掙扎著說出了一句話來:“我……看著他走進來的……”
索利伸手指向下面,簡珍搖頭:“沒有地窖……”
索利這時又抬頭向上看去,簡珍吁了一口氣:“有一個閣樓,或許他是躲在上面,想和我開玩笑。”索利大聲道:“保佑他最好如此!”
找到了通向閣樓的樓梯,撞開了上了鎖的門,索利爵士和簡珍,看到了閣樓上的情形,都不禁呆了一呆,尤其是簡珍,更不由自主,發出了“啊”的一聲呼叫。
簡珍對達文博士的住所雖然熟悉,可是,也從來未曾到過這個閣樓。
通常,閣樓用來堆放雜物,都是塵埃和蛛網密佈的所在。
曾到過這裡來的警方和國防部研究院的人員,也顯然疏忽了,未曾上過閣樓,剛才索利爵士撞開門鎖的時候,很費了一點勁,是可以證明這一點。
綁樓並不大,中間部分較高,兩邊由於屋頂的傾斜,就十分低矮,正中,是一張四方形的桌子,相當大,每一邊都有將近兩公尺,在桌子上,有著許多儀器、文件,在桌子的一旁,是一具相當有規模的電腦。
在閣樓的四周,全是各種櫃子,一眼望去,有許多資料,包括文件和電腦磁帶,整個閣樓,分明是一個設備十分完善的研究室!
剎那之間,索利爵士的思緒紊亂之極--這個研究室,分明十分秘密,看來連親密的秘書,都不知道博士的住所有這樣一個研究室在!博士在住所中設立這樣的一個秘密研究室有多久了?目的是什麼?如果他有新的科學項目要突破,研究工作為什麼不在研究院中進行,而要保持秘密?!
做為一個老練的情報人員,索利爵士把剎那間所想到的許多問題,迅速地歸納成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達文博士的真正身分是什麼?”
這是一個嚴重之極的問題,如果達文博士另有不可告人的身分,他在國防科學研究院工作那麼久,地位又那麼重要,一切重要的國防機密,他似乎都有參與,如果他竟然和敵對陣營有聯繫,那麼還有什麼國防機密可言。
一想到這裡,索利爵士不禁苦笑,就算是他經驗豐富,也不知所措。而這時候,簡珍雖然驚愕無比,但是她更關心但尼爾到什麼地方去了!由於索利爵士的神情,嚴肅之至,簡珍心中有問題,也不敢問出來。
足足過了一分鐘之久,索利才轉過身,同簡珍望來,她又搖手搖頭:“我不知道,我從來不知道達文博士的住所中有這樣的一個地方!”
索利爵士這時,已經有了決定:立即通知國防部,由情報局派專家來,確定這個秘密研究室的性質和作用。
他一開口,聲音有點嘶啞:“電話,電話在哪裡?”
簡珍向樓下指了一指,索利先揮手,叫簡珍先下去,他又向閣樓中的一切望了一眼,才退出去,懷著十分奇妙的心理,可能有幾分尊敬,把門關上。索利在書房打電話通知有關部門,他決定建議有關部門將這件事列為頭等重要任務處理。
在他打電話之前,簡珍大著膽子問:“爵士,但尼爾先生……他到哪裡去了?”
索利悶嘆一聲,回答十分不客氣:“誰知道,或許在空氣中融化了!”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一手已在拿電話接聽,那時,他和簡珍,都背對著書房的門。
所以,當門外突然有人聲傳出時,索利爵士的而且確,大吃了一驚,他的吃驚程度,是如此之甚,以致身子有短暫時間的僵硬,無法轉過身來,看看說話的是什麼樣的人!
但那是一個十分雄渾的男人聲音,倒是聲音一入耳就可以分辨出來的。
那動聽的男人聲音是接著爵士的那旬話說的:“他的確融化了,不過不知是融化在什麼地方!”
一直等到那人講完了這句話,索利也可以肯定那說話的人,正在向他走過來,他由於驚駭而無法轉身。他那時在想的是:若是等人家到了背後,拍打自己的肩頭時,自己才能有反應,那麼一世英名,一定付諸流水了!幸而,情形雖然糟糕,還不至於到這個程度。
索利爵土雖然恢復了鎮定,疾轉過身,手杖揚起,手背伸直,但和那突然出現的人之間的距離,恰好是杖尖在來人之前的一公分左右。
走過來的是一個身形高大,有著一副體育家的身型,可是卻又十分儒雅的東方人,英俊挺拔,神情瀟灑,步履矯捷,他站定之後,就淡然一笑,伸手輕輕一推,推開了爵士的手杖。
這個人,索利爵士從來也沒有見過,可是對他又再熟悉也沒有,一見就認出了他是什麼人來!
黛娜上校才用最簡單的話介紹過他:傳奇人物!這個人的名字是年輕人--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實在十分難以分類,總而言之,也就只能稱他為傳奇人物!
他和他的公主,是所有傳奇人物之中,傳奇性最高的一類,所以這時突然出現,索利開始感到驚愕之極,繼而一想,達文博士出事的時候,他曾在場。那麼,這時他出現在達文博士的住所,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
爵士很快地就回復了常態,這一點,年輕人看在眼裡,也很佩服,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老者是什麼人,他在推開了手杖的杖尖之後,略笑了一笑,又向四面看了一下,揚起眉來--當他揚起眉來的時候,十分好看,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看得站在一旁的簡珍,有點心神不定,連想問他問題都忘了。年輕人首先開口:“你們也是才發現這裡!真有意思,是不是?一個著名的、服務於軍隊的科學家,竟然設立了一個秘密研究室!”
索利爵士非但恢復了鎮定,而且,他的精明能幹和士氣都回來了!一開始,他曾判斷是“一男一女”綁架了達文博士。明白了他們身分之後,“綁架”的推測,他也知道,以年輕人和公主的一貫行事作風,這是沒有可能的事。只好假設:年輕人和黑紗公主,不知基於什麼原因,帶走了達文博士。
所以,這時,他不管年輕人說什麼,只是用銳利的目光盯著他,聲音也十分嚴峻,問:“達文博士在什麼地方?”
年輕人像未曾聽到索利的問話一樣,兩三步就跨到了方桌前,動作十分快捷地翻動著桌上的東西。爵士正想阻上他那樣做,而且再度喝問他的時候,忽然正門口,又響起了一個清脆悅耳,動聽之極的聲音,回答了索利爵士剛才提出的問題。
那如銀鈴般的女聲好聽之極,可是她說的話,卻也駭人之極!
她說的竟然是:“達文博士,他早已死了!”
索利和簡珍徒然一怔;索利還好,一向生活平淡的簡珍,真有點受不起一下又一下突如其來的刺激,幾乎昏了過去!而當她循聲看去時,她真的感到了一陣暈眩!
索利爵士顯然也好不了多少,他手中一直握著手杖,可是揮動的時候居多,而這時,他自然而然,把杖尖抵在地上,彷佛如果不是那樣,他亦會跌倒。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美麗如夢如幻的美人:她身上披著黑色軟絲製成的衣服,站在邪裡一動也不動,她身上的衣服也像是在飄動,使她看起來不像是穿著衣服,而像是裡著一重黑色的、流動的煙霧一樣,神秘之極!
諫和她瑩白的肌膚相反,所以也顯得她整個人,露在黑色“煙霧”之外的部分,有著珍珠般的柔和的光芒,悅目之極。
這樣的美人,單是站在那裡,已經可以令得看到她的人,目為之眩,氣為之窒,神為之奪。
一時之間,也不會有什麼人再有餘瑕去研究那美女的五官是不是美麗--她的五官,她的臉龐,當然清麗絕倫,明媚無比,要不然也不會一下子就給人那樣的震撼!
這一次,索利爵士呆了更長的時間,才能夠略微動了一下身子,而在他從忙呆中醒過來的時候,揚了揚手,竟然聽到了骨關節發出的“格格”聲。
簡珍的怔呆程度,自然更在索利之上,但那已不值得去詳細寫了。能令得索利爵士這樣生活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的人,在一個照面之間,猶如電殛一樣,那才值得記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