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神態輕鬆地走到老頭子對面地椅子上坐下,掃了眼棋局,隨意地捻了枚白子落了下去,笑著說道:“你在乎?”
看到林楓的落子,老頭子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著說道:“我為什麼不在乎?”
林楓笑而不語,又從頭到尾審視了眼棋局,稍一思量,又落下一子。他是準備將這盤棋給走下去了。
林楓不答,秦老爺子也不責怪,林楓地棋子剛剛落下,他便也跟著落了。老人家看起來精神很好,說話底氣很足,花白地眉毛跟著聲音地震動頻率不停地震動,聲音洪亮地說道:“你覺得我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滿心滿肺地都是陰謀而對親情淡薄?”
說實話是讓人討厭的。所以,林楓又一次笑而不語。他現在還找不到和這個老頭子談話的節奏。以前,他給他的印象就是冷血、霸道、陰險、甚至有些老奸巨滑。可今天他突然這麼坦誠相對,反而讓林楓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言多必失,把握不住他的脈,林楓還是儘量控制住自己說話的**。反正一路上跟秦寶寶那白痴吵了半天,嘴巴還真有些累了。
問完這個問題,秦老爺子落子地速度也緩住了。銀眉下面地大眼睛炯炯地注視著坐在對面地林楓,見到他的表情,一股失望地感覺由然而生。精神不及剛才那般亢奮,下起棋來也索然無趣。沉沉地感嘆道:“到現在,我才能為我這一生做下結論。”
“其實,我是失敗的。”秦老爺子滿臉哀傷地說道。臉上佈滿了英雄末路般地惆悵。
看到老爺子突然間發出這樣的感嘆,林楓倒有些心軟了。終究是自己家裡的老人,這樣對他。也沒有什麼必要。男人何苦為難男人呢?
“在很多人眼裡,你是成功的。只是,有些東西強迫不來。或者,沒有機緣,或者,時間末到。”林楓捏著棋子低頭思考,不想抬頭讓對面地老頭子看到此時他的表情。
“老人遲暮,人也難免會多愁善感了些。在商場戎馬一生,老了也想享受一番子孫帶來地天倫之樂——你說地沒.了。”秦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道。
林楓心裡暗忖。這老頭子今天把自己叫來是想讓自己給他生幾個寶寶玩玩?不然,怎麼會發出這種感嘆?
想及此,林楓地心裡也有些警惕了。什麼事都可以商量,這件事暫時不能鬆口。
看到林楓低著頭擺譜,一幅很專注地樣子,秦老爺子接著說道:“你還不準備接管家族之事?”
“有人管理幫忙,我倒圖個清閒。”林楓笑著說道。現在秦賀正值壯年,而且本身能力出眾。沒必要現在就將他擠下來。現在自己一大攤子事都夠自己忙活的了。再接管秦家數以百億計地生意,還真不是普通人能抗的下的。
秦老爺子點點頭,也不催促他,臉色凝重地說道:“你在法國做地事我都瞭解過,還讓人做了備案。雖然不能說用失望來形容。但終究還是小家子氣了些。不似我秦家子孫所為啊。”
林楓地手腕微滯。抬起頭看著秦老爺子。笑眯眯地問道:“那去趟北京如何?”
秦老爺子表情一愣,然後撫掌大笑起來。“哈哈。好。男兒當入京。這才是我秦家子孫應有的胸襟和氣魄。香港,終究還是太小了些。”
“嗯。我女人的老爸要見我。你說我買什麼東西看他比較合適?”林楓接著秦老爺子地話問道。
“——”秦老爺子恨不得想把這不孝子孫給一刀劈了。
“你是老人家,應該很有經驗的。”林楓一本正經地補了句。
“——是漫歌家的吧?”秦老爺子臉色:
“是啊。就她家北京的。好像家境還不錯。送的東西也總要上點兒檔次才行。”林楓點點頭。他並不奇怪老爺子為何知道沈漫歌。自己在法國地一舉一動他都知道,更何況沈漫歌和自己的事炒的滿世界都知道。
“帶一顆責任心去就行了。去吧。別給我們秦家丟臉。”秦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道。
“那池水那麼渾,你不擔心?”林楓眯著眼睛問道。
淺水。有何快哉?我倒是希望你能去闖一闖。咱們離政治核心,倒也不是任人切割地角色。”秦老爺子說起這句話時又充滿了霸氣。
林楓苦笑不已。北京是天子腳下。中國地行政中心。那裡的公子小姐們地檔次可和省市級地比高了不知道多少級別了。而且,牽一髮而動全身。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自己孤身一人闖北京,說不定連個渣子都不剩了。更何況還有那個江家的江勃麒對自己虎視眈眈。這老頭還在這邊牛逼哄哄大言不慚,他地自信也不知道是從那兒跑出來的?
“怎麼?你怕?”秦老爺子蹬著林楓問道,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實力相差地太懸殊了。”林楓坦白地說道。
“你也太小看自己和我們秦家了吧?”秦老爺子眯著眼睛說道。“秦家雖無開疆之功,但亦有守土之責。香港這一畝三分地,秦家還是能說地上話的。如果用的好地話,四兩撥千斤也是可能的。無論是誰,都不能忽略這塊地方。”
“是啊。男兒當入京,總不能留下遺憾。再說,為了自己地女人,就是被人給剮了,也要捨命去搏一搏。”林楓無所謂地聳聳肩膀。這次如果去北京,肯定是要好好籌備一番地。人還末到,信息先行。一些人地底子肯定是要調查一番地。踩的過地,就使勁踩,踩不過地,就趕緊閃。
秦老爺子大喜,拍著手說道:“好,這句話說的話。我們秦家地子孫也終究都是重情重義地。這一點兒,我們爺仨倒挺像。”
林楓含蓄地笑著沒有說話,暗想,咱們爺仨地臉皮倒是很像。秦賀那種看起來那麼冷酷地男人,追起女人來也這麼牛逼,實在讓人跌破眼球。
“準備什麼時候動身?”秦老爺子看了眼棋局,臉色大變,一邊認真地考慮布子,一邊問道。
“兩天之後吧。有很多事需要處理一番。這次去北京手而回。”林楓笑著答道。
“嗯。謀而後動是好的。但男人做事圖個暢快,倒不不必畏手畏腳。你等等,我有樣東西給你。”秦老爺子突然制止林楓繼續落子,對著院子喊道:“老周,拿紙筆來。”
老周在遠處答應著,不一會兒,就拿了鋼筆和白紙送過來。然後,很快又退下去了。
秦老爺子接過鋼筆,將白紙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沒有試筆,便鐵畫銀鉤地在上面揮灑起來。藍色地字體強勁有力,力透紙背。
韓陌。
趙向陽。
杜月懷。
一口氣寫下這三個名字,秦老爺子這才停筆。將鋼筆帽蓋好,將墨跡末乾地白紙遞給林楓,笑著說道:“如有需要,可找他們。”
“這是什麼?”從名字中可以看出來,這三人是兩男一女,但是不知道和老爺子是什麼關係。聽他地口氣,在北京應該是很牛逼地人物了。林楓一邊問,一邊笑嬉嬉地接過了那張紙條。這老頭子真是越來越可愛了,關鍵時刻還是捨得掏出些東西地。
“保命符。”秦老爺子爽郞地笑著說道。
聽了秦老爺子地回答,林楓更加地珍惜那張紙了。等到墨跡幹了以後,仔細地摺疊好,然後珍而重之地放進口袋裡。笑著說道:“沒什麼事了吧?那我先走了。”
“棋還沒下完呢。”秦老爺子有些不樂意了。早知道如此,應該把這禮物晚些拿出來了。
“不下了。和佳人相比,這玩意兒也實在枯燥無味了些。”林楓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就走了。
老周送林楓出門後,回來還看到秦老爺子對著棋局發呆。以為他沒過好癮,笑著安慰道:“老爺,現在年輕人不懂棋是很正常地。要不,我陪你下一局?”
“哈哈——”秦老爺子突然爽郞地笑起來。指著棋盤說道:“老周啊,這小子還是有點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