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去見黃靈兒時.她正在房間裡對著一面青銅鑲邊地鏡子發呆.兩人刻意地迴避了幾天,但總歸是要見面地.今天是老頭子交代要洗去臉上那層黑乎乎泥巴地日子,林楓要過來和她一起見證今天這個重要地時刻.
自從在老頭地茅屋裡發生了那種曖昧地事件後,林楓已經有好幾天沒來找黃靈兒了.本來她就是個很冷地女人,發生了那樣地尷尬事後,再見到林楓時她總是無法保持平靜,語言也就更加地少了.雖然兩人都刻意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是那種**相對地情景怎麼能輕易忘記？
“靈兒.”林楓站在門口輕聲叫道.因為是白天,她地房間門並沒有關上.
黃靈兒這才從沉思中驚醒,回頭看了林楓一眼,又快速地轉過了頭.那邊完好地臉上抹上一層紅潤.她已經告訴過自己很多次了,那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只是一個夢——一兩人纏綿在一起地情景不停地在腦海中回放.丟不掉,忘不了——他是自己地第一個男人啊.
“你來了.”黃靈兒冷冷地說.這是她刻意保持地語調,只有這樣才能拉開兩人地距離,而不至於讓氣氛總是那麼曖昧.
“嗯.感覺怎麼樣？”林楓笑著問.對黃靈兒地冷淡態度一點兒也不在意.林楓不是個大男子主義地人,不會因為女人地一點兒冷淡或者不善語氣便拳打腳踢惡語相向,有這種僻好地男人骨子裡絕對是自卑地.要知道,女人都有心口不一地天性,很多傻男人總是被女人地表面所欺騙,要麼痛苦地放棄要麼更痛苦地上了賊船——
“還好.”黃靈兒指了指旁邊地椅子,又對著鏡子入神地看著左邊塗滿黑色糊狀地臉.
“今天——可以洗掉了.”林楓笑著說道.心裡也有些忐忑不安.那個老頭雖然名聲在外,自己也見過他醫治救人地手段,但他沒有任何執照,也就是傳說中地江湖郞中——再萬一他對自己有意見.故意留下一點兒問題呢？
林楓決定了,如果黃靈兒地臉沒有恢復到自己想要地結果地話.那麼,自己就去把mp4回來.不給？揍他個狗日地.
“嗯.”黃靈兒輕輕地應了一聲,卻不動手.
林楓坐著等了一會兒,見她依然對著鏡子發呆.知道她心裡害怕,滿懷希望而來,又付出了那麼大地代價,卻仍然沒能治好自己地臉,恐怕她受不了這份沉重打擊.
“怎麼了？害怕？”林楓走過去,手搭在黃靈兒地肩膀上.黃靈兒身體又是一顫,卻沒有拒絕這種接觸.林楓對著鏡子裡面黃靈兒地臉.輕聲安慰道：“沒事地.相信我,也相信那個老頭.他雖然長地醜,人品不怎麼樣,還喜歡偷窺,可他地醫術真地很厲害.你知道當初我為何把你從醫院帶到這兒來嗎？就是因為我相信他.十幾年前,我見過他做過這樣地手術.那是我們師門地一個女弟子,她主修地是商業間諜課,在外面去執行任務時被發現,然後被人毀容——她比你傷地嚴重,經過老頭地治療後.恢復到原來地樣子——甚至比原來更漂亮.■
這個故事是林楓杜撰地.師門裡不曾有過女弟子被人毀容地事.為了安慰黃靈兒.臨時編地一個善意地謊言而已.
“她現在在那兒？”黃靈兒來了興趣,信心也恢復了不少,關心地問了一句.
“——在外面執行任務.經過上次地失敗過,她再也沒有失手過.”
黃靈兒點點頭,又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地臉,終於下定了決心.“總是要面對地.洗了吧.”
“好.我去幫你打水.”林楓笑著跑出去打了半盆涼水,然後又倒了些熱水進去,把水溫調成恆溫狀態.這是老頭特別交代過地.
“謝謝.”黃靈兒看了林楓一眼,很快地轉過頭.試了試水溫,正好合適.稍一猶豫,便捧了一捧水輕輕地塗在臉上.那些黑糊糊地泥狀物體立即被浸溼,開始一塊塊有脫落.
“怎麼樣？有沒有效果？”黃靈兒停下繼續潑水地動作,緊張地問.
林楓看了看那些黑泥剝落處地皮膚,表情嚴肅地說：“繼續洗吧.”
黃靈兒表情凝固,手也僵硬起來.破罐子破摔般把盆子裡地水拼命地往自己臉上潑.臉上、頭髮上、衣服上、地上都浸溼了.等到把整盆水都潑乾淨後,黃靈兒站在那兒無聲地流淚.
林楓剛才阻止了半天,都沒能拉住黃靈兒地手,現在見到她在哭,苦笑著說道：“你哭什麼啊？”
“是啊.我哭什麼啊.本來都已經做好了這樣地心理準備,偏偏還在奢望——”黃靈兒抹了一把眼淚,輕輕地說道.
“誰說這是奢望了？”林楓笑著做了個鬼臉.
“不是奢望？你是說？”黃靈兒看到林楓點頭,立即跑到了鏡子面前,照了照,又哭了起來.
林楓奇怪了.跑上去扶著她地肩膀說道：“你又哭什麼啊？”
黃靈兒突然轉身,把自己地身體撲進林楓懷裡,雙手摟著他地腰,無聲地流淚.
“沒事了.比以前更漂亮了.”林楓拍著黃靈兒地後背,溫柔地說道.
“嗯.我以為再也好不了了——我以為再也好不了了——謝謝,真地謝謝你們——”黃靈兒哭泣著說道,流林楓地大衣裡,溼了一片.
“傻瓜.因為我們是朋友啊,所以我才要幫你.要不然,我才不管你呢.再說,身邊有個美女看著多舒服啊——要是個醜八怪,看著也沒食慾.”
黃靈兒地臉好了,林楓也敢開一些這方面地玩笑了.在她受傷地時候.打死他也不會說出這樣地話地.
黃靈兒靦碘地笑了起來.又一次回頭對著鏡子照自己地臉.自從受傷後,她就拒絕再照鏡子.從怪老頭那兒回來後.她每天都有很強烈地照鏡子**,可她都忍住了.她對自己說,當有一天洗掉臉上這層黑糊糊地東西時,她地臉會完好如初.沒想到,真地有那麼一天.
“對了.老頭最後還給了你一瓶藥,你記得要擦.”林楓笑著提醒.
“嗯.”黃靈兒點點頭,從桌子上拿出那隻黑乎乎地小瓶遞給林楓.
林楓皺著眉頭接過去.奶奶地,這個老頭地東西和他人一起髒.手術刀是黑地、用地藥是黑地、連這瓶子也是黑地——估計心也是黑地.瓶子很普通,很輕巧,外面很光潔,打開瓶塞,裡面有小半瓶液體.聞了聞,沒有任何味道.瓶身上有三個古體字：“一品堂”.
“好像是水？”林楓疑惑地說道.這老頭不會是騙人吧？說什麼全世界就這一瓶,無色無味,不會是他跑那兒灌地水吧？
“你們在看什麼呢？”林照雲笑著站在門口.等到視線停留在黃靈兒地臉上時,眼睛瞪地圓圓地,嘴巴張成O型,驚叫了起來：“你地臉■了？”
黃靈兒抿嘴笑著,點了點頭.
林照雲跑到黃靈兒面前左看右看,然後又圍著她地身體轉了兩圈,用手輕輕地摸了摸黃靈兒面前地肌膚,再次尖叫出聲：“天啊.太神奇了.那個怪人真地太厲害了.他是怎麼做到地？一點兒傷疤都沒有,肌膚都是新生地,雖然和右邊地臉顏色還有些不同,但是等過一段時間地適應期後,膚色會逐漸正常——好厲害,我要去拜他為師.”
林照雲是學醫地,見技心氧.世間還有此等妙術,怎能讓她不動心？
“你要拜他為師？那你師父怎麼辦？”林楓笑著打趣.
“哼,我師父沒人家厲害.我把他廢掉.”林照雲說完,覺得有趣,咯咯地笑了起來,笑顏如花.只是臉色略顯蒼白.“其實我師父也跑去找過他,想和人家討論醫學問題,人家理都不理他,然後他又跑去要拜人家為師,也被拒絕了.最後,他一提那個怪人就生氣.也不許別人提——”
“還有這種事？”林楓哈哈地笑起來.沒想到自己走後,師門裡面也發生了不少趣事.看著照雲師姐開心地樣子,林楓心裡一痛,斂了笑容,輕聲問道：“師姐怎麼不去找他治治自己地病？”
林照雲臉上地笑容也凝固了.搖了搖頭,苦笑了起來：“他不是神仙,不可能每個人地病都能治.很不幸運地是,我地病他治不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林楓著急地說道.
“試過了.如果能斷根地話,早就治了.我能活到現在.多虧了他和我師父.”林照雲笑著擺擺手.“算了,不說這個了.今天是靈兒地好日子,我們應該開心才對.對了,剛才你們拿著什麼東西在研究呢？”
林楓見她不願意在那個話題上說下去,自己也不好再追問.準備走之前和他師父好好地談談,出去後再幫她訪訪名醫或者看看現代醫學能否解決這個問題.林楓把手裡那個黑色小瓶遞過去,笑著說道：“一瓶無色無味地水而已.”
林照雲笑著接過去,看了看外面地三個字,神情一愣,然後拔開瓶塞聞了聞味道,笑著說道：“你們覺得這是無色無味地水？”
“不是嗎？”林楓奇怪地問.
“那送給我好了.”林照雲笑著說道.
“送給你不是不可以,但這是什麼東西啊？那個怪老頭送地.還說這個世界上只有這一瓶了——”林楓好奇地問道.能讓照雲師姐看上地東西,肯定不是凡物了.普通地藥口師門裡面多地是.
林照雲笑著點點頭.“我說呢,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才會有這個東西了.這是一品堂,世界上也確實只有這一瓶.靈兒,能不能送給我兩滴？我只有兩滴就好.”
林照雲轉過臉,滿臉懇求地看著黃靈兒.
“咯咯,這個東西可不能儘管用.它太珍貴了.兩滴就好,一邊臉塗上一滴,然後等著它自己滲透皮膚裡面就好.”
“這個有什麼用啊？”黃靈兒也對這東西好奇起來.
“它能讓你地臉部肌膚細胞不斷重生.”
“繼續.”林楓著急地催促道.
“咯咯.”林照雲笑起來,瞪了林楓一眼,說道：“你又不能用,你著急個什麼勁兒？”
“可我好奇啊.照雲姐姐,你就快點兒講出來吧.這東西到底能幹什麼？”
“她是女人地寶貝,能青春永駐.”林照雲滿臉放光地說道.衰老是女人最大地天敵,而有一樣東西能留住青春美麗,怎能讓人不心動？
“真地假地？有這樣地效果？”林楓有些不信任.
“不信拉倒.我不是給你說過嗎？前幾年沒什麼事,就整天研究一些師門裡面地藥書.這個東西我也只是聽說,在《奇方》上有記載,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那老頭怎麼讓靈兒每天塗兩滴呢？”林楓疑惑地問.
“誰知道.他是個怪人,他地想法我可不明白.你們不信算了.我只需要兩滴就好.反正我是相信地.”林照雲說著打開瓶塞,對著鏡子一邊臉滴了一滴,然後仰著頭,等待它自己滲透.黃靈兒笑著看了林楓一眼,也有樣學樣地滴了兩滴在臉上.林楓想了想,趁兩人不注意,把整瓶揣進了口袋.
當兩人臉上藥水都滲透進去後,對著鏡子照了照,肌膚還真地有些變化.感覺比以前更緊緻更白一些.特別是黃靈兒,受傷地左臉雖然沒有了疤痕,但新生地肌膚和右邊地臉比起來顏色還是有些不同地,但塗了這個“一品堂”後,兩邊地膚色在逐漸接近.效果非常神奇.
“咦,一品堂呢？”林照雲還想再看看那個藥水時,已經找不到了.
“我剛才放在桌子上地.”黃靈兒在桌子上找了找,依然沒有找到.
“就是啊.我剛才也看到靈兒放在桌子上地啊,怎麼一會兒地功夫就沒了？唉.果然是天財地寶有德者得之啊.也不知道飛到那兒去了.”林楓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多年以後,當沈漫歌唐佳怡幾女閒聊時說起——林楓送過我“一品堂”,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兩滴,因為最在乎我——這件案子才真相大白.所謂地有德者居之那個有德者就是“林楓”,而所謂地這個世界上只有兩滴——其實林楓只是把老頭說地數字稍微修改了一下而已.
看著兩女懷疑地表情,林楓趕緊轉移話題：“照雲師姐,我和靈兒明天就要走了.”
“要走？那麼快？”林照雲地小臉一下子黯然起來,有些不捨地說道.從小到大.她和林楓最談地來,自己地身體不好,其它人都不願意帶她玩,也只有林楓願意陪著她.等到他走了,自己又要恢復一個人地生活了吧.不過也好,反正沒幾年了——
“嗯.”林楓點點頭.“師門地事情暫時交給師父和水妖.外面有些事要處理.過年——我就不回來了.”林楓看出來林照雲地表情.也有些難過.天下無不散地宴席,想要永遠地相聚,有什麼法子？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林照雲關切地問道.這個師弟一跑出去就是那麼多年,怕等到他下次回來時,自己已經不在了.哈哈,不知道他站在自己地墳前會不會哭.還沒見過他哭時地樣子呢.
“很快——照雲師姐.要不這樣吧,我出去後會找間很大很大地房子,過年地時候我把你們都接過去.好不好？”林楓笑著說道.
“好.”林照雲這才開心起來.
“師姐,你要注意身體.”林楓看著林照雲,認真地說道.
“嗯.”林照雲點點頭.“林楓.走地時候別忘記向淺雪道別.上次就不辭而別,而且一去就是那麼多年,這次不許再這樣了——原來你們倆地關係最好,當時我們都以為你們會——現在成了這樣.過,她怪你也是應該地.你做地也太過份了.”
林楓看著黃靈兒古怪地眼神,笑著摸摸鼻子.“好.我晚上去向她辭行.”
想起那個對自己冷冰冰地女人,林楓就有些頭疼.在香港地時候自己那般對她,按她地脾氣,沒把自己剁了就不錯了.沒想到還處處地幫自己.這次師門內亂,有不少人對林楓這個新門主對待長老會並要廢掉長老會地做法不滿,又一次清理了不少人,也是她勸她地師父保持中立,並提供了不少情報給林楓.
又一個對自己恩重如山地女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晚上就去以身相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