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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杜曉風曾經維護過溫靜,在她難堪的時候站到她的前面,只不過那是在高中的時候。
那時溫靜和蘇蘇都是愛玩鬧的女孩子,功課不見得多好,但是每天依然樂樂呵呵的,生活中最大的煩惱也只是期末考試之類。
溫靜和蘇蘇在那天闖了禍,兩人中午追跑打鬧的時候,溫靜的手肘撞上了黑板,原本左下角的一條小裂縫變成了一條大裂縫,就像傷口一樣,在蒙著粉筆灰的黑板上顯得格外突兀。
溫靜和蘇蘇嚇壞了。要是現在,這根本不算什麼,頂多賠點錢,那舊黑板也沒什麼金貴的,學校裡最常見的就是斑駁的黑板了。但在那時就成了不得了的大錯,學生時代大概沒有比被老師罵更可怕的事了。
溫靜慌了神,蘇蘇更是抓瞎,兩人想了半天也沒什麼好主意,只盼著下午上課時班主任發現不了。可是她們顯然錯估了老師的敏銳,班主任一進教室就發現了黑板新添的一道傷痕。
“這是哪個同學弄的?誰毀壞公物?舉手!”
李老師怒氣衝衝的樣子讓班裡的同學都縮回了頭,有好事的偷偷瞄向溫靜和蘇蘇,蘇蘇絕望地看著溫靜,而溫靜覺得自己的心簡直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現在不說的話,就等家長來了一起說吧!”
請家長是老師們的殺手鐧,想著回家還要被父母狠狠訓斥一頓,溫靜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她弓著身子,微微抬起右手,手指尖慢慢從桌子下伸了出來。
“你起立,說吧,怎麼回事!”
溫靜驚訝地睜開眼,同學們都望向後面,她也回頭看去,與她相隔三行,她看見孟帆高高舉起了手。白色襯衫的袖口隨窗外的微風飄舞,貼到了他的胳膊上,顯出他格外修長的手臂,那是少年特有的單薄。
孟帆站起來,卻默默沒有答話,的確,明明不是他做的,他有什麼可說?
蘇蘇從來不敢直視孟帆,這次卻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底下的同學發出了嗡嗡的議論聲,李老師也覺得奇怪,說:“孟帆,你打壞的黑板?”
“是,是我。”一直不吭聲的孟帆終於發出了聲音,儘管這並不是事實。
“你幹什麼了去碰著黑板?”李老師繼續問。
“我……”孟帆卡了殼,他平時話都很少說,更不要說撒謊。
這時,另一隻手舉了起來。
“杜曉風!我就猜這裡肯定有你的事!你也站起來!”李老師怒氣衝衝地說。
杜曉風歪歪扭扭地站起來說:“我中午和孟帆鬧著玩,推了他一下,他磕黑板上了,那兒本來就是裂開的,現在比以前就長了一點點兒。”
杜曉風拿手比劃著,手指間的距離恨不得連一毫米都沒有,同學們聽他胡謅都笑了起來,溫靜也笑了,她回頭看杜曉風,杜曉風偷偷踢了踢她的椅子腿。
李老師自然更生氣了,她嚴厲地批評了杜曉風和孟帆,勒令他們放學後去老師辦公室。杜曉風早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也不怎麼在乎,而整個過程中孟帆始終沒再說一句話,他就那麼靜靜地站著,溫靜想用目光向他表示一下感激,可他垂下的額髮卻遮住了眼睛,遠遠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