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陶啟泉在收回了那些照片之後,向我笑了一下,搓著手:“衛先生,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要請你來與我會面?”
我點頭道:“正是,如果你有什麼事,請你直截了當地說,我喜歡痛痛快快,不喜歡和人家猜謎!”
陶啟泉道:“好,衛先生,我準備請你,到我的家鄉去走一遭,代我做一件事。”
我皺起了眉,陶啟泉竟然提出了這樣的一個要求,這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他的家鄉,自然是那個政權統治之下的地區,他的一個同鄉,就是李恩叢的第二個兒子,也就是那個政權的重要人物。
他為什麼需要有人回家鄉呢?難道是他想和對方有所合作?
但是,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他有意和對方合作(那自然是世界矚目的大新聞),我也絕不是被他派去作講通的適當人選,他的手下,有的是各種各樣的人才,又何需我安排?
這正使我莫名其妙,我皺著眉,一時之間,猜不透他的心意。
陶啟泉一再聲明是“私人的事”,雖然消除了我心中的一部分疑惑,但是我仍然不明白,我道:“陶先生,在你的手下,有著各種各樣的人才,如果你有重要的私事,你為什麼不派他們去辦?”
陶啟泉道:“我需要一個和我完全沒有關係的人,我絕不想對方知道我有回家鄉,因為我要進行的事,是極度的秘密的。”
我又問:“那麼,你為什麼選中我?”
陶啟泉望著我,他的眼光中,有一股懾服人的力量,凡是成功的大企業家,都有那種眼光,那使得他們容易說服別人去做本來不願意做的事。
然後,他道:“衛先生,我聽說過你很多的傳說,也知道你有足夠的機智,可以應付一切變化,而且,你會說很多種方言,連我家鄉的方言,你也說得很好!”
我攤著手:“那簡直是開玩笑了,你應該知道,你的家鄉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政權的恐怖統治之下,一個陌生人出現在那地方,只怕不消五分鐘,民兵就把我當作特務抓起來了!”
陶啟泉道:“所以我要派一個有足夠機智的人去,而且這個人,要會自己負責,就算出了事,我也無能為力,而且也不打算出力,你知道,那是根本無可援救的,一切要靠你了!”
我笑著:“陶先生,我根本不準備答應你的要求,我──”
陶啟泉忽然打斷了我的話頭:“我可以說是向你要求,但是也可以說是委託你去進行,只要你辦到了我要你做的事,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你可以要我在南太平洋的一個島嶼,或者可以要我在香港的一家銀行,隨便你選擇,這樣的報酬,你滿意嗎?”
南太平洋的一個小島,或是香港的一家銀行,這樣的報酬,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極大的誘惑,可是我卻仍然搖著頭。
我知道如果我到他的家鄉去,最可能的下場,是被當作特務抓起來,而且,被送到冬天氣溫低到零下四十度的地方去做苦工,我不是“超人”,我能夠逃得出來到那“南太平洋小島”上曬太陽的機會,微乎其微,幾乎不存在!
我道:“很對不起,陶先生,你派別人去吧,只要有半間銀行就會有上千人願意去了!”
陶啟泉苦笑了一下:“困難就是這裡,有上千的人願意去,但是我卻不要他們,我需要一個像你那樣的人,才能完成任何!”
我有點開玩笑地道:“你不需要一個像我那樣的人,你應該是要一個神仙,或者超人,再不然,哪吒也可以!”
陶啟泉必竟是一個大人物,他在日常生活中,是絕不可能有人那樣戲弄他的,所以他感到不能容忍了,他有點發怒了:“衛先生,你可以拒絕我的要求,但是你不能取笑我!”
我看他說得十分認真,我也知道,我們的會見,應該到此結束了!
我站了起來,也收起了笑容:“真對不起,陶先生,請原諒我,我是一個隨便慣了的人,我想你一定很傷心,我告辭了!”
陶啟泉“哼”地一聲:“楊董事長,請你送衛先生出去!”
楊董事長雖然一直在書房中,但是他卻一直未曾出過聲,直到此際,他才答應了一聲:“是!”
我已向門口走去,楊董事長走在我的身邊,門自動打開,我經過寬敞的通道,來到了電梯前,直到進了電梯,楊董事長才嘆了一聲:“衛先生,你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聽他求人!”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楊董事長又道:“他實在需要你的幫忙,而你卻拒絕了他!”
我道:“他有的是錢,有什麼做不到的?他只要肯出錢,他那位貴不可言的同鄉,也一樣會歡迎他的!”
楊董事長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苦笑著、嘆著氣,看他那種憂心忡忡的樣子,我也感到好笑。
他送我離開了屋子,我仍然上了那輛名貴的大房車,到我上了車子,我才徒地想起,一聽到要到陶啟泉的家鄉去,我就一口回絕了他的要求,至於他要我去做什麼,我卻還不知道。
但是,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我當然不能再下車去問一問的了。
而且,就算我去問的話,陶啟泉也一定不肯回答我的,所以,我只好懷著疑問,離開了陶啟泉那幢宮殿一樣的華廈。
我在回到家中之後,足足將我和陶啟泉會面的那件事,想了三天之久。
我在想,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我不是風水先生,我的一切言行,全是信科學的,我對一切有懷疑,但是那是基於科學觀點的懷疑,我甚至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謂風水這回事,看來,陶啟泉在和我會面之前,曾詳細地蒐集過我的資料,他不應該不知道這一點,那麼,他為什麼要來找我呢?
這個問題,倒也困擾了我三天之久,因為陶啟泉不是一個普通人,他一定有極重要的事要我做,所以我的好奇心實在十分強烈。
但是,三天之後,我卻不再想下去,因為我知道我是想不出來的。
我將這件事完全忘記了。
大約是在我和陶啟泉見面之後的二十多天,那天,天下著雨,雨很密,我坐在陽臺上欣賞雨景,我聽到門鈴聲,然後,老蔡走來告訴我:“有一位陶先生來見你。”
我的朋友多,有人來探我,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我順口道:“請他上來。”
老蔡答應著離去,不一會又上來,我聽得有人叫我:“衛先生!”
到我家來找我的人,大都是熟朋友了,而熟朋友,是絕不會叫我“衛先生”的,所以我驚訝地轉過頭來,但當我轉過頭來之後,我更驚訝了!
站在我身後的,竟然是陶啟泉!
這位連國家元首也不容易請到的大富豪,竟然來到了我的家中!
在剎那間,我絕不是因為有一個大富豪來到我的家中而喜歡,我只覺得奇怪,同時,我也立時想到,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發生在他的身上,不然,他又怎麼會來到我這裡?
我站了起來:“陶先生,這真是太意外了!”
陶啟泉並沒有說什麼,他只是拉了一張躺椅,坐了下來,我望著他,過了半晌,他才道:“只有六天了。”
我聽得莫名其妙,“只有六天了”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我仍然望著他,他又道:“第一件事已經應驗了,我一個在印尼的油田,起了大火,專家看過說,這個油田大火,一個月內,無法救熄,而一個月之後,他又特地走來講給我聽。”(此句原文可能有誤)
陶啟泉又道:“十分鐘前,我接到電報,一個一向我和合作得極好的某國的一個政員失了勢,新上臺的那位和我是死對頭,他可能沒收我在這個國家的全部財產!”
我皺眉,望著那位大富豪,看著他那種煩惱的樣子,我心中實在好笑。
一個人得到太多,實在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你給一個孩子一個蘋果,他會微笑,給他兩個,他會高興得叫起來,但是如果給他三個,他可能因為只有兩雙手,拿了不三個蘋果,而急得哭起來。
我搖著頭:“對你來說,一個油田焚燒光了,或是喪失了一個國家中的經濟勢力,實在是完全沒有損失的事情!”
陶啟泉直勾勾地望著我,看他的神情,像是中了邪一樣:“不,我知道,那隻不過是先兆,我完了,要不多久,我的一切都完了。”
我聽得他那樣說,也不禁吃了一驚。
因為他說得十分認真,決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他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他感到他會“完了”,這實在是任何人聽到了都不免吃驚的事,他的事業王國是如此龐大,如何會在短期內“完了”的?
我著實想不出來,幾件小小的打擊,何以會造成他內心的如此悲觀。事實上,一個人如果是如此受不起打擊,那樣容易悲觀失望的話,真難以想像,他是憑什麼建立起來這樣龐大的事業王國來的。
我望著陶啟泉,一時之間,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陶啟泉喃喃地道:“他們說得不錯,五十年,只有五十年,然後就完了!”
我更加莫名其妙,在那樣的情形下,我不得不問他道:“你說五十年,是什麼意思?”
陶啟泉的樣子,十分沮喪:“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那兩位堪興師麼?”
兩個風水先生!
我不禁嘆了一聲,道:“記得,他們兩個人,一個楊子兵,一個叫容百宜,是不是?”
陶啟泉點頭道:“是的。”
我攤了攤手:“你在印尼的油田著了火,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我實在無法忍住不在言談中諷刺他,因為對於風水先生,已經感到厭倦了!
可是陶啟泉卻一本正經地道:“他們說得對,我父親在南洋,已成了富翁之後,曾特地回去,找他們兩人致謝,他們不避那時鄉間兵荒馬亂,又到了祖父墳地上,去仔細勘察過一次!”
我道:“嗯,那幅鯨吞地!”
(此處原文缺漏)
他在那樣的時候,絲毫也沒有慚愧的表示,那倒令得我有點不好意思再去諷刺他了。
他繼續道:“他們兩位,詳細勘查下來,都一致認為,這幅鯨吞地,只有五十年的運,五十年之間,可以大發而特發,但是五十年之後,不論發得如休之好,也會在短期之內煙消雲散!”
我呆了一呆:“你剛才一進來時,說只有門天了,那意思就是說,再有門天,說到五十年了?”
陶啟泉道:“是,再有門天,就是整整五十年了,我的事業,已有了崩潰的先兆,我真不敢想像,五十年滿了之後會怎麼樣!”
他講到這裡,停了一停,然後才道:“衛先生,我是不能失敗的,萬萬不能,我要是失敗了,比本來就一無所有的人更慘!”
我感到又可憐,又是可笑,他真是那樣信風水,以致他在講最後那幾句話時,他的聲音,竟在發抖,他以為他自己就此完蛋了。
我攤了攤後:“陶先生,如果你真的那麼相信幾千裡之外的一幅地,會對你的事業有那麼大的影響,那麼,你應該去請教風水先生,據我所知,你不外是花一些錢,一定有補救的方法的……”
我本來還想說:“譬如在你的臥室之中,掛一面凹進去的鏡子什麼的。”但是我看到他那種心焦的樣子,覺得我如果那樣說的話,未免太殘忍了一些,所以我就忍不住沒有說出來。
陶啟泉道:“楊子兵和容百宜兩位,早就教過我父親,他們說,在五十年未到之前,一定得將我祖父的骸骨掘出來,那幅地只有五十年好運,在有人葬下之後,五十年就變風水,由鯨吞地而轉成百敗地,將我祖父的骸骨起出來,那是唯一的辦法!”
我陡地站了起來,在那一剎間,我實在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我才氣惱地逼出幾句話來:“陶先生,你上次與我見面,要我到你家鄉去,原來是要我將你祖父的屍體掘出來。”
陶啟泉忙道:“是的,你肯答應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我大聲叱責著他:“你別做夢了,我決不會替你去做這種荒誕不經的事情!”
在聽到了我堅決的拒絕之後,陶啟泉像是一個被定了死刑的人一樣,呆呆地坐著。
我並不感到我的拒絕有什麼不對,但是我感到我的態度,可能太過份了一些,所以我道:“我不肯去,並不要緊,你可以找別人去!”
陶啟泉低下頭,半晌才道:“我前後已派過三個人去,有兩個被抓起來了,音訊全無,最早派去了一個,在我第一次和你見面的前一天,才逃出來。”
我道:“他沒有完成任務?只要到那地方,完成任務,有什麼困難?”
陶啟泉苦笑道:“你將事情看得太容易了,那逃出來的人說,在我祖父的墳地上,有一個連的軍隊駐紮,連上山的路上,也全是兵!”
我呆了半晌,笑道:“那是為了什麼?這種事,聽來像是天方夜譚!”
陶啟泉道:“一點也不值得奇怪,他們要向亞洲地區開展經濟勢力,但是他們所遇到的最強的對手是我,他們要看到我失敗,我失敗了,他們才能成功,他們一定也知道了那幅地在五十年後轉風水的事,所以,他們不讓我祖父的屍體出土!”
聽到這裡,我實在忍不住了!
我大笑了起來,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然後,我坐在椅上,不住地喘氣,那實在是太好笑了,陶啟泉竟煞有介事地講出了那樣的話來!
陶啟泉又氣又怒地望著我,頻頻說道:“你別笑,你別笑!”
我如果不要是緩緩氣,一定仍然會繼續不斷地笑下去,我大聲道:“陶先生,你別忘了,他們是唯物論者,唯物論者也會相信風水可能令你失敗麼?”
陶啟泉搖頭道:“那一點不值得奇怪,他們也是中國人,凡是中國人,都不能逃脫風水的影響,都相信因果循環,連他們至高無上的領袖,不是也因為一個兒子死了,一個兒子發了瘋,而說過‘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的話麼?而且,權勢熏天下的那一位,若不是他祖上佔了那塊血地,他也不會發跡!”
陶啟泉說得那麼認真,我本來又想笑了起來,可是突然之間,我卻並不感到這件事有什麼可笑了,我感到這件事極其嚴重。
陶啟泉有著龐大的事業,深厚廣大的經濟基礎,他如果“完了”,那麼,對整個亞洲的經濟,甚至全世界的經濟,都有極其深的影響,當然,那是壞的影響。
尤其,當他失敗之後,對方趁機崛起的話,那麼,影響將更加深遠,這一種風水問題,可能牽涉到整個亞洲的政治,經濟的變亂!
我的神情,當時一定十分嚴肅,我望著陶啟泉,他是信風水的,那應該沒有疑問,不然,他的神經,不可能緊張到像是處在崩潰的邊緣。
而對方如果知道這一點的話,那就可能利用這一點,來對他進攻!
陶啟泉主持龐大的事業,只有他個人一垮下來,要使他主持下的事業,逐漸煙消雲散,那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我現在願意相信有一邊的軍隊和大量的民兵守衛著他祖父墳地這件事了!
因為,只要到了五十週年,陶啟泉祖父的骸骨,仍然在那幅地中的話,陶啟泉一下子精神崩潰,對方就有了一個極好的機會!
我想將我想到的一切對陶啟泉講一講,但是我看出陶啟泉是那種固執到了無可理論的人,不論我怎樣說,他都是不會相信的。
我在剎那間,改變了主意,我一本正經地道:“好了,陶先生,事情既然那麼嚴重,那麼,我就替你去一遭,我想你應該對我有信心,就算對方有一師人守衛,我也可能完成任務的!”
陶啟泉在剎那之間,那種感激涕零的情形,實在是不容易使人忘記的。
他緊緊握住了我的手,連聲道:“太好了,那實在是太好了,你替我辦成了這件事,不論你要什麼報酬,我都可以給你!”
我笑道:“那等到事情完成了再說,我想,還有六天,便是整整五十年,時間還能充裕,我決定明天啟程,你千萬別對任何人說!”
我又道:“你別對任何人提起,最親信的也不能提!”
我之所以一再叮囑,要他保守秘密,是我懷疑,在他身邊的親信人物之中,一定有已經受了對方收買的人在內,不然,對方不可能知道他是如此信風水,不可能找到他的弱點的。
陶啟泉千恩萬信地離去,而我的心中,卻只是感到好笑,以致他一走之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誰如果真的準備到他的家鄉去掘死人骨頭,那才是真的見鬼啦!
當然,我剛才是答應了陶啟泉,但是那種答應,自然是一種欺騙。而且,我這時,一點也沒有騙人的,有所不安的感覺。
試想想,陶啟泉會被“風水”這種無聊的東西騙倒,我再騙騙他,算是什麼呢?
雖然我是在騙他,但是事實上,我一樣的是在挽救他,當他以為他祖父的骸,真的是已被我自那幅見鬼的“鯨吞地”中掘出來之後,他就不會再那麼神經緊張了,如果他的神經不再那麼緊張,那麼像什麼油田的起火,一個小國的政變,對他來說,簡直全是微不足道的打擊,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我所要做的,只是從明天起,我改換裝束,告訴一些朋友,我要出遠門,然後,找一個地方躲起來,躲上門天,就可以了。
我之所以還要作狀一番,是我考慮到,陶啟泉可能會對我作暗中調查,調查我是否離開,我總不能兒戲到就在家不出去就算的。
當他以為我真的離開之後,他就會安心了,然後,當第六天過後,我就會再出現,我繪聲繪影,向他報告此行的結果,要使他滿意,相信為止,那對我來說,簡直是容易之極的事情。
所以,當晚我根本不再考慮陶啟泉的事情,我只是在想,這六天,我該到什麼地方去消磨呢?自然,我要找一個冷僻一些的地方,不能讓太多的人見到我,要不然就不妙了。
我很快就有了決定,我決定到一個小湖邊去釣魚,那小湖的風景很優美,也有幾家不是在旅遊季節,幾乎無人光顧的旅店。
在那裡去住個五六天,遠避城市的中心區,又可以為陶啟泉“做一件大事”,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當我想到了這一點時,我又禁不住笑了起來。
當晚,我整理的行裝,完全是為了適合到小湖邊去釣魚用的,我詳細地檢查著我一副已很久沒有使用的釣魚工具,全部放在一個皮箱中。
我習慣在深夜才睡覺,由於我已決定了用我自己的方式,來應付陶啟泉的要求,所以,陶啟泉的拜訪,並沒有影響我的生活。
當我在燈下看書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我拿起了電話,聽到了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是衛斯理先生嗎?”
我最不喜歡這種故作神秘的聲音,所以當時,我已經有點為耐煩,我道:“是,你是誰?”
那人卻並不回答問題,他只是道:“為你自己著想,你最好現在和我見一次面。”
那種帶著威脅性的話,更引起了我極度的反感,我立時冷笑著:“對不起,我沒有你那麼有空!”
我不等對方再有什麼反應,便立時放下電話。可是,隔了不到半分鐘,電話又再次響了起來。我有點氣憤了,一拿起電話來,就大聲道:“我已經說過了,我根本不想和你那種人會面!”
那人卻道:“事實上,你根本不知道我是哪一種人!”
我略呆了一呆,那傢伙說得對,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