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霸天的深厚內力化成綿綿不絕的陰寒掌力,泰山般壓了下來自己只要稍一疏神,立刻便有生命之危,運力掌心,不敢稍懈,兩人頓時僵持不下。
北霸天定在空中,運力下壓,葉秋白在下面向上推舉,自然十分吃力。
兩人這樣耗着,誰也不敢先行撤掌,一個在空中,一個在地下,看得穿雲劍目瞪口呆,做聲不得。
葉秋白心中喑暗焦急,這樣下去,勢必落得兩敗俱傷,但一時之間又無法撤掌。
在這緊張關尖,卻有一個人暗暗向葉秋白移去,場中都未注意。
突然,葉秋自感覺脅下玉田死穴,被人用手指按住,只要對方手指向內一伸,自己的玉田死穴便被點中……
大吃一驚,要躲已經不及,急忙向來人望去,這一望之下,葉秋白不禁怔住了……
那用手按在自己玉田死穴上的人,不就是凌虛書生嗎?葉秋白一面運力抵擊,一面焦急的説道:“徐賢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穿雲劍金燕子站得較遠,一見此狀,不禁芳容變色,連忙奔了過來……
凌虛書生突然大喝道:“不准你過來!再過來一步,葉大哥馬上\沒命!聽見沒有?”
金燕子一怔,閒言不敢再動,嬌喝道:“凌虛書生!你瘋了嗎?還不趕快縮手回來!”
凌虛書生慘淡的搖了搖頭,露出又是慚愧又是堅決的神色來、他望着穿雲劍金燕子,突然感覺心如刀割……
為了這個女人,他決定除去葉秋白……
只要葉秋白活着一天,她便不可能成為自己的愛人。
二十多天來,每當他醒轉時,看到金燕子那張美麗的臉孔,便不由心花怒放傷痛全失。
如果他能移動手腳的話,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佔有她。
人在病患之中,也許特別容易動情,這二十多天的單獨相處,凌虛書生已不由自主的深愛上她了。
他不能失去她,他甚至一刻也不能不見她,雖然她對自己似乎並無愛意,但他明白,那是因為她始終懷念着葉秋白。
只要葉秋白一死,她早晚就會成為自己的人,他有極大的自信“愛”可以使人瘋狂,可以使人做出違背情理的事情來。
此刻的凌虛書也就是這樣,他已經神志昏迷,“愛”使他不顧一切。
但人總是有良知的,凌虛書生和葉秋白目光交錯,不由將頭垂了下來。
半晌,他終於抬起頭來,羞愧卻堅決的説道:“葉大哥請原諒我,我沒有別的辦法!”
葉秋白不解的望着他,疑惑道:“徐賢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改變了主意,要找我報殺父之仇嗎?”
凌虛書生黯然低下頭來,説道:“不!不是為了這個!”
葉秋白更加不明白了,手中掌力源源運集,不敢一瞬稍斷,這原是不能分神的事,但他此刻也顧不得了。
他急問道:“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呢?”
凌虛書生抬起頭來,囁嚅了半晌,面孔脹得通紅。
這種話,委實也太難以出口。
將牙一咬,終於從牙縫中進出話來:“葉大哥,事到如今,瞞也沒用,是為了穿雲劍金姑娘、我這樣做實在太對不起你,但除此以外,我沒有別的辦法,葉大哥,因為我……我愛金姑娘,而金姑娘又對你念念不忘,聽以……”
説到這裏,凌虛書生突然噤住,他看見金燕子眼中露出怨毒憤恨的神色,心中一怔,再也説不下去。
葉秋白這時完全明白了,他突然感到很悲哀。
他想不到凌虛書生會這樣做,更想不到他兩兄弟的友情,如此經不起考驗。
凌虛書生不惜犧牲另一個人的生命,去換取一個女人的愛情……
他這樣做是不是太瘋狂了?葉秋白黯然垂下頭來,凌虛書生這種無情無義的舉動,使他灰心到了極點。
他幾乎忘了自己頭頂之上,還有一個正在作生死決鬥的強敵。
心神渙散,真力大減,北霸天由上壓下的內力,突然增強。
葉秋白忽覺全身一陣奇悶,暗叫一聲不好,真元上升,掌心外露,太虛狂氣猝然進出。
他原無意傷害北霸天,但在這救命關頭,又不能不先求自保。
太虛狂氣發出之後,頂上壓力頓被逼了回去……
一聲裂帛般大響,北霸天身子飛出兩三丈遠,輕輕降落下來。
葉秋白急忙望去,卻見北霸天氣態悠閒,滿面含笑,知道他並未受傷,不由大感決慰。
北霸天拱手笑道:“小俠好深厚的內力,老夫白嘆不如。”
葉秋白忙道:“前輩手下留情,不然晚輩早就敗了,現已各擊三掌,僥倖得成平手。
北霸天也不言語,望了凌虛書生一眼,正待説話。
凌虛書生一手仍按在葉秋白玉田死穴上,這寸突然面色慘淡,顫抖着説道:“葉大哥.原諒小弟要下手了!”
突聞一聲嬌喝,穿雲劍縱身上來,喝道:“無恥小人,你以為葉大哥死了,姑娘我就會委身子你嗎?”
凌虛書生俊臉一紅!吶吶説道:“只要葉大哥一死,你就會慢慢忘去他的,難道你一點也不瞭解我對你的心意嗎?
天下之間,除你以外,我再不作第二人想,金姑娘,請你不要再阻止我……”
穿雲劍金燕子聞言,恨聲道:“葉大哥死了,我就陪他一起死!”
葉秋白突然轉過頭來,望着金燕子,他想不到她會這樣痴心,這種情意實在始料未及。
金燕子説完這話之後,面紅過耳,這樣露骨的表白,在她還是生平第一次呢!
翦水雙波向葉秋白一瞥,卻不料對方在瞧着自己,芳心之中,不由又是羞愧又是甜蜜。
葉秋白這一接觸她的眼睛,忽覺對方美目之中,流露出一股神秘的光芒來,縱橫複雜,彷彿春天流水,潺潺細流,包含着無限的温柔情意。
葉秋白心頭一震,暗暗自語道:“不!不行!我不能再傷害一個女人的芳心,我不能為了她,忘去那神秘峽谷中的少女。”
他抬起頭來,歉意的望了金燕子一眼,突然面色一沉,冷笑道:金姑娘!我不要任何人陪我死,凌虛書生一心為你,你還是跟他去吧!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你也不會有意於我,凌虛書生這樣做,全屬誤會,只要你答應跟他走,他一定不會讓我死的。”
金燕子聞言,不禁失望得流下了眼淚,她想不到葉秋白竟一些也不顧及自己對他的情意,説出這種無情的話來,怎不令她芳心欲碎……。
在這種關頭,地必須馬上作一個選擇。
銀牙一咬,金燕子恨聲説道:“葉大哥,不管你怎麼説,小妹,心裏只存着你一個人,今生除你以外,不會再有人能獲得我的感情,小妹不能與你同生;但卻願與你同死!”
説完,突然人身後抽出一柄晶亮閃光的長劍,只要葉秋白一倒地,便自刎身死。
葉秋白怔住凌虛書生也怔住了,場上是一片沉默。
半晌,葉秋白突然開口説道:“賢弟,你難道一點也不顧惜我們兄弟間的感情嗎?如果你真要我死,我可以告訴你如何點我的穴道,你現在所點的位置,不能奈何我的!”
凌處書生聞言,大吃一驚,面上不由一陣驚慌。
怒道:“你不用騙我!我不會上你的當!”
葉秋白悽然笑道:“你難道忘了在黑龍谷中,你不是點中了我大榆死穴嗎?我沒有死,這不就是憑證嗎?”
凌處書生倏然變色,露出一股恐懼神色,按在葉秋白玉田穴上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悲哀的望着面前之人,葉秋白伸出手來推開了凌虛書生的手指。
凌虛書生恍如着魔一般,被人推開也白不覺。
這一瞬間,他突然變得極度的頹喪,灰黯的眸子裏突然閃動着淚光。
他突然以手蒙面,彷彿無顏再見面前的人,轉頭飛身向山下奔去。
葉秋白沒有攔他,他明白對方此刻的心情,必須獨自一個人慢慢冷靜下來。
金燕子帶淚含情,這時已不由自主現出一絲甜美的笑意。
葉秋白微喟一聲,掉頭便走。
突然身後一聲暴喝道:“且慢!事情未完,哪能就走?”
葉秋白回頭一望,不知何時,一直冷眼旁觀的紅衣古佛已經縱到跟前。
紅衣古佛道:“葉施主,小徒無非和尚與你何仇,要將他武功全廢?今日不説出個道理來,可沒那麼容易就走!”
葉秋白此刻心亂如麻,不願和他糾纏,聞言答道:“在下已經約定了中原各派掌門,初春中旬,在亡魂谷一清宿怨。
在下滿身血債,總不能死在你一人手中,你説是嗎?到時在下一定恭候你台駕到來,你要為徒報仇,到時必能實現,此刻卻要失陪了!”
説完,向遠處的北霸天長揖一下,轉身進去。
紅衣古佛冷笑一聲,不再攔他,心想:也好!老衲此次來到中原,在各派掌門人眼前一顯絕技,為徒報仇,否則也顯不出自己的威風!在這瞬間,葉秋白已經走開老遠。
穿雲劍金燕子謝了北霸天的相救之恩,也隨後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