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有七十二洞,而最有名的是九老洞,位於峨嵋最幽勝之處,是為峨嵋八景之一,所謂八景系聖稜晚鐘、羅峰晴雲、雙橋清音、大坪齋雪、洪樁曉雨、九老仙府、象池夜月、白水秋風。
聖積寺即古之老寶樓,明正德年間改此名,殿中有高一丈六尺的普賢騎象佛像,又有二丈六尺高的華嚴銅塔,上鐫小佛四千七百聳,殿左真景樓是宋魏了翁所題,樓懸八卦銅鐘,高九尺,徑八尺,重二萬五千斤,每逢朔望,寺僧以快十八慢十八之法,撞鐘一百零八下,山谷迴音,聲傳百里之遙。
此時皓月當空,碧空無雲,峨嵋山下也都被皓潔的月華映得纖絲可見,數十人家此時都將入睡,所以大地一片岑寂,靜無聲息。
峨嵋山上的鐘聲在這幽靜的夜晚響起了,晚課諒必已經開始。
羅峰庵四處都瀰漫著雲,彷佛整個天空的雲都聚集在這兒似的,茫茫的一片。
清越的鐘聲飛過每一個峰巒,晚風輕輕躡過枝頭,跺碎了片片落英………
庵內佛事已經做完,昏黃的油燈掛在牆壁上,光暈一圈圈的照射著,黝暗的庵內有著沉寂的氣氛,裡面那些神像也都無言的藏在靜謐中。
這時,兩道人影悄無聲息的躍進庵內,僅見淡淡的影子一閃,便已消失蹤跡。
一個佝僂著的老和尚,敲完最後一聲鐘響後,緩緩的步下了真景樓,他漠然的望了下掛在高空的皓月,便低下頭朝樓匠的小屋走去。
兩個人影閃出了陰影,在皓月下,左首那人嘆了口氣道:“這麼美好的月夜,卻眼見血腥將起,唉!人們總想脫離罪惡,卻總是被捲入罪惡的漩渦裡………”
右邊的那人道:“人生也就是如此,不能像碧空一樣,沒有一絲雲彩浮在天上,每個人都有著突發的事,這些外來的事件,就影響著每個人的行動,同時內心的慾望也支配著每個人,像我,活了一百多歲也都不能做到靈臺空寂無塵的地步,這又豈是他們這些和尚所能做到的?所以你落星追魂的威名震爍天下,蓋過了這些人時,每人心裡的嗔念也就使得他們起來對付你。”
他頓了頓這:“其實欲之一念在控制著每個人,做著他們所不喜歡做的事,這種心靈的束縛要何時才能解除?”
蒼老的嘆息,輕輕的迴盪著,低沉而悒鬱,充滿了淒涼的意味。
李劍銘仰望竅蒼,他輕聲地說道:“不要拾取那清晨的微曦裡落下的片片花瓣,不要推究不能瞭解的東西,不要讓生命無聲無息的過去,將你們自己的淚珠,用愛的銀線,一顆顆的串起來因為在生命的樂譜裡有血,有淚,但最值得重視,也最重要的卻是情歌………”
他以一種帶著夢幻的聲音,緩緩的說出,眼光悽迷的凝望著空中那輪皓潔的明月。
索奴道:“你想得太多了,因此你的感情像浮在空中的雲片一樣,是飄著的,像這樣,你終會因愛情而痛苦………”
他彷佛看到自己也是年青時,憧憬著金色的希望裡有著綠色的夢………
但是在這些夢破碎俊,他嚐到了空虛的痛苦,一個人的心靈空虛是一種非常深沉的痛苦,那使人有種無所依攀的感覺,自以為是遠離了一切歡樂………
“空虛,空虛,其實人生又何嘗不是一連串的空虛呢?像朝日的露,夕日的彩霞,水中的蜉蝣,在整個時間和空間裡僅是一道閃光而已………”索奴感慨地忖道。
李劍銘默默地將目光移到鐘樓上掛著的銅鐘,他伸出手掌輕輕的對著那個銅鐘一揮,瑩白如玉的手掌,劃出一道悽迷的弧線,鐘聲當地一下,傳出老遠。
嗡嗡的鐘聲餘音裡,兩道人影淡然化出。
庵後一陣腳步聲響起,兩個灰袍芒靴的和尚出現在庵旁,他們走到鐘樓旁望了望高懸的銅鐘,詫異地交換了一個眼光,然後聳聳肩道:“沒有人,大概是他們聽錯了也說不定………”
那知話還未完,一聲冷惻惻的笑聲在他們身後響起,他們猛一回頭,見到了一個白衫的年青人以冷漠的目光凝視著他們。
“落星追魂!”
李劍銘點頭道:“我就是落星追魂!”
那兩個和尚臉色大變,掉頭便跑,他們才轉過頭去,眼前一花,落星追魂便已站在他們面前。
左邊那個和尚悶聲不響,一拳搗出,拳風呼呼裡狂飈翻飛,往李劍銘胸前撞去。
李劍銘輕哼一聲,腳下步法一變,五指奇快地一扣,便將那和尚肩上的一塊軟肉扣住,他振臂一揮,將這和尚揮在空中,藉著這和尚兩足揮動之力,便將另一個和尚的“黑甜穴”
點住。
他問道:“各派掌門是否都在峨嵋山上?劉雪紅是不是在這裡?”
這和尚覺得全身的氣血都似乎停止流動,痠麻無力,呼吸急促,他咬緊了牙關,沒有作聲。
李劍銘目現神光,狠狠道:“你是想嚐嚐我分筋斷脈的‘七星搜陰手法’?”
他五指力道透進對方體內,頓時這和尚頭上汗珠滴漏湧現,他顫聲道:“大俠放手,我說了………”
李劍銘冷哼一聲,鬆開了手,這和尚道:“現今有少林、華山、武當、羅浮、崑崙、崆峒各派掌門在白水普賢寺裡,至於劉雪紅師妹就不知道在那裡了。”
李劍銘冷哼道:“想不到他們都來了,好!這下可要總結一下雙方的恩怨了。”
他問道:“靜幻大師在那裡?”
這和尚道:“靜幻師叔已被掌門禁於九老仙洞裡,因為他曾勸掌門與大俠言和……”
李劍銘道:“這個庵是由那個主持?哦!那麼神劍無影周天雕可在這裡?”
這和尚道:“這兒是靜心師叔所主持,至於周師兄則已經在金剛寺裡………”
他呃地一聲,臉上肌肉曲扭著一個痛苦的弧線,然後嘴角流出一條鮮紅的血跡,他轉過頭投出一個可憐的神色,便倒地死去。
李劍銘緩緩回過頭來,他手裡捏著一個鐵念珠,冷酷地笑了下,在他眼前有一個白鬚光頭的老和尚在默默的望著他。
他點了點頭道:“想不到你們竟是這樣的狠心,連自己本門的弟子也都殺害,這就是所謂正派人物?”
他輕蔑地笑了下道:“怪不得我會被你們認為是邪門惡魔了!呸!你報上名來。”
那老和尚道:“本門弟子叛離祖師者,人人皆能殺之,施主兩次上我峨嵋,造下無邊殺孽,適逢我不在山中………”
李劍銘喝道:“誰問你別的,你是那個?”
那老和尚狡猾地一笑道:“老衲靜心。”
他頓了頓道:“施主你看看背後吧!”
李劍銘微微笑道:“我知道我背後有二十一個禿顱,想要暗算我,但你也先看看你背後吧!”
靜心微微一驚,他看到那些站在李劍銘身後的和尚眼中沒有什麼表示,所以頓時把心放下,說道:“施主不必管老衲如何,但是施主你若是略動一下,那麼有二十一顆四川班門的‘雷神霹霹’等著你………”
李劍銘嗤笑道:“你若一動,則有天下第一高手扭斷你的手臂……”
他們針鋒相對的說了幾句話,靜心不敢回過頭去,他沉吟一下,想要分辨出對方話中的真假,他終於說道:“我可不會中你的計,嘿嘿!”他向後退了一步。
“嘿嘿!”一聲冷笑在他耳邊響起,他悚然一驚,雙肘一封胸前,轉過身來。
那知他剛轉過身去,耳邊又是一陣冷笑,他頭也不回,反臂便是一招“倒打金鐘”劈將出去。
“哼!這條手臂留不得!”
“喀折”一聲,靜心慘叫一聲,整條手臂被扯了下來,鮮血如泉噴出,他背後一股大力托起,“叭噠”摔在地上。
就在這個剎那的功夫裡,李劍銘一個大旋身,身形急閃,十指齊揮,將那些尚在楞住的和尚穴道點住。
只聽到“噗”地一聲,那些和尚幾乎在同時仆倒地上。
李劍銘左袖一抖,二十一顆烏黑的彈丸收回懷裡,他哼了一聲道:“這些雷神霹靂就送給你們吧!”
索奴右足一踢,將靜心穴道閉住,不讓血液再流了出來,他問道:“他們可是已經展開圍攻的計劃了?”
靜心看了看全身被鐵鏈困住的索奴,罵了聲:“賊囚!”
“賊囚!”索奴右足一抬,放在靜心的臉上,他狠聲這:“你再敢說出一個字?”
靜心躺在地上,眼睜睜的望著腳板的壓下,他感到一種死亡的氣息襲進他的心底,於是,他喘息了,臉孔曲扭得像是野獸似的,但是卻有著恐懼的目光射出。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那自腳底望上去的索奴,身上糾結的鐵鏈,披散的灰髮,此刻在他眼中真是有如拘魂鬼卒。
李劍銘想到了火燒整個寺院時劉億紅被少林掌門揮出少林神拳打死,驚悸著的劉雪紅高聲嘶叫著,臉上掛著串串淚珠,眼看她的母親在四個高手圍攻下,乏力抵抗,而終至力竭受侮死去。
這血淚交織的畫面映在他的眼前,使他心匠的怒火熊熊升起,他喝道:“你可曾到洛寧去?”
靜心望見落星追魂殺氣瀰漫的臉孔,他顫抖地閉上了眼睛,冀圖減少精神上的威脅。
李劍銘一咬牙將靜心揪了起來,他兩指飛快地點了靜心七個穴道,一拍“尾閭穴”便將靜心扔在地上。
他這最後一掌是將索奴閉住的穴道解開,因此靜心斷臂之處立時血如泉湧,流了出來。
靜心全身氣血一陣翻騰,整個經脈都收縮起來,他呻吟著,全身在不住的顫抖,血,流出去了,經脈,收縮起來了,這種非人能受的痛苦,使得他的兩頰立時陷下去了,頷下的白鬚竟然立即脫落,身軀在慢慢的收縮………
他咬著牙忍受了一下,終於嘶聲道:“我……我說了。”
李劍銘冷哼一聲,將他身上穴道解開,默默的望著他。
靜心大師喘了兩口氣道:“你倒底要問什麼?”
李劍銘道:“劉雪紅在那裡?”
靜心怨恨的目光凝視在李劍銘身上,他恨恨地道:“她被囚在金剛寺後的石洞裡。”
李劍銘道:“你有沒有到洛寧去?”
靜心點了點頭道:“是掌門人叫我去的。”
索奴寒若臉問道:“還有那些人?”
靜心望了望索奴沒有作聲。
索奴道:“你以為我不能整你嗎?百年前若非你們這些混蛋傢伙,我怎會失去我的韻梅?
我又怎會深居地府?又怎會——”
“百年前?”靜心大驚。
李劍銘道:“他是百年以前,天下邪道第一高手神手天君。”
索奴身上的鐵鏈一陣響動,兩頭都飛了出去,像是兩條黑蛇似的舒捲而出,任空中橫舞著,他恨聲道:“這都是天下的和尚害得我這麼慘,哼!我神手天君若不因落星追魂,那麼天下的和尚都該被我殺死!你們這些混蛋還要那樣害人!”
李劍銘見索奴似乎又語無倫次,他說道:“有多少人到洛寧去,你若說了,我不殺死你,就讓你獨自去懺悔吧!”
靜心大師眼中又閃出一點希望的光芒,一時之間,這句話在他心裡衝突著,與幾十年的修行衝突著。
他嘴唇蠕動了兩下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劍銘道:“落星追魂可曾說過一句妄話?你只有聽過天下人說我好殺殘忍,可曾聽他們說我失信過?”
靜心大師道:“少林掌門慈安大師、崑崙天池漁父、崆峒雲中子、武當玄玄道長、以及華山飛雲劍客等。”
李劍銘道:“怎麼只有這六個人?難道你的師侄神劍無影周天雕沒有去?”
靜心臉色一變道:“你怎麼知道?”
李劍銘問道:“還有那些人?”
靜心大師猶疑地道:“其他的人我不認得了。”
索奴不耐煩地道:“我們就到金剛寺去,又何必多加嚕囌。”
李劍銘五指一揮,將靜心大師穴道點住,道:“你就在鐘樓裡睡幾個時辰吧!”
他將靜心提起擺在鐘樓裡,然後躍了起來,正待將其他二十一個僧人統統帶回鐘樓裡,豈知他身子剛一躍下,便見到索奴向他走來道:“走吧!”
李劍銘一愕問道:“他們怎麼了?”
索奴淡然道:“我點了他們死穴,扔下溝裡去了。”
李劍銘一陣凜然,他想不到轉眼又是二十一條生命在這世界消失,他揮了下手掌,敲擊著那隻大鐘,鐘聲又一次悠揚的響起,但這象是替那二十一縷亡魂所敲的喪鐘似的,當他們功德未滿,不能到西天之上時,也許這鐘聲能使他們升得更高更遠。
鐘聲迴盪在群山白雲裡,兩道人影已向著山腰而去。
嵐煙山霧自谷底升了起來,瀰漫著半個山腰,銀色月華灑下,幽清的峨嵋處處有著花香在夜風裡傳來,鬱芳的晚風是那樣富有詩意。
索奴抬頭望了望白雲封住的山頭,說道:“我久仰金頂佛燈之名,可惜今天沒有辦法到上面去看一看,希望明天來時能看得見。”
李劍銘默然的飛馳著,他的心早巳飛到金剛寺石洞裡的劉雪紅身上了,因為在此時,他已不能分出公孫慧琴與劉雪紅在他心裡的地位誰輕誰重,彷佛兩人都佔了一樣的份量。
轉過一個峭壁以及兩個斜長的山坡後,李劍銘已很清晰地看到了金剛寺,也同樣清晰的看到了一大群人影圍在寺前。
地說道:“我們到寺後去!”
他體內真氣立分兩邊流動,兩心神功的獨特心法運去,體內好似鼓進空氣似的騰空飄了起來,劃過夜空悄無聲息的朝寺後落去。
這座金剛寺,整個都是依山而築,傍著峭直的崖壁,巍峩壯麗,但這座寺在峨嵋七十餘座寺中,並不算得什麼,其他像牛心寺、大坪寺、千佛寺、金頂寺、羅峰庵以及旁著九老仙洞而築的山峰寺等,都是峨嵋有名的寺廟。
峨嵋山有七十二洞府,除了九老洞最有名外,其他也都不甚為人所聞,至於其他一些小洞則更是多了,亂石堆聚,山藤纏料後面便可能是一些幽深的山洞,石洞裡也大都鍾乳林立,掛垂空懸。
他身形剛一落在寺後,身旁風聲颼然,索奴也已經到了。
他看到崖壁中有一個洞,看去黝黑不知有多深,不過離地面倒有五丈多高,四邊鬥立平滑,沒有可以攀依的山藤雜樹。
他嘿嘿冷笑一聲道:“他們以為這樣上不連天,下不著地的洞穴可以難得住我?”
側首道:“前輩你在下面等著我,我馬上就下來。”
他身形微幌,已拔起六丈,略一停頓便斜穿入洞,像晚風輕拂崖壁,一些輕微的聲響也沒發生,他已站在洞壁蔭影之處。
循著視線的往內觀望,他看到寬敞的洞穴裡掛著一條條的石乳,洞壁旁邊插著一根竹棒,棒頭扎著的油布此時緩緩地燃燒著,淡淡的光芒灑在洞內。
他將渾身真氣運起,在身上布出一層護體罡氣,微幌身形,便已跨出十丈之外。
幽深的石洞裡傳來了輕微的語聲,他站在洞裡,運出“天視地聽”之法,剎時裡面的聲音清晰可聞。
女人在哭泣著,悽切的哭泣。
男人在得意著,非常的得意。
他說:“師妹,你我已是夫妻了,還有什麼可以哭的?難道說你哭了一晚還不夠?”
女人仍在哭泣著。
他說:“師妹,雖然我是不該用下五門的迷魂藥,但是你知道我是多麼的愛你?從你一進師門,我就開始喜歡你了,但是將近十年來,你卻根本理都不理我,還為了那個小子背叛師門,這次令雙親之事,我也很難過,所以我決定跟你一起逃走了。”
女人仍在哭泣著,哭聲更加的悽苦。
他說道:“師妹,你有什麼要說的,儘管說吧,不要這樣哭,哭得我——”
她罵道:“你替我滾出去,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替我滾,替我滾……”
李劍銘抑止住心裡的怒火,向著聲音來源處躍去。
他轉過一個岔道,便已來到一間較為狹小的石室。
自岩石後看去,見到了一個男人站在一排鐵柵旁,鐵柵的門是開著的,裡面鋪著一些稻草,一個披髮的女人蜷臥在稻草上,另外還有一個女人的屍首躺在鐵柵外,鮮血自頭顱處流出,凍結起了。
他認得那個男人,那正是他初上峨嵋時所遇見的周天雕,而裡面蜷臥著的則是他此次上峨嵋所尋覓的劉雪紅。
周天雕笑了笑道:“我滾出去不難,你也隨我一道滾吧!”
一聲有似幽靈地府裡傳來的冷嗤之聲,在洞裡凍結住了。
周天雕猛一回頭喝道:“是誰?”
李劍銘在石壁後哼了一聲,冷冷道:“是我!”
“你是誰?”周天雕的聲音都在顫抖了。
劉雪紅聽出了這聲音是誰,她驚叫道:“劍銘!”
但她話一出口便號陶大哭,哭聲淒厲無比。
周天雕驚呼道:“落星追魂!”他“叭”地一聲,便將鐵柵門關起,鎖了起來。
李劍銘緩緩的步進室內,他漠然的望著周天雕以及蜷臥在牆角的劉雪紅,眼中閃出一絲難以形容的目光。
他咬緊下唇,臉色鐵青,已經走到那具屍體前,目光一掃,地上躺著的屍體正是他還記得的辣手娘子,她像是被人從背後偷襲,所以不及提防而死的。
周天雕見到對方目中射出的兩道神光,有似兩柄利刃深切入他的心底,他為對方神威所懾,竟然微微顫抖。
他問道:“你怎麼來的?”
李劍銘緩緩抽出寶劍,一弧寒芒,流瀲輝映,劍上的光華使得壁上的燭火都黯然失色。
他舉劍於胸,目光冷冷的凝視在周天雕臉上。
周天雕深吸兩口氣,將身上的長劍也拔了出來,他問道:“你要幹什麼?”
李劍銘冷哼一聲,視線轉向劉雪紅身上,立即,一絲憐憫的神色閃過他的眼中,他輕聲問道:“雪紅,你怎麼啦?”
劉雪紅猛一抬起瞼來,凝視著李劍銘,半晌,她放聲大哭道:“銘哥,你為什麼現在才來?”
周天雕得意地一笑道:“現在她已是我的妻子了……”
劉雪紅罵道:“我恨不得剝你的皮,吃你的肉,你這畜牲,你這不是人的東西——”
李劍銘看到她兩個眼泡腫得跟胡桃核一樣,全身除了頭之外,都不能動彈,他問道:
“雪紅,你的穴道閉住了是嗎?”
劉雪紅哀泣道:“我的腳筋被掌門挑斷了。”
李劍銘全身毛骨悚然,一縷寒氣自頭頂流下,使他渾身都在抖動,他咬牙道:“這人侮辱你了?”
劉雪紅哀叫一聲,哭道:“劍銘,你來得太晚了,我對不起你,我要先走一步了。”她死勁地將頭往石壁上一撞——
周天雕叫道:“雪紅!”他飛快地一撲,將劉雪紅扯住。
但是劉雪紅已經撞上石壁,一縷鮮血自她的額頭流出,她的頭上有一道深的痕跡。
李劍銘焦急地問道:“雪紅,你怎麼啦?”
周天雕冷笑一聲道:“她昏過去了。”
他大聲喝道:“站住!你要再走一步,我就殺了她!”
李劍銘眼中像要噴出火似的,他寒著臉緩聲道:“你要想怎樣死?”
周天雕猙獰地道:“在我死前,她將會先死,我們雖不同日生,可是同日死,這點我想你也不願意的吧!”
李劍銘木然道:“我想讓你一寸一寸的死,這樣你才會想到不能得罪落星追魂,不能侮辱落星追魂。”
周天雕驚悸地顫抖著,他看到了鐵柵,心裡又好像有點保障,忖道:“儘管他的功夫如何強,但是我說能在他未進入鐵柵門裡時從洞後隧道里逃走!”他的手伸向壁上,想要開啟隧道的樞紐。
李劍銘打量著周天雕離自己僅三丈多遠,自己若施出馭劍之術,必能將對方殺死無疑,但他尚還有點顧忌劉雪紅,恐怕她會被自己如虹的劍芒掃上。
於是他緩緩移動身子,選擇一個良好的角度。
“叭嚏”一聲,周天雕已將那枚樞紐撥開。
但就在這一剎那裡,一聲龍吟虎嘯似的輕聲響起,劍光暴漲,霞光如水遍灑室內。
李劍銘渾身的精神氣血此刻都渾然與寶劍合一,急射而去。
嘯聲急銳的響起,在一個電光石火的剎那,嗤嗤兩聲,劍光已穿過鐵柵。
“啊——”
劍芒吞吐之間,一股血水激射而出,濺得滿壁都是,“嗆”地一聲,一截斷臂握著一枝寶劍落在地上。
粗如兒臂的鐵欄柵,此刻整個穿了,一截截的斷鐵殘鋼落得滿地都是。
周天雕右臂齊肘而斷,整個人摔倒地上,鮮血汨汨流出,他臉色蒼白地道:“你……你這是飛劍?”
李劍銘劍落鞘內,他蹲下身來,替劉雪紅把額頭的血跡擦去,一摸身上卻發覺她的心脈已經停止跳動了。
他全身一冷,嘴唇蠕動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頓時整個腦中都是一片空白。
“她死了,她!她離我而去………”他喃喃地道。
“叭”一隻手掌打在他的背心,把他打得身子一頓,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一股掌勁又往他背上撞來,他怒吼一聲,整個軀體一個大旋身轉了過來,挾著山崩地裂似的力道倒瀉回來。
“喀折”周天雕僅餘的一隻手臂也都被劈斷,他悶哼一聲,整個身體被這股窒人的氣勁逼得向後倒飛出去,撞在石壁上。
“叭噠”聲裡,石屑簌簌落下,他的頭顱碎裂,已經悄無聲息的死去了。
李劍銘兩眼血絲布滿,他怔怔地望著周天雕那具屍體,好一會,他仰天狂笑著,悽慘的笑聲迴盪在石洞內,周圍的迴音震得洞內都彷佛要倒塌似的,壁上的石屑片片剝落………
他悠長的嘆了一口氣,喃喃道:“血債血還!”
挾起劉雪紅的屍體,他清吟一聲,飛出了山洞。
※※※
皓月高懸,碧空如洗。
銀色的光華灑下,幢幢層崖疊嶂的陰影下,索奴揮動著雙掌,指東打西、掃南劈北,再加上身上的兩根“大羅寶索”揮舞飛騰,更是如靈蛇出洞,詭奇妙絕,狠辣無比,直打得圍攻他的十餘人叫苦連天。
他哈哈大笑這:“你們這些禿顱都該死!”
空中劍芒初展,一道寒光有如夜空損落流星拖著一條長長的光尾急瀉而下,尖銳的嘶叫聲裡,已將一個手持鐵杖的和尚,連人帶杖劈成兩半。
李劍銘喝道:“落星追魂在此,叫你們掌門下來!”
落星追魂的赫赫威名果然不凡,嚇得那些和尚紛紛讓開,金剛寺裡一陣陣急驟的鐘聲響了起來。
索奴問道:“怎麼啦?”
李劍銘啞聲道:“她受了侮辱,已經自殺了……”
索奴嘆了口氣道:“那你現在應該先把她埋了起來,不然他們這些沽名釣譽的傢伙一陣圍攻,你讓她屍體隨著你打鬥嗎?我看我們還是下山吧!明天再來大殺一頓!”
李劍銘道:“我心裡亂得很,不知道要怎樣才好,也沒考慮到這麼多,既然前輩如此說,那麼我們就下山吧!”
索奴道:“丟失了九龍金杖,難道不能夠向他們說明嗎?”
李劍銘狠聲道:“我現在可不願與他們和解,血債血還,和他們拚到底!”
他仰望蒼穹,高聲呼道:“蒼天呀!蒼天,你對我何其不公?”
索奴一拍他的肩膀道:“我看你精神上受到這個打擊,已使你心疲力竭,還是下山休息吧!其實上天對你實在較之常人更加的眷顧,百年以來,有誰的成就像你這樣輝煌,你只不過一個年輕人而已!如此厚福豈有別人?”
李劍銘緩緩將寶劍收回劍鞘,他望了望躺在懷裡的劉雪紅緊閉著眼睛,蒼白的臉靨,映在月華下更是蒼白,像一朵白色的玫瑰在月夜裡睡著了似的。
他親著她那冰冷的臉頰,忍不住淚如泉湧,咽聲道:“雪紅,你安息吧!”
山頂喝叱連連,數十條人影從雲中瀉下,飛奔而來。
索奴道:“走吧!”
李劍銘猛一抬頭,大袖一揮裡,三顆烏黑的彈丸飛射而去,他狠聲道:“燒掉他吧!讓一切舊夢都就此燒去。”
“轟隆”一聲,瓦飛灰散,火焰騰空而起,整座金剛寺頓時燃燒起來。
濃煙籠罩著整個金剛寺,與山頂繚繞的雲霧連接在一起,很快地使把皓潔的明月掩住。
喧譁聲遠了,峨嵋山遠了,兩道人影已經下了峨嵋。
※※※
峨嵋山下的一個小村莊裡,清晨天猶未明,一連串的蹄聲擊破了清晨的寂靜。
李劍銘昨夜趕到大鎮上購了一個上好的棺木,將劉雪紅的屍體放在裡面,然後找到一間道觀,將棺木存放起來。
一大清早,他便偕同吝嗇二仙以及黑狼隊的四十五人一同馳向峨嵋山下。
馬蹄揚起的灰塵瀰漫著半空,他們已經馳進這個不足百戶的小村裡。
或許是進香朝山的客人大都憩息在這兒,所以這兒倒也有兩個客棧之多。
門扉半開,旗子翻飛,一個斗大的旅字在隨著晨風招展著。
索奴道:“我們就正此憩幾個時辰,然後分配人數,上峨嵋山去。”
李劍銘道:“我要趁他們沒將所有門派聚齊時,殺他一個痛快,這一年來受的氣可也多了。”
“半分不給”丁二道:“這些正派人物假冒為善,我丁老二一向就看不慣,那天還捱了臭道士一掌,打得幾乎都爬不起來。”說著之間,他們已到了那客棧門前。
李劍銘引看大家一齊走進那間客棧裡,他將整座客棧都給包了,等到一眾吃完飯後,他已與索奴商量好了上峨嵋之事。
他對公孫慧琴道:“慧琴,你留在這裡,我叫二十八星宿他們等在這裡,好保護你。”
公孫慧琴搖了搖頭道:“師父既然是他們殺死的,我要為他老人家報仇………”
李劍銘道:“我也知道這幾天你的心情不好,但是我已經失去了雪紅,我實在不願再失去你,你若是要去的話,我還得時刻顧及你的安全,這使得我無法………”
公孫慧琴點了點頭道:“既然你這樣說,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小心保重。”
她深情的撫摸著他的臉頰,輕聲道:“你昨晚一晚沒睡,若不休息一下,體力是不是吃得消?”
李劍銘道:“這個我知道的。”
他凝望著她的眼睛,嘆了口氣道:“江湖上的紛爭永無休止,我真願我們兩人到一個遠遠的地方去,沒有任何人干擾,沒有任何事煩惱,只有我們兩人………”
公孫慧琴柔聲道:“你此去要小心一點,不要殺太多的人,以免有幹天和,說真的,你以前是那樣的慈悲,現在似乎狠心了許多………”
李劍銘嘆了口氣道:“這都是環境逼的,只有退出江湖,才能避免仇殺,否則恩怨仇恨總是糾纏不息的,等我從山上回來後,我再考慮考慮,或許我會連西藏都不去。”
他走出房外,囑咐道:“你小心一點,哦!我倒想起來了。”
他從懷裡掏出十顆得自峨嵋和尚手中的班門特製的“雷神霹靂”交給公孫慧琴道:“這是火藥暗器,若在二丈外有人,而你沒法抵擋時,就扔出一個這東西,記住,近距離內千千別扔,以免炸傷了自己。”
他想了一下道:“我現在花半個時辰的功夫將我的暗器傳給你,自保必定有餘。”
於是,他又將自己的獨門暗器“蜻蜒迴旋鏢”拿了出來,將發射的一些巧訣告訴了公孫慧琴,然後,交了五個給她。
他見公孫慧琴巳能應用“蜻蜓迴旋鏢”之後,方始道:“你在這兒等我,中午以前我就會回來。”
他走出房後,來到大廳,見到玄天七星裡的老大邵大奇在與其他六個兄弟絮絮細語,索奴則閉著眼睛在養神。
他自北京從萬天壽手中接過領導黑狼隊的責任下來至今,只對玄天七星的七個兄弟比較熟悉。
這七個兄弟都是木杓飛魔的師弟,但是他們心性卻與萬天壽不同,而且也是一向出沒於大漠南北。
每個人都是沉默寡言,一直沒有說過什麼話,也從沒有告訴過李劍銘他們的來歷以及身世,至於其他的十大護法,也是一樣的沒有說出他們的身世,就像是他們只是一群給人指揮的賤役似的,從不與李劍銘多言什麼。
李劍銘知道這些人完全聽自己吩咐只因萬天壽的關係,他不願問他與萬天壽的關係,也不想知道這點,他只是親切地對待他們罷了。
此刻,他說道:“各位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索奴睜聞眼道:“我原是因為丟了‘九龍金杖’之故,所以才幫你應付一切的敵人,但是自從見到昨晚你的那個愛人被他們屈辱而死後,我就說定要將這些傢伙打下地獄,為了減少我們的損傷,我將昔年的一套“七星陣法”傳給他們,並且還將“大雲鎚”拆開來,傳給那十個小子,好發揮最大的威力,此刻他們到後面練習去了。”
邵大奇道:“索奴前輩所授之‘七星陣法’與我們所學‘黑狼銼法’可以互相配合,而且由我在‘璇璣’施以‘木杓陰掌’,匯合每個人的力量,則威力更大得驚人………”
李劍銘道:“你們七兄弟在一起,千萬不要分散了,若是遇到強敵,將他們圍了起來,萬一無法站好方位,而敵人太強的話,用火藥暗器招呼他!”他將“雷神霹靂”拿出三顆交給了邵大奇。
邵大奇接過一顆問道:“這是什麼人制造的?”
一個聲音接著道:“四川班門以火藥暗器名聞於世,但近十年來已沒有見到他們牽涉在武林恩怨中,想不到這次會再見到他們的‘雷神霹靂’。”
說這話的正是“一毛不拔”丁一,他自外面走了進來道:“好在我們丁家曾有恩於他們,所以現在我弟弟趕到‘班家莊’去,問問看班門家長是否有介入這場紛爭。”
李劍銘問道:“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丁一道:“班家莊距此僅四十里路,幾個時辰內便可回來。”
李劍銘沉思一下道:“二道爺說要在成都等我,或許他已曉得此事,等下可能趕著來,至時我們分配一下。”
他坐了下來後,說道:“據我所知山上此刻有少林掌門慈安,他由我對付。峨嵋掌門靜虛,則由索奴前輩對付。華山掌門八指仙翁元幻由玄天七星以七星陣法困住他。至於還有崑崙派的天池漁父,崆峒派的雲中子由吝嗇二仙對付。其他的玄玄道人和華山飛雲劍客則希十大護法看住………”
他頓了一頓,等到外面走進了十大護法俊,繼續道:“各位是以天玄地黃,宇宙洪荒黑白十個字號分的,那麼天狼、地狼,二人看定武當玄玄道人,以‘大雲鎚’三大變式困住他,至於黃狼、黑狼,則將華山飛雲劍客困住,另外的八人將其他峨嵋和尚敵住,若是山上還有高手,則二人或三人將之敵住,三十招內,我和索前輩就能替下手來。”
他咬了咬牙道:“等他們九派還沒齊聚時先下手將之殲滅!你們放手去幹吧,等中午丁二回來時再決定那班門的弟子倒底由我或索前輩對付,現在你們各自去憩息吧!”
他叫住邵大奇道:“請你對那二十八兄弟說,請他們守在這裡,千萬要沉著。”
室內的各人都回自己的房去,他對索奴道:“我實在非常不願這樣做,但他們一再逼我,非要我這樣不可,想起五六年前,家父為了我而被各派圍攻於中條山中,他們也是扛著好聽的招牌以眾欺寡,所以這種仇恨非要了結不可………”
頓了頓,他說道:“但是我剛才在想,這下去將那些罪魁殺死,以後又會怎樣,一直糾纏下去嗎?”
索奴冷靜地道:“人世本來就是充塞著無數的矛盾,這種重大的事情確是非常難以決定的,但是一切都要由你自己決定,上不上峨嵋,報不報仇,也都是你的事,我決對幫你到底。”
李劍銘嘆了口氣道:“明知有些事是不能幹的,但是卻非幹不可,這下我們一定上峨嵋去!”
※※※
中午已過,樹影漸斜,陽光自綠色的峨嵋山上射了下來。
山道上塊塊石板鋪著,濃濃的樹蔭,使得陽光不能照射進來,走在山道上有一種清沁幽香的氣息傳進鼻中。
高大層疊的峰巒,挺拔突起,綠色的山莊旁,時而有如帶的白雲飄過,仰頭自樹幹隙縫中望出去,可以見到瀰漫著的白雲。
李劍銘一行二十餘人,自山腳下飛騰而上,雖然林中鳥鳴清脆,微風徐徐,但是他們卻都無心欣賞這些景色。
轉過兩個曲回的山坡後,他們可以看到黛綠的林間掩著一所金碧輝煌的廟宇,丁一道:
“那是峨嵋八景之一的聖積寺,裡面的銅鐘重二萬多斤,鐘聲遠傳百里之外,昨夜我們所聽到的就是這個鐘聲了。”
李劍銘道:“這些風景古蹟,願各位不要用‘雷火霹靂’,以免這些數百年的舊跡煙滅,而不能供後人觀賞。”
敢情他想起自己昨晚將“金剛寺”炸燬之事,所以才說出此話。
他和索奴當頭而行,後面一連跟著十九個人,每個人都精神奕奕的飛躍著,速度很是迅捷。
此刻丁二道:“那班老大因受靜虛老和尚之騙,而至將他的‘雷神霹靂’交了四十顆給靜虛,所以李大俠你可要小心一點靜虛,恐怕他會逼得扔‘雷神霹靂’的!”
李劍銘道:“索前輩碰到靜虛時,尚請恕他一命,因為他跟南海‘凌波玉女’以及‘五毒門’掌門有點關係。”
他才說到這裡,前面山岩後轉出了四個手持戒刀的和尚攔在略上。
他喝問這:“你們攔在路上幹什麼?”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自山岩後傳來,一個紅臉白鬚的老和尚從岩石後現出身子。
李劍銘哦了一聲,恭身道:“原來是靜幻大師,昨晚聽說大師被禁,今日得能見尊顏,樂何如之?”
靜幻大師道:“我那雪紅侄女能夠跟隨大俠,老衲很是高興,此次他們到洛寧去的事,今晨才知道,請大俠告訴她,說我很難過。”
李劍銘道:“雪紅已經死了。”
靜幻大師白鬚無風自動,他睜大眼睛,激動地問道:“什麼?死了?”
李劍銘漠然地道:“她受了周天雕的侮辱,而自殺身死的,就在昨晚………”
靜幻啊了一聲,他合掌作十呼了聲佛號道:“老衲很瞭解大俠的心情,但是昨晚峨嵋弟子死傷四十餘人,整座金剛寺焚於大火,現在李大俠尚還帶這麼多人來,難道真個要置我峨嵋於萬劫不復之地嗎?”
李劍銘微微冷笑道:“中原各派通令要置我於死地,難道我要束手待斃,難道那些疑害雪紅的人,我會讓他們安穩地度日?”
靜幻道:“大俠出道江湖僅一年多,但是殺孽………”
李劍銘搖手製止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我若是因為殺孽過重而遭天譴,那也是我個人的事,大師你此來是要怎樣?”
靜幻垂首道:“阿彌陀佛,掌門人要老衲阻止大俠上山,今日峨嵋誓必………”
索奴一瞪眼喝道:“和尚你嘮叨什麼,替我滾開!”
靜幻臉色一變道:“施主你………”
索奴身形微幌,五指揮出如風,往靜幻臉上抓去。
靜幻話未說完,眼前便是一片掌影,他微挫身子,雙掌自下翻轉上來,一招“問訊蒼天”
揮出,往對方脈門劈去。
索奴冷哼一聲,身子漏溜溜地一轉,原式不動地往靜幻頸上抓去。
靜幻雙掌一出,眼前便已失去對方身影,他撤身滑步,倒劈一掌“倒打金鐘”往背後拍去。
他變招不可謂不快了,但是掌勢方出一半,便覺頸後一緊,全身立時痠軟無力,真氣一洩便被對方提了起來。
索奴一招之間便已將靜幻腦後的一塊軟肉抓住,他振臂一揮,便將靜幻舉在空中。
那在旁的四個和尚眼見剎那之間靜幻便被人擒住,齊都嚇得一楞,他們大喝一聲,刀光霍霍里往索奴身上砸來。
索奴身子一動,嗆啷一響,那條鐵鏈如蛇似的飛舞起來。
黑亮的光芒一閃,只聽噗噗數響,那四把戒刀齊都砍在這條鏈上,然後四根刀刃斷了下來落在地上。
索奴身上這根“大羅寶索”系“萬年寒鐵”所鑄,當年“中原之鼎”以此將他捆住百年之久,以“神手天君”為邪門第一高手,仍然不能脫開,可見這條像似鐵鏈的寶索是何等厲害了。
這下那四柄戒刀碰在這樣鏈上,真個有如豆腐碰石頭。一碰就斷。
長蛇舒捲,靈活無比的在空中兜了個半弧,索奴大笑一聲,已將那四個發怔的和尚點住穴道,定在那裡。
他右臂一揮,將靜幻揚在空中,正要往地上扔去,李劍銘喊道:“前輩不要將他殺死!”
索奴左肘一撞,已將靜幻穴道點住,他喝道:“到樹頂上去涼快一陣吧!”
振臂一揮,靜幻直飛出四丈開外,摔在茂密的樹頂上。
索奴一拍手道:“叫他睡著去烤烤太陽。”
他們一行又繼續往上躍去,一路上雖然碰到有擋路的峨嵋弟子,但由索奴開路,剎那之間便將那些人點住穴道放在路旁。
所以他們很快地便已來到聖積寺前。
一大群的和尚肅穆地排在寺門前,當先峨嵋掌門靜虛大師合掌作十,低頭默禱著,身後排出一大群的道土和俗家勁裝武林人物,個個都將目光望著這邊。
李劍銘領先來到聖積寺前的廣坪,他見對方聚集了大約有一百餘人,當先的幾個人自己也都認得,於是他仰天一聲長嘯。
嘯聲有似金石敲擊,響徹雲霄,迴盪在群山之中。
他將心裡煩悶的怨氣,藉這聲長嘯抒發後,便冷冷地望著低頭的靜虛大師。
兩邊都在靜靜的對望著,沒有一個人出聲,靜虛緩緩的抬起頭來,將視線朝李劍銘這邊掃了一圈,他呼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一別數月,施主風采依舊,老衲甚是欣慰。”
李劍銘道:“大師不須客氣,在下此來想要請大師回答幾個問題。”
他頓了頓道:“劉雪紅與大師有仇嗎?”
靜虛大師道:“劉雪紅為本門叛徒,本門以門規處置都不行?難道要施主幹涉?”
李劍銘道:“大師尚還記得凌波玉女鍾菁菁與徐婉菁之事嗎?那麼你豈不是也背叛本門?”
靜虛大師臉色一變,他厲聲道:“本門之事豈有受外人干涉之理?”
李劍銘大喝道:“凡是到洛寧去的,今天我要叫他死在我的寶劍之下!”
他目中神光暴射,威武無比,震懾住場中各人,此刻,可沒有個人說他是狂妄的無知後輩了。
他問道:“慈安大師,此次由你帶頭去的,還有那一個?”
慈安大師道:“老衲原是在少林,適逢靜心大師奉靜幻大師之命,赴湖南洛寧追查峨嵋叛徒,老衲至劉老施主處,曾將靜虛大師之命轉告,不料劉老施主驟以武力解決,故雙方才發生爭戰,這點老衲衷心歉疚………”
李劍銘冷哼一聲道:“是誰放的火?”
他目光一轉道:“崑崙天池漁父?”
一個頭戴斗笠的老者道:“老朽可沒有放火!”
李劍銘厲聲道:“那麼是崆峒雲中子?”
一個高髻道冠的中年道人道:“無量壽佛,貧道可沒有放火。”
他踏前一步道:“武當玄玄道長呢?”
靜虛比道:“你這樣問喝是何意思?”
李劍銘微笑道:“這些去的人都該殺的。”
他臉色一整道:“還有華山飛雲劍客也有去,其他曾到洛寧去的有那幾個?除了靜心和周天雕外。”
靜虛大師怒道:“施主昨晚將本門金剛寺炸燬,殺傷我峨嵋四十餘弟子,難道不須償命嗎?”
李劍銘朗笑道:“我就在這兒,你們要我償命就上吧!”
他向前跨了三步,“嗆”地一聲便把寶劍拔出,然後緩緩舉劍於胸,寒著臉道:“靜虛你出來!”
靜虛哼了一聲,向前跨出一步,他頷下的白鬚無風自動,渾身的衣袍也都似打了氣似的高高鼓起,顯然他心裡很是激動的。
李劍銘喝問道:“是你親手將劉雪紅腳筋挑斷的嗎?”
靜虛點了點頭。
李劍銘道:“若非你將她腳筋挑斷,她又怎會無力反抗而至死去?”
他側首道:“索老前輩,請你將他腳筋挑去!”
索奴一裂嘴,身形如飛似的倏忽間便已躍到靜虛面前,他踏洪門,走中宮,單掌一抓便往靜虛胸前抓去。
靜虛見對方毫無奇招,只不過那份快速卻令他非常吃驚,他腳下一滑,半側身子,左手一封右掌斜劈而下,指尖指向對方胸前“七坎”、“中注”、“氣海”三穴。
李劍銘冷峭地道:“落星追魂在此,有那個來要命的?”
少林掌門慈安大師側首對八指仙翁道:“道兄你認為怎辦?”
八指仙翁元幻道:“貧道一直主張事先不該到洛寧去,但靜虛大師卻定要這樣,現在其他各派雖然答應來,但還不知要何時才能到,我們只得硬撐下去了。”
他闊步前行,說道:“大俠請了!”
李劍銘冷哼一聲道:“玄天七星何在?”
邵大奇應了一聲,七道人影,分了開來,虛虛地將他們圍住。
李劍銘道:“你也在我的陣裡兜了幾圈吧!”他身形一閃便要離開“七星陣”。
元幻喝叱一聲,隨著李劍銘撲了上來,李劍銘左袖一拂,狂飈翻飛,霹靂連聲,一道雄渾無比的掌風往元幻道人撞去。
元幻道人雙掌倏伸,“拍”地一聲,接下了這掌,但是他卻悶哼一聲,跌落地上。
邵大奇喝道:“七星排空——”
他身外六個弟弟應聲道:“橫掃群雄。”
人影一陣幌動,陣式頓時轉動開來,奇快無比的一個變動,便將元幻困在陣中。
李劍銘哈哈一笑道:“慈安大師,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慈安大師罵了聲:“孽畜,我和你拚了!”
李劍銘劍劃千層浪,將慈安過出數步之外,他喝道:“天池漁父!”
天池漁父應了一聲,丁一笑道:“釣魚的,我們來碰碰吧!”他橫空飛躍而去,耳上金環搖幌之下,大袖翩翩,自偏角攻出一招。
天池漁父冷哼一聲,身形一閃,避開來勢,連環五拳十腿,迅速絕倫的朝丁一攻去。
這下丁二裂開了嘴,雙手擺了一個架式,喝道:“那個是崆峒派的雲中子?”
雲中子道:“貧道即是——”
丁二道:“你我耍耍吧!”他短杖一伸,一套“要錢不要命”杖法揮出,杖影滿空,猛攻而去。
雲中子喝道:“來得好!”
他飛快地拔出長劍,刷地一劍自對方杖影隙縫裡刺進,劍式快捷,光芒閃爍裡,將對方短杖逼開。
李劍銘這時見天狼和地狼也都找到玄玄道人,而其他的人也都迎上對方湧來的敵人開始廝殺了。
他眼見已開始了這場戰事,狂笑一聲,奇招倏出,連接地攻出了“飛星暗渡”、“星月爭耀”兩招,一十八式劍光燦燦,氣浪如潮,轉眼便將慈安圈在劍光內。
黑狼隊十大護法中的黃狼與黑狼兩人以邪門的奇功將飛雲劍客擋住,他們手持塞北奇門兵刃“黑狼銼”烏光閃閃裡,奇正互生,敵住飛雲劍客的“六合劍法”。
飛雲劍客長劍飛空,劍走輕靈,左刺右劈,堪堪敵住對方兩邊攻來的“黑狼銼”,他的劍法純熟,時而仗著“六合劍法”裡的絕招將黑狼與黃狼逼退,但他們兩人卻又適時施出神手天君所授之“大雲鎚”絕招,將對方劍式擋回,他們確是棋逢敵手。
玄玄道人以“武當亂披風劍法”夾雜著“兩儀劍法”與天狼及地狼兩人拚鬥。
此刻他手腕翻飛,步行奇正,虛虛實實的攻出一十九劍,劍影疊生,劍刃所指之處俱是兩人穴道,招式狠辣之至。
天狼與地狼兩人為木杓飛魔之徒,此時邪門絕招施出,詭奇莫測,隨著身形幌動之際,避開對方攻出的一十九劍,倏又合擊一起,連綿不斷的攻出八銼七腿,立還對方顏色,眼見他們都是佔了一些上風。
丁二以一套“要錢不要命”的勇猛無比的杖法,像狂風暴雨似的猛攻而去,卻不知防衛自己,所以他攻勢一竭,便被雲中子以一式“萬魔伏首”擋了回來。
雲中子為崆峒派之二傳弟子,功力高深,劍法絕不輸於崆峒名聞江湖之“掌劍雙絕”,他一向居於西北,此次應慈安大師飛函,替他們掌門涵石道長開道,先來看看落星追魂的聲勢如何。
崆峒遠處西北,劍法潑辣中帶雄奇,為西北名派,與崑崙的拳法執西北武林牛耳,但崆峒弟子很少到中原來的,除了掌劍雙絕與飛雲子被落星追魂殺死以外,崆峒弟子沒有別人出現過江湖
此時雲中子手持長劍,瀟灑無比的揮動自如,一連八劍,將丁二殺得叫苦連天,他知道僅要三十招,便可將對方殺死無疑,所以態度很是輕鬆。
崑崙派中以內力悠長,拳技超絕聞名於世,而且崑崙地處寒冷的西北高地,所以每個弟子的輕功都是高明非常。
崑崙“雲龍八折”的獨特輕功身法,能以拳掌融合在輕功中,在空中轉折自如。
此刻天池漁父迎上了丁一,他微挫身子,擋開對方來招,便還了五拳十腿,迅速絕倫地朝丁一攻去。
丁一身形飄飄,他施出邪門掌法“陰風十二掌”來,掌風咻咻,也迅速無比的還了五掌十腿。
他們以快打快,雙方都仗著輕功翻騰在一起,剎那之間已連攻四十餘個回合,仍自不分勝負
天池漁父清嘯一聲,躍高二丈,有似野鶴盤空而降,挾著渾厚的掌力往丁一頭上砸去。
丁一步履如風,他滿場遊走,避開對方那沉重的一擊,仰面攻出兩掌,陰寒的勁風兜了上去。
天池漁父右臂微振,雙足往後一彈,平空轉了個半弧,又往丁一頭上劈來。
他這一連六招,都在空中發招,直把丁一打得頭昏眼花,氣喘連連,無法逃過對方在空中的追擊。
他手足無力,眼見天池漁父又挾著沉重如山的勁力劈下,只得閉上眼睛待斃了,誰知人影一閃,一道尖銳的掌風往空中擊去,頓時把天池漁父打得跌下地來。
他張眼一看見到正是神手天君,連忙說道:“師叔祖,謝謝你老。”
索奴受李劍銘之囑不能將靜虛殺死,他功力高絕,已是當代的邪門第一高手,自他在洞中兩甲子自己領悟到許多武功上的秘訣後,功力更是突飛猛進,此次被李劍銘救出洞後,已可算是當世天下第一高手。
所以他雖是面對峨嵋掌門,但是卻輕鬆無比,輕描淡寫的一招便可將對方攻來的絕招破去。
僅僅五招,他都只是守而不攻,但是對方擺出的每個架式,他都知道要攻出那一招,所以在靜虛攻出五招後,他哈哈一笑道:“你接我三招看看!”
他身形微幌,便已攻出三招之多,在這三招裡,拳、指、掌、腿的絕招都包括在內,連綿纏結,實在可說是一招的三個變式。
靜虛大師嚇得臉色鐵青,他一連變換了十五種拳法,也都擋不了對方的一連三招,所以只有一連退出九步之外,方始將對方這三記怪招避過。
他深吸口氣,雙掌一攏,全身內力俱都提到掌上,只見他頷下根根白鬚都豎起,全身的道袍鼓得高高的,滿臉漲得通紅。
他悶哼一聲,向前跨了一步,雙掌向外一推,一蓬柔軟的氣勁,平空翻了出去。
索奴將對方逼出九步之外,他手勢一頓,正待要將對方擒住,誰知一股氣勁宏闊無比的撞將過來。
他看到對方那種幾乎是拚卻全命的駭人模樣,心中也是微驚,只見他微蹲身子,左掌以掌緣斜斜劈出。
“大雲鎚”的奇門神功,挾著驚人的異嘯,像一把扁鑽似的射去。
“啊——”靜虛慘叫一聲,他整個身子倒翻出二丈之外,跌倒地上。
索奴在手掌劈出的剎那,想到了李劍銘鄭重囑咐自己之事,他便將自己劈出的八分力勁收回三分,只運起五分力道而已。
但靜虛因少年之時童身已破,不能將上乘的絕頂氣功修成,所以連對方這五分力道也受不住,他只覺手肘一震,兩條手臂都已脫了臼,對方那強勁如鑽的勁風像是一柄鐵錘錘敲在自己身上,眼前一黑,喉頭一甜,便噴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索奴飛躍過去,他提起靜虛,右指一劃,便將靜虛兩足腳筋挑斷。
正當這時,他見到了天池漁父躍在空中,向丁一連攻數招,所以身形一閃,便到了丁一身旁。
他右掌一揮,一股雄厚的掌勁劈出,頓時將天池漁父打落地上昏死過去。
此刻只聽一聲慘叫,一個龐大的身子跌了過來,鮮血濺得他滿身都是,他微微一怔,見到地上躺著的正是少林掌門慈安大師,此刻他的喉間和胸部連著三劍,血如泉湧的死去了。
李劍銘以“落星劍式”抵擋慈安大師,他以“七星步法”配合著劍式,神妙無比的劍招,配合著生生不息的內力,僅僅十劍便已將慈安逼得無還手之力。
他寒著臉道:“你殺死劉老伯時可曾想到我?你集合天下武林與我為敵時,可曾想到我,現在我將要你永世難忘!”
他劍式一變,從“落星劍式”小六式中的“慧星殞落”開始,一連變幻到“殘星稀疏”、“星落於野”劍氣瀰漫,耀眼生輝。
劍芒有如浸地的水銀,將每一個空隙都堵得死死的,劍上的力道隨著每一個劍式的承接,而匯成一股萬鈞的劍氣。
慈安大師在劍幕裡已開始喘不過氣來了,他的全身都似陷在泥淖裡,沒有可以轉身之處。
於是,他開始想到自己的一生了,想到了少林在自己統領下所經歷的每一件事,因而他也就發覺到自己實在犯了很大的錯誤,他犯了佛家最不容許的嗔念與貪念。
這使他一生所修練的功德不能圓滿,因而他開始顫抖了。
人畢竟是怕死的,他還只是個人而已。
但是此刻李劍銘劍眉一軒,煞氣齊聚眉梢,劍上的光華突地大盛,三朵燦爛的劍光倏然閃起。
劍刃首先拍向對方胸前“七坎穴”,立即跳到“鎖心穴”,然後在第三朵劍花閃起時劍刃已指向對方喉間“天突穴”。
慘叫聲裡,三條血箭射出,在死前慈安由於人的一種本能,向後死命地一躍,跌出數丈,死在索奴面前。
李劍銘一陣茫然,他視線一轉,見到“七星陣法”已將八指仙翁逼得無可動彈之地了。
他大喝道:“玄天七星,殺了他!”
邵大奇大喝一聲,緩緩的推出一股寒徹逾冰的掌力,剎時只見他半曲著的手掌,一片烏黑,漫漫似煙的氣勁滾滾而出。
八指仙翁被對方陣法逼住,“六合劍法”的絕招都不能施出,此刻一見邵大奇此等駭人的邪門掌功揮出,他狂吼一聲,臉上悲壯無比的將自己尚未全習好的“太清罡氣”揮出。
“嘭——”一聲巨響,場中砂石飛濺而起。
邵大奇滙合著其他六個兄弟的內力,所擊出的一掌,使得八指仙翁全身一震,整個劈出的勁力被撞了回來。
他胸中氣血一陣翻滾,心脈已被那股勁道震斷,整個身子倒飛五丈,跌倒地上死了。
邵大奇臉色蒼白,身子搖幌了一下“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一交坐倒地上。
緊接著邵二奇也臉色蒼白的跌倒地上,玄天七星此刻齊都因用力過度,而跌倒地上,每個人坐著盡在喘氣。
索奴輕叱一聲,身形急閃之下,連攻兩招,已將與丁二對敵的雲中子擋了回去,他低頭問道:“你怎麼了?”
丁二臉色蒼白,左手兩指被削斷,胸前衣袍都被劃開一條長長的縫。
他坐在地上苦笑了下道:“手指沒什麼,只是這身衣服被他劃破了,實在太可惜了,還只穿了兩年而已,唉!真正可惜。”
索奴罵道:“你這傢伙到死都不會變這種吝嗇的性格。”
正當此時,場內“轟隆”一聲巨響,一片片屍體和著灰沙揚在空中,血肉模糊,慘叫聲聲。
他喝道:“那個放火藥暗器?”
他這話還沒完,又是一聲震耳的爆炸聲傳來。
李劍銘大喝道:“是那個放的?”
天狼滿身血汙,他說道:“是地狼將玄玄道人炸死!他們同歸於盡………”他全身一顫,便倒地死去。
李劍銘高聲問道:“還有那個放的?”
場內的各人為這兩聲巨響,震得齊都停止了打鬥,怔怔的望著他。
沒有人作聲,他又喝道:“飛雲劍客呢?”
屍首狼藉,血水和著泥沙傳來陣陣血腥之氣。
正在他們沉默之際,山上一聲大喝,一個人影倏然而至,劍芒閃閃發光,朝李劍銘射來。
李劍銘舉劍一擋,噗地一聲,將對方擋了回去。
他愕道:“司空百里,是你!”
司空百里兩眼俱赤,他默不作聲,劍影一閃,便又往李劍銘身上刺來。
李劍銘一招“星幕密密”兩層重疊的劍幕布起,森森的劍氣剎時便將司空百里纏住。
他手腕一轉,只聽“擦”地一聲,一道閃光飛上半空,落在三丈之外,敢情他已用劍託把司空百里手中長劍震開。
司空百里手上經脈一麻,長劍便已脫手,他悲憤地叫了聲,拚命似的往李劍銘身上打來。
李劍銘見司空百里此時好似瘋了似的,沒有什麼招式揮出,硬是蠻打蠻撞地衝了過來。
他腳下一移,左手兩指飛快地一伸,便已將司空百里穴道點住。
“叭噠”一聲,司空百里跌倒地上,睡了過去。
李劍銘喝道:“其他人都放過他們………”
那知他話未說完,山下其快無比的飛躍上兩條人影,那當先一個喊道:“李大俠!你停手………”
他一看喊道:“二道爺,是你來了,哦!飛鴻弟也來了!”
二道爺一見聲中這付慘境,他一怔道:“他們都死了?”
他跌足嘆道:“唉!我來遲一步了!”
公孫飛鴻道:“李大哥,我姐姐呢?”
李劍銘道;“她在山下沒上來。”
二道爺道:“不得了,他們都來了。”
“誰?”李劍銘一瞥見山下一大群人飛躍上來,他臉色一變道:“是其他各派的精華?”
二道爺道:“長白、羅浮、崑崙、崆峒、點蒼、武當各派掌門都到了,你怎麼辦?”
李劍銘雙眉一皺,他還沒說話,便聽索奴道:“你看,天上飛來的那兩隻大鳥上面有人。”
他仰首朝南方望去,只見天上飛來兩隻大鳥,前面一隻全身雪白,好似是隻白鶴,後面一隻鉤嘴金睛,全身墨黑,竟是一隻其大無比的蒼鷹,兩隻大鳥的背上好似駄著有人。
他“啊”地驚道:“是凌波玉女鍾菁菁,還有劉懷冰,徐婉菁,啊!那就是紫竹神尼了吧!”
鶴唳長空,鷹揚碧落,風聲呼呼裡,一陣驚叫,那隻大鶴盤亙於空中,蒼鷹卻已直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