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弘武和諸葛明都能感受到邵真人話中的含意,金玄白仔細想一想,更覺玄奇。
張永卻更加興奮,認為劉瑾將滅,乃是天意,否則不會如邵真人之言,劉瑾的祖墳風水被破壞之日起,七七四十九天後便會遇上金玄白……
他讚歎道:“中國的風水之學真是神奇!”
金玄白問道:“請問真人,何謂風水?”
邵真人想了一下,道:“昔人云: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謂風水。”
金玄白道:“請真人再加評述。”
邵真人道:“風水又稱堪與,古人説:堪,天道也;與,地道也。故堪與乃天地之道。”
他頓了下,道:“風水又稱青烏術、青囊術,因為唐代有本奇書上提到:皇帝始劃野分州,有術士青烏子善相地理、帝問之以制經。”
金玄白恍然道:“原來風水地理是連在一起説的,説來説去便是替先人找墓地,可是這應該算是風水堪與師的工作,跟道家的道士又有什麼關係?”
邵真人微笑道:“歷代相傳,演變至今,風水的派別極多,有三元、三合、八宅、九星、飛宮、易經、奇門遁甲等派,貧道深曉其中三派之學,所以在風水堪與上稍有心得。”
他頓了下,道:“這些都是三教九流的東西,大俠身為一代武林高手,不須詳知。”
金玄白似是頗有興趣,道:“我常聽人説三教九流,卻不明白其中的含意,能否請邵真人詳告?”
邵真人笑道:“這個很簡單,三教是指儒、道,釋三種宗教,九流則指的是九種人或九種行業,因為這九種行業的人大都要有點學識才行,往往是科舉不成,不得已才轉業的。”
金玄白還是第一次聽到九流是九種人的説法,很有興趣的望著邵真人。
邵真人頓了一下,繼續道:“九流即師爺、郎中、畫工、堪與師、卜卦師、相命師、和尚、道士、琴師。”
金玄白恍然大悟,發現果真如邵真人之言,要做這九流的人,的確要念過幾天書才行,笑了笑,道:“難怪會有人被罵是不入流的傢伙,原來是指這個人沒念過書,不懂道理,缺乏知識!”
邵真人笑道:“貧道曾對人説,讀書不成,學劍;學劍不成,習醫;習醫不成,練畫;練畫不成,只有去當道士,可是這九流之中,我倒佔了好幾流。”
張永道:“真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星、相、醫、卜無所不通,是天一正敦中的奇人,何必妄自菲薄?”
邵真人搖了搖頭,道:“張大人對貧道太過褒獎了,其實自己心裏明白,終此一生,絕不可能進窺金凡大道,白日飛昇,只是庸庸碌碌的在紅塵裏打滾而已。”
他長嘆口氣,仰首喝乾了杯中美酒,道:“金大俠,你如果對風水堪與之學有興趣,貧道倒可以趁這個機會大概的説一下。”
金玄白舉杯道:“道長,我敬你一杯,請慢慢的説吧,反正不急。”
邵真人見金玄白誠心請教,心中頗為高興,又喝了一杯,這才道:“我們平常言談之間,常提到‘來龍去脈’這四個字,其實這是從風水地理學引過來的詞,堪與便是尋求的來龍去脈,也就是要找龍脈,找到龍脈之後,才能尋穴,找到好的穴位之後,才可按時下葬,如此一來,風水才會庇佑子孫。”
他停了一下,道:“找尋龍脈,就是找尋山形,山形是有相承的,山與山之間都相互呼應,也就是一山接著一山,由於龍脈之間有它的生成和始終,那麼穴位就是山脈的終結點之處,俗話説,三年看山,十年尋穴,要找到一個好的穴位,極其困難,也算是一門頗深的學問。”
金玄白點了點頭,認為風水之學果真極為深奧。
邵真人道:“劉賊的祖墳便是葬在一處風水極佳的赤龍穴,按理説,從葬下之後的那天開始,三十年後便會有後代子孫成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一條赤龍,赤龍權傾一時,往往可取黃龍而代之,成為一代魔君。”
張永驚駭地“啊”了一聲,道:“真有這種事?”
邵真人點頭道:“所幸當年下葬之際,方位稍有偏差,以致赤龍孕育成形時,四肢受到傷害,會有絕子絕孫的情況發生,不過此人生前富可敵國,貴不可當,乃有定數。”
金玄白聽到這裏,已完全可以肯定邵真人説的那個劉賊,便是劉瑾,也故而明白劉瑾的祖墳正是葬在赤龍穴裏。
依據邵真人的説法,劉瑾祖先下葬時,因為棺木放置的角度稍有偏差,因而後人肢體受殘,導致絕子絕孫,事實上劉瑾自幼閹割,進入宮中做小太監,果真應了這絕子絕孫的説法。
金玄白想到了邵真人剛才提到已斬斷龍首,斷了劉瑾祖墳的龍脈,想必他此行是奉了張永之令,專程到陝西去破壞劉瑾祖墳的風水,讓這閹人無法繼續作惡下去……
他好奇地問道:“邵真人,你如何能分辨哪裏是好穴,哪裏是壞穴?”
邵真人道:“好、壞穴之分,是以山形的美或惡來分,好山好水之地必有好穴,窮山惡水之地就有壞穴。”
他頓了一下,又道:“風水之學固然要尋龍脈,可是得水為上,藏風次之。氣是乘水而至,蜿蜒大地的流水方能讓山脈界氣而止,結成穴眼,也就是山下氣脈和流水匯眾之處,就是穴位,這種穴位依形狀而分,有許多的名稱,最好的稱為龍穴。”
金玄白問道:“龍穴怎會分什麼赤龍穴、白龍穴、黃龍穴?”
邵真人笑道:“龍穴就是龍穴,哪裏分這麼多,我之所以強調赤龍穴,是因為那座山的泥上赤紅如血,卻草木繁盛,極為罕見。”
他環顧四周,道:“一般來説,風水上有五種山形是不可葬的:第一種是草木不生,山形傾塌的童山;第二種是脈氣頓止的斷山;第三種是無法藏風聚氣的獨山;第四種是氣脈延伸,龍氣未止的過山;第五種是水石相混的石山,若是將祖墳葬下,子孫兇難叢生,輕則貧賤一生,重則絕子絕孫!”
張永臉色發青,心裏嘀咕道:“可能是我的祖墳沒葬好,挑了個什麼獨山、斷山,以致我落到今天這種狀況,看來果真是絕子絕孫。”
邵真人道:“好山好水之處,會產生所謂的十富地或十貴地,至於窮山惡水則有十貧地、十賤地,一般來説,下葬該選好的山水,應該避免找到窮山惡水的地理才對……”
張永問道:“邵真人,如何才能分出山水的好壞?在咱眼裏,好山好水和窮山惡水沒什麼兩樣。”
“山清水秀,讓人看了賞心悦目,便是好山好水;山形險惡,不生草木,水質混濁,讓人看了畏懼或厭惡,便是窮山惡水!”邵真人道:“古賢説,水若屈曲有情,不合星辰亦吉,而一般初學風水的人都要記得‘未看山,先看水,有山無水休尋地’這句話,只要水秀,就算山形稍差,也算吉地,葬下去絕不會危險子孫。”
金玄白在微風習習,樂聲幽幽的葡萄架下,又坐了半個時辰,喝了八,九杯酒,這時覺得心裏悠悠忽忽的,既想要小睡片刻,又想要上個茅廁,於是和張永打個招呼,約好見面的時候,這才跟眾人告別,離開了花園,往隔壁庭園行去。
一路之上,他的腦海中仍然縈縈留著邵真人所説的有關於中國龍脈的走向及分佈,讚歎大明皇朝果真地大物博,山川靈秀,恨那劉瑾,以一個奸闈之身,竟然翻雲覆雨,擾亂朝綱,以致天下不寧,處處都有流民盜匪,所車他處身在蘇州這片富庶的地面上,如果生在陝北的那種窮鄉僻壤,豈不也要跟著去做流民?
他清楚的記得邵真人説,大明皇朝的龍脈起點是崑崙山脈,分為三條大幹龍:第一條幹龍在長江以南,稱之為“南龍”:第二條介於長江和黃河之間,名為“中龍”;而第三條幹龍則處於黃河以北和鴨綠江以南之間,是為“北龍”。
他暗忖道:“鴨綠江在長白山邊,想必長白雙鶴清楚滿洲那裏的地理位置,等除去了劉瑾這個惡賊,我倒可以到長白山去玩玩,過了鴨綠江,就到了高麗國,然後在高麗國玩幾個月,再到東瀛扶桑國……”
邊行邊走之際,他的腦海裏胡思亂想,朱天壽所提的那四種類型的美女,不時浮現出來,使得他對朱天壽縱橫美女之間的豔遇欣羨不已。
一路上有許多錦衣衞的武士跟他不斷行禮,他有時看見,就揮手示意,有時沉湎在思緒之中,就視若未見,就那麼過去了。
走了好一會,他霍然清醒過來,竟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假山之前,也不知道到了哪裏。
舉目四顧,園林的格局差不了多少,不過側望天香樓那高聳的樓房,仍在十數丈外,他吁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確是喝太多了。
他沿著太湖石假山繞過去,找到個僻靜的角落,痛快的撒了泡尿,然後運功逼出腹中的酒液,這才覺得渾身舒暢。
隨著他的頭腦一清,他身形急旋而起,越過高聳的粉牆,進入鄰院之中。
園中景物依舊,金玄白很清楚地找到了方向,急步行了過去,他的神識清明,感應到園中最少潛藏著三十個以上的忍者,不過這些人此刻在執行守衞的任務,無人從藏匿的地方跑出來和他打招呼而已。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光景,來到一道迴廊之前,但見迴廊之外的大片空地上,約有四十多個黑衣忍者在練刀。
在每一個人之前,都豎著一根十字形的木柱,木柱扎著草繩,遠望過去,像是站著四十多個黃衣人一樣。
那些黑衣忍者全都在一個人的指揮下,面對著木柱移身、進步、揮刀、砍劈,動作極為規律統一。
金玄白只見那指揮的人正是剛被升為菊組領隊隊長的小林犬太郎,而他們練的刀法正是迎風一刀斬那一招。
也不知他們練了多久,不過每個人都是滿頭大汗,衣衫濕透,卻是連擦都不擦一下,兀自使勁的揮刀,然後退回原位,收刀入鞘。
金玄白見到那些忍者全都很年輕,有男有女,站定之際,目光緊緊的盯著木樁,眼中射出仇恨的神色,彷佛把那根木柱當成仇人。
他淡淡一笑,揚聲道:“林泰山!”
小林犬太郎聽到金玄白的呼喚之聲,吃了一驚,看到他就站在迴廊旁,連忙應了一聲,急奔過來,到達金玄白身前不遠處,立刻跪了下來,朝他磕了個頭。
金玄白道:“你起來吧,不必多禮,我有話要説。”
小林犬太郎畢恭畢敬的站了起來,垂手道:“少主,請問有何吩咐?”
金玄白問道:“你帶著這隊人練了多久的刀法了?”
小林犬太郎道:“稟告少主,已經練了一個時辰,小人吩咐他們要每天揮刀一千次,今天才練了七百多次而已。”
金玄白笑了笑,道:“剩下的三百下等回來後再練吧,你現在命令他們回去洗個澡,換好乾淨衣物,帶好兵器,一炷香之後在此集合,隨我上街去辦件事。”
小林犬太郎似是沒想到金玄白會下這種命令,呆了一下,立即喜形於色,垂首道:“是!”
他剛剛接下菊組領隊之位,立刻便被金玄白選中要出任務,覺得非常的光榮,滿身的疲憊盡去,感到一身的輕鬆。
金玄白問道:“你曉得玉子在哪裏吧?叫他們解散之後,你帶我去找玉子,然後你再回去洗澡換裝,來得及吧?”
小林犬太郎興奮地道:“稟告少主,來得及!”
金玄白揮手道:“好,你走吧!”
小林犬太郎又跪了下去,磕了個頭,準備奔去執行命令,金玄白卻又把他叫住,問道:“林泰山,園裏有馬車吧?你叫他們準備三輛馬車,停在門口備用。”
小林犬太郎不敢多問,奔了過去,將金玄白的命令傳遞下去,又指定六個人駕車,這才下令解散。
那些忍者健步如飛的散開之後,小林大大郎這才奔回來,躬身道:“少主,請隨小的這逞走。”
金玄白隨在小林犬太郎的身後,繞過迴廊,來到一間大廳之前,停了下來,道:“少主,王子小姐就在裏面。”
金玄白點頭道:“你去忙吧!”
小林大太郎單足下跪,行了個禮,立刻飛身奔行而去,看來他要用這一炷香的時間洗澡、換裝,再集合手下,也夠他忙的了。
金玄白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開門的正是田中春子、她一見金玄白,驚喜地叫道:“少主,你回來了?”
金玄白問道:“玉子在裏面吧?”
田中春子道:“玉子小姐已經回來好一會了,正和美妙姐在樓上談話。”
金玄白走進廳內,找了張大交椅坐下,田中春子喚道:“美黛子,你快點打盆井水,泡壺好茶送來,少主回來了。”
田中美黛子從後窗探首出來,一見金玄白果真坐在廳裏,發出一聲驚叫,奔了過來,朝他跪下磕了個頭,道:“小婢美黛子拜見少主。”
金玄白微微一笑,道:“起來吧!美黛子,你現在和姐姐一起,高不高興?”
田中美黛子抿著紅唇,默默地點了點頭。
田中春子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道:“還不快去做事?盯著少主看做什麼?小心玉子小姐一不高興,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田中美黛子嚇了一跳,臉上泛起一片緋紅,趕緊轉身往廳後行去。
田中春子看到金玄白的目光落在田中美黛子扭動的臀部上,噙著笑低聲道:“少主,屬下看你蠻喜歡美黛子的,找一天替她開了苞,也讓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金玄白嚇了一跳,叱道:“田春,你怎麼又提這種事?你當我是朱大哥,每天都找處女開苞?”
田中春子也沒在意金玄白的叱責,道:“少主,你不知道我們伊賀流的女忍者,在年滿十六歲之後,一定要破身,不然萬一在執行任務中死去,是無法葬在墓園的,只能棄屍荒野。”
金玄白訝道:“有這種事?那麼玉子已經二十多歲,早就不是處女了?”
田中春子道:“玉子小姐是我們的主人,她是上忍,跟我們不一樣,我們不能選擇自己的婚姻,一切都由上忍決定,上忍就不同了,他們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
金玄白恍然道:“哦,原來如此。”
其實東瀛伊賀流忍者所處的環境極為惡劣,生存條件極差,在山區裏,糧食的生產不足,很難供應全部的村民所需。
故此伊賀流的忍者為了維繫流派的生存、定下許多的規矩,像這種女忍者十六歲必須xx瓜的陋習,便是為了族人的繁殖而定的,希望女子早點生育,早有下一代,才能讓伊賀流繼續繁衍下去。
在山區的老人,往往在糧食收成不足的年頭,會被族人視為累贅,年輕人常常將行動不便的老弱殘疾,揹負到山頂上,僅帶兩個飯糰,便將老人留在山頂,任由長輩自生自滅……
這種殘酷的事實,目的便是為了要讓小孩子能吃得飽,能迅速的成長,維繫種族的綿延。
金玄白雖然以前並不富有,可是卻從來都不會想到伊賀流的忍者會生存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中,自然也不會明白田中春子一直示意自己要替田中美黛子xx瓜。
田中春子見到金玄白沒有答應自己的請求,似乎很難過,嘴唇蠕動一下,不再繼續談論這件事,説道:“少主,你坐一下,奴婢這就上樓去請玉子小姐下來。”
金玄白見她登階上樓,暗忖道:“東瀛的女子也真奇怪,遇到男人好像花痴一樣,難道是民風使然,或者是有其他的原因?”
環視廳內,華麗的陳設似乎給了他啓示,忖道:“是不是她們經營青樓,一直過著這種舒適的生活,所以捨不得回到東瀛去,想要永遠安居在此?”
胡思亂想了一陣,樓梯傳來一陣聲響,服部玉子和伊藤美妙一前一後的走了下來,田中春子跟在她們二人之後:不敢逾越。
服部玉子已經洗去易容,顯然還經過一番裝扮,顯得豔光四射,把伊藤美妙和田中春子都比下去了。
她見到金玄白,檢衽行了個禮,道:“相公,你回來了?好像又喝了不少的酒。”
金玄白笑道:“剛剛在天香樓的後花園裏,陪著朱大哥他們喝了幾杯葡萄酒,大家心情都很愉快。”
服部玉子坐在一旁,伊藤美妙向金玄白躬身行了一禮之後,和田中春子一起,站在服部玉子身後。
服合玉子道:“相公,匯通錢莊的孟掌櫃剛走不久,我已經把十萬兩銀子的銀票交給他存入錢莊,利息蠻優厚的。”
金玄白道:“這傢伙動作不慢,真是個典型的生意人。”
這時,田中美黛子帶著一名青衣女婢從廳後走了進來。
田中美黛子把茶盤端放在茶几上,馬上替兩人倒茶,青衣女婢則端著個木盆站在廳裏,不知要把臉盆放在哪裏。
田中春子趕忙走過去接過木盆,放在一張桌上,擰了個手巾把,遞給金玄白擦拭臉孔,田中美黛子倒完茶,便默默地退下,伊藤美妙見那個青衣小婢在發呆,叱道:“阿香,你還不快點下去,站在那兒發什麼愣?”
青衣小婢畏縮地行了個禮,轉身匆匆走進廳後。
伊藤美妙道:“這幾天樓裏來了那麼多人,婢女不夠使喚,所以我派人到鄉下買了三十多個丫頭,本來看這阿香長相清秀,手腳也很俐落,所以留在廳裏幫忙,誰曉得這丫頭笨成這樣,連擰個手巾把都不會。”
服部玉子笑道:“她不是笨,是頭一回看到相公,所以手足無措,小姑娘嘛,才十三歲而已,過一陣子就好了,別把她調到廂房裏去洗碗!”
伊藤美妙聽她這麼説,不敢多言,連聲應是。
金玄白知道伊藤美妙管理整個天香樓的業務,上上下下打點一切,是個很能幹的女人,見她這副模樣,忖道:“這個女人,大概只有玉子能夠製得住她。”
服部玉子見到金玄白擦完了臉,於是向他稟報幾件事,第一件是西廠的那些人全都運回來了,此刻關進地牢之中。
由於這些人都被金玄白點了穴道,服部玉子無法替他們解穴,所以就那麼躺在地上,等候金玄白的決定,再作處理。
至於第二件事則是監視翻江虎陳豹的忍者傳來消息,翻江虎一行人在酒醉飯飽之後,都回到所住的嘉賓客棧裏去。
根據忍者們的調查,陳豹此行一共來了二十二人,包下了嘉賓客棧一座院子,佔用了十二個房間。
他們這一行人所持的路引是商人的身份,是從山東登州而來,陳豹登記的名字是陳老頭實,職業是布商。
金玄白道:“不管他們登記的是布商還是油商、鹽商,反正我們等一會去抓人就是了。”
服部玉子一愣,道:“相公,就這麼大白天,明目張膽的抓人?”
金玄白笑道:“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有東廠的令牌在身,就算衙門的王大捕頭知道,也只有協助的份,哪敢管我的事?”
服部玉子笑道:“相公説的是,有東廠的腰牌在身上,那是通行天下無阻,不過白天抓人,總是……”
金玄白道:“這些人也不知來了幾天,他們既然找不到神刀門,又看不見集賢堡的少堡主,萬一有什麼警覺,連夜開溜,我們哪有時間去追他們?”
他頓了頓,道:“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看到林泰山帶著他手下那一組人在練刀法,他很勤奮,所以我已叫他帶著這組人等下陪我們到嘉賓客棧去抓人。
服部玉子道:“玉子不知少主要親自動手,本來想派櫻組的人晚上隨我一起去,現在既然少主挑了菊組,那也很好……”
她的目光一轉,道:“不過相公不是要帶仇鉞到木瀆鎮去跟周大富下聘定親嗎?你再跑一趟嘉賓客棧,來得及嗎?”
金玄白道:“張大人他們還在喝酒談事情,大概要等一個時辰以後再出發,我想,抓幾個海盜,時間綽綽有餘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玉子,你説那些海盜有二十二人之多,我只叫林泰山準備三輛馬車,恐怕不夠載人,得多準備兩輛車才行。”
眼部玉子道:“春子,你去吩咐一聲,多套兩輛車備用。”
田中春子應聲而去,服部玉子又向金玄白提出了第三件事,那便是玉面神刀崔家駒經不起被關入地牢的囚禁生活,再三要求,準備付出五萬兩銀子的高價,要求金玄白放人。
而已被囚禁多日的神刀門副門主韓永剛,也提出願意付出兩萬兩銀子來贖取他和被囚弟子們的自由之身。
依照服部玉子的盤算,如果放了這二人,能替血影盟賺進七萬兩銀子,也是件划算的事。
不過她雖是如此盤算,卻不知金玄白有何主意,所以提出來告知,希望徵求金玄白的同意。
金玄白略一沉吟道:“韓永剛是你帶人抓的,要殺要放隨你自己決定,不過程家駒和海盜勾結,又引來四川唐門的人,恐怕對太湖不利,沒摸清楚整個狀況之前,是絕不可以把他放出去。”
服部玉子臉上現出惶恐之色,道:“相公,你是奴家的主人,什麼事都由你決定,如果你認為可以放人,我才敢放,否則借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自作主張。”
金玄白道:“玉子,我不是不讓你放人,只是目前情勢複雜,齊冰兒既不知下落如何,又扯上個柳月娘,唉!我怕柳月娘會是冰兒的娘,那麼關係就更復雜了。”
他搖了搖頭,道:“沒有弄清楚之前,我不能夠妄動,萬一傷害到了柳月娘或齊冰兒,我不但對不起自己,連師父的面我都不能見了。”
服部玉子仔細的想了一下,也覺得裏面的關係複雜,單就目前所知的線索,實在摸不清太湖裏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沉吟了一下,問道:“相公,你何時要進太湖?”
金玄白道:“你曉得的,松鶴樓裏的柳桂花,是柳月娘的親戚,她想必已經回到太湖水寨了,如今無論是太湖裏發生什麼事,她也會帶著柳月娘在明天到松鶴樓來等我,萬一明天看不到她們,我才會進入太湖。”
他吁了一口長氣,道:“我倒不是怕太湖裏有什麼兇險,其實一個區區的太湖水寨,我一定可以來去自如,可是我怕齊玉龍已經掌控整個太湖水寨,到時候拿冰兒或柳月娘威脅我,那就難辦了。”
服部玉子想了想,認為金玄白的顧慮果真沒錯,如果太湖王齊北嶽此時有什麼不測,或者受到控制,那麼柳月娘和齊冰兒必然會與齊五龍發生衝突。
萬一她們也遭到齊玉龍的控制,那麼金玄白就算進入太湖水寨,在投鼠忌器的情況下,也無法出手,搞不好還會陷下去。
到那個時候,又有誰能夠進入太湖去救出柳月娘和齊冰兒?
金玄白見她默然沉思,道:“玉子,我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沒有把程家駒放了,因為最低限度,他是我手裏的一個籌碼。”
他冷冷一笑,道:“集賢堡主程震遠已邀來天刀餘斷情,下帖向五湖鏢局的鄧總鏢頭挑戰,到時候,我會陪著鄧總鏢頭應戰,到時候,這兩人都是我的籌碼!”
服部玉子不大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可是不敢追問,於是又向他稟報了另外兩件事。
第一件是忍者傳回的消息,何康白一行人目前就住在血影盟忍者們所經營的迎賓客棧裏,他們也是包下了整個西院,男男女女的一共有九個人之多,分佔了裏面的八間客房。
而第二件事則是跟蹤歐陽兄弟和金銀雙鳳的忍者,輾轉傳回來的消息是他們四人在逛了觀前街一遍之後,又往效區而去,此刻尚無新的動靜回報。
金玄白問道:“迎賓客棧離嘉賓客棧有多遠?”
服部玉子道:“迎賓客棧和太湖王經營的悦來客棧只隔了三間鋪面,而嘉賓客棧又和悦來客棧隔了八、九間鋪面,兩者之間大概相距有十多丈遠。”
金玄白道:“如此甚好,我們抓了海盜之後,再到迎賓客棧去,你先派人通知客棧的掌櫃,要他們好好的侍候何大叔他們。”
服部玉子道:“沒關係,春子跟我們一起走,等會讓她到迎賓客棧去坐鎮好了。”
金玄白站了起來,道:“好,我們動身吧!”
服部玉子吩咐伊藤美妙照顧天香樓,然後陪著金玄白走出大廳。
他們出了迴廊,來到空地之前,果真見到菊組的忍者在小林大太郎的指揮下,排成四列,全都昂然站立在太陽底下,一片凝肅的神態。
服部玉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少主,要不要把你的神槍帶上?”
金玄白一笑,道:“對付那二十幾個海盜,還用得著七龍槍嗎?”
在服部玉子的命令下,四十多個忍者隨在小林犬太郎之後,快步向前行去。
金玄白見到他們沒有穿忍者服,也沒帶忍者刀,每人背著一柄單刀,穿的同樣是灰褐色的勁裝,就跟一般的護院把式一樣裝束。
由此可見小林犬太郎腦筋非常清楚,知道白天執行任務跟晚上不同,絕不可穿忍者服,否則會驚世駭俗,暴露他們的身份。
出了莊院大門之後,門口已經套好了五輛馬車,田中春子帶著五名車伕一起垂手站在門口待命。
服部玉子向田中春子交待任務,她一聽自己竟能隨行,極為高興,趕忙侍候著金玄白和服部玉子進入第一輛馬車,自己競跳上車轅,和車伕坐在一起。
小林犬太郎把那四十多名忍者分配著坐進其他四輛馬車裏,有的擠十一個人,有的要擠十二個,可是那些忍者全都鴉雀無聲,默然上車。
車伕揮動馬鞭,吆喝一聲,五輛馬車緩緩而行,漸行漸快,向著鬧市而去。
武俠屋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