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道的話,沒有幾個人能懂,可是玄真和玄空兩人都聽得清楚,也頓時明白其中的含意。
昔年,燕王朱棣以“清君側”為名,舉兵“靖難”,不到四年的工夫,便攻進南京,建文帝生死不明,朱棣在建文四年六月於奉天殿即皇帝位,改元永樂,是為明成祖,又稱明太宗。
朱棣認為自己是玄天上帝轉世,是受天命而來,故而對於供奉玄天上帝的武當山極為偏愛,曾多次撥款數百萬兩,修築武當山的神殿觀院(據説大毆中玄天上帝的神像,便是朱棣的容貌),以致武當山興盛一時。
這種情形直到成化年間之後,才獲得改變,正一教派又重獲皇帝信任,天師一脈流傳下來,都認為自己才是道家正流,處處打擊武當或全真數派。
有監於此,所以玄真和玄空等人才察覺自己失算,誠如他們大師兄所言,如果金玄白果真是武當弟子,那麼他們為了三名喇嘛,欠下武當這麼大的人情,將來萬一來武當來要這份人情,他們又拿什麼來還?金玄白可弄不清楚天師道武當派有什麼恩怨關係,他聽了那個老道之言,皺了下眉頭,問道:“玄真道長,這位老道是誰?他説那些話又有什麼意思?”
玄真道長道:“金大俠,這位是敝師兄玄玄真人,他認為槍神老前輩的輩份太高,而你的年紀太輕,好像不可能是槍神的嫡傳弟子……”
此言一出,人羣外的侯七大罵道:“他孃的,你這雜毛老道胡説些什麼?金大俠年紀雖輕,卻得到了槍神的真傳,你們不相信的話,何不試試他的神槍?”
玄真道人臉色一沉,目光望向侯七處,正考慮要不要把那説話之人抓進來,只聽得金玄白朗笑一聲道:“候兄説得不錯,我是不是槍神的弟子,你們可以出手一試,不過……”
他的臉色一沉道:“我一向是秉承師父的教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殲之,你們如果要讓我動手,可得小心後果。”
玄玄道人朗笑道:“施主年輕氣盛,手段狠毒,顯然並非槍神弟子。”
金玄白冷冷地道:“哦!何以見得?”
他伸手指著那二個躲在玄玄道人身後的喇嘛,道:“聽説你們知這三個喇嘛都是來自什麼豹房,是不是要替他們打抱不平?”
玄玄道人説道:“貧道不是為架樑子而來,只是為的要弄清楚施主的身分,因為以施主如此嗜殺、暴虐看來,貧道深信絕非槍神傳人。”
金玄白一愣,可是想一想,當年槍神傳藝之時,的確沒教過自己睚皆必報,那套什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殲之”的説法,是九陽神君多年來灌輸的結果。
這兩句話幾乎是九陽神君的口頭語,金玄白曾受過多次的叮囑,行走江湖絕不可仁慈,尤其對付敵人更不能有婦人之仁,因為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在面臨生死之戰時,若不能堅定心志,那麼死的將是自己,而非敵人。
九陽神君沈王璞曾説這兩句話、十六個字,是他行走江湖二十多年來,以血汗換來的經驗,囑咐金玄白一定要時刻銘記在心。
所以金玄白在每次動手時,都牢牢的記住這兩句話,不讓敵人有逃生的機會。
至今為止,他唯一一次仁慈,便是面臨武當派弟子的挑戰,如果方士英不是武當弟子,憑著他那點武功,怎麼暗算得逞,讓金玄白捱了一劍?
故此,仔細的想一想,金玄白髮現師父九陽神君之言的確是金玉良言,完全是闖過刀山劍海之後,得到的最寶貴經驗。
想到這裏,他昂首道:“玄玄道長,我是不是槍神傳人,好像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如果看不慣,或者要替這幾個喇嘛架樑子,儘管放馬過來!”
他的眼中射出熠熠神光,嘴角冷起微笑,伸出右手指頭,道:“一招,只要一招就可以試出我是不是槍神傳人了。”
玄玄道人道:“好,請尊駕取槍出來吧!”
金玄白嘴角一裂,不屑地道:“憑你們?哼!還不值得我用槍。”
玄玄道人修養再深,此刻也不禁火氣上冒,更何況他對金玄白是早已有了成見。是以他一揮拂塵,道:“小子,你太輕妄了,讓貧道試試你的修為如何!”
玄真道人是親眼見到金玄白出手,深知他的武學修為深不可測,這不見到雙方把話説僵了,好像立刻就要動手了,趕忙制止道:“師兄且慢——”
話才出口,玄玄道人拂塵揮出,抖得筆直,就像一支長劍樣的刺了出去,勢若電掣,竟然有“咻咻”的聲響傳了出來。
僅這一招便可顯示出他的功力深厚,絕對不在武當崩雪神劍楊子威之下,那一招之威,讓人看了之後,絕對相信成束如劍的拂塵可以洞穿人體。
四周發出一陣驚叫,但是叫聲未歇,已見到金玄白並掌作刀,斜砍而出,那束用銀和馬尾編成的拂塵立刻已被齊著塵柄處割斷,銀絲飛灑處,玄玄道人一擲塵柄,雙掌齊發,排雲掌擊出掌力,勢若排山倒海,強勁無儔的襲捲而到。
金玄白單掌一翻,拍在對方雙掌之上,突然察覺到玄玄道人施出了“黏”字訣,雙掌稍變,各分陰陽,十指微屈,已把自己的手掌扣住,隨即兩道亢熱的勁道從掌上傳來,顯然玄玄道人是想要用數十年深厚的內力逼迫金玄白與他以內力相拚。
金玄白忖道:“這個老道真是狡猾,認為招式上可能贏不了我,所以用練了三、四十年的內力來壓制我,以為我的修為尚淺,必定不是他的對手!”
心念電轉,他提起一口真氣,施出二成的內力,頓時便逼得玄玄道人雙掌後移,上身後仰,隨著像千重波濤般的巨大勁道攻擊下,不到兩個呼吸之間,玄玄道人的額頭已經見汗,縱然提起了十成功力,仍然無法抵擋那洶湧而來的雄渾勁道。
金玄白見他苦苦掙扎的樣子,稍稍收回一點真力,問道:“玄玄道長,你現在相信我不是槍神的冒牌弟子吧?”
他這一開口説話,就算沒練過功夫的人也看得出來是佔了上風,頓時人羣中傳來侯七的高呼:“雜毛老道,現在嚐到厲害了吧!”
玄妙道人見到玄玄道人在苦苦支撐的模樣,右手疾伸,搭在玄玄道人背上,運起全身的功力,輸進他的體內,集合兩人的內力對抗金玄白。
金玄白一察覺出來,笑了笑道:“有意思!”
他逐漸加強勁道,逼攻過去,想要察探對方究意是以何種方法聚力,因為這種移轉的功法,是他以前從沒遇過、也從沒聽過的。
由於方才玄真道人提過,當年他們的祖師玉陽真人和槍神是棋友和酒友,所以看在這段淵源上,金玄白並沒有拖出九陽心法中震、崩、裂、缺、破、解、散這七重勁道,否則玄玄道人早就在雙方內力一觸及的剎那,便會骨骼寸斷,內腑盡碎。
不過縱然如此,他那運厚的真力,已到無匱無乏的境界,豈是玄玄道人和玄妙道人兩人之敵,僅是片刻,他們兩人便渾身是汗,身軀搖晃起來。
玄空道人眼看情況下妙,跨步提氣,擺出一個蹲襠坐馬之式,右手平伸,也搭在玄妙道人的背上,把渾身的內力傳進玄妙道人的身體內,再經由玄妙道人傳進玄玄道人的身上,合三人主力和金玄白抗衡。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陣仗,三個道人排成一列,面對苦—個高大魁偉的藍衣人,兩個道人的手掌都貼在前者的背上,而最前面的道人則雙掌平推,和藍衣人的手掌相黏,一般老百姓看來看去,都看不出其中的奧妙,反而覺得不如剛才那些喇嘛們動手要來得精彩。
可是稍為涉獵武學之人,都明白這種以內力相拚之事,最為危險了,力有不逮,便是內腑受損,經脈受傷的地步,弄得不好,失敗的一方可能還會有喪命的可能。
蔣弘武和諸葛明、趙定基等人,因為認得那些喇嘛和道人,所以在金玄白出面之後,一直躲在人羣之中,不敢露面,唯恐被玄真道人和紅衣喇嘛認出他們是錦衣衞的官員和東廠的大檔頭後,有礙今後的大計。
此刻,當他們見到金玄白和三名道士拚內力,全都禁不住心中焦急起來。
蔣弘武低聲道:“諸葛兄,怎麼辦?金老弟以一人之力對抗三位道人,恐怕支撐不了多久,我們是不是要去加以阻止?”
諸葛明苦笑道:“憑我們的功力能夠阻止得了嗎?現在就算槍神老前輩來此,恐怕也沒法子把他們分開……”
蔣弘武道:“怎麼辦呢?我們總不能眼看金老弟力竭而死吧?”
諸葛明道:“不至於此!我看金老弟好像還沒有盡全力……”
話未説完,他們突然見到薛士傑大聲叫道:“不要臉的臭老道,你們幾個加起來有一百多歲了,竟然聯手跟人家神槍霸王拚內力,你們害不害臊?”
薛婷婷忙道:“小杰,你在胡説些什麼?”
那個青衣少女也出聲叱道:“小杰,你再胡言亂語,小心我告訴舅舅把你關起來!”
薛士傑劍眉一豎,道:“江鳳鳳,你只不過比我大幾個月而已,別擺出表姊的架子訓我!”
他一跺腳,道:“格老子,真是氣死我了!”拔出長劍,奔了過去,大聲叫道:“神槍霸王,別怕,我來幫你。”
他才奔出數步,已被薛婷婷追上,一把扣住脈門,將他拉了回來,但是卻依然大聲道:“姊姊,你別攔我嘛,我看不慣那此雜毛老道的無恥行徑,我要幫他嘛,你就讓我過去……”
薛婷婷憂思地望著金玄白,道:“小杰,你別再鬧了,他們在拚鬥內力,不是我們能出手的。”
薛士傑道:“可是,可是我看不慣啊!”
一句話才嚷出來,薛士傑便看到原先站立一旁的玄真道人也身形微蹲,伸出一手,搭在玄空道人的背上,看來是要匯聚四人的力量,對付金玄白。
薛士傑幾乎氣炸了,大叫道:“不要臉的老雜毛,你們四個打一個,太不知羞恥了,呔!還不快點報出你們的師門,讓天下武林人士可以恥笑你們……”
站在他身邊的江鳳鳳倏然伸出玉指,將他的啞穴閉住,讓他急得跳腳,卻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當玄真道人看到三位同門以聚力之術和金玄白拚鬥內力,結果仍然落入下風時,他心中的震撼實在難以言喻,因為他的思維中,天下無人能夠抗衡這種聚力術。
匯聚三位修為已達百年的道門高人之力,玄真道人認為絕對是天下無敵,因為當年玉陽真人在參悟出這種聚力之術時,曾經感慨地説,如果這種聚力之術能夠早一百多年出現,那麼武當派祖師張三丰將永遠沒有機會創立武當派,因為他在創派之前便會毀在天師教的聚力合擊之下。
故此玄真道人始終堅信本門的這種絕招,是天下最神奧、最厲害的武學,只要練成聚力之術,必將無敵於天下。
誰知金玄白竟然表現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僅招式犀利,連內力的修為也深不可測,連三位同門施出眾力之術合擊,也都無法取勝,露出痛苦的神態。
此刻,縱然玄真道人千百個不願意以四人之力合擊金玄白這麼一個年輕小夥子,以致獲得他人罵名,卻在無法抉擇的情況下,也只有加此戰團。
他這一投入,頓時玄玄、玄妙、玄空等三人精神大振,精純而雄渾的真力在四人體內流轉,然後集聚一起,攻向金玄白而去。
瞬間,金玄白的上身似乎搖晃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挺得筆直,他露齒微笑道:“你們這種聚力之術,最多可以聚合多少人的力量?”
這句話一出,像是一個焦雷在四個道人耳邊響起,當然,這並非金玄白説話的聲音大,而是沒人能料到他在這種情況下仍能夠開口説話,可見他猶有餘力,並不像四名老道那樣竭盡全身的勁道,奮力攻擊。
四名老道沒有一個人能夠開口回答,他們的臉色都極為難看,尤其是玄玄道長,滿頭汗水涔涔,臉上肌肉扭動抽搐,再也看不出原先那種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們每一個人心中的震撼都是極大,複雜的情緒更是難以言喻,然而卻都有同樣的一個疑問:金玄白的內力為何會如此的深厚?
內功的修為絲毫不能勉強,是隨著歲月累積而來的,絕無僥倖取巧的可能,除非自幼服下什麼仙丹妙藥,仙果內丹,否則依照常理來看,金玄白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一個老道之敵,更何況有四個之多?
可是練功並非單純的數學問題,並非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一個人的稟賦,也就是練武者所講究的根骨最重要,其次必須有明師教導,再者還得有悟性、有耐力、肯苦練,才能造就一個武學大師。
金玄白具練武人的上乘根骨,後有五位明師全身以赴,毫不藏私的傳授絕藝,再加上十多年的深山苦練,以致於武學上的成就超出人們所能想像的程度,那四個天師教的道人如何能夠了解?
他們的心中雖有疑問,苦於無法開口,這時玄玄道人深深的懊悔起來,覺得自己做錯了一件事,不該讓自己四個同門陷於如此危險的情境中。
他們有三十六位同門,獲得正德皇帝的寵信,封為護國妙法真人,而些喇嘛個個自稱活佛,由三名法王帶領,也受到正德皇帝的尊崇,時常陪在皇帝身邊,所以兩股不同的力量,時常有互別苗頭的情形發生。
玄玄道人是在看到七個喇嘛三死三傷之後,才決定要顯一下本教的威風,壓下紅衣喇嘛的囂張氣焰,故此才挺身而出,藉詞對付金玄白。
由於他見到金玄白那神乎其技的神功,認為自己若是出手,恐怕在招式上無法取勝,故而特意和金玄白比試內力。
在他的想法裏,金玄白縱然是一代高手槍神的親傳弟子,也不過是在槍法上有出類拔萃的成就,至於內力的修為,是無論如何都比不過自己三十餘年的苦練,如果比拚內力,那麼他將是百分之百的佔上風。
到時候只要擊敗了金玄白,那麼比較之下,紅衣喇嘛將會受到巨大的挫折,天師教將會揚眉吐氣……
就是基於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玄玄道人出手了,但他沒料到出手的結果,並不如他所料,反倒讓自己陷於泥淖之中,並且還把其他三位師弟拖下去,四個人一起受此煎熬。
此時他如果能夠説話,一定會説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讓自己有個台階可下,就此罷手結束,無奈他竭盡全力運轉四股內力與金玄白抗拒,根本無法開口,只有苦苦撐持下去,看來只有希望金玄白提前罷手,他們四人才能獲致生機……
金玄白見到玄玄道人眼中露出痛苦、哀傷的神情,心中一軟,正在思考是否要使出卸力之法,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比拼內力,倏然發現身後風破空襲至,目光斜睨,只見那個手持金剛杵的紅衣喇嘛不知何時已繞到自己身後,這時覷準他正全神和四個道人拚鬥內力之際,出手偷襲,顯然想一杵便將他刺死。
就在那紅衣喇嘛出手之際,另外兩名身上受傷的喇嘛,也一齊自兩側攻向金玄白。僅剩下另一名重傷的喇嘛沒有出手,坐在地上在喘大氣。
他們三人這一出手,引起一片譁然,薛婷婷和江鳳鳳嬌叱一聲,拔劍急掠而至,雙劍併發,攻向那名持杵的喇嘛,希望能在金剛杵刺進金玄白的背心之前,將他殺死,以解金玄白之圍。
而在這時,陳明義、李二牛等一干地頭蛇也大叫道:“官差來了,快走啊!”
他們並不知道那四個道人和紅衣喇嘛是什麼來歷,只曉得蘇州知府為了急於找尋金玄白,竟然動用了全城的衙役,不惜拘捕府城內外二十二個堂口的頭兒,來要脅他們,派出手下的牛鬼蛇神四處尋找金玄白。
由此可見金玄白和官府方面的關係極為密切,甚至可能是來自北京的廠、衞大員。
所以在他們的思想裏,只有一提到官差來了,可能那些紅衣喇嘛和老道會心生忌憚,而停止攻擊,如此對於金玄白來説,是絕對有利。
然而他這句話喊出來之後,完全沒有收到成效,所有的攻勢一切照舊,反倒是人羣大亂。膽小的人紛紛走開閃避,婦人相小孩尖叫哭嚷……
這所有的事都是在瞬間發生的,身在局中的金玄白的感受又自不同,他在一發現三名喇嘛偷襲之際,左肩微側,背著的那個槍袋蕩起,放在袋裏的七龍槍槍桿已迎著金剛杵剌來的方向截去。
而在同時之間,他的右掌一沉一抖,施出少林“龍象功”,把那四個道士舉起,隨著吐氣開聲,“嘿”地一下,那四名道人已被擲出三丈多高。
空出了一掌之後,他雙掌翻拂,一陽一陰,迎著兩側攻來的喇嘛拍去,藴含在掌中的七股勁道,一觸及那兩名喇嘛的手上,立刻把他們的手骨震斷,然後循經穿脈而入,把他們的內腑五臟一齊震裂。
鮮血噴出,兩條紅色的身形側飛開去,金玄白身後發出“叮”的一聲,那枝急刺而來的金剛杵已被槍袋裏的槍桿撞中,那個喇嘛禁受不起巨大力道的撞擊,手腕一麻,虎口破裂,金剛杵巳脱手飛去。
他在駭然之下,閃身後退,卻正好被薛婷婷相江鳳鳳兩枝長劍剌個透體而入,立刻發出一聲裂帛似的大叫,當場死去。
這一切的情況都是剎那間發生的,所花費的時間還不到兩個呼吸間的距離,等到金玄白轉身時,他見到那個紅衣喇嘛被數劍刺穿,而持劍的兩個美女,星目圓睜,滿臉驚駭,嚇得都忘了拔出長劍,看來她們是生平第一次殺人,這才會如此驚惶失措。
金玄白上前一步,右腕一帶,將掛在雙劍之上的那具喇嘛屍體取了下來,丟在地上,然後抱拳道:“在下金玄白,多謝兩位姑娘伸出援手。”
薛婷婷和江鳳鳳看到金玄白那輪廓分明,拙樸黝黑的臉龐上露出的燦爛笑容,不由得臉上齊都泛紅,驚惶的情緒,也在剎那間鎮定下來。
薛婷婷將長劍收回鞘內,襝衽道:“晚輩薛婷婷,這是我表妹江鳳鳳,我們……我們顯然是多此一舉,金大俠神功蓋世,根本不懼有人暗算,是我們多慮了。”
她在這時才恍然大悟,那個手持金剛杵暗算金玄白的紅衣喇嘛,是被金玄白以肩上背著的槍袋撞開,因為他在倒退之時,已經虎口破裂,金剛杵脱手,根本是在心神受到極大的震撼之下,才會完全沒有防備,喪身在自己和表妹江鳳鳳的長劍下。
所以歸根究底的説來,她們出手相救,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毫無意義,因為以金玄白的絕世武功,絕不可能會受到暗算。
金玄白聽她們以晚輩自居,有點覺得不好意思,笑了笑道:“總之無論如何,在不都該謝謝兩位伸出援手。”這時人羣散開,瘦靈官劉崇義,侯七和鏢局中其他三名鏢師走了過來,過山虎陳明義等十餘名地頭蛇也興奮地一擁而上,彷彿金玄白能夠打倒那些道士和喇嘛是他們的功勞。
劉崇義和侯七對金玄白佩服得五體投地,抱拳道:“金大俠,劉某也走過幾年江湖,見過不少所謂的武林高手,可從未看過如大俠這種神奇的武功,看來江南七大刀法名家,沒有一個是您的對手……”
話未説完,蔣弘武已接著道:“你説錯了,江南七把刀恐怕聯手對抗,都不是金老弟十招之敵!”
劉崇義望著那張馬臉,有些不服地道:“可是我説鏢頭的一把金刀使得威風八面,不會連十招都走不過吧?”
諸葛明道:“劉總管,蔣兄説得不錯,鄧總鏢頭的那把金刀固然厲害,可是他也自認不是金老弟的三招之敵。”劉崇義還待爭辯,諸葛明壓低了嗓子道:“劉總管,你可知道那四個道長是誰嗎?他是皇帝敕封的護國玄妙真人,每一個人的功力比起九大門派都不會遜色多少,如今的結果呢?”
劉崇義側首望去,只見人羣奔走散開,那四名老道在七、八丈外,正盤膝運功,每人的胸口都沾有大片血漬,看來受傷不輕。
他打了寒噤,眼中露出欽敬的眼色,只聽諸葛明道:“劉總管,你火速帶著人趕回鏢局去,局裏還有許多事等著你處裏呢!”
劉崇義不敢多羅唆,抱了抱拳,朝金玄白打個招呼,領著侯七等一干鏢師返回五湖鏢局而去。
蔣弘武見到陳明義等十幾個地頭蛇還站住附近探頭探腦,喝道:“你們的任務完成了,還不快點回去報訊,站在這裏看什麼熱鬧?”
陳明義等十餘名地頭蛇遠遠朝金玄白打了個招呼,散入人羣中。
這時數十名衙役在羅三泰的帶領下奔了過來,大聲吆喝,驅散人羣。諸葛明道:“老弟,我們走吧,這裏的殘局就讓他們收拾了。”
金玄白還沒説話,只見薛士傑跳了過來,豎起大姆指道:“金大俠,你的武功太棒了,能不能收我做你的徒弟?”
金玄白一愣,剎那之間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
原來剛才薛婷婷和江鳳鳳二人見到五湖鏢局的鏢師和陳明義、李二牛等一干地頭蛇蜂擁而上時,立刻便退了開去。
薛士傑一把拉住了姊姊,指著自己的嘴巴,“呀呀呀”了一陣,薛婷婷才想起他的啞穴已被江鳳鳳閉住,於是立刻替他解開穴道,當下叮嚀道:“小杰,你別再胡説八道了,那些人全是武林中的高手,據説那些道士還是什麼護國玄妙真人,跟九大門派的掌門功力不相上下……”
江鳳鳳驚訝的問道:“表姊,你説説看,為什麼這蘇州城會一下子湧進這麼多的武林高手?”
薛婷婷道:“這我怎麼知道?”
江鳳鳳遠遠望著金玄白,眼中露出痴迷,崇拜的神色,道:“尤其是那位金大俠,年紀輕輕的,武功卻高得嚇人,一個人力敵十一個高手,把他們全都打敗,真的不愧是槍神的傳人……”
她這句話一出口,薛士傑已飛快地奔了過去,要求金玄白收為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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