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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得月樓宴

    日正當中,蘇州城裏仍然一如往昔的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不同於往昔的是,城裏得月樓面前的整條大街卻是空蕩蕩的,不見一個行人,放眼所及,整條街上佈滿了許多的衙役,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看來最少也有上百人之多。

    這種情形看在老蘇州人的眼裏,立刻便可以明白,這是知府大人在得月樓宴請大官,因為上一次是半年多以前,浙江巡撫上任,知府宋登高大人就擺出這種場面,得月樓一連三天都沒對外營業。

    得月樓沒有接外面的生意沒關係,可是整條街上的餐館、飯鋪卻被搞慘了,由於路人不能隨便進入,所以造成歇業,卻又得不到官方的任何貼補,真是慘到極點。

    這回又是同樣的情形,甚至佈下的崗哨更多,街道兩側根本不容百姓進入,表明宋知府宴請的高官較之浙江巡撫更加重要……

    乾坤子母環——王正英身為衙門的大捕頭,此刻責任更是重大,他站在得月樓的大門前,左右顧盼了一會兒,對着匆匆走向前來的一名衙役問道:“許麒,還沒看到金大俠他們的人影嗎?”

    許麒恭聲道:“稟報頭兒,沒有看到同知大人和金大俠他們。”

    王正英皺眉,道:“唉!宋大人都快急死了,眼看快要正午,卻……”

    他見到五名勁裝大漢從街尾疾行過來,連忙讓開位置,躬身抱拳道:“趙大人。”

    那五名大漢中領頭的正是趙定基,他頷首道:“王捕頭,你辛苦了。”

    説着,領着身後五名大漢進入樓中。

    許麒望着他們的背影,低聲問道:“頭兒,這些人都是錦衣衞裏的人?”

    王正英點頭道:“那位趙大人是錦衣衞中的將軍,另外四人是校尉,這回蔣同知大人率着七十名屬下到蘇州來是要辦大案,既然大貴受傷在家,許麒你得更加看緊點,別讓兄弟們放鬆,萬一得罪了這些貴客,不但宋大人不好受,連我們這些做下屬的都會吃不了兜着走……”

    許麒想起錦衣衞的手段,雖在大太陽底下,仍然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王正英側首向店裏看了一下,不見有人注意大門口,於是壓低了嗓音道:“許麒,還有一點你要記住,那位諸葛大人是來自東廠,更加不能得罪,知道嗎?”許麒點頭如搗蒜,道:“屬下這就吩咐下去,要兄弟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務必做好份內工作,不出任何差錯。”王正英揮了揮手,道:“你去吧!”許麒轉身之際,王正英又把他叫住,問道:“許麒,我派你去通知神刀門程門主的事,你辦好了吧?”許麒轉過身來,道:“屬下沒見到程門主,不過已通知韓副門主,他説,在這段期間,神刀門會停止一切活動,部分弟子會疏散到同裏鎮去,另外一部份則隨門主到木瀆鎮。”王正英點了點頭,略一沉吟後,問道:“有沒有查出來血影盟的山門所在?”許麒道:“稟報頭兒,還在查。”

    王正英道:“許麒,我要隨時侍衞在宋大人的身邊,無法分身,你得和羅三泰兩人多負點責,儘速派人追查出這個神秘的暗殺組織山門所在,否則出了事情,打擾到廠、衞大人們,大家都難逃死罪,知道嗎?”

    許麒躬身道:“屬下知道。”

    “好!”王正英揮了揮手,道:“你去忙吧!”

    他看到許麒離去,轉身進入樓內,巡視一週,只見手下弟兄們全都換上便衣混雜在店夥計之中,守住所有通道,而廚房裏的出入通道也都有人把守,那些廚師雜投此刻正忙着洗菜、切菜,爐中的火正燒得熾熱,只等貴賓一到,便可在最短時間上菜。

    王正英把負責廚房安全檢查的衙役叫來,指出了幾件事後,立刻又回到大廳,登上了二樓。

    二樓原本是一個大通問,擺着許多的桌椅,此刻全都被撤下,只擺了一張大圓桌,靠窗的地方,騰出一大塊空地,貼壁處放有十幾張圓椅。

    而在圓椅之旁,用三面大屏風隔出一個空閒,屏風上金碧輝煌的錦繡山水,讓整座樓層添上不少藝術氣息,襯托着牆上懸掛的一些一吳門畫派書畫家的傑作,顯得雅緻脱俗。

    最煞風景的則是四面靠窗之處,每一邊站着兩名穿着藍黑色勁裝,腰際掛着佩刀的大漢,他們每人都是手按刀柄,凝目向着窗外,自然有股殺氣揚溢出來,使得廳中的氣氛顯得凝重起來。

    王正英曉得那些人都是蔣弘武同知大人帶來的錦衣衞中的力土或校尉,每一個人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他臉上帶着微笑,向着屏風隔出來的小包廂行去。

    在屏風內,擺着四張紫檀木的大交椅和兩張茶几,此刻,宋登高知府和羅師爺正隔着茶几在低聲説話。

    王正英走向前去,朝宋登高躬身抱拳,道:“稟報大人,同知大人和金大俠一行人還沒趕到,是否要屬下派人到五湖鏢局去催請?”

    宋登高猶疑了一下,道:“正英,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到樓上去請示張大人。”

    王正英躬身站在屏風邊,宋登高緩步走上三樓,還沒登臨樓上,便聽到張永那尖細的嗓音罵道:“你們這些人都是豬啊?臨走之前吩咐過你們,槍神楚老爺子三十年前就是天下十大高手中的前三位,千萬不可以打擾他的清修,只能在附近打聽有關金玄白的事,你們卻當咱家的話是耳邊風,膽敢驚擾到楚老爺子,難怪他會動怒,這下可好,十七個人失蹤,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宋登高站在樓梯口探首往三樓望了一眼,只見張永斜靠在大交椅上,身後站着劉康、範銅、陳南水等三名錦衣中的將軍,身前不遠處,則是超定基率着四名錦衣衞校尉俯首聽訓。

    宋登高嚇了一跳,趕緊縮回了腦袋,只聽趙定基道:“稟告張爺,屬下的確曾嚴格禁止他們進入茅屋附近二十丈,不過……”

    張永叱道:“不過個屁,他媽的,你用屁股想想也該曉得,二十丈的距離在絕世高手的眼裏看來,還不是等於二尺一樣,那些蠢材一進小鎮,到處打聽金玄白的身世,豈不是明着告訴楚大槍神,有人要找麻煩?你想想看,這些人還有活命嗎?”

    趙定基沒敢吭聲,只聽張永又道:“除了七個人失蹤之外,其他的人呢?怎麼只有這四個回來啊!”

    趙定基道:“除了他們四人化妝成商旅住進客棧之外,其他的九個人屍體已經被尋獲……”

    張永一拍茶几,道:“怎麼?九個人全都死了?他們怎麼死的?”

    趙定基道:“他們全身上下沒有什麼刀槍的傷口,只是眉間印堂有一處紅印……”

    他喘了口大氣,道:“屬下把屍體運回之後,交由縣衙件作驗屍,根據初步檢驗的結果,像是中了一種極為厲害的指力,透腦而入,腦漿都成了一堆亂渣……”

    張永問道:“那九個人都是同樣的情形?”

    趙定基頷首道:“是!他們沒有一個人例外,從屍體的情況判斷,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抗,全都在同一時間受到攻擊死亡的。”

    張永道:“在槍神的面前,他們豈能有動手的機會?關於這點,咱家一點都不吃驚,咱家不解的只是,為何槍神老前輩在退隱二十年之後,手段仍舊如此擊辣?”

    趙定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站在他身後的三人,也都沒人敢吭聲,一時之間,樓上一片寂靜。

    張永沉吟片刻,抬頭道:“宋大人,有什麼事?你就上來吧!”

    宋登高沒料到張永會突然叫到自己,不禁嚇了一跳,整了整衣帽,疾步上樓,到了張永身前不遠,便跪了下來。

    張永揮了下手,道:“宋大人,不必多禮,起來吧,有什麼事?”

    宋登高老老實實的叩了個頭,這才站了起來,道:“稟告大人,下官是來請示大人,時辰將至,金大俠還未見蹤影,是否要派人到五湖鏢局去催請一下?”

    張永略一沉吟,道:“定基,就麻煩你們再跑一趟,帶着他們四個到五湖鏢局走一趟,看看同知大人他們究竟為什麼耽擱了?”

    趙定基應了一聲,領着四名校尉下樓。

    張永望着宋登高,問道:“宋大人,那些抓起來的養鴿人家,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宋登高躬身道:“稟報大人,那三百七十四户養鴿人家,經過清查、過濾之後,初步排除了二百三十二户,剩下的一百四十二户確有可疑,正在加速追查中。”

    張永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如果人手不夠,儘管跟我説,我會派人從旁協助。”

    宋登高恭謹地道:“這件案子王捕頭已力派人手,分成日夜三班偵訊,這一兩天內便有結果,到時候再交給大人偵辦……”

    張永道:“這件事非常重要,‘追龍事件’九千歲那裏都有案底,始終查不出來,如果你能查出個端倪,就是大功一件了。”

    宋登高躬身道:“是!下官一定盡心盡力,務必把整件事查出個水落石出。”

    張永道:“登高,眼前宴請金大俠的事也非常重要,你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宋登高一聽張永突然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禁有點受寵若驚,滿臉堆着諂笑,恭聲道:“稟報大人,下官一切都準備好了,務必使大人賓主盡歡。”

    張永點了點頭,揮手道:“你下去吧!等到蔣同知、諸葛大人和金大俠他們到了後,立刻開席。”

    宋登高躬身行了一禮,這才興高采烈的下樓而去,到了一樓,他只見超定基和王正英在説着話,連忙走了過去,滿臉堆笑地問道:“趙大人,有什麼下官可以效勞的?”

    趙定基忙道:“正英,你就親自陪趙大人走一趟,免得趙大人迷了路,反倒不好。”

    王正英不敢違逆知府大人的吩咐,連忙答應,領着超定基和四名校尉下樓。

    出了得月樓,他們往五湖鏢局的方向而去,剛走出太監弄,遠遠便見到金玄白一行五人快步行了過來,距此約有二十多丈遠。

    金玄白身形高大,體格壯碩,在人羣之中行走,有如鶴立雞羣,老遠便能看到。王正英一拉超定基,道:“趙大人,呶,金大俠就在那兒。”

    超定基揚目一看,只見除了金玄白、蔣弘武、諸葛明、楮山、褚石等人全都走在一起。他的臉上泛起笑容,道:“這位爺總算到了,也免得我們少挨一頓罵。”

    王正英誠恐地問:“趙大人,據説金大俠原是定居靈巖山下,這回初出江湖……”

    趙定基臉孔一板,打斷了他的話,道:“王捕頭,金大俠在武林中的身分極高,江湖上的聲名雖然不大,但是保證在一個月內大江南北都會傳遍,因為他的年紀雖輕,武功造詣卻已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除此之外,他是我們頭兒的貴賓,又是東廠急於拉攏的對象,所以我勸你離他遠一點,不然他一個手指頭就會讓你死十次……”

    王正英聽他説得嚴重,雖在太陽底下,仍覺身上冒出一身冷汗,連忙點頭道:“大人的金玉良言,小的銘記在心,絕不敢冒犯金大俠的虎駕。”

    趙定基見他滿臉惶恐,正想要多説兩句,一抬頭,卻沒見到金玄白的人影,不禁吃了一驚,道:“怎麼就這麼一回光景,就看不到金大俠了!”

    王正英張望了一下,果然沒看到金玄白等一行人,忙道:“趙大人,你不必着急,金大俠他們想必是到什麼店鋪去逛逛,我們找一找,想必就可以找到……”

    果真他所料不錯,金玄白沿路走着,忽然見到路邊的“匯通錢莊”那面大招牌,想起齊冰兒在離開時對自己所説的那番話,於是臨時決定拐進錢莊看看。

    蔣弘武和諸葛明雖是弄不清楚地為何突然走進錢莊,卻也不敢加以詢問,便隨着他一起進入匯通錢莊。

    金玄白一走進錢莊裏,便有一箇中年胖子上前招呼,揚自一看,櫃抬裏坐着有五個人,卻沒看到趙守財,他抱了抱拳,道:“在下姓金,要找你們趙大掌櫃。”

    那中年胖子警覺地看了蔣弘武等人一眼,躬身道:“小的是錢莊三掌櫃孟子非,趙大掌櫃此刻不在,金大爺有什麼需要小的效力之處,儘管吩咐。”

    金玄白笑了笑道:“我不是來存錢的,我是來找人。”

    話聲稍頓,道:“趙掌櫃是不是送你們齊姑娘回太湖去,還未回來?”

    孟子非道:“原來金大爺是我們趙掌櫃的朋友,老實跟你説,趙掌櫃昨晚就已經回來了,不過今天上午就被衙門裏的人抓走了。”

    金玄白吃了一驚,問道:“衙門抓他做啥?”

    孟子非猶疑了一下,道:“詳細情形我們也不瞭解,據説跟他喜歡養鴿子有關,因為他那鴿籠裏養的幾百只鴿子在他被抓的時候,也一併被帶走了。”

    金玄白冷哼一聲,道:“莫名其妙,連養鴿子也犯法?這太荒唐了。”

    孟子非道:“是呀!我們弄不清楚怎麼回事,已派出夥計去打探消息,一方面通知東家,請他老人家運用關係到衙門去查探,看看趙掌櫃到底犯了什麼法,關在什麼地方,好準備救人……”

    金玄白側目望向蔣弘武和諸葛明,問道:“兩位老哥,這件事你們曉得吧?”

    諸葛明搖了搖頭,問道:“這件事小弟不清楚,想必是蔣兄你們辦的?”

    蔣弘武滿臉尷尬地道:“金老弟,抓養鴿人家的事,的確是我下的命令,可是貴友……”

    他那張馬臉上浮起一絲討好的笑容,道:“趙掌櫃既是老弟你的朋友,當然沒有問題,我馬上派人去查,只要查出他確實被囚禁大牢裏,我立刻放人。”

    孟子非聽到他的話,嚇得臉肉一顫,連忙跪了下來,道:“小的有眼無珠,認不出各位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尚請恕罪。”

    俗話説:“民不與官鬥”,在當時的社會里,除了士子之外,一般的農、工、商人,見到官員都不由自主的矮上一截,就怕被套上“刁民”的頭銜,抓進衙門,那時不但要花大把銀子,還得皮肉受苦,挨個二十大板,弄不好身陷囹圄,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脱身。

    所以孟子非一聽蔣弘武口氣大得嚇人,雖不知他是個什麼官,卻不由自主的先跪了下來,唯恐會得罪官吏,吃上大虧。

    金玄白皺了皺眉,道:“孟掌櫃,你起來吧!有蔣兄在此,你們儘管放心,保證一、二個時辰內,趙大掌櫃就會放回來的。”

    孟子非從地上爬了起來,躬身道:“五位大人,請人內奉茶,容小的好好的招待各位……”

    蔣弘武道:“不必了,宋知府在得月樓設宴款待我們金老弟,此刻恐怕已經等不及了,我們這就要去得月樓。”

    孟子非一聽宋知府設宴,為的便是要招待眼前這位年輕人,禁不住兩顆鼠目睜得老大,一臉驚慌之色,恭聲問道:“請問金大人跟我們掌櫃……”

    金玄白道:“趙掌櫃是我認識不久的朋友,我們一見如故……”話聲稍頓,“蔣兄,那位大掌櫃叫趙守財,麻煩你派個人火速到牢裏去查一查……”

    蔣弘武道:“老弟你放心好了,我等會叫王捕頭親自去辦這件事,包準令及馬上回來。”

    金玄白望着孟子非,道:“孟掌櫃,你聽到了,蔣大人親口答應要王捕頭放人,所以不必擔心了。”

    孟子非躬身道:“是!小的非常感謝五位大人能替我們趙大掌櫃幫忙,既然五位大人要去赴宴,小的不敢挽留。”

    他走到櫃枱,作了個手勢,裏面的夥計用一個托盤捧着五封銀子走了出來,孟子非接過托盤奉上,道:“這裏是一點薄禮,不成敬意,尚請五位大人笑納。”

    金玄白臉色一沉,道:“孟掌櫃,你這是什麼意思?”

    孟子非退了兩步,顫聲道:“小的我……”

    他結結巴巴的説不出話來,金玄白臉色稍緩,道:“我叫金玄白,跟你們齊冰兒姑娘是好友,到這裏來,只是為的看看趙大掌櫃,跟他説幾句話,並不是來這裏打秋風,你還不快把銀子收回去。”

    孟子非趕忙把手中托盤放回櫃枱上,就這會兒工夫,已嚇得滿頭冷汗涔涔,一面用袖子擦汗,一面哭喪着臉,道:“金大人,請恕小的失禮,實在是……”

    諸葛明突然笑道:“金老弟,你不必再罵他了,想必平時衙門裏的差役,經常藉故來錢莊騷擾訛詐他們,所以他們一見到官,立刻就擺出這副陣仗……”

    孟子非連忙辯道:“這位大人,您老所説的這種情況,別的錢莊小的不知道,可是敝店並沒有發生過,因為衙門的羅師爺也是股東之一……”

    蔣弘武問道:“羅師爺既然入了股,那麼宋登高知府有沒有乾股啊?”

    孟子非一怔,道:“這個小的倒沒聽説過。”

    蔣弘武臉上泛起獰笑,道:“這還好,不然我非得剝他一層皮不可!”

    諸葛明曉得蔣弘武話中所謂的“剝皮”是什麼含意,笑道:“蔣兄,剝不到宋登高的皮,剝那羅師爺的皮也一樣啊!”

    蔣弘武呵呵大笑,兩人心有默契,意查言中,準備要好好的敲詐羅師爺一番,可是金玄白卻不明白“剝皮”的含意,見到孟子非嚇得臉上肥肉直顫,不忍地道:“兩位老哥,羅師爺入股錢莊也沒犯什麼死罪,何必要剝他的皮呢?”

    蔣弘武和諸葛明兩人相視,忍不住大笑,連褚山和褚石兩人也禁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金玄白像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滿臉疑惑地看着他們大笑,口中嘟嚷道:“其實羅師爺入股錢莊倒不算犯了什麼法,反倒是他亂了倫常,跟他的兒媳婦做出扒灰的事,該抓起來打三十大板。”

    此話一出,笑聲齊歇,蔣弘武詫異地問道:“金老弟,你從哪裏聽到這種事,這種秘笈,連我們錦衣街都沒查出來,你又怎會知道?”

    金玄白一時失言,把田中美黛子對他説過的,關於羅師爺亂倫扒灰之事脱口説了出來,立刻便後悔不已,此刻再一聽蔣弘武迫問,立刻便覺語塞,不知要如何解釋才好。

    諸葛明見他默然無語,忙道,“蔣兄,別説你們錦衣衞沒查出來,連我們東廠都沒一個人查出,嘿嘿,想必那羅師爺的媳婦長得花容月貌,他兒子平日又不知珍惜,經常尋花問柳,以致閨中寂寞,所以羅師爺體念媳婦心靈空虛,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心態,留下來自己安慰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

    他這番話曖昧之極,聽得蔣弘武和褚山、褚石兩人一齊大笑,店中夥計卻都個個憋着嘴,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極為怪異。

    金玄白有些不悦地道:“四位老哥,你們是想要留在這裏繼續説笑,還是去得月樓吃飯?”

    諸葛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弟,當然吃飯比較重要,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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