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話聲如同晴空裏響起的一聲霹靂,震得金玄白全身一顫,他霍然轉身,道:“師父!”
在他面前不遠處,站立着一個白衣高冠、蓄着三絡長鬚的中年儒士,正是昔年名震天下的九陽真君沈玉璞。
他雙手揹負在身後,一身白衣如雪,清癯的臉龐上浮現淡淡的笑意,遠望過去,如同神仙中人。
金玄白有些尷尬地道:“師父,您老人家睡完午覺了?”沈玉璞道:“你久久未回,為師怎能安心睡覺?所以也就出來看熱鬧了。”
他的話聲一頓,似笑末笑地望着金玄白,道:“三、四年前我就跟你説過,別一天到晚光個屁股在河裏泅水,你就是不聽,還以為自己還是個沒長毛的小孩子,這下可好了吧!讓人全部看光光,還恨不得把你那根肉捧給吞進肚裏去,怎麼樣,感覺如何?”
金玄白聽師父這麼一説,曉得整個情況都已落入師父的眼裏,頓覺羞燥難安,那裏還敢回答沈玉璞的話,趕忙揀到河邊,把衣褲匆匆穿好,然後走到沈玉璞的面前,故意把話岔開,道:“師父,五湖鏢局的人……”
沈玉璞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不必多説,整個過程我看得一清二楚。”
金玄白一愣,道:“哦!師父,您早就來了?”
沈玉璞道:
“玄白,你怎麼一點憐香惜玉的觀念都沒有?任由這樣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就這麼躺在路上曬太陽,還不把她搬到樹蔭底下來?”
金玄白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腦袋,趕忙抱起那個黑衣女子,將她移往樹蔭底下。
當他抱起那個女子的時候,他只覺一股似蘭的芳香氣味撲上鼻來,隨着她那柔軟豐腴的肉體抱入懷裏,更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魅惑之力,竟然使得他身上所佩的“神槍”蠢蠢欲動,又有舉槍揚空的情形。
他趕忙將黑衣女子放在地上,深籲口氣,從懷裏掏出那兩枚暗器,道:
“師父!這是那些裏衣人所攜帶的暗器,不知師父可認出他們的出身來歷?”
沈玉璞看了兩枚暗器一眼,道:“這種暗器是東瀛忍者所使用的,最早是由鐵片構成,如六角或八角鐵片,之後變成四角形的旋板,此外還有筆型的手鏢,則大部份由中國傳過去的。這兩枚暗器一種是十字型、一種是八字型,是伊賀流的暗鏢。”
金玄白聽了有些莫名其妙,問道:“師父,東瀛在哪裏?是不是在東北?忍者又是什麼?”
沈玉璞微笑道:“東瀛不在中國,是在東海之外的一個島國,秦始皇之時,徐福率五百童男和五百童女,出海找尋長生不老藥,就定居在東瀛,所以東瀛人可説都是中國人的後代子孫……”
他的話聲稍稍一頓,道:“二千多年前,我和東海釣鱉客不打不相識,成為知交好友,曾和他聯手擒服橫行東海的海盜巨寇,那位當年有七海龍王之稱的海盜首領在心服口服之下,拜我為兄,曾以二十七艘鉅艦載着我和東海釣鱉客到東瀛玩了一年之久,在這一年裏。我見到了東瀛的一些名將和忍者……”
沈玉璞説到這裏,坐了下來,金玄白望了躺在地上的三個忍者一眼,也坐在沈玉璞身邊,問:“師父,為什麼這些人叫忍者?他們全都是這種打扮嗎?”
沈玉璞道:“所謂忍者是指使用忍術的武者,他們有別於正統的武士,是專門替諸侯或武士效力,做刺探消息或暗殺的任務,一般來説,忍者分為上,中、下三等,上忍是組織中最高身分,也就是首領,中忍是參謀或幹部,下忍則是負責和敵人鬥爭或刺探敵情等危險工作的人,這幾個黑衣人全都是下忍。”
金玄白“哦”了一聲,道:“原來他們都是接受上忍的命令,出來假扮強盜打劫的,可是,為什麼東瀛的忍者會到我們這裏來呢?”
沈玉璞道:“我也是不明白,等一會得好好地問一問他們。”
金玄白問:“師父,你看,他們會説嗎?”
沈玉璞一笑道:“別人問他們,他們可能不會説,可是老夫問他們,他們絕不敢有所隱瞞。”
金玄白點了點頭,道:
“師父,本門‘煉火淬魂’之術,可憑一股真火穿經入骨,我想天下沒有任何人能經受得起,縱然是忍者恐怕也得屈服……”
“老夫不需要用到那種犀利的手段,”沈玉璞道:“我當年和東海釣鱉客成洛君、七海新王邊巨豪三人遨遊京都和奈良時,曾到過甲賀地方,當時,那裏有五十三家中忍級的忍者家族存在,而且每一家都有大約三十至四十名下忍,這些一屬於甲賀流的忍者、由於和伊賀流居住的地方鄰接一起,而伊賀流當年的組織較大,共分為三個集團,是為百地、藤村、服部等三家,這三家都有上忍,統率着數百的中、下忍。“他説到這裏,頓了一下,道:“由於這些忍者都是居住在山裏,生活極為困苦,所以經常發生爭鬥,伊貿流和甲賀流連年相鬥,雙方死傷不少,那時服部家的上忍因為受到襲擊,受到重傷,幸而老夫出手,將他救下,並且和東海釣鱉客成洛君進入甲賀流的居地,連敗三十七名中忍,逼得他們在神前發誓,不再聯手進犯伊賀流,否則伊賀流那什麼服部、白地、藤村三家,恐怕當年就完蛋了!”
金玄白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
沈玉璞道:“那時候,服部上忍重傷不治,臨終前叫他的兒子服部半藏、女兒玉子都拜老夫為乾爹,並且將服部一族的家徽之章都交給老夫,表示委我照顧他們,所以説,我在東瀛的忍者界是很有名的。”
金玄白滿臉欽佩和欣羨之色,道:“師父,你這一生過得真是多采多姿,令徒兒萬分羨慕。”
沈玉璞笑了笑,道:“我前半輩子的確風光一時,可是自從不白量力,在泰山巔挑戰當年天下第一高手漱石子之後,就過得不很風光了!”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當年,服部半藏八歲、玉子還只有四歲,他們的母親還不到三十……唉!不知道現在她變成什麼樣子了。”
他停頓了一下,道:“當年,不僅我和成洛君大哥拿到了服部家的徽章,連百地和藤村兩家的徽章信物都交給了我們,憑着這種信物,伊賀流的任何忍者都得聽命行事,所以我敢説,問他們的話,沒人敢不説。”
金玄白恍然大悟,道:“師父,您等下可要問清楚他們為何要劫走齊大公子?我想,那齊大公子身上所中之毒,可能使是他們所施放的。”
“很可能是這樣,”沈玉璞道:
“東瀛的忍者流派極多,每一派都有一些獨門絕藝,像聊生流以刀法為特長,紀州流以暗器出名,中川流以山伏忍術聞名,而備前流則以拳法稱雄,至於伊賀和甲賀兩個流派各種功夫都比較平均,當然也有秘傳的毒藥,等一下,待我查看一下,便可以明白了。”
金玄白問:“師父,東瀛的人姓氏為何都是兩個字?念起來真是拗口!”
沈玉璞道:“東瀛一地在數百年前,只有王公貴族和諸侯大官才有姓氏,一般的平民是沒有姓,只有名而已,到了後來,人口增多了,沒有姓氏非常不方便,於是當時的天皇就頒佈命令,讓居民選擇需要而取姓氏,於是住在田邊的農人就姓田邊,住在田裏的就姓田中,住在樹林裏的就姓林內,守墳的就姓鬼冢,以此類推,所以只要聽到東瀛人報出他的姓氏,就知道他的祖宗是什麼出身。”
金玄白笑道:“這倒很好玩,如此一來,住在小樹林裏的就姓小林,住在渡河口旁的就叫渡邊,住在松樹下的就姓松下,真是非常有趣味。”
沈玉璞道:“由於種田的農夫太多,總不能全姓田中或田邊吧!所以有些人認為他種的是武士的田,所以姓武田,還有人認為他家種的是好田,所以就姓吉田,至於住在山上的則有什麼山本、巖裏、山下等等,總之五花八門,不勝枚舉。”
金玄白想了一下,説:“師父,我們以後到東瀛去玩一玩好嗎?”
“那個島國有什麼好玩的?”沈玉璞道:“東瀛那能跟中土比?大江南北你都沒跑過,還想去東瀛?好了,別胡思亂想,我先看看那什麼齊大公子的傷勢和中毒的情形如何?免得你二百兩黃金還沒賺到手,人就已經死了,豈不是白忙一場!“金玄白尷尬地一笑,道:“師父,那可不是我訛詐他們的,是五湖鏢局的鏢頭親口答應我的。”
沈玉璞冷哼一聲,道:“你這回妄自插手,只有八個字可以形容,那便是:‘拖泥帶水,亂七八糟’。”
金玄白見到九陽神君突然臉色嚴肅起來,不禁嚇了一跳。沈玉璞凝目望着地,沉聲道:“大丈夫做事必須乾淨例落,該斷則斷,你如果不想插手,那麼就算人都死光,都與你無關,如果你要介人雙方的爭端,那麼便該在最早的時間出手,如此一來,就不會死這麼多的人了!”
金玄白抓了抓頭,道:“師父,您老人家教訓得極是!”
沈玉璞道:“最糟糕的還是,你這一插手,並沒有解決問題,你把那什麼神刀門和雙劍盟的一對狗男女放走了,想想看,他們回到了師們,不是會加油添醋的把五湖鏢局的行為向他們的長輩渲染?如此一來,五湖鏢局竟不是麻煩大了?我看,要不了多久,這江南武林就會起大風波了!”
金玄白試探地問:“師父,您老人家的意思是……”
沈玉璞道:“你賺了人家二百兩黃金,總得為五湖鏢局和什麼太湖王盡點力吧!”
金玄白頷首道:“是!弟子會盡力排解此事!”
沈玉璞道:“憑你一個毛頭小傢伙,還想排解江湖紛爭,你的口氣也未免太大了!不過……”
他略一沉吟,道:“你如果以槍神楚風神嫡傳弟子的身分出現,或許份量差不多,如果還不夠,你可以把少林大愚禪師、武當鐵冠道人拱出來,那一定夠份量了,放眼天下,恐怕除了崑崙悟明老和尚和太清門漱石子之外,誰都會買你的帳。”
金玄白道:“師父,為什麼我不能招出您老人家的名號?”
沈玉璞傲然一笑道:“你如果亮出我的名號,恐怕半邊武林都會震動,誰敢不從?可是你只要一亮出九陽神君的威名,不出半年,便會引來太清門和九大門派的追查,所以在你九陽神功沒有練到第七層之前,你絕不可招出師門,記住了!”
金玄白點了點頭,道:“弟子記得就是。”
沈玉璞道:“除此之外,你最好不要亮出鬼斧歐陽珏的名號,因為這個傢伙生前脾氣古怪,得罪了許多人,你若是自稱是他的弟子,那麼尋仇的人會成百上千的來找你,雖然以你的功力,不怕那些人,可是每天要應付那些人,豈不是煩死了?所以為你好,別提鬼斧、更別使他的功夫!”
金玄白道:“師父這麼説,弟子不用鬼斧就是了!可是……”
他略一沉吟,問道:“師父,我把少林和武當兩派都抬出來,沒什麼關係吧?”
“這有什麼關係?”沈玉璞道:“你本來就是少林大愚禪師和武當鐵冠道人親傳的弟子,他們也都留下了證物,對不對?”
金玄白點頭道:
“對!弟子七歲時迷路進入山中石洞,見到四位師父,承蒙他們不棄,共同收我為弟子,親自傳授我武功,只可惜我只學了半年,大愚禪師便首先過世,鐵冠道長也只教了我一年,隨即便仙逝,之後七個月,鬼斧歐陽老爺子也跟着走了,而槍神楚老爺子足足教了我三年四個月,也跟着撒手西歸,所以,他們都是弟子的恩師!”
沈玉璞道:“所以羅!你是我們五個人一起教出來的徒弟,放眼天下,有誰能像你這福緣深厚?若非當時的特殊環境,我們都被困在洞裏,又怎會摒除一切恩怨,放掉武林中的門户之見,傳藝於你一人?唉!他們當時武功全失,我也身受重傷,歷經數年的煎熬,這才死裏逃生……”
他長嘆口氣,凝目望着遠處潺潺流去的河水,思緒在一瞬之間又回到了過去。
金玄白默然無語,想起了幼年的那段歲月,也覺得唏噓不已。
一陣微風拂過,樹枝萬縷隨風搖曳,發出一陣“簌簌”的聲響,沈玉璞從回憶中醒來,道:
“玄白,你的際遇之奇,只怕武林中無人能及,放眼江湖,你如今在少林、武當二派中,輩份之高恐怕也只有當代掌門能夠比得上,所以我放心讓你行走江湖,不怕你會吃虧,只不過,我要求你一定要把九陽神功練到第七層以上,然後擊敗太清門的傳人,替我出一口氣。”
金玄白道:“是的,弟子一定不負您的期望,完成這個使命!”
沈玉璞點了點頭,道:“玄白,如果太清門的傳人是個女的,那麼你不僅要打敗她,還要娶她為妾!如此一來,氣死漱石子那個假牛鼻子,老夫就更高興了!”
金玄白抓了抓頭,道:“師父,打敗太清門的傳人不成問題,可是要娶人為妾,未免強人所難……”
沈玉璞兩眼一瞪道:“有什麼難?我九陽神君的徒弟長得雄壯威武、俊逸瀟酒,再加上武功蓋世,太清門的女傳人算什麼?還不是手到擒來?哼!娶她為妾還算看得起漱石子那個假牛鼻子,不然就收她為奴婢,或者加以一番調教,成為一名性奴!”
金玄白不解地問:“師父,什麼叫性奴?”
沈玉璞道:“性奴便是供你發泄性慾的奴隸。”
他似是想到什麼,指着昏睡未醒的那個女忍者道:“玄白,這個女忍者已經經過訓練,可以做你的性奴,你在見到她的首領之後,就向他擺明着要人,我想服部半藏一定會答應。”
金玄白此時猶是元陽未泄的童子之身,根本不明白沈玉璞的意思,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道:“師父怎麼説,弟子怎麼做就是了!”
沈玉璞大笑,道:
“楚風神傳授你二十七招神槍搶法,放眼天下,可説罕有敵手,可見你練了本門的九陽心法,更使你另一杆神槍天下無敵,將來殺進胭脂羣裏,只怕拜倒在神槍之下的美女,會多得讓你難以分身……”
金玄白皺着濃眉,問:“師父,你今天怎麼淨説些弟子不懂的話?”
沈玉璞笑道:“哈哈!不久之後,你自然就懂了!”
他看到金玄白還想説話,作了個手勢,道:“不要説了,讓老夫看看那個齊大公子的傷勢如何!”
沈玉璞走到昏迷不醒的齊大公子身邊,伸手抓起他的左手,二指按住脈門,準備替他把脈,卻突然“咦”的一聲,問:“玄白,這人便是齊大公子?”
金玄白頷首道:“對呀!五湖鏢局的彭鏢頭和侯鏢師都説這位是什麼太湖王的大公子……”
沈玉璞道:“若不是他們騙你,那麼便是被騙了。”
金玄白不解地問:“師父,你這句話弟子更不明白了。”
沈玉璞道:“這個人不是什麼齊大公子,因為她是一個男裝打扮的女子!”
金玄白的目光在齊大公子的臉上和身上瀏覽了一遍,只覺得這公子爺五官清秀,長得極為俊俏,雖是眼睫毛有點長,嘴唇有點小,但是胸部平坦,怎麼看都不像個女子,不禁有些訝異地道:“不會吧!他雖然不夠健壯,可是怎麼看都不像個女子呀!”
“蠢貨!”沈玉璞叱道:“男人的手有這麼纖細白淨的嗎?一個男子會沒有喉結,不長鬍須的嗎?”
金玄白蹲在齊大公子的身邊,又仔細地看了一遍,道:“可是……或許他從小嬌生慣養,又或許他年紀太輕,長得比較慢,所以鬍子沒長也不一定!”
沈玉璞又好笑、又好氣,道:“傻小子,你的腦袋雖然聰明絕頂,可是眼光實在太差了!當然,這跟你經驗不夠有很大的關係,來!老夫讓你看看男女有何不同!”
他右手小指在齊大公子的文士衫上一劃,長衫應指而開,如同利刀割過一般,現出了裏面的短衣和一條長褲,沈玉璞小指疾伸如電,劃破了短衣和長褲,露出裏面的一襲粉紅色緞子褻衣和一條淡綠色綢質短褲。
沈玉璞望了金玄白一眼小指再動,
“嗤”地一聲輕響,齊大公子上身的褻衣分開,露出雪白的肌膚,在貼胸之處,用一條寬綢帶裏纏了三、四圈,把胸前雙乳緊緊地包住,壓得平平的。
沈玉璞毫不停留,小指一挑,從齊大公子的胸口往上移動,隨着鋒利逾刀的指甲劃過,緊纏的寬綢帶頓時被割斷,兩隻如梨的Rx房跳動着呈現在金玄白的眼前,使得他一陣眼花繚亂。
那個“齊大公子”的雙乳雖然不很大,可是形貌極美,尤其是尖端的兩顆小小櫻桃,呈現鮮豔的粉紅色,使人看了之後,產生想要嘗一口的慾望。
沈玉璞問道:“傻小子,你還認為她是男人嗎?”
金玄白搖了搖頭,兩眼望着那嬌美傲立的雙峯,眨都沒眨—下。
沈玉璞斜睨他一眼,道:“玄白,要不要把她的長褲脱了,看看她的下半身,到底是男還是女?”
金玄白漲紅着臉,趕忙搖頭道:“不用了!”
沈玉璞看到他那種窘迫模樣,不禁一笑,道:“你也真是可憐,跟着我窩在這山野之地,長到這麼大了,連女人的身體都沒看清楚過,更別説摸過、玩過了,來!伸出手摸一下,感覺一下女人跟男人有何不同。”
金玄白為難地道:“師父,不要了吧!”
沈玉璞兩眼一瞪,道:“怕什麼?她又不是老虎,難道會吃了你不成?”
金玄白道:“師父,不是的啦!我總認為沒等到她的同意,便隨便的摸人家,有點那個……趁人之危,實在不太好!”
沈玉璞道:“呸!迂腐之見,這都是中了禮教思想的毒!”
話雖如此説,但是他的眼中仍然浮現讚賞之色。他不再多言,雙手一揮,敞開的衣服合了起來,蓋住那個女子的胴體,然後將她扶着坐起,右手平貼在她的背心要穴,運起一股純陽真力進入她的體內,循着經脈穿行一個周天。
金玄白見到沈玉璞縮回了手,把那女子的身軀緩緩放落地面,忍不住問道:“師父!您老人家查看的結果如何!”
沈玉璞略一沉吟,道:“很麻煩!”
他站了起來,道:“玄白,你把這位姑娘抱着,回到屋裏去,放在你的牀上,替她蓋好被子,讓她睡一覺,等我處理好幾個忍者之後,再來替她治病。”
金玄白依言抱起那個被誤認為是“齊大公子”的少女,沈玉璞又道:“哦!別忘了在安頓好之後,到我屋裏的五斗櫃裏,把我的那個鹿皮袋拿來。”
金玄白應聲而去,沈玉璞彎腰拾起地上的兩枚暗鏢,端詳了一下,看到鏢身中間穿透的洞痕,忖道:“玄白現在的功力,比起我當年上泰山向漱石子挑戰時,雖然尚差半籌,可是無論搶法、劍法、拳法,與我當時相較,已毫不遜色,眼前所差的只是江湖歷練而已,看來我應該放他出去了!”
一念及此,他運拳處拍,三股氣勁擊出,恰到好處地落在那三名忍者的身上,解開了他們被封住的穴道。
那個女忍者首先醒來,她一個鯉魚打挺,翻身騰躍而起,接着另外兩名忍者也醒了過來。
他們發現自己仍然置身在樹蔭之間,就在不遠之處着一個相貌清曜的白衣人,本能地成犄角之勢站立,兩名忍者身形低側,右手已拔出一尺多長的倭刀,取了個“一字架勢”,將刀尖對準沈玉璞。
而那個女忍者因為長刀已被金玄白用樹枝打飛,一摸背上,抓不到倭刀,立刻便採手取出暗鏢,凝目望着沈玉璞,準備隨時配合同伴出手。
在東瀛忍術秘望理曾經提起過:對敵時,如果殺傷敵人,而自己亦受傷的情形下,乘敵人受傷而心生膽怯時逃走,這是忍術的下策。
如果把敵人擊傷,而自己沒有受傷,在忍術中是中乘的術法;上乘之法乃是在沒有擊傷敵人,並且自己也沒受傷的情形下,能夠安然逃走。
這段秘笈中所敍述的是一個忍者對敵時的三種情況,乃是當年忍者書籍裏流傳下來的,服部半藏常以此教誨手下的忍者,它所指的上乘境界便是忍者的目的以完成任務為主,最好的情況是不被敵人知曉的情況下,能夠全身而退。其次才是在被敵人發現時,經過一番搏鬥後,擊傷敵人,自己安然無恙地逃離。
而最差的情形則是遭到敵人的攻擊,雙方都受了傷,結果忍者負傷而逃。
這如同經典的句子,每一個伊資流的忍者都記得非常清楚,然而這次的情形,別説是上策、中策,就連與敵共亡的下策,恐怕他們都無法做到了。
那個女忍者腦海之中浮起主人服部半藏的冷酷表情,只覺手上冒汗,連扣着的一枚暗鏢都幾乎滑出手掌。
沈玉璞就那麼輕輕鬆鬆地站在那裏,輕風拂動着他的胸前長鬚和白布長衫,彷佛神仙中人,這使得那三位忍者越發不敢貿然出手,縱然在他們的眼裏,沈玉璞全身上下都是破綻,似乎隨時都可被一刀砍死,被暗器射中。但是就因為這樣,他們更不敢出手了。
沈玉璞望着他們的緊張的神情,微微一笑道:“剛才打昏你們的那個年輕人,是我的徒弟。”
此話一出,三個忍者似被巨槌擊中心窩,全都渾身一震,後退了半步。
沈玉璞道:“你們是服部半藏的手下吧?他如今人在何處?”
那三個忍者眼中都露出驚駭之色,互覷一眼,都沒有吭聲。
沈玉璞道:“算算時間,半藏今年該有三十一歲了吧!玉子呢,應該是二十七歲了,他們如今人在何處?京都、奈良,還是在南京、杭州?“那個女忍者忍不駭然出聲,問道:“你……你是誰?”
沈玉璞眼中神光大熾,凝視看女忍者,那有如利刃似的眼光,使得她們全身一陣顫抖,雙膝一軟,幾乎跪了下來。
沈玉璞道:“當年,服部半藏的父親,老服部半藏和白地三太夫叫我大哥,甲資流五十三個中忍都叫我火神大將!”
沈玉璞在説話之間,右手平攤,純陽真火從掌心而起,那兩枚平放在掌心的暗鏢瞬間變為火紅,然後凝合一起,成為一塊廢鐵。
這等神奇的功夫其實不需展現,單憑“火神大將”這四個字,就嚇得那三名忍者魂飛魄散,全都如遭電擊,震懾中丟下了手裏的兵器,跪伏在地。
須知二十三年之前,九陽神君、東海釣鱉客以及七海龍王三人造訪東瀛、暢遊京都、奈良等地,卻在進入鈴鹿山脈觀賞風景時,遇到了甲賀流和伊賀流的大火拚。
當時服部半藏及手下被一百餘名甲賀忍者圍住,死傷慘重,幸得九陽神君路見不平,挺身擊退甲賀流忍者,救出了服部半藏。
次日,九陽神君偕同東海釣鱉客成洛君代表服部半藏赴甲賀流之邀,進行談判,結果雙方一言不合,甲賀流忍者發動攻擊,九陽神君憑着已臻第六重境界的九陽神功,舉手投足之間,凡是經地碰觸的所有鐵器、包括忍者刀、鐮刀、鐵菱、忍術手杖、暗鏢等,全部一律融化。
由於他運出九陽神功,身外滿着紅色的真氣,彷佛整個人放射出強烈的火焰,所以被他擊倒的三十七個甲賀流中忍,都尊稱他為火神大將,表示他是從天上下凡的火神將軍,是凡人無法力敵的。
甲賀流經此一戰,死傷慘重,連中忍都有十六人當場死亡,其他沒死的也受了傷,白此一蹶不振,再也無法對抗伊賀流了。
從此之後,這“火神大將”的綽號,在忍者之間便流傳下去,被奉為神祗,尤其是伊賀流的忍者,更認為這是上天派下來拯救他們的大神,終年虔誠的祭拜,不敢褻瀆。
那三名忍者從小便對“火神大將”當年殺入甲賀流的城瑩裏,力斃十六名中忍的事蹟耳熟能詳,也聽過上忍服部半藏敍述當年老服部半藏被救之事,故而一聽沈玉璞提起“火神大將”的另一個身分時,頓時以為見到了天神,全都震懾地跪伏於地,不敢抬頭。
那個女忍者用東瀛言語説了兩句話,然後其他兩名忍者立刻取下蒙面布巾,也跟着她叩首如同搗蒜般朝沈玉璞禮拜。
人影一閃,金玄白現身在沈玉璞身邊,他詭異地問道:“師父,他們這是幹什麼?”
沈玉璞道:“他們説得罪了天神一般的我,要我賜他們切腹自盡。”
他語聲一頓,接着用東瀛話説了幾句,那三個忍者直挺挺地跪着,不再磕頭了。
金玄白聽到沈玉璞“嘰哩咕嚕”地説了幾句話,感覺有些好笑,問道:“師父,您老人家説的是東瀛話?怎麼好像跟她説的話腔調不太一樣?”
沈玉璞微笑道:“我説的東瀛話是京都腔,她説的是山形地區的話,腔調自然不同。”
他轉首望着那三個忍者,道:“你們不用跪着,全都站起來説話!”
那三個忍者全都道謝一聲,站了起來,可是他們全都垂首望地,不敢平視,顯然“火神大將”的威名在他們的心裏造成的震撼仍未消退。
沈玉璞接過金玄白遞來的鹿皮袋,打開袋口,從裏面掏出四枚鐵片,然後從中挑出一枚,朝那三個忍者亮了一下,道:“你們認得這個記號徽章吧?這是當年老服部半藏交給我的。”
那三個忍者口中發出“嗨”的聲音,全都跪下,朝着徽章叩拜。
沈玉璞揮了揮手道:“起來!別拜了。”
他側首道:“玄白,説也好笑,服部家的上忍叫半藏,他生的兒子也叫半藏,所以我當年就叫老半藏小半藏。”
金玄白道:“師父,這樣不是很難分嗎?如果三代同堂,豈不一屋子的半藏,叫起來豈不彆扭?”
沈玉璞見到那個女忍者臉上有股不以為然的神情,淡然一笑,換了個鐵片,道:“這就是百地家的記號。”
他望向那名女忍者,問道:“百地三太夫如今還活着吧?”
那名女忍者恭聲説:“稟告主人,五年前,聽説他還在百地城砦裏,現在就不知道了。”
沈玉璞道:“這麼説,你來到中原已經五年了?”
那名女忍者道:“稟報主人,屬下從東瀛到中土已有七年了。”
沈玉璞道:“你們已經來了這麼久了,難怪杭州話説得這麼標準,嗯!你們把名字都報上來,這樣説起話來也比較方便。”
那個女忍者首先報名,其他兩名忍者也用東瀛話報出他們的名字。
沈玉璞側首對金玄白説:“這個女孩叫田中春子,那兩個人,一個叫山田次郎、另一個叫小林犬太郎。”
金玄白一聽到他們的名字,忍不住笑了出來。沈玉璞問:“你們來了這麼多年,總應該有中國名字吧?”
田中春子恭敬地道:“稟報主人,屬下的中國名字叫田春,他們兩人則改名為田敏郎和林泰山。”
沈玉璞換了另一個鐵片,給那三名忍者看了一下,道:“這是藤村家的記號,現在藤村長們他也還活着吧?”
田中春子恭敬地道:“藤村首領據説已進入富士山裏修練仙術。““修練仙術?憑他也想成仙?”沈玉璞一笑道:“除了這三枚你們伊賀流三位上忍送給我的徽章之外,這一枚九曜星之紋章,你們大概也看過吧?”
田中春子望了那枚鐵片一眼,恭敬地道:“稟報主人,這是甲賀流的記號。”
沈玉璞道:“當年,三十七位甲賀流中忍聯合起來,送我這枚徽章,曾説過只要徽章出現,他們甲賀流全部忍者都任憑我差遣,你們伊賀流是否也是如此?”
那三名忍者一齊應聲,又一齊跪了下去,田中春子垂着頭道:“任憑主人吩咐,就算要屬下立刻切腹自殺,屬下等也不敢不從!”
沈玉璞滿意地將四枚鐵片收進鹿皮袋裏,交給金玄白拿着,然後問道:“春子,我問你,你們到中國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田中春子垂首恭聲道:
“屬下等聽從半藏主人的命令,隨着玉子小姐一齊來到中國,至於有什麼目的,就不是屬下這種身分的人能夠了解了。”
沈玉璞明白忍者的制度非常嚴謹,上忍在忍者的領域中是具有最高權威身分的人,無論中忍或者下忍,對於上忍的命令是要絕對的服從,毫無一點折扣可抒,更不能有什麼疑問,否則會受到最嚴厲的制裁。
所以田中春子等下忍,僅是執行服部半藏的命令,漂洋過海從東瀛來到中土,至於為何要來中國,則不是他們應該知道的。
沈玉璞問:“如今服部半藏在不在中土?”
田中春子恭聲道:“稟告主人,首領仍在東瀛!”
沈玉璞想了下,問道:“那麼,你們在這裏的最高負責人是誰?”
田中春子回答道:“我們都接受玉子小姐的命令,至於本地的最高負責人,我們也不知道是誰,需問玉子小姐才知道。”
沈玉璞頷首道:“這麼説,你們受命追殺五湖鏢局的鏢師,想要劫走齊大公子,也不知道原因了?”
田中春子詭異地問:“請問主人,誰是齊大公子?”
沈玉璞道,“就是馬車裏的那個人。”
田中春子笑了笑,恭敬地回答道:“稟告主人,那個女子是齊家的大小姐齊冰兒,不是齊飛龍大公子。”
沈玉璞問道:“春子,你知道為什麼要劫持她嗎?”
田中春子説:“稟報主人,我們只是受命要把齊冰兒小姐帶回,不知為何要不計一切代價捉住她。”
沈玉璞道:“好!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略一沉吟,道:“你們在她身上下了什麼毒?”
田中春子道:“稟告老爺,不是毒,是一種藥,一種很厲害的春藥。”“春藥?”沈玉璞微微一怔,道:
“這種春藥有沒有解藥?”
田中春子瞄了金玄白一眼,秀靨上浮起一絲異色,道:“稟報主人,不需要解藥,只需男根插進陰器之內,帶來三次高xdx潮,便可解除。”
沈玉璞恍然大悟,道:“看來是有人委託你們劫持齊家大小姐,準備一解他的慾望,好!你回去稟報服部玉子,説是我命令她取消這個任務,如今齊大小姐置身在我的保護之下,任何人不服,都可以來找我!”
田中春子垂首恭聲:“是!屬下立刻回去轉告主人的命令。”
沈玉璞望了身邊的金玄白一眼,心中泛起了一個意念,道:“春子,這是我的徒弟金玄白,他明天要護送齊小姐回太湖,你們三個如果就此回去,對玉子也不好交代,這樣吧!你們去換好衣服,明天午時在此等他,他到了太湖之後,隨你們去見玉子小姐。”
田中春子等三人一齊高興地應聲,沈玉璞揮了揮手,道:“你們走吧!”
三名忍者朝沈玉璞恭敬地跪拜一下,這才拾起忍者用的倭刀,插回鞘內,轉身飛奔而去。
沈玉璞望着他們的背影,對金玄白道:“這些忍者所用的刀跟平常武士的倭刀不同,他們使用的忍者刀刀身比刀鞘要短很多,刀鍔也比武士刀的刀鍔也還要大,除此之外,刀鞘上的帶子特別長,這樣做的原因是他們不會輕功,在攀爬人侵敵人房屋時,可利用刀鞘做為支架而攀登高牆,此外,由於刀鞘很長,所以空的部份還可藏暗器,經常放置六、七枝直型手鏢,在遇到強敵,手中刀被奪去時尚可用暗鏢一拚,故此這些忍者往能和敵人拚個兩敗俱傷。”
他淡然一笑,道:“當年,我若非護身氣功強韌,恐怕也會傷在這種暗鏢之下,所以,你以後如果碰上忍者,千萬小心暗算。”
金玄白頷首道:“是!”
沈玉璞睨了他一眼,道:
“看你這樣子,好像很不服氣?玄白,需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你未練至金剛不壞之身前,對於任何暗器都得小心,千萬大意不得,否則一出江湖,就把命給丟了,豈不是辜負老夫的一番苦心?”
金玄白肅然道:“師父教誨得極是,弟子一定銘記在心,不敢忘記。”
沈玉璞道:“走吧!我們回去看看那位齊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