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梵稟賦奇佳,乃是天生的練武之材,雖然這索命三劍,他也僅不過是在李拙夫傳授那一僧一道之際,暗中偷窺了一遍,然而此時情急之下,“怒從心上起”脫手而出,居然已得三分神髓。
冷月之下、寒流急卷,那瘦長的中年道人駭然驚震,劍招一撤,向後疾退五步。
事實上他不退還好,這一退不打緊,於梵攻出的劍氣,頓如江翻海嘯般湧了過去。
只聽嘶嘶幾聲,那瘦長的中年人心頭猛然一凜,低頭看時,只見所著道袍,胸前橫七豎八地竟被劃開五六條長口,雖然沒有傷著皮肉,但那毫髮之差,卻更令人,心驚膽悸。
在這一剎那間,別說他自己嚇得呆若木雞,就連於梵也為之瞠目結舌,至於四周觀戰的人,那就更不用說了,四周的空氣,就像突然間凝結了似的。
恰在此時,夜風中突然傳來一聲暴嘯。
嘯聲人耳,於梵霍然驚覺,自己放著滿身的要事不辦,卻還在此地背這口黑鍋,豈不是冤枉透頂麼!三十六計,走為上著。
雙臂一抖,身形如飛,直向正西。
剎那間,靜止的場面立即波動,他剛剛奔出十丈左右,驀地裡三條人影,現身攔住了去路。
三支長劍,映日生輝,只見寒光閃閃,如同風掃落葉般捲了過來。
於梵不暇思索,手中軟劍一圈一抖,“怒從心上起”再次攻了出去。
這一回駕輕就熟,威力更見凌厲。
狂濤怒卷下,噹噹火星四射,攻來的三支長劍立即分向左右盪開。
那瘦長的中年道人見狀大喝道:“三位師弟,此人劍招詭奧,不可亂來,快用劍陣困住他!”
要知武當派的劍陣,與少林派的羅漢障有異曲同工之妙,皆為武林中卓享盛譽的合搏之術,於梵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卻早就聽人談過。
他心中明白,若容這些道士們,結成了劍陣,自己縱然脅生雙翅,今夜也是逃不掉了!
因此話聲剛一入耳,還沒等那三名道人定過神來,早已雙肩一晃,由他們身邊疾掠而過,朝向西方撲去。
當然,那些武當道士們不會就此放手的!
夜色下只聽連聲怒叱,十多條人影在那瘦長的中年道人率領下,快如潑風般趕了下來。
於梵的輕身功夫,僅靠歐陽玉的粗略傳授,了凡道人的短暫指點,只是初入門徑,若說高明實在還相差很遠。
但這些武當道人可就不同了,他們在輕身功夫上全都扎有良好根基,無論速度與耐力,均較於梵高出一籌。
眼看天色微明,那十多名道人愈追愈近,於梵見狀心中不由大為焦急。
想不到就在這個時候,突見山角後現出一座黑壓壓的森林。
說也奇怪,那些武當道人一眼看到這座森林,頓時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於梵似乎沒有留意到這些,腳下猛一用力,三兩個起落,已如飛鳥般撲進林去。
這座森林佔地甚廣,晨光熹微中依稀看到林內有座小小的山頭。
於梵一直來到小山十丈之內,這才發覺那些武當道士並未追來,他心下剛覺一鬆,便聞鼻端飄來一陣血腥。
這血腥的氣息非常濃厚,濃重得中人慾嘔,分明就由那座小山上飄來。
於梵稍稍一怔,立即小心翼翼地朝向那座小山接近。
一丈,兩丈……
黎明時分,天亮得很快,他剛剛前行兩丈左右,那座小山頭已經可以看清了!
就在那一眼之下,於梵情不自禁地感覺到全身劇烈地震動,心跳氣喘血流加速,就像猝然間獲悉世界已到末日一般。
你道這小山有什麼古怪?
原來他所看到的這座小山,事實上根本就不是山,而是一堆數不清的死屍!
這些死屍全都是武林中人,男女老幼,三教九流,江湖中的任何一個幫派都有。
遠遠望去,只見斷腿折臂血肉模糊,致死的原因,更包括了刀劍拳掌兵刃暗器,以及平時罕見罕聞的各種極毒武技。
可以想見的,這些人定是死於爭奪太陽真解的慘酷搏鬥中。
但是,可以斷言的,這些人絕不可能完全死在這座森林裡!
那麼是誰把這些死屍搬到此地的呢?
世上什麼東西都有用,可從來沒聽說過死屍有用,此人將這些死屍收集到這座森林來則甚?
就在於梵驚疑不解之際,突聞晨風裡傳來一陣急驟蹄聲,這聲音由遠而近,分明正向林中而來。
這是什麼人?該不會是……?
於梵一念未已,一輛馬車已經馳人林來。
簾幕低垂,於梵無法看到車中情形,可是,此時橫跨在車轅上的那名車伕,卻把他嚇了一大跳。
這車伕紫赤臉膛,約莫四十餘歲,矮胖的身材穿著一襲錦袍,赫然竟是嘉興城外柳雲山莊的那位秦大官人:鬼斧神鞭秦鵬飛。
於梵看得心頭猛震,趕緊在草叢中伏下身形。
他身形也不過剛剛躲好,秦鵬飛已經收韁勒住了馬車,緊接著刷地一聲,車簾上卷,車內跳下兩個人來。
這兩人面容冷肅,瘦長的身形上各自套著一襲青衫,可不正是漠北雙兇賀氏兄弟!
想不到柳雲山莊一役,九大凶人居然一個也沒死!
於梵正自暗歎天道不公之際,鬼斧神鞭秦鵬飛已自車轅上跳了下來。
這時候,於梵立即看清了車內情形,原來車篷裡塞滿了死屍。
不用說,這堆集如山的死屍都是他們運來的了,他們鬼鬼祟祟地收集這些死屍究竟想幹什麼?
於梵思量不解之時,三人已把車上的死屍卸了下來,這時賀子龍放下了車簾,朝向秦鵬飛道:“喂,老九,他什麼時候到?”
秦鵬飛仰望一下天色,答道:“他說是辰時以前,大概快了。”
賀子龍道:“老九,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單等東西到手……”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輕脆的鈴聲,賀子虎神色一變,急道:“住口,他來了!”
話音方落,鈴聲已響至林梢,只見晨霧之中,一條瘦長的人影,快如電掣般穿林而下。
這人穿著一襲黃麻布的長衫,胸前掛著一串銅鈴,瘦得簡直就像一張人皮包著的骷髏,全身恐怕也找不出四兩肉來。
他落地以後,用目向那堆死屍一瞟,頓時陰惻測地笑道:“嘿嘿,老八,老九,夠了沒有?”
秦鵬飛與賀氏兄弟忙道:“夠了,三百六十具只多不少!”
那骷髏似的怪人聞言之後,突然公鴨似地怪笑道:“喋喋喋,有這三百六十具武林高手的屍體,我這身殭屍功馬上可以練成十成,從此以後再也不受魏霸天那廝的窩囊氣了!”
單看長相,於梵已經約略猜到他的身份,現在再聽他話中的意思,更加百分之百地斷定,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一定就是九大凶人申的毒殭屍軒轅窮。
一點沒錯,這怪物果然就是那軒轅窮,只見他話音落處,陡然抓起一具死屍……
這種鮮血淋漓,腥臭觸鼻的死屍,任誰看了都會遠遠地避開。
可是,這毒殭屍軒轅窮卻是唯一的例外,他把那死屍抓起之後,非但沒有一絲嫌惡之色,竟還像見到無邊美味似地,竟然嘴對嘴地吮吸起來。
於梵只覺一陣噁心,差點沒把隔夜吃的東西全吐出來。
毒殭屍軒轅窮一吸之後,就像拋掉吃剩的果皮似地,反手一抖,叭地一聲。那具死屍立即被他甩了出去。
本來這些屍體全都是新死未久,血色猶新,可是經過毒殭屍軒轅窮口對口地一吸,頓時皮肉枯萎開始腐爛。
於梵見狀大駭。
漠北雙兇與秦鵬飛也看得驚然動容。
軒轅窮在他們驚怔之中,卻已飛快地抓起了第二具死屍。
颯颯晨風裡,只見他雙手揮舞,屍骸亂飛,嘶嘶吸食聲中夾雜著令人心悸的怪笑,僅只個多時辰,那堆積如山的死屍便已被他吸食殆遍。
此時朝日已升,毒殭屍像是酒足飯飽一般,面向著初升的旭日,竟然懶洋洋地曬起了太陽。
他兩國緊閉,鼻息咻咻,兩唇開合之際,黑濛濛的腥臭之氣隨風四溢。
雖然這怪物目前像是睡著了,但於梵伏在草叢裡仍舊大氣也不敢喘。
別說是他了,事實上就連漠北雙兇與秦鵬飛三人,也無不戰戰兢兢地屏息以待。
空氣靜止了約有頓飯時光,那令人作嘔的屍臭,薰得於梵頭昏腦漲,他自忖再像這樣持續半個時辰,自己無論如何也忍耐不下去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突見毒殭屍雙目一睜,大喝聲中,猛然間一掌推了出去。
於梵剛覺這怪物目光如火,亮得怕人,就聽勁氣山湧,如同一陣暴風般打從頭頂上呼嘯而過。
緊接著,巨樹倒折,枝葉飄風,殘屍斷骸夾雜著沙石瓦礫,如同暴雨般從空而下,轉眼便將於梵埋在下面。
隱約之中,只聽毒殭屍刺耳怪笑道:“老八,老九,走,隨我找魏霸天去討太陽真解去!”
鞭梢響起,車如雷鳴……
及至於梵由殘枝斷葉中爬出身形,毒殭屍,漠北雙兇,以及鬼斧神鞭秦鵬飛等人均已失去了蹤跡,遍佈死屍的森林裡,依稀留下了兩道車轍。
對於手段殘酷嗜殺成性的九大凶人,江湖中的朋友有誰不是敬鬼神而遠之?
可是毒侵屍臨去時的那句話,卻使得於梵非要跟去不可!
沿著車轍,於梵毫不遲疑地放足疾追。
以徒步追趕馬車,這在江湖中的一般高手來說,倒也並非是什麼了不起的難事,可是以於梵目前的功力而論,的確還差了一截。
不錯,起先是有車轍可循,但等馬車上道之後,來往的車輛一多,車轍頓時混雜得難以分辨。
雖然如此,於梵仍舊不肯放手,他沿著道路重又向前趕出數里,平坦的大道,在到達一處山腳附近,突然分向左右岔開……
這時候就值得研究了,毒殭屍等人究竟是向左呢,還是向右呢?
於梵心中遲疑,腳下立即慢了下來。
想不到,就在他心中躊躇之際,山頭突然傳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兩條灰影,應聲飄落。
這是兩名灰衣中年僧人,他們橫身擋住了去路,一眼之下,就知是衝著於梵來的。
於梵心中一震道:“請問兩位大師父有何見教?”
靠左一名僧人答道:“小施主行色匆匆,請問你是由何而來?”
他話雖說得客氣,但語意中卻充滿了盤詰的意味,於梵頓感不悅道:“大師傅,你這問題假如小可不願回答呢?”
靠右那名僧人道:“小施主若是不願回答,那就請將去向見告如何?”
於梵冷笑道:“大師傅,假如小可仍不願意見告呢!”
兩名僧人一聽,不禁同喧佛號道:“阿彌陀佛,既然如此,說不得那就只有請小施主接我一招了!”
話音一落,寒光閃閃,兩人同時拔出了腰間懸掛的戒刀。
於梵怒笑道:“嘿嘿,大師傅,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們這樣做不嫌無禮麼!”
俗之後,靠左那名僧人道:“事迫如此,縱然無禮也說不得了,小施主接招!”
手腕一揚,戒刀劈面刺來!
出手一招,威勢不凡,於梵看得心頭大震,慌不迭抽身疾退道:“大師傅,你們是少林寺的麼?”
其實他並認不出少林寺的刀法,只不過因為少林派名動天下,耳熟能詳,一見這和尚出手不凡,情不自禁地脫口說了出來而已。
誰知他話音一落,那和尚竟然應聲冷笑道:“嘿嘿,不錯,貧僧等正是少林弟子,小施主現在是不是感覺到有點懊悔了?”
於梵一愕道:“懊悔?我懊悔什麼?”
另一名僧人插口冷笑道:“嘿嘿,難道小施主你不懊悔走了這條路麼?”
於梵更加不解道:“大師傅,你們說的話請恕小可難以理解!”
那僧人道:“小施主,你是真難理解,還是假難理解?”
於梵冷笑道:“小可言出由衷,大師傅既然不肯相信,小可也不勉強,請讓一讓,小可還有事要待辦,告辭了!”
話音一落,立即閃身而過。
為了息事寧人,在他來說,這已經夠委屈的了!
想不到他身形方動,兩名僧人突然嘿嘿一陣冷笑道:“小施主,你這樣撒手一走,不嫌太容易了麼?”
刷,刷,鋼刀交錯揮出,頓時把於梵的去路封住。
在此情形下,於梵若不抽身疾退,就非得傷在刀下不可,因此他身形一挪,陡然飄退八尺。
雖然這兩名少林僧人無理已極,但於梵依然強忍著滿腔怒火道:“大師傅,我希望你們在動手之前,最好先把事情弄明白,千萬別誤會了才好!”
靠左那名和尚沉聲答道:“嘿嘿,小施主說得一點不錯,貧僧就是因為要把事情弄明白,所以才非和你動手不可!”
天下竟有這麼回事,於梵聽後不禁大愕,他正想仔細問問其中的道理,怎奈話未出後,另一名和尚已經冷笑插口道:“小施主,事已至此,不必多言了,假如事情果真出於誤會,貧僧等等會再行向你陪罪,現在你先準備接招吧!”
話畢猛然欺身,手腕一翻,戒刀問起一片寒輝,直向於梵胸腹之間刺到。
於梵畢竟是年輕人,見狀再也忍不下去了,只聽他仰面一聲朗笑,趁著撤身閃讓之時,右手已經抽出了盤在腰間的軟劍。
音鏈軟劍,出匣響起一串輕脆的鈴聲,劍上隱隱泛起一層青濛濛的薄霧。
兩名少林僧人見狀全覺一怔,不約而同地各退數步。
左面那名僧人向右邊的僧人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露出滿臉驚愕之色道:“師兄,你看他怎麼用的軟劍,難道……”
右面的僧人本來也是滿臉詫異之色,但是他聽到此處,突又把頭一搖道:“兵刃不足為憑,且看他出手的招式再作定論!”
話畢戒刀一揚,刀刃迎天,刀尖斜指地面,猛然一聲大喝,反腕劈了過來。
他眼見於梵的兵刃不凡,心中哪敢大意,這一刀用上了九成真力,招式過處,冷風透體而來。
於梵見狀,心中更是不敢怠慢,墓地一聲冷哼,劍勢一圈一抖,順手推了出去。
於梵直到若要接下少林僧人這凌厲的刀法,非得使用由李拙夫那兒偷學的索命三劍不可,因此未假思索,“怒從心上來”便已脫手攻出。
狂風嘶嘯,寒濤疾卷。
少林僧人招式遞到一半,見狀頓時一聲驚叱,招式一變,霍霍霍連劈三刀。
這三刀乃是少林寺的不傳之秘,加以這僧人眼見不妙,已經用足了十二成功力,這一展開,威勢豈是等閒可比。
然而,他這勢沉力猛的三刀,雖然擋住了於梵的攻勢,但雙方接觸之後,腳下仍然被逼得連退數步。
另外一名僧人,見狀閃身而上道:“師兄,他……?”
原來那僧人驚魂乍定,猛然用手向於梵一指道:“不錯,就是他!”
於梵大愕道:“大師傅,你說什麼是我?”
那僧人哎呀怒笑道:“嘿嘿,該死的小輩,難道你昨夜剛做過的事情,現在就忘記了麼?”
於梵更加驚愕道:“什麼?我昨夜剛做過的事情?我昨夜做過了什麼事?”
那僧人瞪目怒叱道:“該死的小輩,事到如今你還裝什麼糊塗,雖然當時沒人看到你的面目,可是你這詭奧的劍法,貧僧豈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於梵聽得心中一動道:“什麼?大師傅,你說這劍法,這劍法怎麼樣?”
話音落處,另外一名僧人已經欺身直上道:“師兄,既然你已認出了他,不動手還等什麼?”
戒刀一晃,刷地一聲,立即向於梵分心刺到。
這時於梵心中已然請到了幾分,見狀抽身疾退道:“大師傅,有話好說,是不是昨夜有人用這劍法傷了貴派弟子?”
兩名僧人同時厲喝道:“大膽的小輩,你暗算了本派的掌門人,還敢口出狂言,著刀!”
呼呼的兩聲,戒刀分由左右攻來。
於梵聞言大駭,一面沉劍回攻,一面驚叫道:“什麼?貴派掌門人覺慧長老也被人暗算了?”
左面的僧人怒笑道:“嘿嘿,小輩,你別推託了,那人還不就是你麼?”
話音落處,身形陡然欺進,戒刀潑風似地連攻三招。
於梵急道:“大師傅,你們誤會了,這幾招劍法武林中會的人並不止我一個!”
他只顧說話,心神一疏,右邊僧人的戒刀立即通到脅下,只聽嘶地一聲,於梵衣襟已被刀尖劃開,差點就要傷著皮肉。危急之中,不覺回手一劍掃了過去。
索命三劍雖然他只用過第一招,另外未曾用過的兩招,事實上在他的腦海中也已孕育成熟,事機緊迫,動在意先,回手間毫不自覺地便把第二招用了出去。
這第二招惡向膽邊生,較之第一招更為凌厲,更為潑辣,雖然他出手沒有第一招來得熟練,但威力之強卻已不是第一招所可比擬,甚至劍招攻出,就連於梵自己也感覺如同脫韁怒馬般難以駕御。
只聽叮噹一聲,左邊那名僧人的戒刀被他一劍盪開,右邊那名僧人則肩頭上僧袍破裂,當場滲出了殷紅的血跡。
於梵一劍將兩名少林僧人逼退,正打算趁機把其中誤會解釋清楚,想不到話未出唇,突問耳畔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佛號道:“阿彌陀佛,小施主,你說獨臂天魔絕傳的索命三劍不止你一個人會,這豈不是欺人之談!”
話音落處,只見五名僧人由山坡上快步行了下來。
這些僧人全都是步履沉穩,目間清光,顯然身手俱都不弱,尤其是領先一名五十餘歲的老僧,那身形眼色,像極了君山元始天尊廟前所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