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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疑難雜症

    整個故事進行到了這時候,才應該是我出場的時候,前面許多地方也曾用到我這個人稱,那只是說故事人的一種習慣,在一些非常特別的時候,忍不住就要站出來現身說法。

    在一開始,我的思路以及做法,全都是小郭的繼續,這可以說是我在這整個事件中所犯的最大一個錯誤,如果不是這個錯誤,整個事件大白於天下的時間可能要提前一個月,那麼,所留下的後患也就會小得多。

    事後,白素曾幫我認真分析過,認為我之所以犯這樣的錯誤,最關鍵一點是這些年來,我所經歷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奇,而每一件事在最開始看起來,總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最終卻也能夠水落石出,這樣的經歷多少助長了我的自滿和自負,以至於不大能夠信任別人。

    她的話說得非常正確,這情形就像解一道數學題,人家解不開,讓你再來解,你首先不是另僻蹊徑,而是按照人家的解法再演算一遍,這當然是對人家不信任了。也就是說,如果一開始,我就想盡可能避免走小郭走過的老路的話,事情的進展可能會順利得多。

    本來,我參與進來後,所做的事基本上都是小郭已經做過的,原也沒有多少好記述的,將以前的一切再重複一遍,不說讀者不會答應,我自己也感到厭煩。但是,事物的發展畢竟不像數學那樣一成不變,就是走一條老路,今天走和昨天走也可能會有一些細小的不同,比如昨天走的時候是陽光明媚,而今天卻又是淫雨霏霏,這就是大不同了。

    路雖然是同一條,但環境有了發展。

    在這趟穿新鞋走老路過程中,有兩件事值得一記,先說第一件。

    迪瑪王妃反覆提到,現在的佩德羅親王並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有人冒名頂替,為了她的這一懷疑,她提出了許多的“證據”。本來,我在聽小郭講述這些證據時,也曾有一個想法,認為迪瑪王妃是否有一種妄想狂的傾向,如果證明了這一點,整個事情立即使可以迎刃而解。但是,我在與迪瑪王妃正式接觸以後,馬上改變了這一想法,正如小郭所說的,這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女人,她不光有著絕色的容貌,而且,她的冷靜和理智,在全世界的所有女人之中,一定可以排在十名以內。

    我當然不會以這種印象來判定她是否正常,因為一個妄想症患者,除了某一方面的妄想之外,其他方面可能會表現得比世上任何人都正常。因此,我建議她去看過幾個心理醫生,這幾個心理醫生都是我的朋友,是這個領域的絕對權威。

    我的這些朋友給我的答案全都是一樣的,這個女人一切正常。

    證明迪瑪王妃不存在心理上的問題,那麼就可以肯定一點:佩德羅確然是與半年前不一樣了。

    我這樣說是基於幾點考慮,第一,迪瑪自己也承認,她曾非常努力想找出現在的佩德羅與那個同她做了十年夫妻的佩德羅之間外貌上的區別,但這一努力最終是失敗了。一個與之同床共枕長達十年的女人都無法判定其外貌的區別,那麼,只能從外貌上認同;第二就是中央情報局的檔案資料,既然我們已經確定,沒有人能夠將許多秘密情報組織的資料全部調換,更沒有人能夠將一個人的血型和指紋改變,那麼,這就應該是從本質上認同了。有了這兩點認同,就應該毫無疑問地肯定,此佩德羅就是彼佩德羅。

    但是,迪瑪王妃所談到的改變卻是事實,他生理上的疾病不治而愈,他忘記了每週日與妻子共進早餐的習慣,他忘記了一個他與妻子之間的特別朋友,以及他改變了一項非常特別的性習慣等,這些當然說明,此佩德羅非彼佩德羅。

    我不厭其煩地說這些,我相信所有人都看出了這之中的矛盾所在,從兩個方面所得的,竟然是兩個完全相反的答案。

    那麼,會不會有一種情形是能夠使得兩種答案統一的?

    這個問題從我心中冒出來以後,我便想到了努力去求證(這當然也是小郭所走的老路,只不過他走了第一步,求證出了血型和指紋上的同一,而我要走第二步,求證有一種方式能夠造成佩德羅的這種改變),在求證之前,當然要提出一個假設,這是解決疑難雜症的基本前提。

    我的假設是:佩德羅原有生理上的疾病,為了治療這種疾病,他做了許多努力,其中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方法起了特別的作用,治好了他的病,但使他也遺忘了許多事情。也就是說,某種藥物的作用,不僅改變了他的生理秩序,同時也改變了他的記憶組。

    求證這一假設,我決定從兩個方面入手,一是瞭解他的整個治療過程,另一方面是瞭解當地或者周邊國家是否有一種上方在治療此類疾病以及影響人的記憶組方面有著特別作用。

    這兩個方面,當然是由我和小郭分別來進行。第一方面由我來完成,因為小郭與各地的私家偵探關係特別,他們可以公開調查這樣一種偏方而不會引起人們的懷疑,所以第二方面就由他進行。

    我們這樣商量好以後,便分頭行動,他離開了迪瑪的國家,去進行佈置,而我則留了下來。第一步是向迪瑪王妃瞭解有關治療的全過程。

    這項調查是在極秘密的情況下進行的,所以,迪瑪王妃每次與我見面,也不得不做許多周密的安排。

    我們見面的時間是在我到達這個國家的第三天,地點在迪瑪一位堂兄的診所裡,迪瑪當然是以來堂兄的診所做檢查為名,她這樣做,並不會引起佩德羅的懷疑,因為這一段時間以來,迪瑪似乎患上了輕度精神衰弱加上失眠症。

    這是我和她的第二次會面,當時是在一間用於進行特別檢查的房間裡,房間面積不大,而且周圍被拉上了極厚的黑色簾布,門窗也都是關嚴了的,室內僅僅只亮著一盞紅色的燈,所以氣氛顯得異常詭秘。

    我知道迪瑪王妃不可能在這裡太長時間,所以一刻都不肯浪費(其實,在那樣一種特別的氣氛中,我是很想與她談一點別的事的),我開門見山地說:“迪瑪王妃,我這次約你出來,主要是想全面瞭解一下佩德羅親王治病的全過程,其中包括一切你可能瞭解的細節。”

    王妃顯然沒有料到我所要求的“較長時間會談”是為了這件事,臉上有一些吃驚的表情。“你懷疑什麼?”她問。

    這確然是一個極其敏感的女人,如果要想取得這樣一個女人的信任,唯一的途徑就是首先信任她,我於是將我的設想說了出來。

    迪瑪王妃聽完後,想了想,然後說:“對你的設想,我無法提出不同意見,不過,我認為,這條路是不通的,因為據我所知,他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任何特別的方法治療。”她停了一下,有些遲疑地說:“你應該知道,這種病,是會讓人極度難堪的,所以,多年來,我們並沒有找過其他醫生。所有的治療全都是由我們的私人醫生託比進行的。我相信,他如果要用到你所說的可能導致特殊結果的藥物的話,一定會事先與我們商量,取得我們的同意。”

    儘管她這樣說,我還是堅持要知道治療的較為詳細的過程。迪瑪王妃見我堅持,便非常積極地進行了配合,她向我講述了三年來的治療過程,並且努力回憶每一個細節。佩德羅治病的過程相當長,細節也極多,如果全部記下來,沒有十幾萬字不行,而且,後來我很快發現這是一條不通的路,所以,這一節便就此略過。

    在與迪瑪王妃這次談話後,如果我此時有了覺醒,就此轉頭的話,也不會浪費許多的時間,但我仍然不肯放棄這種努力,甚至在某一個晚上,我悄悄地溜進了託比醫生的醫案室,偷拍了佩德羅的全部醫案。

    我這樣做,當然是為了從中找到某種可疑之處來證實我的設想,事實上,這份醫案記錄極其詳盡。我拿著經過我處理的(隱去了患者姓名等有關身份的文字)這份醫案資料找過許多醫藥學、生物學等方面的專家,希望他們能幫助我找出這份醫案中曾用過某種特別的藥,他們全都給了我否定的回答。

    幾天之後,我所走的路無法再走下去了,而小郭那方面的調查也沒有任何結果。這時候,我便決定放棄這項調查,再去走小郭曾走過的另一條路:調查桑雷斯。因為考慮到其他一些因素,小郭的調查仍然在進行。

    我來調查桑雷斯,與小郭的做法也有某種不同,他是對桑雷斯的電話以及與人談話進行監聽,其結果已經出來,至少目前我是找不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因此,我所想到的是從另一個角度切入。

    我設法接近的是桑雷斯以前的那些女人。

    這樣做的出發點也極是簡單,桑雷斯這個計劃雖然可說天衣無縫,但由於需要極長時間的準備,他想做到無任何人知曉,實在是一件極不可能的事。或許與他相好的某了個女人無意中聽到他提起過某一特別計劃?如今,這些女人被他拋充了,她們當然毫無必要對此進行保密。

    只要有一個女人證實他曾經有一個對付佩德羅的秘密計劃,哪怕不能知道其計劃的具體內容,我也可以據此認定,佩德羅是被他暗中調換了這一事實。

    幾乎沒費太大勁,我便了解到,有一個女人是我必須注意的。

    這個女人名叫貝思,是一個風流美麗的三十五歲女人。貝思與桑雷斯的交往史相當長,那時候,桑雷斯的軍階才只是一名上校,且並沒有結婚,而貝思也僅僅只是一個十六歲的中學生。

    他們交往的開始據說是有一次桑雷斯作為當地駐軍的最高首長被邀請參加一次中學生活動,在這次活動上,貝思被安排向桑雷斯上校獻花。

    十七歲的少女貝思手捧鮮花出現在桑雷斯面前時,被他那奪人的英氣所震撼,有那麼幾十秒鐘竟目定口呆,後來是旁邊的老師小聲提醒,她才走上前,將花獻上,井在桑雷斯頰上獻了一吻。

    這都是規定程序,唯一不同的是,貝思在獻吻時,加上了自己那青春少女濃烈的感情。桑雷斯作為一名情場驍將,當然一眼就看出這個少女對自己動了春心,他本身就是一個出了名的狂人,常常都會表現出一些狂態。當時,桑雷斯在貝思給自己獻吻的時候,一把便將她抱了起來,在她的唇上淺淺地吻了一下。

    這淺淺的一吻引得周圍的少女一陣驚呼。

    這一陣驚呼因為是眾人情不自禁發出來的,並不是很響亮,卻讓貝思心頭一蕩,又因為有了那一吻,貝思整個身體就像觸電一般,瞬間出現了又酸又軟的感覺。就在這時候,桑雷斯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今天晚上,我來找你。”

    桑雷斯的話雖然很輕,貝思卻聽得真切,雙頰頓時架起兩朵紅雲,在他的懷裡羞澀一笑。

    這一笑釋放出巨大的能量,使得桑雷斯上校心中也是一蕩,禁不住又在她的唇上吻了一次,這一吻引起一陣更大的驚呼。

    當天晚上,便有一輛軍用吉普開到了貝思所在學校的大門口。

    貝思一直都在注意校門外的動靜,很快就發現了那輛軍用吉普,她像一隻快樂的燕子,從校園中飄出。有許多人看到,桑雷斯上校從吉普上下來,手中捧著一大束鮮花,獻給她,然後將她連同那些花一起抱起,上了車,那車就開走了。

    從此,貝思就成了桑雷斯的情人。

    貝思或許以為,桑雷斯會將自己當作結婚對象,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不久以後,桑雷斯又喜歡上了一個女人,並且很快向外界宣佈,他要與那個女人結婚。

    那時候,已經有傳言說桑雷斯將會得到提拔,很快將成為準將,貝思也就做了很長時間的准將夫人夢,現在,准將夫人的桂冠落到了另一個女人頭上,那個女人甚至是個後來者,她又是痛苦又是憤怒,有幾個月時間不再與桑雷斯來往。

    如果那時候,她與桑雷斯的關係從此斷了,那麼,她的命運就可能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但世事的發展,往往很少按照人們理性的方面進行,起著決定性作用的,通常並不是理智而是誰都說不清是怎麼回事的感情。

    貝思仍然愛著桑雷斯,而且陷得極其之深,根本無以自拔。

    桑雷斯的新婚蜜月尚沒有過完,貝思對他的依戀已經到達高峰,於是設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當天晚上,他們就重修舊好。

    桑雷斯雖然是個政治狂人,也是個愛情騙子,政治和愛情都只不過是他股掌之中的玩物,但對於愛情,他似乎要比政治真誠得多,凡是他玩過的女人,兩人交往時間在一個月以上的,分手的時候,往往會有一個“適當”的安置。

    在這所有的女人中,貝思似乎該算是最幸運的一個,她雖然沒有名正言順地成為將軍夫人,實際上卻是將軍的準夫人,也可以算是中國古代所稱的如夫人。桑雷斯為她專門買了一幢別墅,那幢別墅的豪華程度,同他自己的家相比,絲毫也不顯得遜色。而桑雷斯在這幢別墅中所呆的時間,甚至比在他的家中更多。這樣的待遇,是他的所有女人無法相比的,甚至連他的正式夫人,似乎也沒有受到如此禮遇。

    貝思因此感到極大的滿足和快樂。在這幢別墅中,貝思心甘情願為桑雷斯生下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

    後來,因為正式夫人對桑雷斯的生活方式大為不滿,醋意大發,鬧得不可開交,桑雷斯一怒之下,與她離婚。

    那時,貝思忽然就看到了希望,前程似乎一片光明。

    她當時的心情確然是可以理解的,在桑雷斯所有的女人中,沒有任何人比她更有地位,也沒有任何人與桑雷斯交往的時間比她更長,而且,為桑雷斯生了孩子並且受到厚贈的,她是唯一一個。桑雷斯離婚後,她便以為,桑雷斯身邊那空出來的位置,非她莫屬。

    然而,事情繼續朝著非理性化方面發展。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桑雷斯看上了鄰國的高官之女迪瑪,並且要讓迪瑪做他的總統夫人。

    如果迪瑪的父親與他屬於同一個陣營,那麼,這件婚事很可能就是成功的,作為女人,還有什麼是比做總統夫人更好的選擇?然而,迪瑪的父親卻屬於一個與他敵對的陣營,且他本人對桑雷斯的極權統治嗤之以鼻,加之迪瑪所接受的思想與桑雷斯的所作所為背道而馳,迪瑪當然不會鍾情於他。

    迪瑪與佩德羅訂婚後,桑雷斯狂勁大發,一定要將迪瑪搶奪到手。

    這件事對貝思的打擊不小,但她畢竟經歷了許多的情感打擊,承受能力是大大加強了。以後雖然發生了許多事,她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卻一直都沒有表面化,這大概也正是桑雷斯一直沒有放棄她的根本原因。

    然而,半年前的那次會談之後不久,他們的關係忽然就到頭了。

    導致他們分手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她覺察了桑雷斯的某項重大計劃?亦或是桑雷斯愛迪瑪太深,且知道夢想迪瑪成為自己的妻子這件事即將成為事實,同時又知道像迪瑪這種女性,必不容自己的臥榻之側有其他女人?

    那次會談之後的兩個月之內,桑雷斯打發了身邊的全部女人,僅僅只留下了一個,而這個女人卻是在這兩個月之內才同他開始交往的。

    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桑雷斯的這一行動,與迪瑪王妃認為丈夫被掉包有著極大的關係,但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能夠解開這個謎團,整個事件很可能就真相大白了。這也正是我要設想要努力接近桑雷斯以前那些女人的原因。

    調查中,我瞭解到,貝思與桑雷斯分手後,從桑雷斯手中獲得了一大筆錢,仍然住在桑雷斯送給她的那套別墅中,倒也逍遙自在,自得其樂。在她與桑雷斯交往的十幾年時間裡,她絕對不是一個生活隨便的女人,雖然那一份感情其實是一種煎熬,可她卻一直忍受著,從來沒有過任何怨言,至少是從沒有將這種怨言公開表現出來。但是,她與桑雷斯正式分手至今,只不過五個月時間,在這五個月中,與她交往密切的男人,至少也在十個以上。這種變化,實在是太出人意表。

    貝思的這一變化,是否與桑雷斯正在執行的計劃有關?

    我相信貝思是打開桑雷斯這把鎖的鑰匙,但是,要打開貝思這把鎖,鑰匙又在哪裡?我當然想到了一種方法,那就是貝思與桑雷斯分手後,交往的男友很雜很濫,如果能成為她的蜜友,事情很可能就迎刃而解。

    我明知道這是一條捷徑,但也知道這條捷徑根本就走不通,因為我根本就不會去嘗試與貝思成為蜜友這件事,對貝思這樣的女人,我沒有絲毫興趣。

    除此以外,我知道還有一條迂迴的路可走,那就是將自己裝扮成情場老手,再設法與貝思的蜜友交往,像一個真正的老手一樣同他談與女人的交往。我能夠想象,他們能夠成為總統昔日情婦的蜜友,這件事本身一定讓他們感到極度的自豪,只要談話投機,他們定會將此拿出來炫耀。

    天下猥瑣的男人之多,誰都無法預料,可越是這樣的男人,卻越能討得女人的歡心,世界就是這樣荒唐,讓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將貝思的十個蜜友逐一排隊,最後選出了三個人。但是,等我真正著手的時候,卻發現,這三個人中,我可以接觸的僅僅只有一個了。另外兩個人不久前相繼死去,一個死於車禍,另一個似乎是死於心臟病猝發,唯一剩下的一個名叫于勒,本人是一名通俗小說作家,此時正住在一家海邊酒店裡寫他的小說。

    得到這一情況的第二天,我便住進了這家海邊酒店,當天晚上,我在酒店所設的酒吧裡與于勒相識了。

    要與這樣的人結識並非一件難事,其過程沒有必要詳述。

    那時,我和于勒坐在同一張桌子邊喝著酒,我向他介紹自己的身份時,告訴他我叫宋良,是一個旅行探險家。

    于勒是一個通俗作家,對旅行探險當然有著極為濃厚的興趣,我們很容易就找到了共同的話題。他聽說我是旅行探險家,便問我,在我所有的探險經歷之中,最奇特最浪漫的經歷是怎樣的?

    這個問題實在讓我很難回答,因為我的奇特經歷實在是太多,浪漫的也實在是不少,例如在整個衛斯理系列之中,第一本小說就很符合他的要求,那次,為了隆美爾的一張藏寶圖,我來到意大利邊境的一個法屬小島,我的敵人之中有中國幫會的掌門人、被國際刑警組織通緝的大毒梟“死神”、意大利黑手黨、甚至是幾十只橫行海上暢行無阻的大虎鯊。而我的同盟者卻是兩個深愛著我的女人,更奇特的是,這兩個女人卻是母女關係。

    于勒在問到這個問題之後,我稍想了想,便向他講述了另一個故事,我的一位朋友在沙漠上旅行時,看到了海市蜃樓,並且將其奇景拍了下來,這些照片之中,有一位美得讓人怦然心動的女人,這個女人看上去美不勝收,真正可以用得上驚心動魂這個詞。我的朋友非常奇特地愛上了這個幻影,並且決定放棄他在航海上的美好前途,去尋找這個美麗女人。

    為了盡朋友之誼,我和白素同意助他一臂之力,於是,我和這位朋友動身來到非洲沙漠,經過九死一生,當我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卻發現她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們之間有一場比武,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是一個女人,更不知道她就是那個我要找的美得令人一見就會動心的女人,因為當時她是蒙面與我比武的。後來,在我即將獲勝的時候,我非常意外地挑開了她的蒙面,才知道了這一切。那時候,我完全可以一刀殺死她而取勝,但我沒有這樣做,她卻因此要與我結婚。

    在婚禮即將舉行的那晚,我逃了出來,最後與她一起相遇在浩瀚的沙漠之中,我們沒有交通工具,也沒有水,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我和她。

    這是一個熟悉我的朋友都熟悉的故事,至於是哪個故事,熟悉的,我自然不必說,不熟悉的,自己可以去找來讀一讀,保證極其精彩奇特。

    我向于勒講了這個故事,因為擔心他曾讀過這個故事而揭穿我的身份,在講述的時候,我作了一些改變。于勒顯然是被我的講述深深地吸引,他的眼睛睜得老大,嘴一直張成0形,始終沒有合攏過。

    聽完我的講述,于勒對我的經歷驚羨不已,甚至表示,要同我合作,共同去冒險。我所需要的正是他的主動配合,所以一口就應了下來。

    然後,我們當然就談了一些其他的事,其中主要還是我在談,而我所談的,全都離不開與女人的經歷,比如同中國神農架的一個女野人做了兩個月夫妻之類,當然就是我臨時編造出來的。我的打算是,我主動談起我的情場奇事,一定會引起他的表現欲,從而談起與貝思的那一段交往。據我估計,他的情場經歷,大概以這一段為顛峰,在我談了如此之多的奇特遭遇之後,他定會有一種要與我拉近距離的慾望,唯一的辦法,當然是說出他的這一段經歷。

    果然,他在聽我說過許多離奇經歷之後說道:“最近,我也有一次非常離奇的豔史,當然,這件豔史的離奇並不在我,也不在我的那個情婦,而是她以前的那個情人。那是一個奇人,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離奇得匪夷所思。”

    他說到這裡時,我簡直要高興得跳起來,這正是我來找他的目的,現在,我就要深入到這個大秘密之中了,連我也完全沒料到,一切竟會是如此的順利。

    然而,就在我極度興奮的時候,于勒卻忽然對我說:“現在已經太晚了,反正這件奇事我會告訴你的,我們明天一起去海灘,那時,我再告訴你。當然,你必須告訴我一些有關你的其他經歷。”

    他這樣說,我大失所望,因為我實在是太迫切地想知道這件事了。不過,我還不至於絕望,因為他說過明天會告訴我這一切,只不過早一天遲一天而已。

    我於是對他說:“一定一定,看來我們很投緣,這一切都是無意。”當晚告別後,我和他分手,回了自己的房間。洗過澡,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心中好一陣激動。我意識到,我已經接近整件事的核心了,只要于勒將他所說的奇事講出來,我再根據所知的一切進行綜合分析,事情便至少有了一個眉目。

    可就在我異常得意的時候,事情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使得我眼看要抓住的線索又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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