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在聽了迪瑪王妃留給他的錄音帶之後,立即就想到了我所說的一個設想和一個推論,當時,他覺得此事固然極其奇特,但要查清楚卻也不是一件難事,所以非常自負。
當然,他的求證工作並不是從那一個設想和一個推論開始的,在此之前,他還做了一些別的事,第一件事,他想設法弄清迪瑪王妃所說的真實程度,也就是說,他要求證佩德羅的真假,也就是他說的求證A是否等於B的問題。
如果稍稍懂得一點現代偵察學的話,要證明這個問題倒也不是難事,像佩德羅這樣的人,可以從許多地方找到他的檔案材料,而這些材料之中,定有一些鑑別其身份的東西,相片是其一。小郭當然不會去求證他的相片,因為在最初一個多月時間裡,就連與佩德羅一起生活了差不多十年的迪瑪王妃都認定此人就是她的丈夫,這無疑說明一個問題,此人與她丈夫的相似之處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以至於她根本就無法分辨。
(小郭在說到這一點時,我大不以為然,就算是同卵分孽的雙生子,相似之處也不可能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也就是說,一對雙胞胎兄弟,如果他們有心要騙過周圍的人,玩什麼角色調換的遊戲的話,成功率可能是百分之百,但如果他們玩遊戲的對象不是周圍的熟人,而是兩個人的妻子,那麼,他們的成功率應該是零。這就是我對小郭的話不以為然的原因。在我的經歷之中,認識的雙生子也不算少,良辰美景這一對身份和經歷都極為奇特的姐妹、由外星人和地球人結合而生的文依來兄弟,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一對雙生子陳景德和陳宜興兄弟,他們甚至非常肯定地告訴我說,他們其實是一個人兩個身體。這些人的外貌確然有著諸多相似之處,但因此說其相似之處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知道,那絕對不會是真的。當然,我的經歷之中,還接觸過另一些相貌極其相似的人,那是我第一次與勒曼醫院交往時發現的,這些人正是勒曼醫院的一項研究成果--複製入。複製人都是取本人身上的細胞複製而成,與本人的相貌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但這些複製人有一個難以突破的問題,就是無法使他們有著人一樣的智力。正因為我有著這樣的一些經歷,所以我認定小郭所說的相貌相似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就是一件大可以商榷的事情。)
儘管有關相貌這件事,我不同意小郭的看法,對小郭當時的行動,我卻是大以為然。為了確認佩德羅的身份,他所做的一件事就是設法弄到佩德羅的指紋和血型。這確然是極為重要的兩件事,因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一個人的造血機能,使得兩個人體內所造出的血液的血型完全相同,更沒有人能夠使人的指紋變得與另一個人相同。如果說人的血型還有可能相同的話,指紋卻是人的另一項身份證明,世界上沒有兩個雙手十指的指紋完全相同的人。
(不說地球人沒有如此高超的技術,就是外星人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所以,小郭說到他要通過血型和指紋來證明佩德羅的身份時,我就知道,這一點他做得極對,甚至是這件奇事調查中,最容易證明的一件事。但是,這一步他雖然走對了,但下一步卻是大錯而特錯。
我之所以說要求證佩德羅的血型和指紋是一件非常容易辦到的事,是因為有迪瑪王妃配合。小郭向迪瑪王妃提出這項要求的第二天,王妃就派人送來了幾根佩德羅的頭髮和幾隻包得極好的玻璃酒杯。
對玻璃杯上的指紋取樣後,小郭帶著這些來到了老大哥的國家,住進了那次會談時,佩德羅所住的那家酒店。這時候,他犯了一個錯誤,將那些血型和指紋資料給了我們的朋友小納爾遜。
要比對血型和指紋,找小納爾遜當然是再好不過的,因為他所代表的組織之中,有著一個龐大的資料庫,這個世界上,凡是有點身份的人的各種資料,他們的資料庫中全都有,只要打開電腦一查,就什麼都清楚了。但是,小郭卻忽略了一點,因為這些血型和指紋資料的比對結果只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與中央情報局資料庫中有關佩德羅的資料完全吻合,一種是相反。如果是前一種可能的話,這件事立即就會觸動那根敏感神經,因為佩德羅實際上已經開始與桑雷斯的合作,大有反對老大哥的意味,老大哥當然不會對此置之不理,說不定正動用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在蒐集所有情報,以便對付佩德羅。現在忽然有一名私家偵探送來這樣一些資料,小納爾遜那個組織的各條神經豈不會大為緊張?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這件事就不再成其為秘密,至少是給中央情報局提供了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
小郭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這點,在他看來,佩德羅根本就是假冒的(實際上,我在聽了他的敘述之後,也同樣認定了這一點),小納爾遜在比對這些資料的時候,只可能得出一個結論,這些資料是屬於某一個人的但這個人根本不是佩德羅,或者他們的資料庫中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資料,因為這個人根本沒有引起他們的重視。
將這件事委託給小納之後,小郭就開始了對那次會談期間佩德羅一切活動的調查,忙了一整天,但一無所獲。一直到了晚上十點多鐘,他回到酒店,剛走進大堂,就看到小納迎面向他走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小納見了小郭,第一句話就說:“我在這裡已經等你五個小時了。”像小納這樣一個重要人物,孤坐在一家酒店的大堂裡等人,竟會等五個小時,這件事本身說明了什麼,完全就不用細表了。小郭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腦中所想的就是,錯誤已然犯下,現在,我該用什麼辦法作一些挽救?“是嗎?”他故意反問:“是不是那些指紋有什麼特別之處?你該不會告訴我,這些指紋屬於一個正被全球通緝的國際恐怖組織重要人物吧?”
小納衝他狡黠地一笑:“這裡說話不方便,到我的辦公室會談,怎麼樣?”
小郭當時就想說:“這裡不方便,難道你的辦公室就方便了?說不定那裡會更不方便。”這句話他當然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同時想到,如果將這句話說出來,小納會更加警覺,所以連忙改了口:“倒也無妨。”
小納的辦公室大且豪華,分成了內外兩間,外間是辦公室,內間有一個會客室,“小納直接將他帶進了會客室,請他的沙發上坐了,併為他倒了一杯酒。“那是誰的指紋?難道真是一個什麼極其重要的人物?”小郭為了取得主動,所以才故意這樣問。一邊向四周張望,他相信,這間會客室裡,一定有著極其高級的攝錄設備,說不準此刻正有十個以上的攝像機鏡頭對著他的各個側面。
小納盯著他看了足有十秒鐘,然後走出了小客廳,進入了外間的辦公室,很快又返回來,將手上的一些資料遞給他:“你自己看。”
那些資料一部分正是他給小納的,另一部分卻是小納從資料庫中複印的,結論非常肯定:此人是佩德羅親王。
其實,這個結論,小郭在知道小納等了他五個小時之後就已經知道了,此時卻故意裝著吃驚的樣子:“他是一個親王?你們該不會搞錯吧?”小納給他的杯中加了些酒:“老兄,你該不會如此不夠朋友吧?”
小郭仍然裝出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納爾遜再次盯著小郭看了幾秒鐘:“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也就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與你一樣,我們對這個人極感興趣,我們對他的興趣,甚至很可能超過了你。我們交換一下情報,互通有無。你認為這樣是不是公平一點?”
如果事情真的如預料中一樣,中央情報局這樣的機構,當然不會不知道任何風聲,互通有無似乎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建議。在那時,小郭幾乎是動心了;然而,他如果真與小納互通有無的話,那麼,他就永遠都是小郭而不會成為郭大偵探了。在聽了小納的建議之後,小郭就笑了起來:“原來是這麼一個大人物,真讓人難以置信。早知如此………”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了下來。任何人都可以明白他沒有說出的話是什麼:早知是這麼一條大魚,我又何必來找你們中央情報局呢?
那時,小郭與小納之間,有一番鬥智鬥勇,倒也還算有趣,但對於這個故事卻並非很重要,所以就此略過。總之有一點,小郭編了一個藉口,其實沒有告訴小納任何事情。小納當然不會相信,小郭也知道他不會相信,不過,事已至此,似乎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可想了。
值得一提的當然是中央情報局的比對結果。
這份結果表明,迪瑪王妃的感覺是錯的,佩德羅就是佩德羅,正是她的丈夫,根本就不是她所懷疑的冒牌貨。
小郭當然不便向小納詢問這些資料建立的時間,這也不難想象,至晚也是佩德羅登上王位的時候,說不定,自從佩德羅一出生,這份檔案就已經有了。而迪瑪王妃懷疑自己的丈夫被人掉包,是那次會談時所發生的事,那事距今也只不過半年而已。
在獲得了中央情報局的這一結論之後,仍然懷疑佩德羅被掉包的話,必須有兩大理由,第一,陰謀製造者將有關佩德羅的資料暗中調換了。第二,陰謀製造者掌握了一種極端先進的技術,不僅可以據此改變一個人的造血機能,而且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指紋。
只需認真分析,就可以發現,這兩大理由其實極其荒唐,改變造血機能和改變一個人的指紋就不用說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暗中調換檔案資料的可能是存在的,然而,誰有如此之大的本事,能夠調換世界上所有情報組織的檔案資料?幾乎一個國家就有一個秘密情報組織,有的國家甚至有許多個這樣的組織,這些組織中,無一例外地建立著一些重要人物的檔案,只要有一份檔案不可能被調換,那麼,冒這樣的險就是毫無意義的。可要想調換所有的檔案,恐怕就連中央情報局和克格勃這樣的超級秘密組織聯手起來,也不可能辦到。
正因為如此,一條原以為非常容易走的路,走過之後,不僅沒有獲得任何效果,反而驚動了中央情報局。中央情報局一出馬,隨後會發生一些什麼事情?誰都無法預料。如果中央情報局因此大動干戈的話,對中央情報局的一舉一動密切關注的其他一些秘密組織會不會也有了同樣的興趣?即便不是全世界的秘密組織全都盯著這件事,有兩三個國家硬是想插一足的活,這件事就夠瞧的了。
因為知道驚動了中央情報局,小郭不好再在當地逗留,便就此回家,然後又化裝前去調查桑雷斯。
小郭心中非常清楚,世界上所有的所謂政治家,全都是兩面人或者三面人甚至是多面人,他們出現在本國公民面前是一副面孔,出現在國際舞臺上又是另一副面孔,而出現在政敵面前、奴才面前以及極親密的人面前,面孔是全然不會相同的。一個人有了如此之多的面孔之後,要將他所幹的一切查得清清楚楚,就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這情形如同一個極善化裝的人,每次出現在別人面前,都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形象,誰能將這些不同的形象全都聯繫在一起,從而推斷出這人的所有活動?化裝畢竟是一種偽飾,人為痕跡極重,遇到了這方面的高手,一眼就可以辨明真假。但政治家不一樣,他們的眾多面孔並非由化裝得來,而是一種修煉的結果,成了他們生理機能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這種變化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可以隨心所欲並且出神入化。在這樣的修煉面前,再高超的化裝術也會黯然失色,誰還能識得他們的真實面目?
小郭當然知道要調查像桑雷斯這種人是一件多麼難的事,但正因為難,才更有挑戰性。
為了調查桑雷斯,小郭可以說使出了全身的本事,用盡了所能用的一切辦法。他知道,像桑雷斯這樣的獨裁者,他雖然能夠一呼百應,那多是因為他握有重兵的緣故,其實,真正對他忠心耿耿的,萬人之中怕也難得找出一兩個來,幾乎所有的人,全都因為屈服於他的淫威而對他服首貼耳,其實,背後早將他的祖宗八代罵得體無完膚了。這樣一種心理,正給了他可乘之機。
國際間諜活動,也同樣是利用著這樣一種心理,但是,間諜是一種極為嚴密的組織,一經加入,要想收腳回來,根本已經不可能,所以膽敢一試的人少而又少,為某一個私家偵探提供一點點消息,那又完全是另一回事。
小郭在利用這種微妙心理的同時,充分發揮了金錢的作用,利之所至,誰會不為之動心?中國有句古話說得極為準確生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重金之下,必有那些不怕死的人。
小郭出大價錢,買通了這樣的兩個人。兩個人都是清潔工,一個為桑雷斯的家庭打掃衛生,一個為桑雷斯的辦公室打掃衛生。在考慮收賣什麼人為他辦事上,小郭確然是很花過一番腦筋的,他最初想到可以收賣桑雷斯身邊的一些重要人物,如安全保衛、機要秘書一類,但這一類人正處於權利中心,暗中正打著什麼算盤,難以預料,說不準,他們正想得到桑雷斯的寵信卻又苦於沒有表現的機會。小郭只要找了這樣的人,他們便可以去邀功了。事情沒辦成事小,這樣一來,引起了桑雷斯的警覺,下次再想動手,根本就不可能了。
至於小郭收賣這兩名清潔工的過程,無非一個錢字,不必細說了。
卻說這兩人倒也很聽話,分別將兩隻竊聽器帶進了桑雷斯的辦公室和他的家中。這兩隻竊聽器都是戈壁沙漠的傑作,既精巧又有極靈敏的性能,原設計是五十米以內的任何聲音都可以聽到。如果是對付普通人,倒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但一國之君則全然不同,在他的周圍,不知有著多少反竊聽裝置,即使是精密度再高的遙式竊聽器,也無法正常發揮效用。
這兩隻小竊聽器被安置以後,確然起了大作用。小郭便在不遠處設了一個監聽站,這個監聽站的設備,同樣是戈壁沙漠的傑作,根本就不用人監守,全部自動化,經過電腦處理以後貯存下來。
小郭的目的,原是想知道桑雷斯與佩德羅聯絡的情形,如果佩德羅真是桑雷斯派出去的話,他們之間,定會保持熱線聯繫,而這條熱線,也定然是不受任何干擾保密程度極高的外交線路。只要竊聽到了他們哪怕是一次通話,便也可以根據這次通話推斷出他們之間的關係,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窺破他們之間更大的秘密。
在這方面,小郭做得十分出色,我相信,即使是像小納爾遜那樣嚴密的組織,所能做的,也只不過如此,說不定還不如小郭。
這種竊聽工作,他進行了整整一個星期,在這個星期中,桑雷斯和佩德羅之間通過三次電話(可能會更多,例如在辦公室或家裡以外的什麼地方通話,小郭當然不可能掌握)。這三次電話,有兩次是桑雷斯打給佩德羅,一次是佩德羅打給桑雷斯,所談的全都是一些有關兩國之間的合作計劃。三次通話中,沒有任何一次涉及迪瑪王妃,甚至根本就沒有提過私人感情方面的事。同樣,他們的通話之中,看不出任何佩德羅隸屬於桑雷斯的跡象,確然像是兩個關係極其友好的國君在平等地交換著意見。當然,他們所談的計劃之中,有諸多涉及對付老大哥之處,在這點上,桑雷斯和佩德羅保持著高度的一致。
監聽方面可以說是一無所獲。一個星期之後小郭仍然通過那兩名清潔工,撤除了這一裝置。他這樣做是非常明智的,因為像總統辦公室以及家中這樣一些極其敏感的地方,國家安全部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行一次檢查,如果查出了這一裝置,麻煩可就大了。他所進行的這次竊聽,正是看準了兩次檢查的空隙進行的,只要不被他們發現,下次就還有機會。
但是,也不是說小郭因此就沒有任何收穫,至少,他發現了桑雷斯私生活方面的一個秘密。
桑雷斯通過政變方式奪得政權時,才只不過四十歲。四十歲就坐上了一國之君的高位,確然是年輕得緊。
在桑雷斯還是一名將軍的時候,他曾經結婚,同時也有著極多的女朋友,並且從不隱瞞與這些女朋友的親密關係。別人對此或許無所謂,但他的妻子卻受不了,在鬧過許多次,仍然無濟幹事之後,憤而與他離異。那時,他或許是一心撲在政變之事上,所以也沒有想過再婚的事,倒是女朋友更多了,並且頻繁調換。
後來政變成功,他當上了一國之君,為了迪瑪,他也曾動過再婚的念頭。
追求迪瑪不成,他似乎就斷了這個念頭,近十年來,雖然身邊稱得上繁花似錦,卻似乎沒有打算同其中的任何一個女人結婚。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半年前的那次會談歸來後不久,回來後的第五天,他便下令取消了對鄰國的攻擊命令,但並沒有放棄戒備。約一個月後,兩國分別從邊境撤兵,實現了徹底和平。也就是在這時候,桑雷斯似乎厭倦了左擁右抱的生活,將心思用在了其中的一個女朋友身上,其他的女人,全都離他而去。
這本是一條極重要的線索,但在當時,無論是小郭還是我,都沒有引起大的興趣。在我當時看來,桑雷斯的這一變化是一件極自然的事,比如他忽然有一天厭倦了以前的生活方式,或者是忽然對其中某一個女人產生了感情,也還有一種可能便是隨著年齡的增加以及政務繁忙,他的性慾大大地減退了,根本沒有能力同時應付如此之多的女人,畢竟他已經是五十二歲的人。對於一國之君來說,五十二歲當然是極年輕的,但這個年齡與情場驍將卻是完全無緣了。他如果無法滿足那麼多的女人,便可能有人會說:“他老了,不行了。”
這同樣的一句話,不同的人聽了,就會有完全不同的理解。如果是他的政敵或者是那些有政治野心的人聽了,便會認為他已經沒有實力了,由此可能起心推翻他。在一個強權社會中,實力是最大的本錢。
有了這樣一些分析,我便認為他的這種改變是必然的。直到後來才發現,這原來是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這當然是後話,後面自然會談到。
為迪瑪王妃的這一委託,小郭忙了兩個月,幾乎沒有任何進展。
於是,他和迪瑪王妃有了第二次見面,將他所瞭解到的一切全都對迪瑪王妃講了出來,其中當然也包括指紋的問題。
小郭告訴王妃,或許有人能夠找一個外貌與佩德羅親王極其相似的人來假冒佩德羅,但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同時偽造他的血型和指紋。他這樣說的意思非常明顯,現在的佩德羅正是她的丈夫,並非如她所懷疑的,繫有人假冒。
迪瑪王妃是何等靈秀的人?她當然知道小郭這樣說的用意,同時,她對此事的態度也是異常的堅決:“不,他不是我的丈夫,絕對不是,我不會看錯。”
小郭聽她說得如此堅決,便問道:“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王妃很肯定他說:“有,有一件事。”
原來,王妃讀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同班同學約翰,一直都是迪瑪的忠實追求者,當然,這種追求並非公開的,而是一種暗戀。迪瑪當然明白約翰對自己的那份心,但她對約翰並不感興趣,所以在言行上很謹慎,兩人之間,始終保持著一種極好的關係。後來,迪瑪與佩德羅訂婚,約翰自然知道自己是無望了,但對她的暗戀,似乎並沒有因此絲毫減少。迪瑪感念他對自己的一腔摯情,所以將他引為知己。
這樣的事當然是極秘密的事,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並沒有第三人知道。
後來,因為桑雷斯從中插了一槓子,迪瑪沒有完成學業便匆匆結婚,也便與約翰斷了聯絡。卻沒有料到,就在那不久,約翰竟跑來看她,這可實在是令迪瑪吃驚不小,真正是不知所措。
她原想,在家裡接待約翰,兩人述一述舊之後,便委婉地將他勸走,以免佩德羅回來了產生誤會。然而,她與他剛坐下談了幾句話,佩德羅便回來了。迪瑪無奈,只好為他們作了介紹。這兩個人本是一對情敵,迪瑪原以為會因此引起一次軒然大波,卻沒有料到,兩個人談得極為投機。後來,約翰要告辭的時候,佩德羅甚至竭力留他下來住了一晚。
佩德羅安頓好了約翰,再次見到迪瑪的時候,便將她摟住,主動親她,然後對她說:“你這隻小花貓,竟把我的情敵引上門來了。”
迪瑪聽丈夫如此一說,心中大吃一驚,一時竟不知該怎樣應付。
豈料佩德羅再一次吻她,且說:“我看得出來,約翰對你是一往情深,我真有點可憐他。”
迪瑪不解:“你?可憐他?”
佩德羅答:“是啊,我的小花貓只有一顆心,給了我就沒有他的了,你說他是不是很可憐?單戀是一種極其痛苦的感受,同時也是一種非常美麗的感受。明天,我準備約他一起去打高爾夫,你不會有意見吧?”
自那以後,過了許多年,約翰只是在迪瑪的生活中出現過一次,那已經是她做了兩個孩子的母親之後。同上次一樣,約翰到來時,同樣沒有事先預約,而是等在她家門口。
那天,正好有一個國事訪問,她和丈夫一起會見了國賓之後,回家已經很晚了,他們剛剛下車,走進門去,就聽到大門口有人在大聲說話。佩德羅原是挽著她的手向裡面走的,聽到這聲音後,就對她說:“親愛的,我去看看。”
佩德羅離開她向門口走去,她便站在原地等。就在這時,她聽到佩德羅大聲叫道:“約翰,是你?怎麼事先也不打個電話來?”他這樣說過之後,她就聽到他在喊:“迪麗,快來看看,誰來了?”
佩德羅對約翰非常友好,是真好,而不是假意曲迎,他們第一次見過之後,事隔已經四年多,佩德羅竟一眼能夠將他認出來。
但是,幾天前,約翰又來了,事前仍然沒有預約,他似乎很樂意這樣幹。
這個人在迪瑪王妃的生活中極其特殊,同時也是極少出現的,甚至可以說有些神出鬼沒。迪瑪由約翰的來訪,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佩德羅是假冒的,定然不認識約翰。於是,她給佩德羅打了一個電話,對他說:“親愛的,我決定要給你一個驚喜。”
佩德羅問是什麼樣的驚喜,迪瑪便說:“如果你能夠早點回家來的話,自然就知道了。不過,暫時還得保密。”
不錯,佩德羅果然比以前回來得早,但進門見到約翰,卻像不認識一樣。約翰因為迪瑪的告誡,並沒有主動與佩德羅打招呼。
佩德羅哪裡知道這裡面的問題?他回到家裡,見迪瑪正陪著一個陌生人在說話,禮節性他說了一聲你好,然後轉向迪瑪:“親近的,這位是你的朋友嗎?為什麼不向我作介紹呢?”
這樣的結果,早在迪瑪王妃的意料之中,只是約翰感到極度的詫異。迪瑪為了進一步試他,所以說:“噢,對不起,親愛的,他是我大學時的同學約翰,曾經到我們家來過兩次,我以為你還記得。”
佩德羅似乎恍然大悟:“對對,我想起來了,你的同學約翰。你好,約翰,非常對不起,我最近不知是怎麼回事,記憶是大不如以前了。”
迪瑪王妃說到這裡的時候,就進一步對小郭說,以前她曾讀過一本小說,小說說的是蘇聯人將美國第一夫人調包了,這位假第一夫人騙過了幾乎所有人,但是卻沒能騙過第一夫人的愛犬。於是,迪瑪便感嘆說:“在這方面,人的靈敏是大大的不如狗,早知有這一天,我該養一隻狗的。”經她這樣一說,小郭也被弄糊塗了,不知不覺就站在了迪瑪王妃的立場上,認為佩德羅是個冒牌貨。同時,他也知道,僅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使這件事有個結局了,所以向迪瑪王妃推薦了我。
迪瑪王妃聽到他的介紹,便說:“我看過他的一些資料,但我以為,他只是處理那些與外星人有關的怪事,這件事,似乎與外星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不知道他會不會感興趣?”
小郭於是對王妃說:“在衛斯理的所有朋友之中,我是與他交往最早的,對他的為人,我十分了解,他倒不一定是對外星人有興趣,而是對所有的疑難雜症感興趣。”
迪瑪王妃當然不懂什麼叫疑難雜症,小郭便向她解釋。
不久以後,他們便一起到了我家,但是非常不巧,我和白素原是在頭一天晚上回到了家中,但回家就不久,就聽說溫寶裕和紅綾遇到了麻煩,所以又匆匆離開了。他們到的時候,白素回家搬救兵,倒是與迪瑪王妃匆匆見過一面。這次見面,在《成仙》那個故事中有介紹,此處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