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敏芝連忙截斷裘克心的話道:“心哥哥,不可以!”
裘克心溫聲說道:“話已說出一半,芝妹,就一齊還給他吧,橫直以後還可以……”
文人俊一聽對方口氣,知道自己已安全脫險了,不由寬心大放地反而故意一聲冷哼,打斷裘克心的話道:“以後?歷史不會重演了!”
裘克心淡然地道:“咱們走著瞧吧!”
文人俊還恐怕對方會變更主意,故意相激道:“裘克心,你今天如果真的放我們平安回去,你會後悔的!”
裘克心微微一哂道:“不用相激了!本俠說放你們就放你們,至於對未來的事,將來再說吧廠轉頭向冷供奉道:“敢請兩位供奉傳語水潭對面那些手持九轉索魂棒的朋友,就說本俠要借重兩位文世兄護送一程,請他們讓一讓道。”
冷供奉向那不明姓氏的瘦供奉互頷首之後,雙雙向水潭對面縱去。
裘克心伸手點了文人俊文人傑二人的昏穴,向莊敏芝輕輕-嘆道:“芝妹,方才如不是你替我出這主意,我真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莊敏芝嫣然一笑道:“說來還是我拖累了你,我知道你一個人是有能力平安衝出去的……”
裘克心溫聲說道:“芝妹,你這話未免太見外了!啊!你一晝夜的護法之勞,我還不曾向你道謝哩!”
莊敏芝白了他一眼,俏皮地道:“是的!我也該向你道謝救命之恩啊……”
原來當裘克心被那九轉索魂棒所困,受文人俊的逼迫作城下之盟,正感進退兩難,無所適存之際,莊敏芝卻已將所有毒氣全部祛除,真氣也已恢復,這妮子雖在用功祛毒,但對洞外的一切卻全部明瞭,所以適時以傳音入密功夫告訴裘克心方才所實行的辦法。
因為文人俊等四人都認為莊敏芝業已中毒身死,卻不料她於緊要關頭出其不意地突然施展家傳“淡煙幻影”輕功,將文氏兄弟插於肩頭的太阿與銀虹寶劍取回,與裘克心雙雙施展絕藝將文氏兄弟制住,這些就是方才那一場鬥智兼鬥力的經過,這些表過。
就當裘克心莊敏芝二人又經一番生死患難,情感更形濃蜜,正在娓娓清談之際,陡地由水潭對面傳過一聲蒼勁的語聲道:“不行!”
裘克心莊敏芝一齊攏目向水潭對岸瞧去,只見那兩個供奉面前又多出一個身長不滿三尺,白髮白鬚,而穿著一襲大紅長衫的怪人。
那冷供奉怒聲叱道:“諒你不過是太上身邊一個親隨而已,怎敢對老夫如此失禮?”
那紅衫矮老頭一聲敞笑道:“如果老夫方才的話,算是失禮的話,更失禮的還在後頭哩!
娃娃!”
這矮東瓜雖然貌不出眾,出言倒確是驚人,想那冷供奉至少也在六十歲以上的了,他居然叫人家娃娃,這未免太邪門啦!
那冷供奉勃然變色地慍聲叱道:“矮鬼!你再要出言無狀,老夫可不管你是誰身邊的人,要得罪你了!”
那紅衫矮老頭雙目一張,雙目精芒電射而出,凝注那冷供奉沉聲叱道:“娃娃你敢!”
那冷供奉似為對方的威勢所懾,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語氣轉為緩和道:“也許尊駕是不肯露相的前輩異人……”
冷供奉說到這裡,似乎突有所意地頓住語鋒,凝視對方少頃之後,顯得極為惶恐地道:
“前輩莫非是與儒,酒,病,醫,四老怪齊名的‘東山三矮’中……”
紅衣矮老頭似乎深以對方能及時想出自己的來歷而沾沾自喜,不由手拈長鬚含笑打斷對方的話道:“好!好!知道就行,不必說下去!不必說下去廠裘克心一聽那紅衣矮老頭竟是與乾坤四怪齊名的人物,不由暗中一驚,此時,他已領悟到,那老魔適時趕來,並與那冷供奉發生爭執原因,極可能是為了自己的問題,如果不趁局勢尚未完全明朗時衝將出去,則夜長夢多,待會必然更麻煩了!
他,心念一動;立即向莊敏芝低聲說道:“芝妹,你我各挾一人,闖!”
莊敏芝冰雪聰明,裘克心想到的事情,她自然也想到了,可是那紅衣老者,似乎功力高的出奇,竟不等裘克心莊敏芝二人有所行動,回首眥牙一笑道:“兩個娃兒如不安份,老夫一掌斃了你們!”
單掌朝潭頭一揮,一蓬水箭像駭浪驚濤似的向裘克心莊敏芝二人激射而來。
裘克心一聲怒叱,雙掌猛推,朝那一蓬水箭發出一股劈空掌力。
那一蓬水箭雖然被裘克心的掌力擋住了,但在他雙掌全力施為之下,也僅僅將其擋於五丈遠處的潭面,與紅衣矮老頭那種隨手單掌一揮即將水箭送達十幾丈遠之外的情形互一比較,功力的深淺已不判自明瞭。
裘克心自知硬闖已不可能,只好暗中一嘆,與莊敏芝靜思如何應付這變化多端的演變。
那冷供奉恭聲說道:“方才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冒犯之處……”
那紅衣矮老者打斷他的話道:“不知者不罪,不用說了!”
那冷供奉道:“老前輩,兩位文世兄被對方所擒,投鼠忌器這事情可相當棘手哩!”
那紅衣矮老者漠然地道:“如果那姓裘的娃兒不肯聽話,必要時只有採取斷然手段了!”
那冷供奉神色一變道:“老前輩,您的意思是?
那紅衣矮老頭道:“必要時,不惜玉石俱焚!”
裘克心莊敏芝二人聽的心頭一懍,那冷供奉遲疑地道:“這——不是太不合算了嗎?”
那紅衣矮老頭道:“老夫也曾這麼想過,可是太上與教主的意思,認為這姓裘的娃兒秉賦太好,異遇又多,目前已是年輕一輩中的第一高手,而他又懷有密宗氣派的至寶碧玉牒,如讓他前往西藏,學成密宗一派久已失傳的無上神功,則當今武林已無人能敵,所以太上與教主二人均堅決主張,如不能收為已用,就必須不計任何代價,在他赴西藏深造之前,予以毀滅!”
冷供奉輕輕哦了一聲!沒再出聲。
裘克心心情沉重地泯唇未語。
莊敏芝偎近裘克心胸前,正容說道:“心哥哥,你自信在那考魔手下可支持多久?”
裘克心微微一怔道:“五十招當無問題。”
莊敏芝神色鄭重地道:“心哥哥,我要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裘克心溫聲說道:“芝妹,你的要求,別說是一件,十件百件我也會答應你。”
莊敏芝改以真氣傳音道:“心哥哥,必要時你自行突圍,別顧慮我!”
裘克心心中一痛,深情款款地道:“芝妹,別說傻話了!你我生死與共!永不分離……”
莊敏芝心中雖感到無比的受用,但眼前形勢如此惡劣,不由地悽然一笑道:“有你這一句話,我死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心哥哥,我知道你有力量可以突圍同死無益,你必須接受我的要求,而且你方才已經答應過的,不許反悔!”
裘克心搖頭苦笑道:“這一件事,無論如何我不能答應!”
莊敏芝強顏一笑道:“不嘛!心哥哥這件事情你非答應不可!”頓住話鋒,改以真氣傳音道:“你我分別突圍,可以分散敵人的力量,而且我也不一定會死……”
忽然一個清脆的語聲接道:“兩個不知死活的娃兒,別肉麻當有趣了!”
裘克心一聽語聲就知道是普渡教教主“玉面天狐”杜四娘到了,方自一聲苦笑,抬頭向對岸瞧去,杜四娘已再度發語道:“裘克心,投不投降?”
裘克心斬釘截鐵地道:“不!”
另一個略呈沙啞的語聲道:“老弟,硬是要得——杜四娘,你還聽得出我的口音嗎?”
杜四娘嬌容一變,向那手持九轉索魂棒的勁裝大漢纖手一揮,厲聲叱道:“瞄準洞口,一齊放!”
隨著杜四娘這一聲“放”,場中氣氛頓呈空前緊張,同時也因立場各異而有了不同的反應:裘克心莊敏芝二人神色肅穆地默提全部功力,準備乘機作生死的一搏。
那紅衣矮老頭閃身而出,一聲沉喝道:“且慢!”
那暗中沙啞語聲卻嚷道:“媽呀!這怎麼得了!”略為一頓,立即接道:“啊!老前輩,畢竟是您老人家料事如神,他們果然是在演雙簧哩!咦!老前輩,您怎麼將鼻子捂起來了?”
另一個蒼勁的語聲道:“老弟,我一聽到‘放’,還以為是那騷娘們兒要放屁了哩!”
莊敏芝忍不住地“噗哧”一聲嬌笑道:“我爺爺來了……”
同時,那沙啞的語聲道:“距離這麼遠,老前輩,縱然是那騷娘們兒放屁,也不致臭到這裡來呀!”
那蒼勁語聲道:“老弟,你不知道騷娘們兒金玉其外,垃圾其中,夠髒呢!”
杜四娘顧不得向那紅衣矮老頭說話,氣的粉臉鐵青,但卻咬緊銀牙,強忍著沒發作。
那紅衣矮老頭一雙精目厲芒四射,凝神搜索,但憑他的功力,竟察不出那暗中說話的人究竟藏身何處。
裘克心莊敏芝二人雖然仍在凝功戒備著,但心情方面卻輕鬆多了。
那沙啞的語聲道:“老前輩,雖然他們演的是雙簧,但方才那股緊張勁兒,卻使晚輩我想起來好有一比。”
“好比什麼?”
“說來怪難為情的!”
“我老人家最不喜歡說話吞吞吐吐。”
“那晚輩我只好勉為其難的說出來了!”
那蒼勁的語聲道:“當然呢!”
那沙啞的語聲道:“那緊張的情形,就好比當年晚輩我跟杜四娘偷情,正當緊要關頭時,被一個冒失鬼‘砰’然撞到房門上一樣。”
在一陣蒼勁的哈哈狂笑聲中
杜四娘厲聲叱道:“狂徒!給老孃滾出來!”
那沙啞的語聲道:“娘子,馬虎一點嘛!走出來行不行?”
那紅衣矮老頭沉聲說道:“廢話已經說的太多了,是哪兩位高人?可以現身啦廠那沙啞的語聲道:“老前輩,咱們二人的身裁比起那三寸釘來,的確算是高人哩!”
這兩位風塵異人,一吹一唱,連損帶諷,就是不肯現身。
那紅衣矮老頭無奈中只好故意轉變話題向杜四娘道:“教主,老朽方才阻止你發射九轉索魂棒的原因,是認為那小子的功力並不如傳說的高超,用不著那麼費事,由老朽將他捉過來就行了。”
杜四娘還沒開口,那沙啞的語聲卻搶先說道:“老前輩,這大概還是虛張聲勢吧!”
那蒼勁的語聲道:“那三寸釘縱然敢說敢行,但那兩個娃兒聯手之下,至少可支持百招不敗,以那魔頭的輩份和地位,如果百招之內,擒不住兩個娃兒,看他那張狗臉還見不見人!”
那紅衣矮老頭,臉色陰晴不定,精目滾轉,沉吟未語,顯然地,他對那暗中發話的神秘人物是驚疑參半,一時之間,還不知如何自處。
那蒼勁的語聲接道:“哎!老弟,那三寸釘在山洞中龜縮了幾十年之後,似乎脾氣也變好了哩!”
那紅衣矮老頭老臉一沉,怒聲叱道:“尊駕或許有見不得人的苦衷,但報過萬兒總不礙事吧!”
暗中陡地發出一陣龍吟長笑,響澈雲霄,歷久不絕。
繼笑聲而來的是一聲長吟道:“名排十絕書呆後,空住三汀不醉天。”
那紅衣矮老頭,杜四娘,以及那兩個供奉等人一齊臉色劇變,敢情他們在知道對方的來歷之後,是驚悸多於意外,眼前形勢已不樂觀了。
裘克心悄聲問莊敏芝道:“‘書呆’是指我那師曾祖丁二先生,‘十絕’又包括了哪些人呢?”
莊敏芝纖指一點個郎額角道:“你呀!真是孤陋寡聞之至!……”
莊敏芝話未說完,一陣冷冽酒香已瀰漫空際,接著,狂飈乍起,挾著枯枝敗葉,砂石塵士,與破空銳嘯,將普渡教中諸人一齊淹沒。
裘克心方自被眼前的形勢所驚,莊敏芝卻悄聲接過方才的話題道:“環宇一尼、乾坤四怪,東山三矮、黑水雙妖,是之謂武林十絕,現在明白了嗎?”
裘克心依然目注水潭對岸那一團洶湧澎湃的混合氣流,口中漫應道:“那已經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不知道也不能算丟人呀!”
莊敏芝瑤鼻一聳道:“哼!厚臉皮!”
裘克心的注意力正集中在水潭對面那一團混沌而威勢駭人的勁風上面,對莊敏芝的薄嗔淺笑,並未注意。
剎那之間,風止塵散,場中除了多出一個鬚髮如銀,面如嬰孩,一身藍布裝,揹著一個硃紅大葫蘆的老人,和一個面相清秀,飄逸出塵的灰袍中年道士之外,竟是一切如舊。
唯一有點不同的是那紅衣矮老頭呼吸略顯急促,杜四娘嬌容特別顯得氣憤不已。
裘克心知道藍衣白髮老頭就是酒怪莊百川,但對那灰袍道士卻有點迷惑了!
方才在他們的對話中,他分明聽出那語音沙啞者就是那有著神秘來歷的非非子,但他所認識的非非子,是鳳目蠶眉,臉色臘黃,而此刻的灰袍道人,卻是面相清秀,略顯紅潤,除了身裁,風度,與那雙修長的鳳目,和一襲灰色道袍還能有一點非非子的印像之外,就面色來說,簡直判若兩人了。
莫非以前的非非子是戴著人皮面具嗎……?
那紅衣矮老頭陰陰地一笑道:“酒鬼!發酒瘋也得找一個適當的對手呀!跟這些後生晚輩過不去,有啥意思?”
莊百川微微一哂道:“聽你這口吻,好像已自信是老夫的對手了?”
紅衣矮老頭道:“不妨立刻試試看!”
莊百川敞聲笑道:“申屠德,不是我酒鬼瞧不起你,儘管你在這一段龜縮的時間中,已另外練成什麼歹毒神功,但想跟我酒鬼作對手,卻還差了一截!”
語聲一頓,一指那些手持九轉索魂棒的勁裝莊漢,嘴唇-撇道:“至於這些廢料的被制,我酒鬼不敢斥人酒鬼我僅僅是助了他一記劈空掌力而已。”之美,那是這位黃老弟的‘罡風閉穴’手法所制,
語聲再頓,目光一掠灰袍道人道:“這位黃老弟,跟貴教主有過一段不尋常的過節,今天你我既已碰頭,自然免不了要較量一番,但得壓在這位黃老弟與杜教主的過節之後。”
說到這裡,也不管那申屠德(紅衣矮老頭)的反應,逕行側臉向灰袍道人道:“黃老弟,請!”
當莊百川與申屠德對話之間,杜四娘與灰袍道人二人,早就互相凝視著,雙方的臉上都呈現一種外人無法穎悟的異樣神情。
而那隔岸觀火的裘克心與莊敏芝二人也已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那一陣疾風之後未見異樣,原來雙方並未交上手,僅僅將那些手持九轉索魂棒的勁裝大漢的穴道閉住罷了!”
隨著莊百川那一聲“請”,那灰袍道人神色一弛,淡然一笑道:“娘子別來無恙?”
杜四娘冷冷地道:“黃剛,早點交待後事吧!”
這“黃剛”二字一人裘克心耳中,不由心中一動,暗自忖道:“黃剛?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啊……哦!對了!就是那接霞山雞嗚寺中的住持元通大師所說的‘東海雙蛟’之一,元通大師說他隱於嶗山上清宮中,想不到他的功力卻比元通大師高明多了……”
裘克心心念電轉間,灰袍道人已微笑地一聲佛號道:“無量壽佛!黃剛早已死去,毋須交待後事了!目前貧道是三清弟子,法號非非。”
語聲微頓,又以方才暗中對話時的狂放口吻道:“娘子,一夜夫妻百日恩,廿載相思,今朝才得一傾積素,我還以為可以重溫鴛夢,想不到你竟沒一點香火情,一見面就要我交代後事,未免太……”
杜四娘怒聲打斷對方的話道:“黃剛,你找死!”
纖掌一揚,一股奇寒澈骨的勁風,向非非子潮湧而至。
非非子身形一閃道:“喲!娘子,使不得!這冰魄寒煞掌力,我這幾根老骨頭受不了呀!”
“砰”地一聲,丈遠外一個手持九轉索魂棒的勁裝大漢,因穴道被封,不能閃避,已應掌倒斃,剎那間,周身結成一層玄冰。
非非子目光一瞥那具凍屍,嘟嚷道:“乖乖!好險呀!”
轉身向那具屍體一本正經地道:“‘我雖未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老兄向閻王座前告狀時,請別忘了,貧道只能算間接的兇手……”
非非子話未說完,另一股更寒冽的掌風,已挾一聲清叱向他兜頭罩下。
非非子猛然雙掌齊揚,朗聲笑道:“娘子,貧道不能再幫你殺人啦!”
兩人掌中激起一道迅疾旋轉的氣流,挾著塵沙和呼呼狂嘯,像羊角風似的直上半空。
杜四娘兩掌無功,不由粉臉籠霜,媚目含煞地雙掌互搓,全身骨節一陣“嗶嗒”爆響,敢情她已提聚全力,準備一舉置對方於死了。
非非子陡然一改玩笑態度,正容叱道:“妖婦且慢出手,聽我一言!”
杜四娘卸去提聚的真力,冷哼一聲道:“有話快說!”
非非子神色肅穆地道:“今天,你我兩人中,總有一人不能生還,如果不幸死的是我廣則‘及時雨’文敬塘大俠的冤案,將永遠沒人知道了,所以我須在你我作生死搏鬥之前,將前因後果說個明明白白。”
話鋒頓,揚聲向裘克心道:“裘老弟,前次由天心谷來熊耳山時,你曾不止一次問過我的來歷,現在請聽好,我的來歷會源源本本說出,而這——也關係你文師伯的……”
杜四娘冷然打斷他的話道:“別一廂情願了!還得看老孃許不許可你說哩!”
非非子雙目神光暴射地道:“妖婦!你能做的出來,就不容許人家說!”
杜四娘道:“有本事你就說吧!”
非非子揚聲說道:“裘老弟,這妖婦就是殺害你文師伯的正凶,也是使令尊令堂夫妻反目的罪魁禍首。”
裘克心聞言一驚,他對自己的師伯“及時雨”文敬塘是死於杜四孃的陰謀一節,已於已死的元通大師(即非非子的前身“東海雙蛟”中的老大)口中聽過前半段的情節,所以此時聽來,倒並不驚訝,但對於他父母的反目也是由於杜四娘之故,則誠屬天外奇峰了。
照非非子的話意推詳,他不但是有父母,而且他父母似乎跟非非子非常熟稔,否則,這些事情,他怎麼會知道呢?
他,一時之間,竟沒答非非子的話,心念電轉間,自他出道以來的一幕幕可疑往事,閃電似地在他腦中重映,不由喃喃自語道:“啊!莫非那……”
杜四娘一聲厲叱打斷裘克心的自語道:“匹夫,你話已說明,該納命了!”
非非子沉聲說道:“妖婦,閻王又沒限定你報到的時間,慌什麼!等我將大略經過說明……”
杜四娘話聲與招式一齊發動道:“老孃沒工夫聽你的廢話!”
“呼”地一聲,一股奇寒勁風疾湧而至。
非非子怒聲叱道:“妖婦,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大袖一揮,卸去對方的掌勁,雙掌翻處,兩股熾熱如火,色呈橘紅的勁氣電射而出。
一旁的申屠德悚然動容道:“好精純的赤煞掌力!”
“砰!”
“砰!”
“砰!”
連接三掌硬拚,非非子杜四娘二人各被震退三步,雙方面紅似火,目現血絲,胸部急劇地起伏著互相獰視對方,凝功戒備,那情形,就像兩隻惡鬥中的公雞互相對峙著,恨不得一口將對方吞下肚去。
這兩個頂尖高手全力互拚的結果,在兩種至熱至寒的神功互相剋制之下,激盪成一股悶熱而像薄霧似的氣流,使周圍觀戰的人,如處於夏天的大風暴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難受滋味。
裘克心看的心頭不住暗忖:“當我闖出普渡教總壇時,這妖婦的功力似乎沒有目前這麼精純,是她當時藏私了?還是最近又已精進……?”
莊敏芝低聲問道:“心哥哥!你看那非非子能贏得了嗎?”
裘克心搖搖頭道:“難!”
莊敏芝道:“目前我們已佔優勢,我們也過去吧,最好乘機將他們一齊消滅……!”
莊百川傳聲叱道:“兩個娃娃乖乖呆在那邊,不許生事!”
裘克心舌頭一伸道:“距離這麼遠,我們說話的聲音又低,他老人家居然聽到了,這——
簡直是……”
申屠德目光一掠對峙中的非非子與杜四娘二人,向莊百川道:“看情形,再拚下去,不是雙雙併骨,就是兩敗俱傷,我說酒鬼,咱們將兩人勸開,以後再說吧!”
莊百川慢應道:“太遲了,你瞧!”
原來就這剎那之間,對峙中的杜四娘與非非子二人已各自嘴角沁血,身軀搖搖欲倒了。
這一對本來有過一段露水姻緣和生死對頭,在全力三掌硬拚之下,本已雙雙內腑震傷甚重,但他們誰也不肯認敗,不但不及時治傷,反而各自強聚真力,企圖一掌搏殺對方。
殊不知他們二人功力悉敵內傷平等,誰也沒佔到便宜,雙雙經過一陣勉強撐持之後,傷勢愈加惡化,而終於嘴角沁血,搖搖欲倒了。
莊百川申屠德二人不再說話,分別縱向非非子杜四娘身邊將其扶住,各自喂下藥丸,使其靜臥一旁養傷。
莊百川目光環掃全場之後,正容對申屠德道:“申矮子,如果你同意的話,後生晚輩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如何?”
申屠德道:“你的意思是-”
莊百川接道:“你先將這些人都打發走,留下咱們兩人好好地較量一番。”
申屠德道一沉吟道:“好!依你!”
莊百川道:“你交待下去,我去將那些被封穴道的人解開來。”
話聲方落,人化一縷淡煙,繞著那些被封穴道的勁裝壯漢電疾地一轉,那些人已一個個恢復了活動,但所有的九轉索魂棒卻已到了莊百川的手中。
申屠德剛向那兩個供奉交待完畢,見狀之後,冷然一哂道:“這不算欺負後生小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