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豔少婦嘴唇微微一撇道:“今天天心谷之戰,大觀園的人除了你那老妖師傅未曾受傷之外,門下十大白骨使者,包括此間的一死一傷在內,一共死傷七人,而天心谷方面,則僅僅只有黑白雙煞略受輕傷而已,至於你們那引為忠實夥伴的普渡教中人,則自始至終,連鬼影子也沒看到一個,有了這些事實,你還有什麼懷疑的?!”
斷臂老者嗒然若喪地道:“那潘老怪竟仍然如此厲害?”
美豔少婦一聲輕嘆道:“事實上方才天心谷之戰,潘老怪根本就未出手……”
“那麼,是誰將我師傅打敗了?”
“是一個不知來歷的灰袍中年道士。”
斷臂老者更是如喪考妣地哭喪著臉道:“我師傅竟敗於一個來歷不明的中年道士之手?”
美豔少婦輕輕“晤”了一聲道:“其實,也不能算你師傅輸,他們只互相對了三掌,但你師傅事先說明,只要對方能與他打成平手,就算他輸了。”
斷臂老者道:“結果他們打成平手了?”
“可不是嗎!”
“山主你——是否未曾出手?”
“唔——”
“這——”
美豔少婦妙目一瞪道:“賀昌!你心中是否在罵本山主輕信寡諾?”
斷臂老者一個哆嗦道:“賀昌不敢!不過——”
美豔少婦一聲冷哼道:“金素素是什麼人!自出道以來,幾曾受過別人的節制?受過別人的愚弄?或者是做過一件沒有把握的事?哼!‘信’與‘諾’,能值多少錢一斤……”
美豔少婦的語聲未完。遠處響起一連串的呼喚之聲。
“主人……”
“裘哥哥……”
“琴姊……”
美豔少婦俏臉一變,伸手加點了裘克心的啞穴,並向那斷臂老者沉聲說道:“你還不走!
等死!”
斷臂老者尷尬地一笑道:“賀昌還有一位——”
美豔少婦哦了一聲道:“那不就是你那寶貝兄弟嗎!”
斷臂老者順著美豔少婦的手指處瞧去,右側五丈外的樹根下躺著的,可不赫然就是那將柯秀琴劫走的瘦老者嗎!
他,雖然明知又是這個美豔少婦做的手腳,但他自己明白,憑目前兩人的力量,縱然自己不受斷臂之傷,也惹不起她,何況那遠處的呼喚之聲已越來越近了,只好悶聲不響地縱近那瘦老者身前,俯身拍開被制穴道,在瘦老者耳邊低語了幾句,立即相偕匆匆離去。
那美豔少婦目送兩個灰衫老者的身形消失於拐角處之後。唇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俯身挾起裘克心,巧縱輕蹬地逕行奔向一株數人合抱的枯樹之旁,迅疾而又熟練地躍登樹腰一處訝枝處,一閃而滅,敢情這樹腹中還是中空的哩!
這美豔少婦功力確非等閒,她挾著一個大男人,一路行來,積雪之上,竟未留下一絲痕跡。
且說裘克心本已自認必死,但自那美豔少婦現身相濟之後,僥倖求生的心理不禁又油然而生。
但當他聽到那美豔少婦與斷臂老者的對話時,不禁一顆心又往下沉了,真是剛離虎口,又入狼群,原來這救他的人與那斷臂老者竟是一丘之貉啊!
他,既懍於自己的生死兩難,又擔心柯秀琴的清白受玷汙,這滋味,比起方才在死亡邊緣期待時的味道可更要難受哩!
好在有一點是可以使他安心的,那就是敵人進犯天心谷的企圖已被粉碎,而天心谷方面,也僅僅是黑白雙煞受了微傷而已,此刻,他只有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天心谷方面找來相救的人身上了。
當他聽到“黑煞”童大川與姚美玲二人的遙遠呼聲時.禁不住心頭狂喜,但他來不及張口出聲,卻又被那美豔少婦點了啞穴。
此刻,四周一片漆黑,他被那美豔少婦緊緊地摟在懷中.一張嬌柔滑膩而又溫香沁人的俏臉,盡在他的面頰上挨挨擦擦,一雙玉掌更在他周身揉揉捏捏著……
他,是才由女人身上嘗過甜頭的人,此情此景,不由撩撥的他百脈噴張,心頭直如小鹿亂撞。
那美豔少婦更是吹氣如蘭地在他耳邊柔聲說道:“乖弟弟,別急,等外面找來的人走了之後,姊姊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跟你親熱個三天三夜!”
裘克心畢竟是宿根深厚的人,經過最初那剎那的衝動之後,立即冷靜了下來。
他雖然穴道被制,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腦子卻能自由地想,在內疚、急憤、痛恨……
等複雜心情之下,他深深地吸進一口冷空氣,頭腦一清,片刻之前那一股如山洪突發似的慾念頓時消失了,對眼前這不知廉恥的女人,不但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反而由衷地生出了厭惡之感。
那呼喚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少頃之後,樹外不遠處響起“黑煞”童大川的粗獷語聲道:“小玲!你瞧!這屍體不也是那上官老妖手下的十個白骨使者之一嗎?”
姚美玲的語聲道:“不錯!還有這滿地鐵屑,準是我那琴姊的金蛇寶劍的傑作……”
童大川道:“小姑娘,別忘了我那主人手中的銀虹寶劍,比起金蛇劍來,只強不錯……”
“哼!吹牛!”
“好啦!算你說的對就是!”
“哼!對就是對,有什麼‘算是對’的!”
“黑煞”童大川似是不願跟她胡纏,逕自自語似地低聲說道。
“怪了。看這滿地足跡,人數至少在二十人以上,莫不是他們將敵人殺死一人之後,敵方大批援軍湧到,將他們劫持去了嗎?”
姚美玲的語聲道:“胡說,憑我琴姊的武功,誰能將她劫走?”
這小妮子真是任性的很,到處跟人唱反調。
童大川似乎是一聲苦笑道:“小姑娘,琴姑娘的武功固然不錯,我那主人的一身功力比起琴姑娘來更是隻強不差……”
姚美玲打斷他的話道:“廢話!你既然知道他們武功高強,連上官老妖手下的白骨使者也死在他們手中,為什麼又說他們會被人劫走了呢?”
童大川一聲乾笑道:“小姑娘,你可別忘了一句俗話,好漢敵不過人多哩!”
“我就是不信會有人能將他們劫走!”
“那麼,你說他們人到哪兒去了呢?”
“準是追趕敵人去了!”
樹外的一老一小在抬槓,樹腹中的裘克心可實在受不了了。
那美豔少婦對他的挑逗,不但不曾中斷,而且是在逐漸加強著。
此時,因時間較久,目光已適應樹腹中的黑暗,只見那妖婦雙頰緋紅,媚目中噴出熊熊慾火,斜睨著他,那情形,似乎恨不得一口將他吞下肚中去。
樹外童大川的語聲道:“小姑娘,你想的固然不錯,可是他們曾削壞對方那中藏毒藥的白骨兵刃,他們功力雖高,經驗卻不足,說不定已經中毒了哩!”
姚美玲的語聲道:“你說的也許可能有這種情形,不過,方才那位灰袍道士說過,他的袖裡陰陽絕對錯不了,這一對娃兒福緣深厚,一定逢凶化吉……”
童大川一聲沉唔打斷她的話道:“就是那鬼牛鼻子,陰陽怪氣,說話吞吞吐吐,說什麼‘逢凶化吉’羅,甚至‘風流小劫’羅,如果我那主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哼!我童大川不拔光他頦下的鬍鬚才怪哩!”
姚美玲的語聲揶揄地道:“哼!背後吹大氣有什麼用,你估量著自己能在人家手下走過幾招!”
童大川輕輕嘆了一聲,接著似突然有所發現地一聲驚“咦”道:“你瞧!那是什麼?”
姚美玲驚訝的語聲道:“那好像是琴姊姊躺在那兒哩,咱們快去!”
這話聲聽進樹腹中的裘克心耳中,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口腔來了。
那美豔少婦似乎覺察到了懷中人心中的激動,在他耳畔媚聲說道:“乖弟弟,別擔心,你那心上人是姊姊我在緊要關頭救下來的,她的清白一點也沒受玷汙。”
裘克心方自心神略定,較遠處卻傳來姚美玲的訝異語聲道:“咦!她臉上的毛脫光了哩……怎麼她衣衫也撕破了,又給人家點了穴道……”
同時,童大川也似乎是自語似地道:“這事情真有點邪門,如果是敵人乾的,為什麼沒救她?是友人嗎,為何又點她的穴道……?”
跟著,似乎是姚美玲的清脆語聲道:“你胡猜些什麼?解開她的穴道,不就明白了嗎!”
少頃之後,傳出柯秀琴嬌慵已極的一聲長嘆!
姚美玲的語聲急不及待地道:“琴姊,這是怎麼回事啊?裘哥哥呢?”
接著,是柯秀琴大略地將經過情形說了一遍,只隱去與裘克心在巖窟中那一段風流韻事。
之後,三個人又低聲商談了一陣,接著在附近又搜查了一遍才相翠離去。
這一段時間中,裘克心曾暗中運氣試圖衝開被制住的穴道,但當他連續衝開三道穴道之後,卻被那美豔少婦發覺了,一聲媚笑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乖弟弟你這就不乖啦!”
話聲中,但覺“氣海”穴一麻,全身真力已無法運行了。
此時,剛好柯秀琴童大川姚美玲等三人已相率離去,那美豔少婦凝神諦聽,一直到她確定對方三人業已遠去之後,才向裘克心一聲媚笑道:“弟弟,咱們也該走啦!”
說著,重行挾著裘克心由樹腰中鑽出,逕行向天心谷右側的一個幽深山谷中奔去。
頓飯時間之後,已進入一個天然石洞之內,這石洞入口處雖僅容一人進出,但裡面卻是洞中套洞,甬道分歧,顯得深邃無比。
那美豔少婦將裘克心安置在一個丈許方圓的石洞之內,隨手由懷中掏出一粒徑寸的明珠嵌於石壁之間,剎那之間,這石洞中不但充滿了盎然春意,而且被珠光照耀的有如光天化日。
裘克心略一打量,這石洞中地面除了鋪有厚厚的枯草之外,還鋪有一張花紋斑斕的虎皮和一付華麗的衾枕,敢情這小小的石洞還是這妖婦的臨時棲息之所哩!
那美豔少婦媚笑首先給裘克心解開穴道,但仍留著左右“肩井”與“氣海”穴不曾解開。
此時,裘克心已與常人無異,只不過雙臂不能活動,真氣不能運行罷了!
那美豔少婦略帶歉意地一聲媚笑道:“弟弟,防人之心不可無,在姊姊還沒獲得你的心以前,不能不暫時委屈你一下。”
說著,逕自由一旁的行囊中取出一竹筒酒和一些酒菜,以及一付杯筷,神秘地一笑道:
“弟弟,來!姊姊陪你乾一杯!”
裘克心冷然地道:“金山主,裘克心未曾聽說過你的來歷,目前也只好照你們自己人那種稱呼你一聲金山主了!……”
美豔少婦一聲嬌笑打斷他的話道:“奴家是怎樣稱呼你的?”
裘克心微微一哂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美豔少婦對裘克心的冷然態度毫不以為忤地自行飲下一杯酒,然後媚笑地笑道:“好吧!
姊姊先行自我介紹一下,姊姊姓金,名索素,綽號‘不老妖姬’,唔!這綽號似乎不太雅,是嗎,不過,這不要緊,只要姊姊人長的不太難看就行羅!啊!姊姊住大興安嶺的呼克山,所以一般關外武林同道,通常都稱姊姊為山主,這樣夠了嗎?”
裘克心正容朗聲說道:“金山主,裘克心與柯秀琴都曾承你一次救命之恩,此刻,裘克心希望山主秉為善至樂及救人救徹之旨,早點讓裘克心離開,雖然大德不敢言報,但今後山主如有所差遣,只要不違天理,不悖人性,不幹國法,裘克心有生之年,但憑山主片言隻字,赴湯蹈火,決不敢辭!”
裘克心雖才知道對方的來歷,但卻深知此妖婦不好惹,所以不得不在自己的諾言中加上一番防範工夫。
“不老妖姬”金素素一陣花枝亂顫的媚笑道:“弟弟,說得那麼嚴重幹嘛?姊姊沒有什麼事情需要你效勞,更毋須你去赴湯蹈火,只要你能乖乖地陪姊姊在這兒呆上三天,姊姊就心滿意足了!”
裘克心搖搖頭道:“這——不可以!”
“不老妖姬”金素素媚眼斜也道:“僅僅是要求你陪姊姊在這兒呆上三天,既不違天理,也不悖人性,更不幹國法,為什麼不可以呢?”
“這——”
“這什麼呢?話是你自己說的,條件也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姊姊我可並沒恃恩要挾啊!”
“金山主,除了這一件事之外,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不!姊姊除了這一件事之外,什麼都不要!”
裘克心嚅囁地道:“孤男寡女,同處荒山石洞之中……”
金素素一聲媚笑道:“這才正好呀!”
裘克心訥訥地道:“難道你不怕人言可畏?”
金索索一陣“格格”蕩笑道:“傻瓜!這種事情,你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退一步說,縱然有人知道了,又有什麼關係,食色性也!連孔老夫子也跟南子談過戀愛,難道你比孔老夫子還要頑固嗎?”
裘克心正容說道:“金山主,不論你怎麼說,我決不同意。”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我不信你是木頭人……”
金素素蕩笑著,以最快的動作,卸隊所有的衣衫,一個羊脂白玉般的美妙胴體,毫無保留地呈現在裘克心的眼前。
金素素不愧是一個天生尤物,論年紀,已經是祖母階級的人了,但不但面孔仍然像一個年輕少婦,身材之美好,更是一切都恰到好處。
裘克心是心理、生理都正常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而且,這是不久之前才由柯秀琴身上嘗過甜頭的人,儘管他定力特佳,但目前這種陣仗,卻使他不由地目眩神迷,血流加速.而不得不立即閉上眼睛。
金素素入目之下,一面將她那美妙胴體偎入他懷中,一面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摸索著,並蕩笑道:“弟弟,我還以為你真是木頭人哩!原來你……”
“不老妖姬”金素素話未說完,一道淡淡地紫色輕煙,疾如閃電繞著石洞一轉,石洞中頓成一團黑暗,金素素駭然地一聲驚呼:“淡煙幻影……”
但她僅僅只說四個字,一個軟綿綿的全裸胴體已自裘克心懷中滑落,不能動彈了。
同時,一串銀鈴似地脆笑自洞外,並逐漸遠去。
裘克心像惡夢中初醒似地茫然立起,伸展了一下筋骨,並長長地呼出一口悶氣,他,在事出極端意外的情況之下,連穴道被人暗中解開的事也幾乎忘記了。
當他由迷茫中回過神來時,不禁喃喃地低聲自語道:“這是什麼人呢?輕功高到此種程度,簡直是駭人聽聞啊!”
黑暗中金素素的語聲接著說道:“弟弟,難道你不認識她?”
原來這妖婦穴道雖被制住,卻並未點上啞穴。
裘克心訝然地道:“她?她是誰?”
金素素幽幽一嘆道:“算了,不必說話啦!”
裘克心本想一走了之,但想起對方一番相救之情,至少也得將對方的穴道解開才對,但如此一來,又擔心對方會再度糾纏不清,因此一時之間,顯得猶豫不決。
金素素年老成精,早已看透了裘克心的心事,故意輕輕一嘆道:“弟弟,你還不走?”
“唔……”
“啊.你的銀虹寶劍,就在你背後的石壁下。”
“我知道。”
裘克心漫應著返身拿起銀虹寶劍,徐徐踱向出口。
金素索嬌聲喚道:“弟弟,你忍心就此一走了事嗎?”
“唔……”
“也不幫我將穴道解開?”
“唔……”
“那麼,請給我補上一劍吧!”
裘克心朗聲說道:“金山主,以你的為人,給你補上一劍也不為過,但裘克心恩怨分明,你曾救過我的一命,自然不能恩將仇報,更不願乘人之危,今天之事,就此拉倒!”
金素索漫應道:“姊姊曾將你和你的心上人由死亡邊緣救回來,此刻你卻見死不救,弟弟,你還好意思侈談恩怨分明?”
裘克心道:“彼此情況不同,以你的功力,最多個把時辰.可以自行將穴道衝開,是嗎?”
金素素不勝幽怨道:“如果在這個時辰之內,有敵人走來將姊姊殺了,則你將來是否會有‘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的遺憾呢?”
裘克心本早已決定給她解開穴道的,但為了故意刁難她,聞言之後,卻仍裝成猶豫不決,不予理睬。
也就在此同時,一絲微弱而清晰的語聲傳入他的耳中道:“娃兒,這妖婦除了生性淫蕩,輕諾寡信之外,生平尚無其他大惡,難得她對你印象不壞,如能設法加以感化,使其改邪歸正,倒也算是一件大大的功德哩!”
隨著這一陣傳音,石洞中迷漫著一陣冷冽的酒香,裘克心以為就是金素索所備的酒發出,並未在意,只是在沉忖著這給自己傳音的究竟是哪一位前輩異人?
暗影中的“不老妖姬”金素素見裘克心久未開口,不由幽幽地一嘆道:“好啦!弟弟,姊姊不願你勉強做不願意的事,你走吧!”
裘克心毅然地道:“金山主,我答應給你解開穴道,但你卻不能再向我糾纏,同時希望你改邪歸正,樂享林泉,那麼,今後我將——”
金索索急急地問道:“今後你將怎樣呢?”
裘克心漫應道:“目前我不說明,看你今後的行為如何再說吧!”
金素素一聲長嘆道:“好,弟弟,今後我決不再向你糾纏就是,雖然我一向是以輕諾寡信聞名於世,但在你面前卻格外破例,說話一定算數,至於今後的問題,且讓姊姊冷靜地想一想再作決定!”
裘克心真氣微凝,揚手向金素素身上凌空一陣指點,同時朗聲說道:“孽海無邊,回頭是岸!金山主,今後,成佛成魔,全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間了!”
話落人飄,已閃出石洞之外,背後還可隱隱聽到“不老妖姬”金素素所發出的幽幽嘆息之聲。
裘克心走出那石洞外時,已經是已正時分了。
他仰首長吁一口氣,但見藍天白雲,與地面積雪相映成趣。回想這大半天來的經過,真是有如南柯一夢。
他略為辨別了一下方向之後,展開輕功,逕朝天心谷方向疾奔而去。
但他奔馳未及半里,一串宏亮的語聲由對面的山峰上遠遠地傳來道:“娃娃,煩寄語潘老怪,就說當年的對頭冤家都已靜極思動,紛紛出山,教她不可妄自尊大,要時刻多加小心才是!”
這宏亮的語聲一起,裘克心已卻步循聲遙望,但見空山寂寂,卻是聞聲不見人影。
他心頭憋悶之下,只好提氣揚聲答道:“晚輩敬遵諭命,請前輩賜示名號?”
裘克心的話聲未落,一陣有如方才在石洞中聽到傳音時所聞到的冷冽酒香,又隨風飄來,不由心中一動,暗暗忖道:莫非是他老人家?
同一瞬間,一個嬌柔的語聲由一方向傳來道:“酸氣沖天,真是一個書呆子啊!”
那宏亮的語聲叱道:“芝兒不得無禮!”
語聲微頓,一聲敞笑道:“娃娃,以你的聰明,對老夫的來歷應該猜想得到,好了,你走吧!”
那嬌柔的語氣接著說道:“太公,您對他還讚許備至啦!可是,我覺得他呀,又酸又笨又——唔,簡直不值一文錢!”
那宏亮的語聲呵呵大笑道:“丫頭,他,他是誰呀?”
“唔——我不來了……”
“不來了,正好走呀!丫頭,你今天如果不將他那又酸又笨的事實列舉出來,我老人家以後還管你的事才怪哩!”
語聲漸遠漸弱,最後,只聽那嬌柔的語聲斷斷續續地傳來道:“……脫困之後……嗎人救他……查問……又笨又不……禮貌……”
將這些片斷的話串連起來,應該是:“這小子脫困之後,對於是什麼人救他,連查問也不查問一下,豈不是又笨又不懂得禮貌嗎!”
裘克心意念及此,不由額頭沁出冷汗地低聲自責道:“該死,怎麼我今天會恁地反常啊!”
當他想到對方兩人那玄之又玄的功力時,不由又喟然一嘆道:“武林中不知還有多少奇才異能之士,裘克心啊!你目前這點成就,還差的太遠啦……”
他呆立良久之後,才又一聲輕嘆,繼續向天心谷方向奔去。
時間已是已末午初了,他腹中的千年火龜丹毒,已隱隱地開始發作,他為了提早趕到天心谷前的寒潭去,無形中腳下也加快了。
當他到達寒潭近邊時,剛好柯秀琴與姚美玲二人由谷中姍姍地走了出來。
柯秀琴與姚美玲二人同時一聲歡呼,裘克心卻連招呼也來不及打,“撲通”一聲,躍進寒潭之中,然後仰起頭來非常關切地問道:“琴姊姊,你沒受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