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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7 神曲

    斐迪南的兩路主力先頭部隊如兩股鋼刀,徑直向戴莫斯的隊伍插去,而這兩股先頭部隊又一左一右對胡裏安的親兵部隊進行包圍。

    這種大突進、小包抄的縱深策略,一向是斐迪南特別喜歡的,他自己長驅直入,已挑上了胡裏安。

    鳳翼簡短的説:“蘇若,我去吸引他們倆,你趁機偷襲,制住斐迪南,記住,只有抓活的,科納多人才可能被制住。”他右手一探,將昨天插在地裏的“和平之劍”拔了出來,向戰場中掠去。

    蘇若心中一震,那年輕人決絕的背影似乎寫滿了不歸的決心——他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以一對二。蘇若開始凝聚自己地力量,制住斐迪南,哪裏是一句話的事情?這一擊,必須成功!

    胡裏安心劍合一,使出了“符陣”,這是傳説中的帝王Rubol在戰爭後期創下的招數,是一種已經走火入魔的劍法,爆炸的劍光從“幻滅之眼”裂開,又幻化出無數小的光圈,每個光圈都藏着致命的招數;斐迪南冷冷一笑,也使出了他的殺手鐧“幻殺”,這與其説是劍法,不如説是魔法,將劍法和魔法融為一體,也是將全身力氣凝聚在一招裏,殺敵於一式。

    他們倆的招數都已經是擺出了玉石俱焚的架勢,全是傷敵不成便要傷己的招數。

    黑魔血劍和幻滅之眼都是上古的神器,如今在這兩個出類拔萃的劍手手裏,更是發揮的淋漓盡致。只是這兩種神兵都是以兇殘邪惡之氣為源泉,傷敵不成,就等於自殺。

    你死或是我亡,沒有第三種答案。

    兩道極其霸烈的力量一旦衝撞,這場戰役的真正勝利也就定了下來。

    就在雙劍相交的剎那,另一道白光加入了戰羣。劍光自下而上的一挑,居然將兩柄劍一齊挑開。

    鳳翼!居然是鳳翼!他站在那裏,身上的鎧甲已被劍氣全部撕裂,露出結實健美的胸膛,死死咬着牙,手中的和平之劍發出奪目的光芒。

    斐迪南和胡裏安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的招數,他們都滿打算將對方立斃劍下,幾乎全無保留——而鳳翼,他怎麼可能都接下來?接下來之後,又怎麼可能好好站在那裏?

    尤其是斐迪南,簡直無法想象他使用了二十年的和平之劍一旦到了鳳翼手上,居然威力無窮,似乎不在他的黑魔血劍之下。

    傳説和平之神由於擔心混沌、戰爭、私慾的世界而將自己的靈魂在作劍的時候融了進去。

    “如果不是信任我,並且不是為了和平的人是無法得到力量的。”伴着這句話,和平之劍從Hellmarsh的湖-gares中升起。

    這把劍在科納多兵器譜上排名第六,雖然極其珍貴,但不過是鋒鋭的寶劍罷了……而現在它在閃爍着什麼樣的光?

    “兩位陛下,來吧”,頭盔也不知摔倒哪裏去了,鳳翼斜握着劍,黑色的長髮飛舞,“這場打鬥,怎麼能少了我呢?”

    “好!”斐迪南雙足一頓,已經離鞍。胡裏安也跳了下來,三個人戰成一團。

    三個人一旦動手,便滯澀了太多,每一招都被牽制,斐迪南和胡裏安多半是向對方招呼,鳳翼卻是見縫插針引開他們的攻擊。一來二去,兩個人的大半招式竟向他壓了過來。

    胡裏安又是一劍劈下,鳳翼劍尖點在他的劍鋒上,向一邊一帶,正和斐迪南雙劍相交,説時遲那時快,鳳翼手腕一翻壓在兩柄劍之上。三股劍氣絞成一團,一時誰也抽不開手來,鳳翼嘶聲吼道:“蘇若——動手啊!”

    剛才的硬接實在已傷了他的內臟,這一聲大吼,鮮血隨之噴出,濺在和平之劍上,和平之劍的白光頓時大盛,竟將兩把劍都向下壓了一壓。

    蘇若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看見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立即向戰場飛去。雙手蓄滿力道,滿打算將斐迪南一招制住。

    一種強烈的直覺逼得她匆忙中回過頭看了一眼——遠處,紅衣的苔絲公主面如寒霜,已拉開了聖箭。和蘇若一樣,她等待這個機會,也很久了。

    “苔絲!不行!”蘇若驚恐地大叫,但是苔絲的箭已射出,聖箭帶起一道金色的火光,已不可阻擋的威力向斐迪南飛去。

    沒有經過任何思索,蘇若在半空中一擰身子,迎上了聖箭,她單手剛剛接下劍,一股強力便穿透了她的手掌,聖箭從她的掌中劃過,直刺入胸膛。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蘇若的身體依然被聖箭帶着向後飛去,依然是指向斐迪南。

    但是就是這一頓,鳳翼已經放開了手中的劍。

    蘇若的身體流星般撲到,三個人似乎心有靈犀,一起伸手,三股力道合一,將那聖箭擋了一擋。斐迪南還沒收回招式,蘇若的身軀已飛入他懷中,餘力猶存,帶的他向後直摔過去。

    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居然要用三個人的合力和蘇若的……犧牲才擋得住。

    那一箭雖然是從右胸插入,但是幾乎整個胸膛都已經碎裂,斐迪南抱着這個女子——這個在最終時刻還是不惜為自己擋下一箭的女孩子,只覺得心都冷了。

    百萬大軍的廝殺,一剎那間變成了心外的聒噪,他的眼中只有那個風華絕代的女神,她的元氣在迅速溢出體外,面容在瞬間枯萎。

    “停手!”鳳翼第一個反映過來,向着混戰中的士兵們大叫。

    斐迪南和胡裏安對望一眼,一起喊着:“住手!”

    三個人的聲音在混亂中傳到了每一個士兵的耳朵裏,兩國君主同時下令,兵隨將令,戰場上的廝殺慢慢停了下來。雖然僅僅是片刻,早已屍橫遍野,殘旗斷刃,受傷的士兵和四分五裂的屍體隨處可見。

    苔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奔到蘇若身邊,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蘇若轉過頭,輕輕拉住她的手,苔絲只覺得一股熱力湧入自己體內,她知道,那是蘇若的法力。

    蘇若已説不出話,只是死死盯着她,眼神中無盡期盼……

    苔絲用力點着頭,淚流滿面,竟也説不出話來。兩個女人只是死死握着手,彼此心中已是明瞭。

    “神……”蘇若轉過眼睛,看着斐迪南,好熟悉的俊美的臉龐,好熟悉的深邃的藍眼睛,那是她第一次見過的男子,她的第一個笑容,第一個吻,全都獻給了他。

    她想問他,是不是愛着自己……上次是不是在説謊?

    她想説的太多,但鮮血堵住了喉頭,竟是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神的……”她努力了一下,卻是大團的血塊噴了出來。

    苔絲拉着她的手:“你説什麼?神的詛咒?”

    蘇若微微笑了一下,眼神里最後一絲生意也已消退,純黑的眸子木然望向天空……

    蘇若,你走吧……

    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拜魯神殿的女祭司,再也不是女神……

    你必將為你的瀆神付出代價!

    沒有人看見,她將最後一滴淚流在心裏。

    ——你必將為你的瀆神付出代價!

    這是神的詛咒,揹負了萬年,至今終於應驗。

    “你混蛋!”苔絲忍無可忍的指着斐迪南大哭:“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愛她?你看不見她就是要等你一句話的嗎?她……她為了你被趕出拜魯神殿,你憑什麼這樣對她?”她再也説不下去,這一箭,是她親手射出去的,是她殺死了這個聖潔的女子,痴情的祭司,蘇若那麼安詳地躺在情人的臂彎裏,好象已經償還了她的罪,只是這個本應屬於天國的女子,卻要倒在塵世的污濁中,睜着一雙閉不上的眼睛。

    神哪!

    你究竟要怎樣捉弄這些人間的人們?

    你詛咒了蘇若,你遺棄了我,

    這塊大陸至今還在神譴中掙扎,成為人間的地獄。

    斐迪南好象什麼也聽不見,“她是為了你……才被趕出拜魯神殿的”,苔絲撕心裂肺的哭喊好象還在耳邊。他不是一個會愛的人,但是直到這女孩子死在自己懷裏,才發現心已不完整——他是愛她的麼?如果愛她,為什麼一直不肯收起冷淡的眼神?

    斐迪南,你實在驕傲,你不肯承認心裏已經有了她的影子。可是現在,你連心都已掏空。

    蘇若身軀已經變得冰冷,她的身子一向冷冰冰的,現在更是宛如透明,閃着玉石的光芒。冷冷的微笑,看着天空,蘇若女祭司,她至死也沒有得到斐迪南的一句表白。

    一邊的胡裏安心中也是酸楚,但是卻覺得一切還是斐迪南的錯,他抽出劍,直指着斐迪南的眼睛,喝道:“拔你的劍,斐迪南,我們做個了結。”

    斐迪南目不轉睛地盯着蘇若,“有種你動手好了。”

    胡裏安大怒,一劍劈了下去,一邊的鳳翼卻是大驚,知道斐迪南雖然不露悲痛,但心裏痛苦恐怕已經到了極限,這一劍恐怕萬萬是擋不住,手中劍一擋,替他接下了這一招。這一劍接的苦不堪言,胸口又是大痛,血氣翻湧,若不是強自撐着,就要摔倒。

    斐迪南不再理會他們,抱起蘇若的身子,轉身就走。

    胡裏安哪裏受得了他這般輕蔑,跟着就追,鳳翼兩步走上,又攔住他。胡裏安怒極大叫:“鳳翼!你誠心衞護他,是不是?”

    鳳翼臉色已是慘白,搖了搖頭:“陛下,我求你……再給他一天,至少讓他埋了蘇若。”

    胡裏安站在那裏,依然猶豫。

    鳳翼一咬牙,跪在他面前:“陛下!”

    苔絲拉了拉胡裏安:“哥哥……你要我也求你嗎?”

    胡裏安長嘆了一口氣,也轉身離去。

    鳳翼大喜,連忙起身,對科納多軍隊大聲號令:“三軍聽令,即刻——”一口鮮血狂噴,鳳翼實在已經到了極限,身子硬生生摔在地上。

    苔絲大驚,蘇若已經去了,如果連鳳翼都撒手……難道憑她一人之力可以改變命運的軌跡?

    鳳翼僵直地倒在地上,似乎已經沒有了呼吸,也不知是死是活,適才的那兩劍實在太重,幾乎當場便要倒地,撐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蹟。

    米夏,蘇若,鳳翼……他們一個個倒下,苔絲緊緊地抱着自己的腦袋——和平,這塊大陸究竟怎麼樣才能遠離兵火?米夏的死已經讓她揹負了太重的罪,而蘇若又……苔絲忽然理解了鳳翼怎麼會這麼從容就死,無可逃避的時候,犧牲也是一種幸福吧,至少可以從旋渦中徹底解脱。

    體內的那股熱流在奔湧,這是苔絲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奇妙感覺,似乎是酒醉後的眩暈,新生的力量漸漸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

    一陣眩暈,苔絲似乎看見了遠處有一個白影,依稀有些象蘇若。那女子的身影好生模糊,朦朦朧朧只能看見一個大概。兩條手臂舉向蒼天,似乎在喃喃着什麼。

    “我的劍指向的地方,

    只允許有順從……

    我的火燃燒的地方,

    只允許有滅亡……”

    體內玄妙的力量在指引着苔絲,她站起身,一步步向着白影走去……她每走一步,白影似乎就遠了一些,好象永遠也不可能達到。

    “蘇若……”苔絲想起了米夏的幽靈,或許蘇若在顯靈告訴她些什麼,“是你麼?你在説什麼,我聽不懂?”

    白影消失了,好像是眼中的陰翳,永遠不知道它確切的位置。苔絲一陣眩暈不知是幻境還是真實。蘇若究竟要告訴她什麼?

    她一句句品味着那四句話:“我的劍指向的地方,只允許有順從……我的火燃燒的地方,只允許有滅亡……”

    比斐迪南口氣還大啊,苔絲忍不住笑了笑,忽然她的笑容完全僵硬在嘴角——那是冰嵐女神啊!

    蘇若,她説過離開了拜魯神殿,就註定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女神再也不可能歸位了。這是她在提醒自己麼?體內的熱流在流淌,似乎在尋找宣泄的出口。腦子裏各種幻象聯成一片,似乎是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一起甦醒過來。

    在遙遠的古代,連年的征戰,血流成河。

    人的矛頭終於不恭敬的指向了神……

    白衣的女神手持法杖,周圍燃燒着焚盡三界的地獄之火……

    科納多的守護神在瑟瑟發抖……

    被神封印了億萬年的魔物們紛紛甦醒,

    冰嵐女神終於跪在主神的面前懺悔,要以此生的力量收復這些魔物,還艾尼高大陸以和平。回覆她女神的位子……

    遠處,那團白光又一次閃爍,苔絲腳步踉蹌地走了過去,地上靜靜地躺着一枝法杖,剔透美麗,一雙精靈的翅膀在杖頭展翅欲飛,綠玉的杖身——苔絲身為戴莫斯的法師,看見它,當即大喊了起來:“精靈羽翼!”

    精靈羽翼,法師使用的最高級別的法杖,代表着光與正義。那一刻,苔絲心中似乎有了感應,蘇若交給她的不僅僅是女祭司的法力,還有冰嵐女神未盡的使命。

    心中漸漸空明,苔絲毅然抱起了鳳翼,向斐迪南的營帳走去,她要再做一次努力,如果還是不行,她已經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躲開了哨兵的視線,苔絲毫不費力地閃進了斐迪南的軍帳,可是悄無聲息走入軍帳的她,卻驚呆了。

    斐迪南滿臉的淚水,胸膛不住的起伏,正抽噎的,輕輕的吻向蘇若的嘴唇。她的嘴唇已經變成青色,一雙眼睛猶自不屈地睜着,“蘇若,原諒我……”斐迪南緊緊抱着心中的女神,哪裏還有平日瀟灑如風的樣子?

    難道只有在沒有人的重重幃幕之下,他才能直面自己的心?

    我遇見了一個太愛我的女神,但是我居然不會珍惜,斐迪南的淚水一滴滴落在蘇若蒼白的臉上,“我,我愛你……蘇若,我從在拜魯神殿的時候就開始愛你,只是我從沒有想過會有一天可以擁有你。你為我做了這麼多,可是我一直視為理所當然,直到我知道你揹負的罪惡……蘇若,你這樣的女孩子也有罪,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公道?”説到最後,斐迪南的哭腔裏已經夾雜了一絲憤恨。

    “斐迪南,你不能這樣。”苔絲看了半天,明知道窺人隱私大是不該,還是幽幽説:“你愛她,就應該完成她的心願。”

    斐迪南略微回過頭,眼神在剎那間變得兇狠,“誰讓你進來的?”

    “沒有人”,苔絲低頭:“我……我是想來勸你,回科納多吧——”

    斐迪南迴手,黑魔血劍已在掌中,冷冷看着她:“你心裏要殺的是我,手上殺的是蘇若,苔絲公主,你以為我應該聽你的麼?”

    “你難道沒有追殺過她?”苔絲抬起頭對抗:“難道蘇若的死對你沒有觸動?”

    “唯一的觸動就是”,斐迪南高傲的回答:“最好不要讓你們這些戴莫斯人活下去,不然總有一天會殺了我的!苔絲,蘇若都死了,你以為我還會害怕什麼神譴不成?”他的劍向門口一指:“請你出去,鳳翼留在這裏,我會照顧他!”

    苔絲碰了個極硬的釘子,無可奈何,只得離開。

    斐迪南目送她的背影,若説蘇若死了他都沒有觸動,自然是欺人之談,但是,他即使有什麼觸動,又怎麼會願意對苔絲説?他這一生,還從沒有“傾訴”過,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在他面前講什麼道理,何況是一個女人?

    可是他心裏真的已失落了太多,一個念頭時不時繞出來刺痛他一貫以為正確的思想:真的應該統一這塊大陸麼?即使統一這塊大陸,難道自己就可以不朽?是不是有一種冥冥的力量在嘲笑這一切?

    不去想了,讓那些巫師們去探討戰爭的意義吧,明天要打起精神決戰,為了科納多的弟兄,只許贏不許敗。

    白天的一場遭遇,科納多這一方的死傷在六千人以上,戴莫斯也只多不少,兩方的士兵們忙着搬運死屍,傷兵的叫喊撕裂了夜的寧靜。連着兩次半途停下,士氣受到極大的損傷,每個人心頭都壓着重重的石頭,這真是最氣悶的一場戰爭。

    回到了戴莫斯行宮之中的苔絲,剛一進門就看見了胡裏安。

    “哥哥?”她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之火,“有事麼?”

    胡裏安低頭:“苔絲,打完這場仗你有什麼打算?”

    “打完仗?”苔絲皺了一下眉毛,哥哥並不知道,這場仗已經沒有“打完”的一天了。

    胡裏安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青銅面具,“苔絲,有些話我想跟你説清楚,我和斐迪南動手一點把握也沒有,我怕自己就這樣死了,就再也沒有跟你説話的機會。今天我看見蘇若,我才覺得,人不能瞞着自己。”

    苔絲靜靜地等着他説下去。胡裏安走上前一步:“我若是戰死,你就是戴莫斯的女王,其實我知道明天多半是我和斐迪南同歸於盡,那小子,打起來也不要命。苔絲,你答應我……”

    原來是説這個,苔絲眼中明顯劃過了一絲失望,胡裏安捕捉到了她情緒的變化,伸手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為什麼難過,苔絲,我愛你……但是我不能……”

    苔絲緩慢而堅決的抽出手來,哥哥,他已經不瞭解自己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中曾經留下另一個影子。而那個影子已完完全全地改變了她。

    對着胡裏安搖了搖頭,苔絲轉身要離去。

    “苔絲”,胡裏安從身後抱住了她,青銅面具因為體温變得暖乎乎的,“你真的以為我未卜先知?我的隊伍之所以在這裏,是想要去救你啊,我不能讓你做斐迪南的皇后,你即使不和我在一起,也要幸福。”

    在他懷裏的苔絲渾身一顫,但還是分開了胡裏安的雙臂,毅然的向外走去。

    哥哥,我也已經不能幸福了……原諒我。

    苔絲的淚水忍不住灑落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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