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才能拄着杖,在護士的攙扶下,在走廊中慢慢地走着。
那人上午,高翔來看她們時候,她們恰好正在走動。
高翔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前走去,歡欣地道:“啊,你們可以行動了,我看不久就可以出院了,你們終於漸漸復原了!”
“是的,”木蘭花笑了笑,她清瘦了不少,但是更有一股出俗的美麗,“你的案子進行得怎樣了,可有新的發展?”
高翔將同家基金銀行被劫一事,完全瞞着木蘭花和穆秀珍。
這時,他聽得木蘭花這樣説法,還故作驚訝地道:“什麼案子啊?”
“哈哈!你還在瞞着人,”穆秀珍大聲一笑,幾乎跌了一交,她連忙坐了下來:“蘭花姐早已將這幾天的報紙看完了。”
高翔苦笑着,道:“原來你已知道了,我是怕你操心,所以才不説的。案子麼,已經差不多了,可就是捉不到林勝這個人。”
“贓款呢?”
“當然也沒有下落。蘭花,你還是好好休養,別操心的好。”
“我不能不操心,我和秀珍二人被害,顯然就是林勝下的毒手,如果居然給他漏了網,形形色色的匪徒知道了,有什麼感想?”木蘭花憤然地大聲説道。
木蘭花是很少動真怒的,但這時她卻真的滿面怒容。
高翔自覺慚愧,道:“我們已動員了一切力量,並且一連五天,都跟蹤麗莎的妹妹夢娜。可是卻一點結果也沒有。”
“要在那麼大的城市中找一個人,本來是不容易的,但是有名,有姓有照片,這就不應該找不到,我看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什麼原因?”
“林勝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這從他如此巧妙地佈置了劫案,而且居然在事先害我們,這一點就可以知道了,他可能是——”
高翔自然知道,木蘭花除非是不發表意見,否則,她的意見一定是極其精闢的,是以他連忙問道:“可能怎樣?”
木蘭花卻又轉了話頭,道:“美國的小説家,偵探小説的鼻祖愛倫坡,有一篇短篇小説,篇名叫作‘秘密’,你讀過沒有?”
高翔點了點頭。
穆秀珍搶着道:“我也看過的,説是好幾個人在一間屋子中找一封信,將屋中所有的傢俱都拆了開來,還是找不到,但事實上,這封信就插在信封上,掛在牆上,對不對?”
“是的,高翔,你拼命在搜索着林勝,但林勝可能就在你的眼前,你看,”木蘭花指着一個坐在離她五碼外的一張長凳上的一個人,那病人的頭臉上全裹了紗布,只有眼睛露在外面:“這個人,可能就是你要找的林勝,也説不定的。”
高翔果廠一呆,道:“你是説——”
他才講了三個字,心中便陡地一亮!他想起了一個神秘的醫生來。他早便料定事情和一個醫生是有關係的,但是在跟蹤夢娜幾天而毫無收穫之後,他便將這個假定淡忘了。這時候,他才又猛地想了起來,警方人員找遍了每一個地方,但是未曾找過醫院!
像那個病人那樣——這時候那病人已站了起來——頭上臉上,扎滿了紗布,誰知道他是不是林勝呢?林勝可以通過一個醫生,假冒病人,混進醫院來的。
那病人站了起來之後,迅速地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這時,又有一個神氣軒昂的醫生,從走廊的一端慢步走了過來。那醫生和病人相會了,兩人低聲地交談着。
高翔這時,並不是懷疑這個醫生和病人。
他只不過是想到了林勝可能利用醫生和病人這一個關係,而隱藏了起來而已。但是當他在那樣想的時候,他的雙眼,卻自然而然地望着那醫生和那病人。
那醫生和病人的肌肉,在高翔的目光下,都顯得十分僵硬。
但是高翔卻沒有注意。
非但高翔沒有注意他們,連木蘭花也是未曾注意他們。
而那個病人卻正是林勝;那醫生則是黃永洪!
木蘭花道:“我只不過是從報紙上得知了一些經過,詳細的情形怎樣,我想你應該向我説一遍了,我或許可以提供一些意見。”
“好的,我們回病房去。”高翔提議。
木蘭花點頭答應,在護士的扶持下,她和穆秀珍回到了病房中。高翔也跟民進去,直到他們進了病房,林勝才籲出一口氣來。
他忙道:“你是在開什麼玩笑,將我和木蘭花姐妹放在同一個醫院中,你究竟是在鬧什麼鬼?”
“噓,低聲些,只有這樣才最安全。”
“安全個屁,剛才找還聽到木蘭花在和高翔説,最顯眼的人,便值得懷疑——”他打了一個冷戰:“她甚至是指着我説的。”
“真的?”黃永洪世駭然。
“當然是,剛才高翔這樣子瞪着我們,你沒有看到?我要出院了,我要離開這裏!”林勝握着拳,不耐煩地地説着。
“你就這樣子滿街亂跑?”
“這不能拆紗布麼?”
“不能,至少還要三天!”
其實,黃永洪心中有數,紗布是早可以拆除的了。但是這筆錢在什麼地方,還未曾有着落,他卻不想拆去林勝面上的紗布。
他曾派人踉蹤過夢娜,也是一無頭緒,因為夢娜發現有人跟蹤她,就根本未曾再上火車站去過,然而,夢娜卻已用電話詢問出了,有兩隻大箱子,放在八十四號行李箱中,已有七天了。夢娜假作是打的長途電話,要管理處再多保管一個月,她會付費用的,管理處也答應了。
夢娜沒有采取什麼行動。黃永洪當然也得不到線索。
而林勝並不知道他曾經被黃永洪和夢娜逼供一事,他仍在堅持要等他出院之後,冉來分那筆髒款,當然他也是存心不良。
他着急地道:“三天?哼,只怕我們立即要被發覺了!他們對一個滿頭滿臉是紗布的人,會不起疑心?而且這個人又是你送進院來的!”
黃永洪打廠一個呃。
林勝所説的是實情,他的底細,警方是知道多少的。警方一對他懷疑的話,林勝自然逃不過去,黃永洪並不厚愛林勝,但是鉅款的神秘,還在林勝的心中!
他壓低了聲音,道:“解決她們。”
“誰?”
“木蘭花和穆秀珍!”
“你下手?”
“不,是你!她們的身子,還未曾十分復原,每天要進食許多藥物,你日夜都在醫院中,要害她們,太容易了!”
林勝吸進了一口氣。
他也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要害木蘭花姐妹,並不是難事!
黃永洪和林勝兩人好一會不出聲。
結果,是黃永洪打破沉默,低聲道:“我可以給你毒藥,你將她們要服的藥換去,我們今天晚上就下手,事不宜遲!”
林勝“哼”地一聲,道:“是我今天晚上下手,不是我們!”
“怎麼樣,”黃永洪聽出了林勝聲音中的不滿:“搶國家基金銀行的不是你麼?”
“當然,但是你卻比我分得多。”
“好,你不願意幹也可以,留着木蘭花在世上,看是誰不得了。”黃永洪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神氣,向外走了開去。
林勝的面上,扎滿了紗布,他臉上的神情如何,自然看不出來。然而從他胸口起伏的情形來看,他的心中,分明是怒到了極點!
黃永洪走開了幾步,才聽得林勝以十分乾澀的聲音叫道:“站住,好了,就是今天晚上動手吧,我知道了,我已對醫院中的情形,瞭解得十分清楚了。”
“好,我等一會派人將毒藥送來。”
“別派人來,多經一個人手,多一重麻煩。”
“也好,我自己來好了。”黃永洪邁着勝利者的步伐,向病房之外走去:“今天晚上,你可得做得妥當一點才好!”
黃永洪並沒有看到,當他走出病房的時候,林勝緊緊地握着拳,用力地敲在病牀之上,同時,他的喉間,發出了一種難聽之極,如同被關在籠中的惡獸所發出一樣的低吼聲來。這種低吼聲,是任何人聽了,都會不寒而慄的。黃永洪如果看到了這種情形,那隻怕以後事情的演變,也就不同了。
黃永洪出了病房,仍然回頭向木蘭花的病房門口,看了一看,他呆了一呆,大着膽子,向木蘭花的病房,慢慢地走了過去。
病房的門開着,但是當他在門前站了一站之際,卻可以聽到高翔正在講述國家基金銀行劫案的詳細情形,他停了並沒有多久,便離了開去。
在病房中,高翔向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詳細敍述着這幾天來所發生的一切,穆秀珍不斷地打着岔,木蘭花則只是沉靜地聽着。
一直到高翔講到,在火車站遇到了麗莎的妹妹夢娜的時候,木蘭花才突然問道:“這是一個極重要的線索,她可還在本市?”
“在。”高翔點了點頭。
“可曾對她進行監視?”
“有,三個最能幹的便衣人員,日夜不停,二十四小時地監視着她,可是一連好幾天了,她卻一點行動也沒有,不,有是有的,只不過是幹她的本行,兩天前,她曾在一家珠寶行中,偷去了一隻鑽戒,可知她沒有發現我們是在監視她。”
“也可以説她知道有人在監視她,卻故意下手偷一點東西,好讓你們以為她不知道有人監視,從而真的放棄監視的。”
“也有這個可能。”高翔同意木蘭花的分析。
“我看不像,她不怕人在偷東西的時候抓她麼?”穆秀玲又插口了,“當場抓到了她,她也要坐一年半載的牢!”
“可是,”高翔攤了攤手,説:“那卻打草驚蛇了。”
“對啊,這女人聰明。”穆秀珍拍了拍自己的頭頂。
“高翔,你在審問她的時候,她一句口風也沒有露出來過麼?”木蘭花再一次問。她雖然還未曾全部復原,但是對於一切疑難的事情,她卻仍然有着極其強烈的求解之心,她平躺在牀上,正在思索着何以一切齊備了網兒也撒下了,但是魚兒卻不落網!
高翔想起自己和夢娜單獨相對時的情形不禁有些尷尬,他忙道:“一點也問不出什麼來,可是她的手袋,當我出其不意地奪得她的手袋之際——”
“怎麼樣?”穆秀珍迫不及待地問。
“她的手袋上,有一股濃烈的藥味,我當時就心中起疑,問她和她的醫生朋友怎樣了,她面上的神色,變了一下。”
“哦,”木蘭花大感興趣,“後來呢?”
“她自然沒有説出什麼來,但是我看這其中一定有古怪,但由於這幾天來,我們對她進行如此嚴密的監視,一點也沒有發現,所以我想這或者也無關緊要了。”高翔説完,靜候着木蘭花的回答,他實在需要木蘭花超人智力的幫助。
可是,本蘭花卻一聲不出。
她非但不出聲,而且還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蘭花。”高翔忍不住低聲呼她。
木蘭花仍然閉着眼睛,揮了揮手,道:“你先回去吧,我覺得十分疲倦,需要休息了。別放棄對夢娜的繼續監視。”
高翔答應了一聲,站了起來。
他多少有點感到失望,他希望即使木蘭花疲倦得要睡了,也可以讓他陪在身邊。然而他又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以他站了起來之後,沒有再説什麼,便慢慢地向外走去,還輕輕地將門關上。他才一出去,木蘭花便又睜開了眼來。
“哈,”穆秀珍指着木蘭花一笑,“你是下逐客令,將高翔趕走了,對不對?”
“噓,低聲些,他可能還沒有離開。”
穆秀珍站了起來,走到了門旁,伸手拉開了門,向外面張望了一下,才又縮回頭來,道:“他已經走遠了,蘭花姐,你為什麼要他走了?”
“秀珍,”木蘭花以十分沉重的聲音道:“我發現我們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但如果這件事讓高翔知道了,那他一定會打草驚蛇的。”
“危險?”穆秀珍大惑不解。
“是的,你沒有在高翔的説話中,聽出什麼來麼?”
“沒有啊。”
“秀珍,高翔,在夢娜的手提包之中,有一股濃烈的藥味,而一提到醫生的時候,她又面上變色,你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來麼?”
“這個……至多説事情和一個醫生有關。”
“是的,我們先假定夢娜和林勝是有關係的。再假定夢娜又和一個醫生有關,那麼你想,林勝最理想的藏匿地方是哪裏?”
“是——”現秀珍略想了一想,“醫院?”
木蘭花道:“不錯。”
“這是我們剛才開玩笑時講的——”她忽然頓了一頓,“蘭花姐,你的意思是説,林勝正藏在這家醫院之中?”
“你的推理能力進步得多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林勝的照片到處都是,他在醫院中露面,人家認不出他來麼?他又怎能一直躲着,不為人所知?”
“我記得,當我們在走廊中閒談的時候,有一個病人在走廊中走出去,他的頭臉之上,全是包紮着紗布的,你可曾注意到?”
“他就是林勝?”
“當然不一定是,但是如果林勝也以紗布將頭臉完全包紮了起來,或是包紮起一半來,那麼,他就可以不被人認出身來了。”木蘭花冷靜地説
“蘭花姐。”穆秀珍直跳了起來,“那我們還等什麼?為什麼還不到每一個病房之中,將可疑的病人,全都抓起來?”
“然後又怎麼樣?”
“將他們臉上的紗布,全都撕下來!”
“是啊,那麼,如果有的病人,傷口還未曾痊癒,給你撕了下紗布,傷口起了惡化,你是不是負責任呢?”木蘭花反問。
“這……這……”穆秀珍顯然未曾想到這一點,是以她期期艾艾,答不上來,好一會才道:“我們是為了抓兇手嘛!”
“也沒有看到過像你這樣抓兇手的。”
“那麼,蘭花姐,我們怎麼辦呢?”
“剛才,我説我們的處境,十分危險,你明抓這是什麼意思麼?”木蘭花變換了一個躺着的姿勢,她簡直睡下來了。
“我不明白。”
“用心想一想。”
穆秀珍並不是不聰明的人,但是她脾氣急躁,沒有耐性,做什麼事情都是潦潦草草,三下五去二就算數了,她給木蘭花逼着一想,立時就明白了,道:“我知道了,你是説,林勝在這個醫院中,看到我們一天一天地好起來.他會向我們下毒手?”
木蘭花十分高興地點了點頭,説道:“你説得好。”
穆秀珍受了稱讚,更是得意,道:“蘭花姐,我連你一下的計劃,我都知道了,你準備讓他來害我們,引他上釣!”
木蘭花笑着在她的肩頭上拍了拍,道:“有你的。”
穆秀珍越發得意,索性學着木蘭花平時的樣子,道:“可是,這個辦法也是有漏洞的,萬一,林勝不想害我們呢?”
“問得好,我們要使他來害我們,所以,第一步,我們要請一位警官,去調查全醫傷中,臉部包紮着紗布的患者,這位警官必須公開進行這件事,那麼,當林勝知道我們已經在展開行動,懷疑到他的藏身之處後.他也會開始行動了。”
穆秀珍道:“好計劃,但是,林勝如果不在這裏呢?”
木蘭花搖頭道:“這個問題可問得不怎麼好,你要知道,我們如今進行一切,全是在林勝是躲在這個醫院中的大前提下進行,如果林勝不在,那當然得另打主意了,但即使他不在,我相信,他第一次害人不成,看到我們漸漸康復,仍然是會來第二次害人的。”
(各位讀者,木蘭花對事件的精密的推測,距離事實是不遠的,在這次事付中,她的幾個假定,都和事實十分接近,她推測錯誤的,只不過是第一次害她們的不是林勝,以及夢娜和林勝,並不發生直接的關係這兩件事而已,但這兩件事和整個事件,是無關的。)
木蘭花揮了揮手,道:“所以,我們從現在起,要加倍的小心,對於任何人,任何事情,任何食物,都要小心從事。”
“對,那麼我去通知警方。”
“好的,你不妨在對警官交待任務之際,將聲音放得大一些。”木蘭花笑着,“那麼,醫院上下人等,就全知道我們的用意了。”
穆秀珍走出了病房,木蘭花仍躺在牀上。
一分鐘後,木蘭花個禁啼笑皆非。
她吩咐穆秀珍大聲一些交待警官,可是沒有想到,穆秀珍竟以唱大花臉也似的嗓門在直叫:“統計一下,有多少臉部受傷的病人!”
她一連叫了六七遍,只怕四層樓高的醫院之中,所有的病人、護士、醫生、員工,沒有一個人不聽到了她的聲音了。
等穆秀珍回到病房中的時候,她還得意洋洋地反問,道:“怎麼樣?我表演得可好?我想,林勝如果在醫院中,他一定聽到了。”
木蘭花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想一定聽到了!”
兩人的神情,雖然緊張,但是當她們想來,一個狡猾之極的匪徒,可以會自動上鈎,自己送上門來之際,她們卻又十分興奮。
本來,她們生傷初愈,是極度需在休息的。
但是為了防止敵人再度對她加害,是以她們輪流休息,決定以病後虛弱的身子,和兇惡狡猾的林勝,鬧上一鬧!
☆☆☆
整座醫院,仍和平日一樣,十分寧靜。
除了木蘭花、穆秀珍和林勝之外,沒有第四個人知道,在這座看來如此恬靜的醫院中,將會有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
黃昏時分,黃永洪又來到了醫院中,他將兩顆毒藥,交給了林勝,那是兩粒白色的藥丸,和木蘭花姐妹,所服食的藥丸一樣。
黃永洪是醫生,他自然可以輕而易舉地弄明白,木蘭花姐妹服食的藥丸是什麼形狀的,林勝若是能順利地將藥丸對調,木蘭花姐妹是非死不可的!
而林勝在醫院中住了那麼多天,他也注意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在夜晚的服藥時間是兩次,一次是八時,一次是午夜十二時。
要給病人服食的藥,先由當值的護士準備好,放在護士的休息室中,時間一到便由當值的護士,送到病房之中去——這是林勝在下午觀察的結果。
他在下午,曾經借意到護士室中去走過幾次,完全沒有人干涉,看來,要將丸藥換過,那是極其容易的一件事!
林勝決定在午夜行事。
所以,當天色漸漸黑下來,走廊中亮起了黃黃的燈光之際,他躺在牀上,仔細地思索着,他並不是想着如何對付木蘭花。因為在他看來,由他出手,來對付兩個重病初愈的女子,那簡直是“大材小用”之極了,他所思索的,是如何對付黃永洪!
他已經偷了一柄鋒利的手術刀放在牀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