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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把東西放哪去了?”

    一個巴掌揮過來,相當怕死又怕痛的宋憐憐不猶豫的蹲了下去,整個人一縮避開肯定很痛的巴掌,因為頭頂的風十分大。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閃,求生本能讓她自有意識的身體不聽大腦指揮,沒有多想的做出閃避動作。

    平民老百姓被綁不算什麼稀奇事,這種小新聞天天上報,隨便一翻就是一版,不看都不成,因為他們都列為頭條。

    很無聊的作法,助長歹徒的氣焰,變相地由報紙教導大家更豐害的犯罪資訊。

    哪一家報社不把路線圖畫得清清楚楚,並分析失敗及成功的原因何在,明白的告訴有心犯罪的人要循正確作法才能萬無一失。

    還有警力分佈及裝備配給呢!真不知發稿的人是何種心態。

    像她後頭躺著的那位據說是警界精英,警校四年連續榮獲優等獎章,以全校第四名的優異成績畢業,是警界譽之有史以來最閃亮的一顆星星。

    可是菜鳥還是菜鳥,敵人近身猶不知情,一張嘴不肯休息的詆譭人,手刃一劈就倒了。

    指望警察不如指望天降神蹟,她已經倒黴到不能再倒黴了,真有道空雷劈來她也不意外,誰叫她拜太多廟了,每個神仙都以為有“同事”保護她,因此去幫助其他的倒黴鬼。

    “起來,你居然敢躲,不怕我一槍殺了你。”可惡的臺灣女孩。

    就是怕才躲嘛!她一點都不勇敢。“我沒有躲啦!只是腳軟。”

    奇怪,面臨生死存亡之際,她卻只想吃一碗陽春麵?

    “沒用的傢伙,你快把東西交出來。”夜鷹喜歡的女孩不過爾爾。

    “我也很想給你呀!可是你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肩膀一縮,宋憐憐吶吶的回道。

    “少給我裝胡塗,你會不清楚東西是什麼。”娜莉認為她在說謊。

    胡塗又不能吃,她幹麼拿命開玩笑。“真的、真的,我沒拿你的東西,騙你會死。”

    騙、你會死。她真不記得何時拿了他們的東西,她沒有三隻手的習慣。

    “你是指夜鷹沒把東西交給你?”難道是他騙了她,所以不急著拿回東西。

    下了最後命令的白將軍言明,只要取回東西,死活不論,如果在期限內沒完成使命,那麼她也不必回金三角,自我了結省得他動手。

    她急了,一再請求夜鷹和她合作找回東西,可他的回應是一逕的冷漠,因為他相信報紙上的報導,認為他所喜歡的女孩因她的一槍而生命垂危,故而不聞不問任由她慌亂不安。

    為了繼續存活,她不得不獨自活動,冒充醫護人員潛伏在醫院等待時機,終於她成功了。

    現在她所該做的便是取回白將軍的東西,即使引來夜鷹的恨意也在所不惜,這個女孩早該死了,她不過再補一槍順所有人的意而已。

    “有我會不給你嗎?我一不是警察,二不是救世主,哪有膽子和你們作對。”她也想把東西找出來還,省得老是被綁架。

    自從作惡夢那天起,她的黴運就沒斷過,難道她一切的不幸是爺爺逼她繼承祖業的手段,他施法讓她遠離幸福安康的打工生活?

    “是嗎?”娜莉不知哪抽出一鞭子往地上一揮,當場竹子斷成兩截。

    吞吞口水的宋憐憐紅了眼眶,開始自憐地為自己念往生淨土神咒,希望一路走得平安,別遇上小鬼擋道。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利哆-毗迦蘭帝-阿彌利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她反覆不斷的唸誦讓血蜥真的受不了,一鞭正要揮過去,一陣笑聲忽然響起。

    “莉,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怕你作孽太多橫屍街頭無人收埋,所以好心地為你念起往生咒。”

    不是,不是這樣啦!我是為我自己唸的,各方過路神明千萬不要誤會了。擔心神明搞錯對象的宋憐憐在心裡哀鳴,怎麼又來一個壞人。

    如果是鬼就更可愛了,她惡毒的想著。“我以為你不來了。”

    “你帶走我可愛的小俘虜我怎能不來呢?”臉上笑著,夜鷹眼神卻凌厲如毒蛇。

    “夜鷹,你別想來搶功勞,她是我捉到的。”理應由她處理。

    他冷笑地斜勾嘴角。“我說過別動她,你似乎不太會聽人話。”

    冰冷的泥地凍醒原本昏迷的李意雯,後頸發疼讓她動彈不得,一陣男女的交談聲讓她背脊一僵,她不敢張開眼睛怕引起注意。

    當警察是母親的意思,在母親百般的求好下,她在校的成績自然斐然,她也一直引以為傲。

    可是她在女警隊所擔任的是文書工作,真正的實戰經驗根本沒碰過,她無法相信應該出現在內湖的夜鷹會突然來到,誤傳的消息真會害死她。

    現在她只能顧及自己,什麼保護任務她一概不理,她也想活命。

    “夜鷹是一種禽獸,你是人嗎?”娜莉反唇相稽。

    “你太不聰明瞭。”鷹專吃蜥蠍。

    她悲傷的一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白將軍可沒給我第二條路走。”倏地,她冷毒的一瞪。“東西呢?”

    夜鷹看了看一臉無措的宋憐憐,心裡難免苦笑。“她大概搞丟了。”

    “搞丟了?!”他在開什麼玩笑。

    “念在相識一場,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別被金三角的人找到。

    “你說得倒輕鬆,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把東西藏起來,好陷害我被迫殺。”她能走到哪去,天下之大哪裡沒毒販。

    “你不信我?”

    娜莉舉起槍指向默唸往生咒的宋憐憐。“我誰都不相信,要她的命就把東西給我。”

    “你敢——”雙目暴突,夜鷹怒吼的掏出槍。

    “為了活下去還有什麼不敢,你知道我們這種人活著要付出何種代價。”她故意朝宋憐憐的腳邊開了一槍。

    天哪!我要死了,天堂和地獄我會往哪走呢?嚇得閉上眼的宋憐憐繼續念往生咒,準備等死。

    同樣生不如死的夜鷹神情一斂。“娜莉,別讓我有殺了你的衝動。”

    “東、西、拿、來——”真是逃不過這一劫,他寧可死在心愛男子的槍下。

    “我說過沒有……小心……”說到一半,他忽然扣下扳機。

    槍聲一響時,血蜥以為他硬起心腸要除掉她,所以她不甘心

    讓他太快意,因此幾乎在同一時間開了槍,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可是連連兩聲槍聲之後,她居然安然無恙,身後的呻吟聲引起她眼角一瞟,赫然發現夜鷹的目標是企圖逃走的女警。

    詫訝之下的感動讓她心口一熱,她想他對她是有情的。

    但是她回頭一看卻是心驚的畫面,膽裂心碎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麼他會奮不顧身地為那個女孩擋下一槍,為什麼?

    同樣的疑問讓宋憐憐百思不解,明明她就快死了,為何有人推開她呢?

    “為什麼?”她問了。

    心口正中一槍的夜鷹虛弱的抬起手輕撫她臉頰。“許我下輩子吧!”

    “你……愛我……”她艱澀地說出令她沉重的字眼。

    “愛你。”他笑得很溫柔。“你會記得我嗎?”

    一個男人為她而死怎忘得了,就怕醋桶阿冰會吃一輩子醋。

    “我會記得一個用命愛過我的人。”

    一句誓言,但她沒有允諾他來生。

    夜鷹深情地望著她,在合上眼前說了句,“我愛你。”

    一旁的血蜥因他的死崩潰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殺了所愛的男人,悲切的嗚吼聲由腹腔發出,淚流滿面,她頭一次失去控制的流露出情緒。

    她後悔極了,寧可死的是自己。

    但是後悔已無濟於事,她看到身上沾滿夜鷹鮮血的宋憐憐,她知道自己該為他做些什麼。

    握緊槍,她再次瞄準宋憐憐。

    “他愛你太深了,你下去陪陪他吧!”愛他,就是讓他得其所愛。

    嗄?!又要死一次?

    宋憐憐才在心中悲憐一番,槍聲再度響起,不過有道不太高興的男音隨即陰陰響起。

    “小丫頭,言小姐叫你回去幫她洗腳。”該死,他幾時當起終極保鏢了?

    “仇……仇老大,仇姊夫,親愛的救命恩人,你為什麼不早點到,我快嚇死了。”嗚!心情一放鬆就想哭。

    哼!還敢抱怨。“你走不走?”

    “走啦!走啦!我早就在動了。”不用他斥喝,她忠狗似的馬上跟隨可靠人士。

    真的,真的,她超怕死的,所以誰也別想留下她。

    風淒厲,似在嚎哭。

    怨她的無情。

    ※※※※※

    一張臉臭得比踩到狗屎還難看的刑天冰生著悶氣,半天不理人的對著電視遊樂器猛殺敵人,恨不得殺得他們片甲不留,血濺四方。

    眼神兇狠、神色冷酷,他把持槍的金髮歹徒當成黑幫老大猛烈射擊,通常一顆子彈能了結的他連發數十顆,好像不趕盡殺絕不休。

    他實在不想欠人人情,而且多年以來他謹守原則不曾求過人。

    偏偏他的小情人,未來的老婆居然被他最痛恨的黑道人物所救,而他無法下手捉他,眼看他帶著張狂的笑聲消失在面前。

    中華民國高級警官竟然欠流氓頭一個人情,他怎麼想怎麼不甘心,只好獨自生著悶氣,想像將仇琅撕成碎片,一宣積鬱之氣。

    “阿冰,你別把我的二手電視玩壞,我最近很窮買不起新的。”因為她不肯繼承祖業,卑鄙的爺爺夥同下流的房東大人偷走了她帳戶裡的錢。

    還好她很賊,懂得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分散風險,所以她還是個有錢人。

    纖細的臂膀由後攬向前環困住他,刑天冰表情一緩的輕覆亡。“我買給你。”

    “真的呀!那冰箱順便換一臺,冷氣也不冷了,如果有個按摩浴缸就更完美了。”有人出錢她一定不會拒絕。

    得寸進尺。“乾脆搬到我那去住,你思買什麼就買什麼。”

    只要不讓他碰上樓下那位仇先生,破產都無所謂。

    “不要,你那裡沒我的桂花居舒適。”而且沒工好打,她的金主全住在這幢大廈。

    “錢”途比愛情重要。

    “嗯哼!藉口。”每次他說不過她時就用哼音代替不滿。

    如果那位仇先生不是言小姐的愛人,他絕對會贊同她的家是比他的狗窩好上一百倍,一切都由電腦來處理不需要費太多心思。

    可是一粒灰塵壞了觀音的淨土,叫他心上滿是疙瘩。

    宋憐憐嬌笑地拿走他的操控器往他大腿一坐。“那個女警沒死吧?”

    她真的不是故意置她於不顧,人家仇老大不同嘛!

    “沒死,廢了一條腿。”算是報應。

    李意雯自己承認是想逃才被開了一槍,然後以不適任警務工作為由辭了職,其實她是被宋家那群老少逼得遞辭呈,理由是保護不周。

    殘了手的血蜥像是痴了,眼神呆滯不見一絲人的生氣,稿木死灰般的守著夜鷹屍體不吃不喝,當警方找到她時,她已瘦得不成人樣。

    因為她在國內沒有任何犯罪紀錄,而唯一的受害者又不肯指認她,所以她在離開警察局後便不知去向。

    有人說她自殺了,有人說她剪去三千煩惱絲入了佛門,也有人說她抱著夜鷹的骨灰在山區飄遊。

    事實上只有宋憐憐知道她在哪裡,因為此後每年的九月二十九日她就會失蹤一天,而那一天剛好是夜鷹的祭日。

    雖然她的愛人有點吃味,但是他並未阻止她,畢竟人家以命換回他的最愛。

    “阿冰,我今天有沒有告訴你,我很愛你。”她每一天都要說一次好慶幸她死裡逃生。

    她最近的黴運都散掉了,越來越幸福。

    “我也愛你。”同樣的,他的愛語也越說越順口。

    “有我愛你的愛我嗎?”她很愛比較地將他推倒,跨坐他小肚腩上。

    “不比你少,調皮的小妖精。”他眼含柔情地吻上她,寵溺之色表露無遺。

    看似清澈無垢的眼閃過一絲狡詐。“那你一定不介意幫我送個東西到鷹幫。”

    “憐憐——”他寵她寵上了天。

    “好嘛!好嘛!我最愛你了,我愛愛愛……愛死你了,你怎麼忍心讓可憐的我失望……”

    當她一提起“可憐”兩個字,刑天冰沒有遲疑地身一翻將她壓在底下,好堵住她至少二十分鐘長的宋憐憐可憐篇,他不想耳朵受摧殘。

    “咽!痛……”好痛哦!

    又來了。“小姐,我還沒開始。”

    “不是啦!我壓到硬硬的東西了。”好難受,是什麼鬼東西?她拿起來一看是個毛絨絨的吊飾,上面還有汙漬。

    “你留著這髒東西幹麼,當古董呀!”好像沾上人血似的,怪陰的。

    “我忘了丟嘛!”她隨手丟進垃圾處理口。

    幾分鐘後,兩人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東西?!”

    難道是……那個?

    因為毛絨絨的吊飾裡面填塞棉花,壓到不會有異感,而宋憐憐卻痛得差點流淚。

    “呃!阿冰,你要不要爬下去撿回來,說不定裡頭有重要機密。”

    “這……我看不必了,就讓秘密永遠成為秘密。”他不想自找苦吃。

    所以記載著生化武器配方的晶片從此永埋汙泥,再也沒有害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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