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其實不怎麼明白,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因為她多少也有點明白的,穆秀珍曾和她講起過許多這種江湖俠義兒女的故事。
安妮又問道:“那麼,那位何媽媽呢?”
木蘭花皺了皺眉,道:“安妮,這位何媽媽,是一位脾氣十分古怪的老人家,你最好別説什麼,除非是她問你,明白麼?”
安妮點了點頭,她們也已來到了那三株榕樹下,有一道小河從榕樹下流過,河上有一道已經很殘舊的木橋,過了木橋便是一個小村落。
那小村落只有十幾户人家,但是倒還算整潔,房子也全是磚房,他們過了那木橋,王五叔仍走在前面,一直來到村尾的一幢屋子之後。
那屋子之後,是一個大院子,種着許多化,大多數是菊花,開着各種顏色的花朵,在秋陽中看來,似乎益發地豔麗。
院子中,有兩個小孩子在嬉戲,一看到有人來,那兩小孩便睜大眼睛,叫了起來,道:“奶奶,有人來啦!有人來啦!”
王五叔笑笑道:“小孩子,別大聲嚷叫!”
他一面説話,一面推開竹籬的門,走了進去,只見從房中走出一個白髮如銀的老婆婆來。那老婆婆看來,至少在七十歲開外了!
可是她的精神,卻十分好,面色通紅,她的手中雖然柱着一根枴杖,但是腰板挺直,那根枴杖,對她來説,顯然只是裝飾品而已。
木蘭花一看到那老婆婆走了出來,便迎了上去,叫道:“何媽媽!”
那老婆婆眯着眼,望着木蘭花,忽然道:“秀珍為什麼不來?她嫁了人,就忘了我這老婆婆了?也不將她男人帶來給我瞧瞧!”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她不敢來,她怕你老人家瞧着她的男人不喜歡,用枴杖打他!”
老婆婆笑着,道:“見她的鬼,聽説,她嫁的是湖洲神偷雲旋風的第四個兒子,如果是,那也真算是門當户對了!”
安妮又聽到很多聞所未聞的話,例如“她的男人”,“門當户對”,這是安妮無法瞭解的一種觀念,她就算想説話,地無從説起。
從那老婆婆到安妮,真的相差了大半個世紀,相差大半個世紀的人,觀念自然是無法統一起來的。
木蘭花道:“是啊,何媽媽,雲神偷你是熟悉的了?”
“當然熟悉,我們還曾一起做過案子,呵呵,”何媽媽得意她笑着,“不過,過去了,這些事,提起來也發黴了,還是不説的好。”
神偷雲旋風的事,安妮倒是聽穆秀珍提起過,那是雲氏兄弟的父親,也是一個傳奇人物。
而何媽媽竟説,她曾和雲神偷一起做過案子,那麼,她也是一個傳奇人物了。這又應該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安妮自然知道,白髮蒼蒼的老婆婆,也有年輕的年代,也有過燦爛的年華,但是安妮卻全然無法想像,因為那究竟太遙遠了!
木蘭花自安妮的手中,接過那捲晝來,道:“何媽媽,我們進屋去,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一定有興趣的。”
何媽媽直到這時,才向安妮望了一眼,道:“這小丫頭是誰?”
木蘭花道:“她可説是我和秀珍的妹妹,她叫安妮。”
何媽媽走過來,拉住了安妮的手,目不轉睛地打量着這安妮,看了足有一分鐘之後,才道:“丫頭長得倒機伶,只是身體弱些,婆家不喜歡?”
木蘭花忍住了笑,她並不去駁何媽媽問話,駁也駁不來的,因為在何媽媽眼中,根深蒂固地相信,女人最要緊的,是要婆家喜歡!
安妮更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她只是儘量保持着微笑,何媽媽轉過身去,道:“來,給我看看,你帶來了什麼東西。”
他們一起走進了屋子,屋中有一張方桌,木蘭花將晝放在桌上,何媽媽“噢”地一聲,道:“原來是一幅晝啊!”
她一面説,一面順手在桌上的針線藍中,取餅了一副老花眼鏡戴上,而木蘭花也在這時,慢慢地將那幅晝,張了開來。
當木蘭花將那幅畫,展開一半的時候,何媽媽的臉上已經現出十分吃驚的神色來,當全展開之後,她吸了一口氣,雙眼盯住了晝,道:“小蘭花,你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這晝的,快拿火來,讓我將這幅晝燒了,快拿火來!”
她年紀雖然大,但是叫起來聲音仍然很響亮。
只不過她一面叫的時候,一面揚着手,她的手卻在劇烈地發着抖,木蘭花忙道:“何媽媽,這幅晝,是不是天地堂的?”
何媽媽並不回答,只是叫道:“王五叔,你還站着做什麼?快去拿火來,燒了這幅畫,那是最不祥的東西,那是--”她喘了一口氣,才道:“那是一幅魔畫!”
木蘭花的面色,也變得十分凝重,她急急地捲起了那幅晝,道:“何媽媽,你肯定這幅畫,是天地堂的了?一點不假了!”
何媽媽剛才在一看到那幅畫的時候,神情異乎尋常地激動,但這時,她卻已漸漸回覆了正常,她道:“是的,天下沒有第二幅那樣的晝,你從哪裏弄來的?”
“是李彬帶來的。”
“李彬,這畜牲!”何媽媽用力一掌,拍在桌上,“這畜牲怎麼還不死?他偷走了這魔畫,照説,他一定早已死了!”
木蘭花淡然她笑着,通:“但是事實上他沒有死,因此可知道這幅晝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魔力,只不過是另有秘密而已。何媽媽,我來看你,就是想請你詳細説説這幅晝的事情!”
何媽媽卻搖着頭,看她的樣子,像是十分惱怒,她瞪着眼,道:“沒有什麼好説的,當年為了這幅鬼畫,死了那麼多人,還有什麼好説的?”
木蘭花沒有出聲,屋子中登時靜了下來。
足足過了兩三分鐘,才聽得何媽媽又道:“天地堂是一個大組織,你是知道的,它的規模十分大,這幅畫,就是這個大組織的靈魂!”
何媽媽的話,不但安妮聽得莫名其妙,木蘭花也皺起了眉。何媽媽指着那幅畫,道:“我也不知道何以這幅畫那麼重要,但是當這幅畫和李彬一起失蹤之後,組織中都亂了起來,從此你爭我奪,互相殘殺,不幾年,就煙消雲散了!”
木蘭花仍皺着眉,道:“可是,那一定有原因的。”
何媽媽哼了一聲,道:“可能是,但是,多麼可惜啊,我那時認識了一些人,本來全是肝膽相照的鐵漢。然而後來,你懷疑我,我懷疑你,在長江邊上的那一場火拼……別説了,快將那幅晝帶走,別再來惹我,讓我安靜安靜,我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
何媽媽一面説着,一面重重地拍着桌子。
木蘭花迅速地捲起那幅晝,她抱歉地道:“何媽媽,真對不起,我來打擾了,我會去找李彬,我想弄清楚這件謎一樣的事!”
何媽媽又拍了一下桌子,道:“小蘭花,那事情發生在三十多年之前,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最聰明的辦法,就是放一把火將它燒掉!”
木蘭花的神色,十分平靜,她搖着頭,道:“不,何媽媽,你不必騙我了。我知道,這幅晝,和我有着很大的關係!”
木蘭花那兩句話,説得十分平靜。
而她那句話才一出口,何媽媽的臉色就變了,她怔怔地望着木蘭花。安妮的心中更是詫異,睜大了眼睛,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向安妮擺了擺手,叫她別再説下去。
安妮不禁苦笑了起來,她自然可以忍住了不發問,但是,她卻絕沒有法子,排除心中的疑惑,因為她無論如何想不出那幅晝和木蘭花有什麼關係。
她曾聽得木蘭花説過,這幅畫失蹤,已有三十二年了,除非木蘭花已經超過三十二歲,不然,那幅畫,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木蘭花是絕不可能超過三十二歲的!
屋子中立時又靜了下來。
何媽媽最先打破沉寂,她緩慢地道:“原來你早已知道了?”
木蘭花點着頭,道:“是的,我在小時候,聽兒島師父説起過。兒島師父是我父母的好朋友,他曾説過,我父母是被人害死的。我並不大將私人的恩怨放在心上,冤冤相報,是最沒有意義的,但是,究竟是怎樣一回事,我卻想弄清楚!”
木蘭花的話,説得十分堅決,在她的語言中,含有一種絕無商量妥協餘地的力量,何媽媽望着她,仍然一聲也不出。
木蘭花續道:“我還知道,我父母、叔叔,就是為了這幅畫,不想捲進血腥的殘殺之中,才遠走他鄉的,但是人家還是追了上來。”
何媽媽突然長嘆了一聲,道:“是的,你説得對,當年,你父母和秀珍的父親,全是英雄人物,很得江湖中人的尊敬,可是那幅畫失蹤之後,不知怎地,人家都説是你父親指使李彬將畫偷走的,李彬當時年紀輕,不該有那麼大的膽子,你父母和叔叔,一氣之下,就遠走他鄉,王五便是當年和他們一起走的。”
木蘭花向王五叔望去,王五難過地低下了頭。
他用乾澀的聲音道:“穆大哥和穆二哥真是響噹噹的好漢,他們是絕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但他們也看出那幅晝不見之後,會有大亂,所以早走了。果然,火併、殘殺的消息,不斷地傳來,我們銷聲匿跡,住了將近十多年,你和秀珍兩人,就是那時出世的,真想不到,他們避了十多年,仍然避不過去!”
何媽媽突然提高了聲音,道:“蘭花,你或許不知道,來找你父母、叔叔麻煩的人,他們也死了,全都死了。那是我事後聽人説的。”
木蘭花臉上的神色,十分平靜,她道:“何媽媽,你還是不明白我,我絕不是對我父母的死耿耿於懷的那種人。他們生活在那種時代,過的又是那樣的日子,很難判斷出誰是誰非,現在時代進步了,人的觀念也改變了。現在,計較、冤冤相報,是一種很狹窄可笑,沒有知識的觀念。”
何媽媽眨着眼睛,雖然她對於木蘭花的話,不是十分了解。而木蘭花也沒有向他們進一步地説明,她只是繼續道:“現在,那幅晝又出現了,而且,落在我的手中,我只想知道兩件事,何媽媽,那是你必須告訴我的!”
何媽媽嘆了一聲,道:“好,哪兩件?”
木蘭花將聲音放得低沉而遲緩,她道:“第一件,那幅畫中,究竟有什麼秘密,以致失去了那幅畫後,天地堂會產生那樣的大混亂?”
何媽媽吸了一口氣,道:“這件事,知道的人實在不多,常言道,鳥為食亡,人為財死,這幅畫,和一筆巨大的錢有關聯。”
木蘭花奇道:“怎麼會?”
何媽媽道:“一點不假,那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日本人打中國,戰局動盪,人人自危,天地堂的錢財很多。那時,掌財政的,是你的叔叔,就是秀珍的父親,他為人性如烈火,最是忠直,大家都相信他,所以,將一大船金銀寶貝,託他運到妥當的地方去。他選了六個人和他一起去。他去了兩個月回來,將這幅畫交了出來,告訴大家,畫是他畫的,金銀寶貝藏在什麼地方,看這幅畫就可以知道。”
木蘭花不禁苦笑了一下,聽何媽媽的敍述,傳奇的味道,實在太濃了,但是,在三四十年之前,這樣的事,又的確會發生的。
何媽媽歇了一歇,又道:“於是,這幅畫便被懸在堂上,雖然人人都可以看得兒,但是為了避嫌,卻誰也不敢去細細察看它,直到有一天,有人想偷這幅畫,被警衞發覺,一槍打死,人人都説那是不祥的畫,誰碰到了它,都不會有好結果的。一木蘭花用心地聽着,何媽媽的雙眼望着門外,門外是一片盛開的菊花,但是從何媽媽臉上的神情看來,她像是看到了古老巍峨的大堂,滔滔的江水,經年的歲月,那些血性的漢子,她像是完全回到了幾十年之前的那種日子和生活之中!她又道:“在那件事以後的一個月,日軍迅速南下,人心惶惶。突然,在一天早上,那幅畫不見了,李彬也失蹤了。那時,正是組織最需這錢用的時候,畫突然不見了,等於失去了組織中十之八九的財富,自然一下子,亂了起來。”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在那樣的情形下,平時的信任消失了,人與人之間,變得互相不信任了,互相殘殺起來了?”
何媽媽現出痛苦的神色來,點點了頭。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何媽媽,你和我叔叔是好朋友,你可曾聽得他説起過,這幅晝的秘密,究竟是怎樣的?”
何媽媽搖着頭,道:“沒有,你叔叔是一個十分正直的人,我相信他對你父親,也未曾提起過這幅畫的秘密,知道畫中秘密的,只有他和另外六個人,據我所知,所有的人,全已死了。蘭花,金銀寶貝,有什麼用?現在,拿到我面前來,送給我,我也不要!”
木蘭花點點頭道:“是的,送給我,我也不要,但那是一筆財富,用在社會上,卻可以做得很多事情,我總得追查一下。”
何媽媽搖着頭,道:“你查不出來的,誰知道這樣的一幅晝,是什麼意思?我看過不知多少次,也猜不出晝的是什麼,我還一個一個數過那些人,我現在還記得,一共是兩百三十七個人,好了,你剛才説兩件事,第二件,又是什麼?”
木蘭花立即道:“第二件事,我想知道,現在,在事隔那麼多年之後,還有誰對這幅畫表示關心的?”
何媽媽皺着眉,道:“只怕沒有什麼人了。”
王五卻壓低了聲音,道:“蘭花,有一個人,你倒是不能不提防,這個人,他是天地堂的敗類,他投降了日本人,後來,又溜到南洋去,有人在南洋看到過他,説他表面上雖然是富商,但是,他卻在做着強盜的勾當,而且他還擁有兩艘舊軍艦!”
何媽媽罵了一聲,道:“是誰?”
王五道:“他就是一直和穆大哥作對的那個曾瞎子!”
何媽媽一聽得“曾瞎子”三字,又破口大罵了起來。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五叔,曾瞎子,可是瞎了左眼的曾保?”
王五叔點頭道:“不錯,他叫曾保。”
木蘭花道:“我知道他,曾保不但是一個海盜組織的首領,而且還控制着一個龐大的犯罪機構,國際警方几次將它的資料送到本市警局來,我看過。”
王五道:“這個人是要小心提防的,但是他也未必知道這幅畫又出現,只要你不到處去説,他是不會來找你的!”
木蘭花笑了一笑,並沒有説什麼。
何媽媽和王五兩人,可能不知道木蘭花這樣一笑是什麼意思,但是在一旁的安妮,卻再清楚也沒有了,她知道,木蘭花那樣笑着,是表示她的心中,非但不怕那個叫作曾保的人來找她,而且,她還會主動地向對方挑戰。
木蘭花將畫挾在脅下,道:“何媽媽,我告辭了,真抱歉,我又使你想起了當年的事,打擾了你平靜的生活。”
她説着,拉了拉安妮,一邊退出了屋子。
王五立時追了出來,何媽媽則在屋中,長嘆了一聲。王五,木蘭花和安妮三人,走過了那座木橋,順着小路,回到了王五的屋中。
王五力邀木蘭花在屋中吃一餐飯,可是木蘭花卻急於要回去,王五的神情怏怏,木蘭花現出抱歉的神色來,王五一直送她們到車旁。
在木蘭花上車之前,王五喟嘆着,道:“蘭花,在報上看到你的事蹟,你真了不起,我們實在落伍了,不適合時代,只好在鄉下開間小飯店了。”
木蘭花笑着,道:“五叔怎麼忽然感嘆起來了?你和何媽媽,現在生活得那麼平靜,有什麼不好?”
王五笑了笑,道:“是啊,真夠平靜的了,想起以前的日子裏,真像是做了一場惡夢一樣。蘭花,這幅畫的事,你最好不要張揚。”
木蘭花道:“五叔,我自有主意的。”
王五笑得有點無可奈何,他道:“你從小就有主意,可是,據我所知,那一筆財富的數字,十分驚人,如果又引起了爭奪……”
王五的話沒有説完,但是木蘭花完全可以明白他的意思,木蘭花道:“我明白,這幅畫的本身,我想不怎麼重要了,李彬有了它三十年,也未曾找到什麼線索!”
王五恨恨地説道:“是啊,他枉作了小人,曾保--”木蘭花搖着頭,她知道,她的話如果説出來,王五一定很傷心,但是她還是道:“五叔,就算不是李彬偷走了那幅畫,天地堂一定也不會有好結果的。時代不同了,在今天,有民主政治,有法治社會,像天地堂那樣的組織,不是淪為犯罪的組織,就是阻礙了社會的進步,是絕對沒有存在的條件的了!”
王五睜大了眼睛,他喃喃地道:“我……不明白。”
木蘭花和他揮着手,進了車子,車子先向後退去,然後轉了一個彎,向前疾馳而去,安妮轉過頭去,看到王五叔仍然呆呆地站着。
木蘭花一直不出聲,回到家中之後,她道:“安妮,請高翔來。”
她一刻也不耽擱,將那幅晝,釘在牆上,怔怔地望着那幅晝,那幅畫的確十分奇特,尤其是那種五顏六色,絢麗的色彩。
木蘭花用心地數着晝上的人,一個接一個數過去,何媽媽説得不錯,不多不少,一共是兩百三十七個人。
這樣的一幅晝,自然是用極其縝密心思的一個畫謎,指示出當年南運的那批財寶,是收藏在什麼地方的。
可是,要揭開這個晝謎,當真談何容易!
至少,偷走了那幅畫的李彬,就未曾解出謎底來。
斑翔來了,他揚着手,滿面笑容地進了客廳。
木蘭花立時道:“高翔,你過來看看這幅晝,你知道它的來歷麼?”
斑翔來到了畫前,道:“這畫內的顏色好奇怪啊!”
木蘭花退後了一步,高翔看了半晌,道:“不知道,這是什麼晝,我從來也未曾聽得人説起過有那樣的一幅古晝,那究竟是什麼?”
木蘭花道:“這就是天地堂的魔畫!”
如果高翔竟未曾聽到過天地堂魔畫的傳説的話,那麼,他也不能算是高翔了。是的,木蘭花那句話一出口,高翔就嚇了一大跳!
他立時道:“蘭花,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而且,這幅畫還是李彬親手拿來的。他拿晝來的時候我不在,是安妮收下來的。他説是將晝寄在我這裏,但我已知道他是另有作用的了。”
斑翔忙道:“什麼作用?”
木蘭花道:“先坐下來再説。”
他們三人,一起坐了下來,木蘭花將自己看到了那幅畫之後,怎樣去拜訪何媽媽的情形,詳詳細細地向高翔説了一遍。
斑翔用心地聽着,等到木蘭花講完,他才直了直身子,道:“安妮,你也見到何媽媽了?她是三十年前,最著名的女俠盜!”
安妮有點難以想像,她只好點頭。
斑翔又道:“那你現在準備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