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覺得自己根本沒犯錯,卻莫名的遭受他平白無故的懲罰,她真的氣到不行,決定不輕易原諒他。
"那個……阿苓,你氣歸氣,飯還是要吃吧?沒必要拿自己的肚皮開玩笑,虐待你自己吧?"從一睜開眼,華威翟就沒停的勸著她。
可惜,她把他苦口婆心的話語當放屁。
眼看店小二收走昨晚的萊餚,再端上幾樣剛炒好的小菜,她卻連正眼都沒瞧一眼。
唉!勸了她近半個時辰,他真的沒轍了。
"好嘛!"他舉白旗投降了。"那你說,要怎麼做你才不會生氣?"看她根本沒理會他的打算,他只好提出交換條件,"只要你說得出口,我一定照做。"
這樣夠有誠意了吧?
阿苓這才抬眼瞪了他一眼。
而那一眼還真是令他心生不捨,因為,她的兩個眼眶到現在還紅紅的,眼睛也腫腫的,連小鼻頭都還是紅腫的!
唉!她昨晚還真哭了一整晚,都是他不好。
"這麼想,他也不懂自己為何要這般讓步,但他就是想看到她迷人的笑靨、囂張的鴨霸態度,甚至聽她說些登不上臺面的粗話。
阿苓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才眨著靈動的雙眼,想著該如何為自己討回公道。
"那……"她轉念一想,"你現在、立刻、馬上跟姑奶奶我道歉。"
他訝異的看著她,"道歉?為什麼?"
他覺得奇怪的是,照理說,她應該用力的為自己爭取權益才對,怎麼淨跟他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為什麼?"她一聽他的話,氣得馬上衝到他身邊,掄起小拳頭就招呼在他的胸膛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他奶奶的熊,你竟敢趁你姑奶奶我睡覺時偷偷處罰我……我又沒犯錯,"所以他當然該道歉。
這點她很堅持。
華威瞿抓住她胡亂捶打的雙手,寵溺的說:"我……那不是懲罰……"是在愛她,她是懂是不懂用?
"是!就是,明明就是!"她氣急敗壞的指責道:"你還敢賴,他奶奶的熊,再賴,你姑奶奶就拔了你的毛、砍了你的腳……"
他沒說話,只是將食指置於唇上,暗示她最好別再胡亂挑釁。
果然,阿苓立刻噤聲。
說到底,她還是滿忌諱他沒事就想出新招懲罰她。
"好——"他息事寧人的前她作了個揖,"我跟你道歉,昨晚很抱歉弄痛你。"
"哪是這樣的!"她立刻糾正他的話語,"要跟你姑奶奶我說,抱歉,昨晚不該偷偷懲罰你,以後我不會再犯了。"
呃——他其實真的不想這麼說,但為了不讓她再這麼番,他只好勉為其難的照她所說的重說一遍,"……抱歉,昨晚不該偷偷懲罰你,以後我不會再犯了。"
可他完全沒想到,如此的話語已在她的心底紮了根,後來為了糾正她的觀念,他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工夫呢。
不過,那是後話了。
阿苓這才收拾起悲傷的心倩,委屈的對他說:"那我也會乖乖的,不會再胡亂說你不愛聽的話,好嗎?"
看她刻意討他歡心,華威翟一時簡直不敢置信,"你……還好吧?"她這樣的反應似乎不太像正常的她。
阿苓也說不出什麼原因,她本來是不喜歡他管她的,因為那讓她覺得綁手綁腳的,好不自在。
但昨晚被他認真的懲罰過一遍後,她的心莫名變得浮浮的,好像怎麼都靜不下心似的……不!其實她是無法想象萬一他像處罰她一樣也去處罰別人,那她會覺得很不開心、很難接受的。
所以,她不得不逼自己做他心目中認定的乖寶寶,可這也是有條件的,"我……很好,可是你……你不能再像昨晚那樣去懲罰別人喔!"
華威翟乍聽這話,臉上莫名浮現一層光彩,他好開心她這麼說,那表示她也在意他,不想讓他變成別人的。
嗯——雖然她的思想而幼稚的、感覺也滿遲鈍的,但會有這樣的反應卻讓他的內心隱隱悸動,期待她能一天比一天發現他對她的心意。
因為,他已經將她視為自己的妻了。
再次走在官道上,華威翟微皺著眉,思忖著放在他袖袋中的那封飛鴿傳書,上面是他師孃娟秀的字跡——
帶她速回
這……什麼都沒多言,果然是他師孃一貫的行事作風。
只是,他怎能做出破壞他師父、師孃幸福婚姻的事呢!
"阿苓啊!"他幾經思考終於決定將實話攤在陽光下,"我想現在就帶你回武當去看看。"
"好啊!"阿苓哪會有意見,基本上,任何她沒去過的地方她都想去,"那就快點走嘛!"
"等等!"他拉住她,細心的打量她那張純真的小臉,"你記得你這回出遠門的最大目的嗎?"
她趕快點點頭,"就玩咩!"
哪是啊!華威翟氣得嘴角發抖,但他知道她就是這麼誠實的人,只能試著提點她,"那個……你不是有個玉佩……"
"哦——對啊!還要找我娘。"她想到了。
華威翟無奈的看著她天真的表情,想責備她卻又不忍心,"那你……應該從小就很想念你娘吧?"
在他的想法,她從小沒娘,絕對是生活在很可悲的環境裡,才會發下宏願,要出來尋找她的親孃。
"不想。"可阿苓卻想都沒想的直接搖頭。
"不想?!"這怎麼可能?那她出來找屁用?他忍不住怒氣橫生:"不想你為什麼還要不辭辛勞的出來找人?"
阿苓立刻拿看那種很奇怪的動物的眼神瞅著他,伸出小手探向他的額頭,"奇怪?沒發燒啊!那為什麼淨說些你姑……我聽不懂的話呢?"
華威翟一把拿開她的小手,"別顧左右而言他,快告訴我你為何要不辭辛勞……"
可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複述一遍,阿苓已經快速的打斷他未竟的話語,"你姑……我哪有不辭辛勞啊?人家我是出來玩的咩!"
啥?!華威翟只是張大嘴,愣愣的看著阿苓。
"就跟你說過,呃一一一我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出來玩耍,看看能不能做個拉風的女俠,順便再看看能不能憑著這個鬼東東,找到那個狠心拋棄我親爹的娘,再把她綁回去送給我親爹玩咩!"她玩弄著那塊玉佩,"他……嗯一一你是聽懂了沒?"
看她強忍著不說出那些他禁止她說的粗話,華威翟心中感動極了,她是真的將他的話當作聖旨在執行。
這讓他忍不住對她更動心了。
但他卻是真的聽不懂她的話語。
"你不想你娘?"只是為了讓她爹有個老來伴?看不出來,她還真是個孝女啊!
"當然不想……"她頓了一下,臉上沒有惆悵,有的只是迷惘,"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娘長得是圓、是扁,你叫你姑……我怎麼想啊?"
也對!她從小就沒見過她娘,怎麼會對親孃有一點記憶或印象呢?
這麼想,他就更心疼她了,他簡直不敢想象她可憐兮兮的吵著要孃的畫面了。
"那就別想了,"他不捨的跳開這個話題,"所以,你是為了讓你爹的身邊有個老伴嘍?"
"對啊!"她開心的望著他,像是有滿腹的話想跟他說似的。
華威翟沒等她說出口,已經體貼的拍拍她的頭,"好女孩,真孝順。"
呃一一孝順這兩個字好像從來沒有人將它用到她身上過,那她就欣然接受,反正他很少誇獎她。
"對啊!你姑……我就是孝順,你知道嗎?"她像是恨不得讓他儘量瞭解她有多麼優、多麼孝順似的,直皺著秀眉想告訴他她心底對親爹真正的想法,"就我那個討厭又煩人的親爹啊!他煩死人了,沒事淨在我跟乾爹的耳邊碎碎念,吵得我們頭都痛了!"
什、什麼山寨?!
而且!她這算什麼孝順的行為啊?根本就是不負責嘛!
華威翟訝異的望著阿苓,心忖,她……究竟來自什麼樣的地方?又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呢?
土、土匪寨嗎?小女土匪頭嗎?應該不會吧?雖然愈想愈像!
她仍然繼續的叨唸著,"我親爹就是愛念來唸去,念得沒完沒了……你姑……我跟乾爹想了好久才想到,他本來應該有個老來伴聽他說個不停的……哪輪得到我們去聽那些沒營養的話啊?呃——就我娘才應該是那個倒黴鬼咩!她不聽誰聽啊?所以,我這回下山就是來抓娘回去的。"
說完了,她果然是個孝順的女兒吧?
華威翟卻詫異的死瞪著她,久久還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她……真的可能是他師孃的親生女兒嗎?
算了!他已經無法思考,還是將她帶回武當,讓他師孃自己去跟她談談吧!
"呃——我知道有個人跟你擁有同樣的玉佩,你願意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我願意、我願意。"她馬上開心的又笑又叫又跳,小身子還不停的在原地打轉,"耶——我終於找到娘嘍,這下我可以不用再聽爹碎碎念嘍!萬歲——"
呃一一他無從評論。
突然,她拉拉他的衣角,"那個……你要幫人家將我娘抓回山上喔!"
什麼?他才不會做這種事。
阿苓露出可愛的微笑,心無城府的笑望著他,哀求著,"我跟我娘又不熟,搞不好你比我熟,你不幫我誰幫我?"
呃一一他考慮看看。
回到武當,才一踏入地盤,他師孃就出現在華威翟與阿苓的眼前。
他師孃徵愣的細看著阿苓,像是想確認她的容貌般,"你說的人就是她嗎?"
華威翟點點頭,"師孃,您跟她好好談談,我先回房梳洗。"他是想讓他們母女倆單獨談談。
但他才轉身,卻發現自己的衣角已被人拉住。
他詫異的回頭,卻看到阿苓不太好意思的看著他,"別走!"
真是的,阿苓心想,就跟他說過她跟她娘又不熟,沒什麼話好說,她當然不想跟她娘獨處。
他師孃一看阿苓纏著華威翟的模樣,心中已經有數,"翟兒,你先離開,讓我們母女說說體已話。"
可她沒話跟這個女人說啊!
阿苓也不懂為何她就是不想跟這個女人獨處。
華威翟見狀,悄悄板開阿苓的小手,態度堅決的對她說:"別忘了你下山的目的。"
阿苓不甘心的小聲嘟嚷一聲,"就玩咩!"
"第二個目的。"他沒好氣的提醒。
阿苓才委曲求全的說:"好啦——他奶奶的熊!"
雖然很想處罰她,但礙於他師孃在,華威翟總算忍住,偷偷在她耳畔低聲說:"等我們獨處時,你就等著受罰吧!"
不知為何,一聽到華威翟說他等一會兒就會跟她獨處,阿苓的心就平靜許多。
看著華威翟離開,他師孃輕聲的說:"你真是洪書律的女兒嗎?"怎麼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她阿姐的氣質?
說話還那般的粗魯,簡直跟……變了性的阿姐一模一樣。
洪書律?那是誰……啊一一是她親爹的名嘛!
"你真是我娘嗎?"既然知道她親爹的芳名,那她很有可能就是她的親孃。
阿苓仔細的打量眼前的女人一眼,嗯——比她高,但比華威翟矮;比她壯,卻沒華威翟那般雄壯威武,嗯——如果她使計打昏她,華威翟應該可以將她抓回山寨。
"我不是你的親孃,卻是你如假包換的親阿姨。我叫香蘋,你娘叫香瑩,我們是孿生姐妹。"香蘋緩緩的指著一張小石桌要阿苓坐下談。
"那我娘現在在哪裡?"她什麼都不想知道,只想趕快找到正主,再將她抓回雪嶺山寨交差。
"你的情物呢?"香蘋慢條斯理的伸出手,"我先瞧瞧。"
意思就是要她驗明正身。
"什麼信物?"阿苓哪聽得懂那些咬文嚼字?"我只有這個小玉佩而已。"邊說她邊從衣襟內取出一枚溫熱的脆綠色王佩。
香蘋一把搶過,口中喃喃自語,"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從衣襟裡同時取出一枚從外表看來幾乎一模一樣的玉佩,但色澤卻大不同,香蘋的是乳白色的。
"你爹可曾跟你提過這玉佩的來歷?"香蘋輕聲細語的問,像個關心晚輩的親切阿姨。
但阿苓就是莫名的不喜歡香蘋說話的方式,她總覺得她假假的。
因此,她沒接香蘋的話語,轉頭望著其他地方,"這裡好大喔——我等一下要怎樣才能找到他呢?"
香蘋沒回答,等阿苓轉回頭時,才輕柔的說:"當我說話時,你得專心聽;輪到你回話時,你得謹言情行,注意一個有氣質的女人該有的禮節。"
啊——這她可不會。
看到阿苓詫異的模樣,整張小臉寫滿"我不會"三個字,香中才緩下語氣,"沒關係,你不會的,我負責教你……"
可她一點都不想學。
阿苓正想回嘴說她沒興趣學,香蘋卻接口道:"你喜歡阿翟吧?"
驀然,兩片紅雲一飛上阿苓的兩頰。
"可你壓根配不上他。"香蘋說得斬釘截鐵,"你沒氣質、沒程度、沒知識、沒身家背景……除非你改變自己,否則,他可是有婚配的人。"
阿苓倏地徵愣住,她是沒想過什麼配不配的問題,"他有婚配?"
"對!"香蘋冷然的說:"不過,他自己尚不知情,因為這樁婚事是我們近日才替他定下的……當然,如果你喜歡他,不是沒辦法挽回,但你得聽我的。"
阿苓想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是真的想纏著他一輩子,馬上就奔械投降。"我聽、我聽。"
對啦,當初她確實是只想纏住他,讓他帶著她東奔西走,甚至讓她沒事報點老鼠冤;可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她莫名的就是喜歡上跟他在一起時那種被他管得死死的感覺。
她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他。
香蘋冷冷的笑了,"可以!那回到我剛才的問題,你爹可曾跟你提過這玉佩的來歷?"
"沒——"阿苓老實說:"那還是我用搶的,爹才勉強送給我的。先前!爹老是望著玉佩發呆……
是這樣啊!
看來,那個男人還是對香瑩念念不忘。
很好!她要的就是這樣,她要洪書律一輩子都活在痛苦的自責中,誰教他拆散她們姐妹情誼,害香瑩寧可重色輕妹,她會要那死男人付出代價的。
知道洪書律過得不快樂,香蘋就是很開心。
好!現在該整治他的女兒了。
姐啊!想當年,你是那麼看不順眼我的矯揉造作、虛情假意,卻沒想到我會有機會將你的獨生女教養成像我這樣的人吧!
哼!她絕對不會讓阿苓走上跟她娘一樣的命運,她就是要她按照她的債念,做個知書達禮、氣質出眾、溫婉和氣的好女人。
她才不要像香瑩遇上洪書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開朗、變得活潑、變得開心、變得不計較禮節……
她從來都不覺得女人能活得那般無憂,她總認為女人就是要給予人秀外慧中、蕙質蘭心的印象。
所以,她才會因為香瑩硬是改變自己嫁給洪書律而發大脾氣,甚至做出無可挽回的錯事!
但沒關係,冥冥中自有定數,老天總算將洪書律的女兒送到她的手中,而她會好好的給她管教的。
"很好……"香蘋低喃著,"從今天起,你就跟在香蘋姨的身邊,我會盡全力教你的。來!先把你的缺點全都告訴我……"
啊咧!可她只想儘快去跟華威翟在一起耶!
像是看出阿苓心中的想法,香蘋立刻提點她,"難道你想看著他另娶他人?"
不——阿苓心痛的想,她才不想讓他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呢!"好嘛!你姑奶奶我的缺點就是……"
她一五一十便將自己從頭到腳的缺點全都攤在陽光下了。
而就在同一時間,華威翟在阿菩她們談心的庭院外走來走去,十分擔心阿苓會因受不了談太久而崩潰,所以,他才一梳洗完,便守在這惟一的出口,想等阿苓出來後,帶著她參觀一下他的地盤。
可左等右等、等來等去,就是不見阿苓那活明亂跳的小身子。
就在他幾乎耐心全失,正準備衝進庭院時,他終於看到香蘋與阿苓一前一後的朝他走了過來!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畫面怪怪的!
但哪裡怪,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許久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當時的阿苓根本就不像阿苓,只是,這也是後話啦!
"阿苓——我帶你到處走走。"華威程開心的就想不避嫌的拉起阿苓的小手。
香蘋卻不著痕跡的將他倆分開。
"師孃?!"華威翟不解的看著一向疼愛他的香蘋。
"阿翟,我侄女連日奔波,都累壞了,我看,今晚就讓她先歇息,明日你們再聊吧廣說完,沒等華威翟反應,香蘋便擁著阿苓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