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女人是一種白細胞極其豐富的動物
她此刻仍在圓桌底下抱著桌腿酣睡著,酒瓶就歪倒在腳邊,卻不知多多正到處在找她,多多又問眾人有沒有見到一個穿紫色長裙的女孩。
這時有人推了一個穿紫裙子的女孩出來,多多一瞧不由得直襬手,眼前的女孩胸部北半球全部露出,整個人最先入人眼的就是兩個半圓,這哪裡是曼君的風格。
多多又找到了露臺上,見佟卓堯獨自坐著抽雪茄,便笑迎著上去問:“佟少,你在這裡抽悶煙啊,外面那麼多美女你怎麼反倒寂寞了。”
他淡淡地說:“裡面太吵。”
這樣多多也不好再多攀談,便問:“佟少,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紫色長裙的女孩啊?看起來很瘦的那個,不是豐滿的那個。”
“沒有。”他依然是簡潔的回答。
多多素來是知道佟卓堯的孤高,或許商人的天性就是這樣的吧,多多轉身就準備走,去別處找找曼君,心裡還惦記著袁正銘,怕或有別的女孩子乘機找袁正銘攀談。
“砰……”桌子底下突然就發出來了聲音,多多扭過頭又望了過來,他也好奇地低頭一看,都同時看見了抱著桌腿睡得正酣暢的她,她可能是伸了一下腿,腳將酒瓶踢滾到一邊發出來的聲音。
她被多多從桌子底下給拖了出來,多多請拍打著她的臉,才把她給拍醒,她才恍然知道自己竟在桌子底下睡著了,就站起身子,有些晃晃悠悠攙扶著多多。走過他身邊時,她抱歉的微微笑了一下。
他倒莫名其妙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竟然喝了他的酒,還醉臥在桌子底下灑脫地睡著了,真是個笨得可以的女人。他再想想,又覺得她的面目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裡見到過,又一想,她不正是白天在路上遇到還被他丟在高速公路上的女人嗎?
怎麼她跑來參加豪門相親會了?他搖搖頭,嘴角上浮起一絲不屑的笑意,又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上午還哭喪著臉跑到前男友馮伯文的婚禮上悲傷欲絕,晚上就改頭換面參加豪門相親不過就是想找個富豪嫁了。
想到自己白天還真為此對馮伯文這小子有了看法,現在想想,其實馮伯文甩了她也是對的,女人都是白細胞比男人豐富的啊,受了傷出了血,總能迅速自我的癒合,很快的尋找下一個獵物。他想了會,自嘲了一下,犯得著為這樣一個裝得可憐兮兮實則貪圖榮華的女人傷腦細胞嗎?
他起身,不想在這地方久留了,要不是好友袁正銘和家族裡的大姐極力邀請,他才懶得浪費時間在這樣的一個派對上。
第十二章:她以為醉了就不難過了,卻更加的疼。
她醉醺醺地被多多拉到了大廳裡,音樂放著慢四舞曲,燈光漸漸暗了下來,十來對男男女女都在跳著慢四,多多把她扶到沙發上坐著,就和袁正銘一起跳舞去了。
那位寶島來的秦總肥大的臀部坐在了她身邊,笑盈盈地看著她,橫豎地打量著,她十分地不自在,手撐在沙發扶手上,頭泛著暈。
秦總端著紅酒杯遞到她面前,浮腫的大眼泡像金魚眼一般看著她,說:“阮小姐,你剛才去哪裡了,我到處找你呢,咱倆喝一杯吧,我給你錢,只要你陪我喝杯酒,我這要求不高吧。”
她轉過臉,白了他一眼,懶得說話。
“真美,連白眼都這麼美,好,我為了阮小姐的美貌自飲一杯!”秦總一飲而盡,眼神又掃了過來,見她不作聲膽子又放肆了起來,說:“阮小姐,不知道你的身體是不是和你的姓一樣的軟呢?”說著手就要伸了過來。
她簌地站起身,雖然酒性讓她頭重腳輕,但她實在是不想和這個肥頭大耳的傢伙待下去。
秦總將酒杯啪地重重放在茶几上,對站在不遠處的蓮姐喊道:“你都找來的是什麼小姐,一點也不給老子臉面,我有的是錢,你去找那個姓阮的談一下,我要她陪我!我可是花了錢來給你蓮姐的面子才來參加相親會的!”
蓮姐笑著走過來,給秦總道歉,並說會去找她談談。
她蹲在角落裡,眼睛被周圍的燈光刺地睜不開,模模糊糊只看見那個多多口中的蓮姐站在她面前,端詳著她,說:“你就是多姑娘帶來的阮小姐是嗎?秦先生要你陪他喝酒跳支舞,你過去應付一下。”
她搖搖頭,不說話,她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腿,身子往前搖啊搖,眼淚一顆顆地往下落。她以為自己醉了就不難過了,可是醉了之後,反而更清醒地感受到了疼。
蓮姐見她這副模樣,也沒說什麼,就只好去向秦總道歉,看能不能換一個姑娘陪伴。
那個秦總也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態度堅決,就像是他的錢是萬能的沒有解決不了的事,一聽說她還是不願意,就走到她跟前,從兜裡掏出一疊錢,像是丟給乞丐一樣丟在她腳邊,說:“你來的目的不就是像嫁個有錢人嗎?你裝什麼清純裝什麼清高,那你來這幹嘛來的!我有的是錢,你看我長得難看是吧,可老子的錢不難看!你聞聞,這錢多香啊!”說著將一疊錢就往她鼻子上推。
多多見狀就要過來,卻被袁正銘拉住且使了眼色,大家都不想得罪秦總,多多隻好忍氣看著事態的發展。
她撿起地上的一疊錢,站了起來,秦總的臉上露出了笑意,以為她是見了錢就答應了,剛笑著臉想伸手攬她的腰,卻不妨被她抬手一疊錢砸了過來。
第十三章:多多愛錢,可是錢他姐的不愛多多。
遭到了羞辱的秦總氣脹著臉,沒了個臺階下,手指著她,說:“你這小丫頭片子有骨子,你不愛錢是不是?我告訴你,被我看中的女人還沒有能逃脫的,你不要錢也不行!”
這話說的口氣多像《紅樓夢》裡賈赦逼鴛鴦的那一段,她仍記得鴛鴦當時說的那句——“我這一輩子,別說是‘寶玉’,就是‘寶金’、‘寶天王’、‘寶玉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著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從命!”
她想到這裡便覺得十分的好笑,揚起清淡笑容,說:“我管你是秦總還是秦壽,總之,別以為你有兩個臭錢就玩弄女性,我告訴你,我不是沒見過有錢男人,我照樣把他耍了,聽見沒?”說著她又打了一個酒嗝,坐在了沙發上,不去理會。
頸間的短髮錯綜纏繞在面龐上,她隨意地拂過髮絲,她起身去拉多多,她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這簡直就是在拿刀割她的自尊。
秦總拉住了她的胳膊,嬉皮笑臉流裡流氣的樣子,說:“阮小姐,你生什麼氣啊,我多加點錢給你不行嗎?”
他本來是要離開的,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幕,他原以為這個臺商主動向她獻殷勤,該是正和她意的,沒想到她倔強拒絕的樣子,倒讓他吃了一驚。
來這裡的女孩子,哪一個不是奔著男人的腰包來的。她既然來了這裡,就該懂這裡的規矩,看到蓮姐在一旁陪著笑臉,一向沉默是金的他倒看不過去了。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信用卡,塞進她手中,淡淡地說:“來這裡,無非是為錢。拿著,就當是我請秦總玩的。”
她望向她,眼裡滿是悲涼,他們都把她當成什麼人了!她將手中的黑色信用卡拿在手中翻轉看了一下,這是一張黑金卡,她略懂這種信用卡,這是僱資銀行推出的“世界卡”,據說只有身家超過數百萬的僱資銀行客戶才有資格申請“世界卡”。
她將信用卡端詳會,慢慢地丟進了身邊的紅酒杯裡,轉身走到多多的身邊,挽著多多的胳膊,高調地抬起頭,眼睛無視身邊的任何人,驕傲地姿態就是要讓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種女人是錢收買不了的。
出了那棟豪宅,她的心一下就鬆了下來,她脫掉了高跟鞋,兩隻手各拎著一隻鞋,赤腳走在青石板的路上。
多多的手指在她的額頭上戳了一下,說:“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丟進紅酒杯的信用卡是什麼卡嗎?那卡又叫無限卡,無限卡啊,明白是什麼意思嗎?我看著眼睛裡都要流口水了,你是不是傻了啊你。”
她走到多多的寶馬車後面,坐在車後備箱上,就那樣的躺在車身上,她看著星空,說:“我沒傻也沒瘋,如果我愛錢,那麼兩年前我就不會給馮伯文頂罪呢。多多,你是愛錢多呢還是愛袁正銘多呢?”
多多躺在她身旁,兩個女子都躺在寶馬車後,多多說:“我當然是愛錢更多咯,只是錢這玩意他姐的不愛我。我做過玫琳凱代理,做過瘦身減肥產品生意,結果都虧得血本無歸,我是天生的和金錢絕緣體啊,所以我就找個有錢的男人來導導錢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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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太純淨的東西,反而會更容易過期。
她聽了沒再說什麼,想著剛才他拿著一張黑金卡遞在她手裡的模樣,她想他們都是一類男人,和馮伯文都是一樣的,自以為女子的感情都是輕賤的可以用錢來計量的。
後悔和多多參加了這場豪門相親會,白花了八萬塊錢的入會費,還自討沒趣被誤認為是拜金女,遭到了兩個有錢男人的羞辱,她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又惱又氣。
多多點了一根薄荷煙,抽上,仰著頭吐著菸圈,說:“其實,每個女人的內心都想得到純情的愛,不摻雜任何物質。可當你愛了,你會發現,僅有愛,那就是一鍋煮開的白米粥,有炙熱的溫度,卻有著無味的蒼白。”
她在心裡想,也許多多說的是對的,自古多情空餘恨,那些類似的純愛,最後的下場,又有幾個白頭偕老的?梁山伯和祝英臺都死了,羅密歐與朱麗葉也雙雙死了,愛情裡,似乎非要夾雜點什麼才能走下去。
太純淨的東西,反而會更容易過期。
她曾在屈臣氏買過蒸餾水,上面寫著保質期是12個月,反而純淨水倒是有兩年的保質期,那麼古井裡的自然飲用水更是無限的保質期。
自然水,純淨水,蒸餾水,這三種水,當然是蒸餾水最純粹最不含雜質了,為何最純碎的反而保質期最短?
愛情,難道不也是這樣嗎?
相愛的時候,純粹的揉不下一粒塵埃,她愛馮伯文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呢,為了這個男人,維護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她頂了罪,做了兩年的牢。等她出來,一切都變了,那份她小心翼翼地呵護的愛,早已成風,早已過期不候。
兩年前的馮伯文,信誓旦旦地說只要她這次替他頂了罪,等她出來,一定會給她最美好日子,她心一橫,想不就是背個罪名,愛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是為對方死那也是義無反顧的。
只是她沒有想到,那個男人,早就變了心,早就把她當成了往事。
她只是馮伯文的往事而已。
多多握著她的手,將煙放在她唇邊,說:“我知道你這幾年過得多難,既然出來了,就要把握好自己,別再為個男人犯渾了。你還記得張靜安嗎?就是咱們大學時,全校最純的那個女孩,穿著白衣白裙梳著麻花辮的,記得嗎?”
她點點頭,她怎麼會不記得張靜安呢?那一屆的學生,沒有人不記得張靜安的。
多多和靜安那時就是全校最受人關注的焦點,多多是因為自身的美貌,而靜安,則是因為情痴,那時全校人都知道一個叫靜安的女子痴狂地愛著一個叫畢蘇生的男人。
一個女子愛一個男人可以引起全校的轟動,那是何等的狂熱痴戀。
第十五章:那個叫靜安的女子,原是這樣的情痴。
多多將菸頭扔在了地上,對她說:“走,跟我上車,我帶你去見靜安。”多多拉著她的車,直奔車裡,一路長驅,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說這麼晚了怎麼好冒昧地打擾靜安。
關於靜安畢業後來的事,在她還沒有入獄的時候,她還是聽聞了一些的。畢蘇生那個畫畫的美術系男孩,最終倒真的成了靜安的男友,靜安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愛,和滿臉滄桑才華橫溢的畢蘇生站在一起,倒是很般配。
靜安因為畢蘇生,也愛上了畫畫,原是那麼沉靜的一個女子,竟然喜歡上了墨西哥另類的女畫家弗裡達,那個兩條眉毛長長的像鳥的翅膀下面一雙大眼睛的女畫家。
略懂得畫的,相信都瞭解弗裡達的故事,年輕時的弗裡達是那樣淘氣而叛逆,她十幾歲就帶著男孩子躲在家裡的衣櫥裡偷偷的歡愛,是那樣的奔放而火熱的女子,卻在十八歲那年遭遇嚴重的車禍,多年都禁錮在床上。
你會很難想象那樣奔放的女子,突然一下就躺在床上,不能行走的悲涼。就像是一堆旺盛的篝火,突然逢上白露霜降大雪。
倘若弗裡達是沉靜而安寧的女子,那麼日子也許會不那麼難過。
靜安卻迷上了弗裡達,雖外表靜美如同靜安的名字一樣——寧靜安好,可一旦遇上愛上,就是一把可以燎原的熊熊痴戀。
她也曾聽說,那個青年畫家畢蘇生果真取了靜安,當時在同學聚會上大家還都調侃說別看靜安是個乖巧的女生,追起男孩來,那是狂女一個,非追到手不可,到底還是抱得了畢才子的美男歸。
這樣想,靜安還是比她幸福的,至少畢蘇生在靜安窮追不捨下真娶了靜安,而她呢,雖然起初是馮伯文追的她,可馮伯文最後娶的是別人。
她仰靠在車座上,她隨口問多多:“靜安有孩子了嗎?如果有孩子了,我們去最好給孩子買點禮物點心什麼。”
多多搖頭,抬手抽出一張面紙擦了擦唇上的口紅,抿著嘴說:“哪有什麼孩子啊,結婚後沒多久就離了,那個畢蘇生竟然揹著靜安跟了一個大嘴巴大鼻子的四十歲老女人,真不知道這個畫家是什麼樣的審美觀,難怪畫出來的畫都那麼得抽象!”
男人只有眼睛,是極感官的動物。
戀愛中的男人,用眼睛在愛,通常心是罷工的。戀愛中的女人,用心在愛,大多雙眼是矇蔽的。
她記起曾和馮伯文一起看《胭脂扣》,那時馮伯文批判如花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如花企圖用藥毒死十二少以免十二少獨活,馮伯文說如花真是又狠毒又陰暗的女人,愛得那麼自私。
當時她也認為如花是自私了,如果真的愛,為何不放對方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