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銀鳳卓菁雯不屑地冷笑一聲,道:“窮嚷個什麼勁,你就是哭,也別想我們手下留情。”
古劍秋嘯聲一止,似是洩盡了剛才所受的折辱,神情舒適地微笑道:“既是要動手,我想我們也不必多費唇舌了,在下就討教姑娘的天一神功吧?”
卓菁雯一震道:“你怎知道我會天一神功?”
古劍秋含笑道:“這是在下的秘密,不便奉告。”
卓菁雯一和古劍秋鬥起嘴來,不由地心火便開,秀眉一豎道:“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看掌!”
欺身上步,擊出一掌。
她這一掌蓄勢而發,天一神功果然不同凡響,掌力沉重如山,捲起一片狂風,凌厲之勢,實為驚人。
古劍秋見她出手一掌,便知她天一神功確已練成,這時,也無暇思索她何以速成的原因,面色一怔,不敢大意,身形疾起,帶消帶打,揮臂擊出一掌。
卓菁雯一動上手,心中再無雜念,面如寒冰,掌似風輪,忽拿忽劈,倏忽間一連攻出五招,招招力猛勢沉,火候老到,全然不似出自一個年青女子之手。
古劍秋雖知天一神功奇效如神,但據他了解,卓菁雯短短時日,絕不可能有此成就,不由心頭大震,暗歎一聲,忖道:“我今日要真落在她手中,既無法說明真相,其後果可就堪慮了。”
古劍秋料不到她出手這般鋒銳,一時居於被動,勉強應付過五招,立即雙掌疾吐,爭搶先機,力圖主動。
這壑底之下,峽長如帶,寬不過五丈左右,上蓋層雲,如同地穴,二人動手十來招後,谷中已是狂風激盪,巖壁陣陣發響,碎石被震得滾滾而下。
二人的身法招數俱皆迅捷無倫,接手之後,但見人影盤旋,倏分倏合,變幻不已。
激戰中,卓菁雯惱恨中更有了爭強好勝之心,心念急轉,忖道:“今晚若不能一擊成功,讓他逃出手去,有了戒心,以後要圖他,只怕更不容易了。”
心意一決,驀地招式一變,足尖點地,旋身自轉起來,一連轉了六轉,猛然,右掌一揮,掃出一掌。
這一出掌但見紅光一閃,眼前發出一聲脆響。
古劍秋目光如炬,他雖沒有實練天一神功,但卻看過天一神功的秘笈,瞭解其中最厲害的殺著,卓菁雯手掌才動,他這裡業已霍然一驚,脫口叫道:“一定乾坤!”
語音未歇,卓菁雯的掌力,己其熱如火湧到了胸前。
古劍秋一驚色變,身形急轉左移八尺,右手翻腕擊出一掌,同時,左手並指如戟,陡地疾發一指。
卓菁雯耳聞“嗤”的一聲破空之聲,一縷指風,已疾往自己胸前“七坎”穴上射來。
卓菁雯把古劍秋臨危自保,視作有意輕薄,當下嬌羞滿面,惱恨於心,清叱一聲道:
“狂徒,找死!”
嬌軀驀地橫閃三尺,玉腕一掄,接連拍出三掌。
古劍秋出手一指,點她雙乳之間的七坎穴,乃是急切間無心之作,卓菁雯的怒喝,卻臊得古劍秋大不好意思。
手下一慢,卓菁雯所發三掌,已一湧而到,古劍秋但覺得胸前、腹部和石門三處,同時被她掌力所罩住。
古劍秋心神一緊,突然大喝一聲,道:“好一個三羊開泰!”
塌肩滑步,雙掌猛甩,也使出了他的看家絕學慧禪神功。
兩種絕學所發的掌力一撞,但聽“呼”的一聲震響,激起了一陣搖曳不定的呼嘯之聲。
天香銀鳳卓菁雯暗暗忖道:“我還以為天一神功練成之後,足以穩佔上風,想不到他端的成就極高,瞧這情形,要憑個人之力勝過他,希望極為渺茫。”
轉念之間,銀牙猛咬,意圖再作一次努力,陡地腳踩天樞九曲步,運掌如飛,一掌快似一掌,全力朝他攻去。
這一輪疾攻,招招連綿,彷彿天河倒流,交互而起,變化無窮,氣象萬千,威勢又自不同。
古劍秋也自施展全身絕學,掌指齊飛,避敵還擊,招中套招,式中藏式,依然打得有聲有色,毫無敗相。
這一場拚鬥,眼看就是三百多招下來,難分勝負。
時間一久,卓菁雯到底先天上不如古劍秋,威勢大不如前,她心中一急,張口發出了一聲輕嘯。
嘯聲揚起,只見站在一旁觀戰的丁威三人,“鏘”的一聲,三把青鋼長劍,同時出手。
大喝一聲,猛然衝過來,把古劍秋圍在當中。
一時,指風掌力,劍氣精芒,又形成了另一種奇觀。
追風劍丁威他們三兄弟,也是功力猛進,再非吳下阿蒙,堪稱一流身手了。
這時古劍秋可就有些手忙腳亂了。
卓菁雯他們合力之下,威力猛增不說,而古劍秋更有一層心理上的顧忌,只因他明明知道這四人的身份,任何一人,他都不能辣手相加。但在這種電光萬火,快手相搏之下,分毫之差,生死立判。要他傷人恰到好處,談何容易。是以,他就顯得縛手縛腳了。
時間稍久,古劍秋除了自保之下,已是攻勢頓減,完全處於下風。
這時,古劍秋心中可有些著急了,事實很明顯,他如果落在他們手中,是有口難辯,只怕真要被他們殺以活祭多事老人朱一吾了。
可是,他重任在身,又哪能這樣輕生啊!
古劍秋鋼牙一咬,長嘆一聲,忖道:“我也顧不得那樣多了,只有奮力突圍,為天下自重再說。”
此念一決,手下再不留情。厲叫一聲:“我只好和你們拼了!”聲出掌出,探手劍光中,拼力一擊。
這一擊他是準備先傷一人,然後突出重圍,掌入劍光之中,對面正是追風劍丁威。
丁威見古劍秋如此勇猛,生怕他傷了三位師弟妹,竟然悍不怕死,不避不讓,雙足猛挫。擰腰暴閃,揮劍如飛。
古劍秋原是隻想威脅追風劍丁威躲身避讓,自己好就此脫身,是以掌力發出,奔的是追風劍丁威的胸口。
了威這一和身而上,古劍秋要不變式,其結果震斃追風劍丁威,古到秋哪能下得這種毒手,眉頭一皺,掌到中途,力道一斜,落在丁威左肩頭,丁威被古劍秋一掌,打得身軀飛出丈外,撞上石壁之後,始才跌落地上。
而古劍秋因為臨時收勢、身形慢得一慢,右臂也被追風劍丁威抱著犧牲擊出的一劍,連衣帶肉,絞出老大一片。
卓菁雯見大師兄被古劍秋一拳打飛,生死莫明,不由勃然大怒,反手一撩,拾起丁威落在地上長劍,震腕揮劍,劍尖發出萬點寒星。點點指向古劍秋全身各大主穴。
同時,陳平和蔡欣兩人,也是齊聲怒喝,一左一右,雙劍齊飛,一閃而到。
卓菁雯冷聲道:“今天我們不能除去你,誓不為人!”回劍一掄,一削,斜落而下,左手駢指疾出,點向古劍秋腰間。
古劍秋屈身避過卓菁雯劍鋒,但卻賣個破綻,實受了卓青雯點來的那一指。
人也大叫一聲,翻身滾了出去!撲在地上不動。
一切都在古劍秋意料之中,卓菁雯三人雖在急怒之下,卻仍不失名家子弟的身份,劍勢疾收,未再向古劍秋身上刺落。
三人制住古劍秋後,這才急急扶起追風劍丁威,檢查他的傷勢。
幸好丁威傷的只是肩頭,不是內腑,人雖然閉過氣去,真力一助,也就醒了過來。
他不是糊塗人,自己的功夫如何,他心中自是有數,靜默不語。
“老大,你覺得還好吧!”
丁威濃眉一皺,道:“老二,替他把血止了,拍醒他!”
陳平止住了古劍秋的血,然後,一掌拍醒了古劍秋。
古劍秋舉起灰暗失色的目光,向他們望了一眼,輕嘆了一聲,迅又閉回雙目,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卓菁雯不知哪來的火氣,嬌叱一聲,道:“古劍秋,你這樣子擺給誰看!”
古劍秋雙目陡睜,冷然瞧著卓菁雯,道:“本少霸主既已落到你們手中,殺剖任便,你這種樣子哪有名門正派的風度?”
卓菁雯對古劍秋的感情非常複雜,使她見了古劍秋就有氣,秀眉一挑,怒叱道:“狂徒,你可是又要自討苦吃!”
玉手一招,便向古劍秋點去。
古劍秋雙目閃閃,望著卓菁雯發出一聲冷笑。
同時,丁威喝聲道:“師妹,別使小性子了。”
卓菁雯原就被古劍秋那輕蔑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陣自愧,覺得確實有欠思量,再聽了丁威的喝止,藉此應了聲“是”,收回了玉手。
丁威雙目凝視古劍秋有頃,一搖頭道:“古少霸主,在下有一事不明,請你直言相告。”
古劍秋見丁威語氣平和,也就收了那強悍的神態,平靜地道:“尊駕有什麼話在下可以直言相告。”
丁威虎目向師妹臉上一掃而過。暗示他們保持身份,不可輕人自輕,然後,歉然一笑,道:“你我雖然立場不同,但在下並無輕視你的意思。”
古劍秋點頭道:“在下也知道你的為人。”
丁威怔了一怔,忖道:“聽口氣,他已看出了我們本來面目,何以他不直指出來?”濃眉微皺,瞧了卓菁雯一眼,恍然而悟,又忖道:“想必是他真心愛上了師妹,不願指出我們的身份,免叫師妹難堪。”他閃了一閃虎目,深聲一嘆,道:“在下請問少霸主,剛才動手之際,你本可一掌震斷在下心脈,不知為何臨危變式,不取在下的性命?”
當他們相搏之時,因各人所佔方位不同,視線被阻,丁威如不說出此情,定風劍他們三人倒是真不知道。這時,他們三人,不由全是一愣,奇怪地向古劍秋望去。
古到秋倒是答得很乾脆,道:“我不想要你的命。”
丁威愕了一愕,道:“生死相搏,你不殺人,人必殺你,你冒著被擒之險,突然縮手。
其中必有原因,尚望見教,莫使在下成為忘恩負義之人。”
古劍秋微微一笑,道:“沒有理由,我只是當時不想殺你,如果再有機會動手,我可能不會再臨時收手了。”
卓菁雯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的心意”
古劍秋道:“不見得吧!”
卓菁雯道:“你故意施思布惠,不外乎是想我們饒你一命。”
古劍秋劍眉一飛,道:“姑娘未免太小看在下了。”
丁威道:“師妹,英雄不能以成敗相論,以愚兄當時所佔方位而言,古少霸主如不變式收招,緩得一緩,不是完全沒有突圍的機會。”
卓菁雯當然不是這種想法,但也不便當著外人與師兄頂嘴,秀眉一挑,不做聲了。
丁威又問古劍秋道:“古少霸主……”
古劍秋截口道:“尊駕不必多說,我不願再談了。”
丁威苦笑道:“以江湖道義來說,你手下留情在先,在下投桃報李,理應釋放古霸主約期再戰,才無愧我心。”話聲一頓,滿臉歉然之色。
古劍秋道:“我知道你的心意,私不廢公,我在你們眼中自有取死之道,我也並無求全之念,有你這句話,我也心滿意足了。”
丁威道:“為了整個武林前途,我們確不能放虎歸山,但不知少霸主有何待辦後事,在下願一力承擔,以報少霸主之情。”
古劍秋雙目向丁威臉上一定,道:“尊駕如此義氣,在下可以放心去了。”言罷,眉頭皺也不皺,一副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
丁威抱拳道:“請少霸主吩咐!”
古劍秋道:“在下願立時赴死,但望能允我自斷心脈而死,保我全屍。”
丁威轉向卓菁雯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為武林除害,替朱伯伯報仇,理應心存仁念,師妹,此事愚兄要作主了。”
卓菁雯的心裡非常矛盾,恨佔劍秋恨得要死,在他沒死之前,真恨不得把他剁為肉泥,才能消得了心頭之恨,這時古劍秋決定死了,卻又有了不忍之念,但,為武林除害,替朱伯伯報仇,她又非要他的命不可。這時丁威的口氣,其實也正中她的心意,她不好意思說話,但點了點頭。
丁威就怕這位師妹不同意,吁了口氣,道:“古少霸主,我們答應了。”
古劍秋道:“我懷中還有一樣東西,請尊駕為我轉交一個朋友。”
陳平解開了古劍秋右手穴道,古劍秋從懷中取出一隻寸方大小的黑玉盒子,交給陳平,陳平將那盤子遞給丁威。
古劍秋道:“我有一個暗號,尊駕可以指派一人,在衡山附近留下,那人自會與尊駕所指派的人接頭,請帶他來此領取此物。”隨即說出了暗號用法。
丁威道:“連同此物一併帶出壑去,當面交給他不好麼?”
古劍秋搖頭道:“這不是在下本意。
追風劍點頭道:“好,在下一定辦到,但不知少霸主還有什麼話要在下轉告於那人?”
古劍秋道:“在下想留給他一封遺書,請尊駕連同此物一併交給他。”
丁威叫陳平將現成文房四寶送到古劍秋身旁,替他擺好了紙張,古盥秋提筆在手,猶豫再三道:“在下此書同意尊駕等交給受書人時獲悉內容:“但,目前……”
丁威一笑道:“對不起,在下疏忽了,師弟妹迴避!”
陳平等三人各自轉者外向,移開了視線。
片刻之間,古劍秋的遺書已經寫好,折成一個交叉“又”字形,轉到了威手中。
丁威接過古劍秋遺書道:“請少俠放心,這遺書與盒子,我們絕不會私自啟視。”
古劍秋一笑道:“在下要不放心,也就不會重託尊駕了。”話聲一頓,停了一停,接著又道:“在下身死之後,請莫動我身上任何物體,立時埋葬於多事老人朱前輩神位之前……”
話音突然一斷,沒有了下文。
追風劍丁威一震,叫道:“古少霸主!”也沒有回聲。
陳平俯身一探,道:“他巳自斷心脈死了!”
丁威聲音一啞,悲聲道:“古少霸主,在下雖不苟同你的為人,但你卻死得光明磊,令人起敬,請受到丁威一拜。”
扶劍帶傷,推金山倒玉柱,向古劍秋屍體拜了下去。
定風劍陳平,神風劍蔡欣愕了一愕,也隨在丁威身後拜了下去。
卓菁雯沒有隨從禮拜,但秀目之中已是淚珠漣漣滾滾而下,心中一片空白。
這時,另一條人影轉了出來,沉聲一嘆,道:“孩子們,這件事情你們處理得很好!
唉!他也實在是近百年來武林中的一個奇才!可惜!可惜!……”
卓菁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潮,一聲:“爸!”撲向來人中州劍客卓哲元。
一條漢子,從衡山縣城裡出來,到南門外一家獨立農舍門前,打量了一眼,目光落在門上一個不大明顯的暗號上,愉快地叫道:“小兄弟,開門來,你又有什麼事來找我?”
“依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身穿褚色衣褲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口,舉目上下打量了來人一眼,道:“朋友,找誰?”
來人陡一見那少年人,似是大感意外地證了一怔,道:“原來是你們。”
那開門的少年人劍眉一揚道:“朋友,認得在下?”
來人哈哈一笑,道:“臺端可是少年英雄定風劍陳平?”
陳平劍眉一皺道:“朋友貴姓?在下眼生得很。”
來人道:“見了我要見的人之後,再行奉告如何?”
陳平道:“朋友,你要見的人臨時有事,不及相待,又走了。”
來人道:“他有什麼話留下?”
陳平道:“他要在下,帶你去與他相會。”
來人道:“那麼有勞朋友了,請吧!”
陳平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請,需得朋友答應之後我們才能上路。”
來人道:“什麼要求,快些說吧!”
陳平道:“我們所去之地,非常隱蔽,不願外人知悉,希望朋友能信得過在下,由在下點住昏穴,背往相見。”
來人也沒有考慮,便點頭道:“好,在下完全同意,請陳少俠動手吧。”
陳平真沒想到來人這樣好說話,不好意思地抱拳道:“在下得罪了。”
出手點了那人穴道,等到天色入夜,才用一個麻袋裝了來人,帶入舍身崖下,拍開了他的穴道。
那人睜開眼睛,見了中州劍客卓哲元和隨侍在側的丁威等師兄妹四人,激動地一笑道:
“卓老弟,想不到你已完全復原了。”
中州劍客卓哲元一愣,道:“請恕老夫失禮,朋友你是……”f4來人哈哈大笑中,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道:“老弟,你想不到是老哥哥我吧?”
中州劍客卓哲元驚訝得叫了一聲:“朱哥哥……”心念急轉,使他一下子想起了許多問題,全身一震,臉色陡然一變,變得非常奇怪,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卓菁雯卻是高興地跳起來,道:“朱伯伯,你原來沒死呀!”接著,也是笑聲一收,忖道:“奇怪,他怎會是執行古劍秋遺囑的人?”
她也愣住了。
丁威他們三師兄弟,因師父在座,不敢像卓菁雯一樣隨便搶著和多事老人朱一吾拜見,因此,慢得一步和朱一吾行禮。
可是當他們見了師父與帥妹的神情之後,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妥,相顧愕然。
多事老人朱一吾左看右看,察言觀色,似是有一種不祥的預兆襲上心頭,不安地訕訕笑了一聲,道:“你們……你們……在和老夫搗什麼鬼?”
卓哲元定了一定心神,先請多事老人安了座,賠笑道:“老哥哥,你可是為古劍秋來的?”
朱一吾雙眉一蹙,道:“你這豈不是明知故問。”
卓哲元道:“老哥哥,你和古劍秋之間……”
朱一吾搖手截口道:“卓老弟,你何必問我,把古劍秋叫出來,他自會把我和他的關係告訴你。”
卓哲元轉目向丁威身上一落,道:“威兒,把古少霸主遺留的物件,呈給朱伯伯過目。”
丁成取出古劍秋的遺書和那隻黑盒子,雙手呈給朱一吾,低著頭道:“朱伯伯,這是古少霸主的遺物,只想不到它的接受人,就是你老人家。”
朱一吾雙目一凝,道:“遺物?他死了?”接著,全身猛顫,厲聲喝道:“他死在誰人手中?快說!”
卓哲元越看朱一吾的神情越不對,嘆了一口氣,道:“難道他不該死麼?”
朱一吾跳腳道:“該死?只有害他的人才真該死!”
卓菁雯秀眉緊鎖道:“朱伯伯,是我逼死他的,我為你老人家報仇和替武林除害,不知錯在何處?”
朱一吾霜眉倒剔,吼道:“你更該死!你道你的天一神功是哪裡來的?”
卓菁雯道:“不是你老人家給我的麼?”
朱一吾冷笑一聲道:“老夫告訴你,那就是古劍秋親手交給你的!”目光一閃,轉向丁威和陳平,又道:“還有你們學的那劍法,也是我那古老弟傳你們的。”
這事情簡直令人不可思議,和無法相信,但話出自朱一吾之口,又叫他們不能不相信。
卓氏父女、師徒在這種情形之下,不由目瞪口呆答不上話來。
朱一吾見古劍秋已死,心中悲痛已極,但求一吐為快,接著,又長號一聲道:“不但你們所得出於古劍秋之手,就是各大門派所得回的武功秘笈,更無一不是古劍秋一意成全的。”
卓菁雯悽苦地道:“這樣說來,他不是江湖禍害了。”
朱一吾這時對誰也沒有好氣,憤憤地道:“如說古劍秋也是江湖禍害,那普天之下,再也沒有半個好人了。”
朱一吾東一句,西一句,只把中州劍客卓哲元他們師徒、父女五人,聽得似懂非憧,如墜十里霧中。
卓哲元輕輕一嘆道:“老哥哥,請你把古劍秋的為人說得詳細點好不好?”
朱一吾沉聲一嘆道:“好吧!我把他的行為說出來,我看你們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話聲一頓,轉臉向卓哲元道:“你還記得我們那次夜探西霸府的事吧?”
卓哲元苦笑道:“唉,要非那次小弟丟人現眼,失手被擒,也就不會有今日。”
朱一吾道:“我進一步瞭解古劍秋,便是從那一次開始。”
接著,一五一十說出了他和古劍秋交往的經過,以及古劍秋胸懷拯救武林大志,甘願一人犧牲的雄心。
述說之間,但見多事老人朱一吾老淚縱橫,泣不成聲。而中州劍客卓哲元他們師徒、父女更是越聽越驚,越聽越愧。
朱一吾話未說完,卓菁雯已是尖號一聲:“爸呀!我們豈不是成了天下的罪人!”一頭衝到卓哲元懷中,哀哀痛哭起來。
卓哲元乃是一生以天下安危為己任的人,聽說自己一時疏忽,闖下了這彌天大禍,不由父女抱頭痛哭。
丁威也是悲呼道:“怪不得古劍秋手下留情,不要我的命,原來他乃是大仁大義之人,寧可犧牲自己,也不妄殺一人。”
朱一吾氣憤之時,真恨不得把他們師徒父女置於死地,才消得心頭這口怨氣。
但一場訴說下來,心氣漸漸地平了,見了他們師徒父女後悔莫及的痛苦神情,不由又不忍起來,長嘆一聲,反而安慰他們道:“話又說回來,其實這也不能怪你們,怪只怪他為什麼不向你們把話說明。”
定風劍陳平慨嘆一聲道:“那時我們一意替江湖除害,只怕也聽不進他的話。”
朱一吾點頭道:“也是,這話要從他口中說出,實在無人相信,那他……他……”一頓腳,恨聲道:“他也是個混蛋,他說不清,為什麼不努力逃生?”
卓菁雯自怨自艾地道:“這也怪我不該用天一神功折磨了他一陣,他或許因此功力大打折扣,心有餘而力不足。”
朱一吾又道:“憑他的聰明才智,他也應該想辦法圖生呀……”
一語未了,腦中靈光一閃,跺腳自恨道:“他不是有遺囑嗎,我們為什麼不先看了他的遺囑再說。”三把二把把古劍秋的遺囑打開,凝目望去,只見遺囑寫著:
“朱老前輩:聽到晚輩噩耗後,請不要著急和難過,晚輩絕對死不了……”
朱一吾見了這句話,高興得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真了不起!”
中州劍客卓哲元一怔道:“老哥哥,他說什麼?”
朱一吾道:“他死不了!”
卓菁雯急口道:“他怎能不死?我們明明……”
朱一吾笑道:“丫頭,你別打岔好不好,我還沒有看完他的信哩!”
此老的高興,把一天霾霧,頓時一掃而光。
大家都懷著迫不及待的心情,等著多事老人朱一吾念出古劍秋信中內容。
這時只見朱一吾搖頭晃腦,不住地點頭含笑,好容易看完了古劍秋的信,誰知,他卻不談情中內容,只急著道:“你們把他埋葬在什麼地方?”
卓菁雯卻急著想知道信中內容,搶出過:“朱伯伯,古少俠信裡,到底寫了些什麼呀?”
朱一吾一瞪眼道:“等會再說他的信行不行!我們這時救他回生要緊。”
卓菁雯一聽馬上可以救古劍秋回生,也不問信中內容了,道:“是!是!我們快去把他掘出來。”第一個向洞外跑去。
朱一吾看得心裡直樂。忖道:“這丫頭一點也不恨他了,他真是一點虧也不吃,送人家一本天一神功,卻連本帶利,還是回到了他古家。”想到這裡,不由哈哈大笑著,跟了出去。
大家來到埋葬古劍秋的地方,追風劍丁威師兄弟三人,已是一齊動手迅快地掘起泥土來。
這時,朱一吾見了峭壁上替他寫的那神位,不由忍耐不住笑道:“丫頭,你還不替我把那幾個字抹了!”
卓菁雯羅袖輕輕一拂,人還隔著一丈多遠,便見那石壁之上像刀刮似的,刮下了一層石粉,石上字已無痕跡。
朱一吾想不到卓菁雯功力精進到了凌空碎石的境界,一面連聲稱讚,一面更佩服古劍秋的苦心耕耘。
古劍秋的衣服在泥中出現了一角,丁威怕鐵器傷了古劍秋,叫二位師弟停手,他一個人跳到坑中,細心地為古劍秋身上除土。
古到秋的顏面出來了,只見一片血肉模糊……
追風劍丁威一愣……
坑邊上的朱一吾如遭雷劈,神志一昏,一頭向坑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