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心淡淡一笑道:“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還提它做什麼?”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反問道:“何香芸開洞取寶的事怎樣了?”
白劍於是把前往遠塵山莊的經過情形,一一告訴了大家,其中當然也提到了那怪老人的事。
白一心低頭沉思了一陣道:“那怪老人是什麼形狀?”
白劍搖搖頭道:“孩兒當時未曾詳問塗姑娘,不過孩兒猜想到,可能是我一位認識的人。”白一心道:“你認為他可能是誰?”
白劍道:“孩兒不久前認識一位別號稱晴雨叟的老人家,極可能就是他。”
“他是什麼樣子?”白一心對人的生形長像似乎十分注意,又問出了這句話。
白劍說出晴雨叟的形貌,白一心凝思了一下,又問道:“你和他動過手沒有?”“動過手。”“他的武功如何?”
“是孩兒平生僅見的高手。”“你和他動手可會發現他左手有何異狀?”
白劍“啊!”的一聲,雙目陡然一亮,道:“你老人家認得他?他的左手小指似是被截去了一節。”
白一心笑道:“什麼‘晴雨叟’!”
臉一轉,向武林一怪道:“公孫兄,你還記不記得‘無腸公子’其人?”武林一怪公孫丑猛然一震,道:“你是說‘秦羽笑’那東西麼?”
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對無腸公子,又怕又恨。
忽然,他雙目一瞪,望著白劍道:“老弟,那死鬼可招惹不得,你沒有和他打什麼交道吧?”
白劍見武林一怪公孫丑這樣緊張,也不由緊張起來,一嘆道:“晚輩與他曾約定一事。”“什麼事?”武林一怪公孫丑更緊張了。
白劍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只說出一半約定的內容,道:“他幫晚輩掃乎大巴山,晚輩拜他為義父。”
武林一怪公孫丑大感意外輕“咦”一聲,道:“他會這樣好說話?”白一心笑道:“公孫兄,你過去也很好說話啊!”
武林一怪公孫丑大聲不服道:“那都是我看不順眼的事,除此以外,老夫幾時不是從善如流的?”白一心笑了一笑,意在不言之中。
這種話題,此時此地蝶蝶不休,顯然是在浪費寶貴的時間,白劍更怕追問出放棄二女的承諾,乘此話題中斷的時候。硬著頭皮問道:“不知這裡的情形怎樣了?”他一問出此話,只見人人臉上頓時添上了一層愁容。
因為白劍問話的口吻,沒有指定對象,大家都存在著禮讓之心,過了一會,仍無人答話。
白一心轉頭向七巧玉女葉萍道:“葉萍,你對全盤情勢最是瞭解,還是你告訴劍吧!”
七巧玉女葉萍欠身道:“侄女領命。”於是說出了當前情勢。
原來,按照陳小鳳的原定計劃,是假傳陳夫人之命,回莊攝掌大權,匯料,陳小鳳與玉指追魂屠舜華回到起風莊,陳鋒竟挺身而出,與她互爭領軍大權,兩兄妹一言不合,當時就翻了臉。起鳳莊也頓時分成了兩派。
有擁護陳小風的,也有擁護陳鋒的,各不相上下。
陳小鳳原以為自己是內定的繼承人,認為輕易而舉地就可移花接木,把大巴山接掌過來,這時才知道,陳鋒暗中早就私植勢力,結交心腹,久有奪權的野心。
陳小鳳的目的,不但要奪權,而且要瓦解大巴山,勢在速戰速決,如果等到陳夫人趕回來,他的處境將會非常不利。
在情急之下,陳小鳳只好出其不意,聯合莊外的群雄一舉之間奪下了鷹愁澗和埋春谷,但當她想再進一步奪取藏蛟壑時,藏蛟壑已經有備,把她視作叛逆,先假意與她周旋,誘她人壑之後,變臉把她擒住了。
因此,玉指魂屠舜華、拳魔袁天宸都陪她成了陳鋒階下之囚。
事情的演變,陳小鳳叛逆昭彰,連許多支持她的人,又轉了向,反而好了陳鋒,使他不但掩飾了自己的陰謀,而且護莊有功,順理成章地獲得了大權。
目前正是壁壘分明,緊鑼密鼓劍拔彎張之勢。
白劍聽得只搖頭,嘆息道:“這次事情的失敗,原該想象得到的,都怪我一時粗心,沒有想到陳鋒身上:”七巧工女葉萍秀眉輕輕一蹙,道:“大哥,你既然事先已有所覺,為什麼不提醒我們一下?”白劍原曾向短叟武顯他們提過詹烈暗懷取代陳夫人的野心,但當時因為血手惡煞詹烈正被陳夫人留在身邊,料想她那一股人馬,因群蛇無首,不足為患,所以提過之後,並未當作問題來處理。
這樣看來,陳鋒也必與血手惡煞詹烈暗暗通氣,互有勾結白劍悔愧暗生歉疚地道:“我也是從‘晴雨叟’門中略有所聞、我因對他疑慮甚深,未曾與他深談,如今想未,都是我的錯。”
七巧玉女葉萍輕嘆一聲,道:“這也不能怪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他真與你赤誠相對,他萬一搗我們一下鬼,我們一樣吃不消。”
武林一怪公孫丑大聲道:“葉姑娘你說得一點不錯,他就是那種人,你對他總是把心肝挖出來,結果適得其反,他會整得你生死兩難,他就是愛看笑話,愛破壞人家的成就。”白劍只聽得暗暗心驚,劍眉深鎖難開,面對七巧玉女葉萍,他有口難言,怎能說出晴雨叟不準與她們結合的話。
七巧玉女葉萍見白劍劍眉不展,含愁帶愧,又溫情安慰道:“大哥,你也不要著急和難過,鳳姐姐也還有幾個心腹死士隱身在陳鋒手下,不時有訊息傳來,鳳姐姐目前倒無生命之危。”
白劍對於陳小風這次的捨身犯險,至為感動,早把她當日對他的惡行忘得一乾二淨,現在,他對她只有歉愧與關切,憂心忡忡地道:“天有不測風雲,夜長夢多,我們必須爭取主動。”
七巧玉女葉萍近來與陳小風相處,亦是情投意合,關懷盡心,聞言秀目之中掠過一道喜色道:“大哥哥有何打算?”
白劍道:“我想去探探藏蛟壑。”
七巧玉女葉萍道:“藏蛟壑只是他們一處訓練打手的地點,目前正當用人之際,藏蛟壑的力員都集中到起鳳莊去、鳳妹妹也就在起鳳莊中。”
白劍道:“那我就走一趟起鳳莊。”話聲微微一頓,又道:“不知中玉兄目前何在”
七巧玉女葉萍道:“中玉兄目前忙得很,整個的守望刺探事、都由他一人主理,他恐怕不能陪人去,弓外找別人如何?”
“誰?”“當然是熟悉起鳳莊的人,另外還有小妹我。”
白劍微微一怔道:“你怎能去?”
白一心接口道:“劍,你如要去看小鳳,帶葉萍去要方便得多。”
白一心沒有出言阻止,自然是同意白劍去暗探起鳳莊了,白劍想了一想,似有所悟地點頭道:“是,孩兒現在就想告退,下去準備。”
白一心望著他微微一笑道:“你去吧準備好了,也不用再打擾我,我功力雖復,但還有一二處穴道脈氣不暢,還得配合張神醫的神針坐息運功。”
白一心這樣一說,大家都紛紛告退出來,到了外面,白劍笑向七巧玉女葉萍道:“萍妹,我還得先麻煩你一件事,我和公孫前輩都還空著肚子,你先去替我們弄點東西塞飽肚子好不好?”七巧玉女葉萍命人送上飲食之物,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丑草草果腹之後,武林一怪公孫丑一抹嘴唇道:“好了,我們也該上路了。”
白劍微微一怔道:“老前輩,你……”
武林一怪公孫丑雙目猛然一瞪道:“少羅嗦,老夫這一份還要說麼!”七巧玉女葉萍笑道:“我們大哥為了鳳姐姐,你老前輩……”
武林一怪公孫丑道:“老夫就算為你們吧!”
白劍沒奈何地一笑道:“老前輩既然有興趣,晚輩自是求之不得。”
三人出得鷹愁澗谷口,路旁已有一個五十左右的漢子停立相候,見了他們,迎上前抱拳道:“在下李彪,恭候葉姑娘吩咐。”
靜夜中,但見此人目光如電,在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丑臉上掠來掃去。
這時,白劍已恢復了本來面目,英氣勃勃,特別打眼,所以那漢子看了又看。
七巧玉女葉萍點頭回禮道:“李大俠請不要客氣。”
玉手輕抬,先替他引見武林一怪公孫丑與白劍,道:“這位是公孫老前輩,這位是白大俠!”白劍接著一抱拳道:“有勞李大俠了。”
那李彪望著白劍一怔道:“大俠就是仁義大俠白劍?”
白劍含笑道:“不敢當。在下正是白劍。”
那李彪順應地道:“這樣我們姑娘就有救了,小的就此領路。”身形一伏,疾射而起,時東時西,飄忽而行。
白劍他們緊隨在李彪身後,繞過數處山頭,忽然停身在一片蓬草之前,口發夜鳥之聲,叫了三聲。
只見荒草一分,從中鑽出一個漢子,道:“是哪位兄弟?”
李彪接口道:“小弟李彪!”疾步迎上去,兩人交談了幾句話,一同走了過來。
那漢子一過來,就先抱拳,自報姓名,道:“在下朱超。能為三位效勞,至感榮幸。”
白劍回禮道:“在下等入莊一行,不知可有機會?”
朱超點頭道:“正是時候,三位請隨在下來。”回身走入草叢之中。
白劍他們跟了進去,原來草叢之下,有一間地下室,室內還有四人。
朱超向其中三人說了幾句話,那三人紛紛脫下外面衣服,與李彪一同出室而去。
朱超道:“馬上莊中就會有人來接班,委屈三位穿上這三套衣服,臉上略化裝一下,在夜暗中,也可以混進莊了。”
白劍一笑道:“要裝龍就得像龍,以免意外。”自己背過臉去,再轉過身來,已變成了其中一個漢子的像貌,七巧玉女葉萍接著也表演了一手,只有武林一怪公孫丑仍保持原來面貌。
他的像貌原本普通,把頭由遮去半邊臉,再隨時見機而行,只有一個人,也就容易掩飾了。
他們穿好衣服不久,外面傳來一陣腳步之聲,接班的來了,他們也是五人。
朱超與那為首的人談了幾句話,便帶著自劍他們長驅直入,進入起鳳莊。
起風莊的戒備可真嚴,真是五步一柱,十步一卡,如非朱超引領,白劍與武林一怪二人,縱能憑一身出奇的功力偷入莊內,但七巧玉女葉萍卻不會有機會。
朱超帶著他們暫時隱身在一問放且什物的小屋子裡,道:“莊內行動在下無能相助了,二位請稍歇,在下去替三位另外去打一位弟兄來。”告退而去。
不久,朱超帶來了一位年輕的書童,交侍了一番,他的負責便到此為止,退了出去。
那書童叫丁玄,長得黑黑胖胖,但卻極為靈巧,他要白劍他們隱身在暗中跟隨,他自己卻是一蹦一跳引著白劍他們把起鳳莊的主要地方走了一遍,然後帶著他們來到後園中一座孤零零的黑屋子道:“我們宮主就被關在那屋子裡,小的不能過去了。”
白劍拍著他的肩頭,謝道:“小兄弟多謝你了,你請回去吧!”
丁玄走出去幾步,忽又回身悄悄地道:“你們要沒有把握,就不要輕舉妄動,影響以後不好行事。”完全一副大人口吻。
白劍暗道了聲“慚愧!”道:“多謝指教。”眼望著丁玄運遠之後,輕聲道:“請老前輩與萍妹先隱住身形,我先去探一探虛實,再作下一步的打算。”身形伏貼一向那黑屋子接近過去。
黑屋子四周一片平靜,平靜得有些出奇,既無伏樁,亦無暗卡,簡直鬆懈得太出常情。
白劍因有丁玄警告在先,可一點也不敢粗心大意,屏息隱身,慢慢地向前接近。
接近到黑屋子二丈附近,己被他用地聽之術察覺出黑屋子四周,有極輕微呼吸之聲,小到連他都幾乎察覺不出來,由此可見那伏在暗中之人功力的深厚。
白劍暗暗驚異至極,任他極盡目力,循聲望去,只見那黑屋子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望不見。
正當白劍進退失據之際,忽聞一陣衣袂微飄之聲,從身後傳來。
白劍心頭一震,陡然一個翻身,滾到一叢花草之下,抬頭望去,只見一條人影,已從他身邊掠過去了。
那條黑影直趨黑屋之前,只見黑屋兩旁然射出點點精光,註定來人,同時有人喝道:
“什麼人?”
“是我,小紅!”精光一閃而沒,小紅的身影也被黑屋吞沒白劍恍然大悟地輕“啊!”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敢情那座黑屋子,四周漆得全是黑色,守在四周的人,也穿截著黑色的服裝,如果閉上眼睛,黑上加黑,莫說相隔兩丈,就近在咫尺,也莫想發現他們。
白劍忽然腦際靈光一閃,屏息而退,退出數丈遠,靜靜地隱伏在一堆花草之後,虎視眈眈,注視著那所黑屋子。
小紅從那屋子裡出來了!
身形飄過自劍藏身之處,白劍輕微地叫了一聲:“小紅!”小紅猛然一震,回頭望去,只見眼前人影一晃,接著腰眼一麻,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白劍一指點倒小紅,退回武林一怪與七巧玉女葉萍藏身之處,三人迅速地帶著小紅,回到那間什物間,只有此地地勢較為偏僻,是起風莊的一處死角,問話較為方便。
白劍放下小紅,一掌拍醒她。當她神智一清,便沉聲警告她道:“小紅,你要想活下去,就好好聽命,老實回答我們的話。”
話聲冷如寒冰,充滿了殺氣。
小紅眼未睜開,先打了一個寒噤,睜眼見是本莊武士,心膽一壯,翻身站了起來,玉面一板道:“好大的膽,你們敢在衣姑娘面前撒野……”
武林一怪公孫丑冷笑一聲,截口道:“小丫頭,你也不看看時地,這裡豈是你作威作福之地。”
小紅猛然扭頭望去,不由得魂都嚇掉了,顫聲道:“你老是……”
武林一怪公孫丑用的是本來面目,小紅沒有識之理,她這樣問話,不過是藉以平抑吃驚的情緒而已。
武林一怪公孫丑道:“你難道認不出老夫?哼!我想你該知道老夫的脾氣,早年死在老夫手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小心了。”
小紅到底是女孩子,膽子還小,當下提心吊膽地道:“老……老……前輩,有何吩咐?”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指白劍,道:“你乖乖地聽他的話就行了。”小紅目光回到白劍身上,迅速地重新打量了一眼,被她看出不少可疑之點,暗眉一皺道:“兩位不是本莊的人?”白劍道:“黑屋子之內,除了姑娘之外,還有什麼人?”小紅道:“小翠和她在一起。”白劍道:“我們想進屋內看一看,你有什麼辦法帶我們進去,而不驚動別人?”小紅道:“沒辦法。除了我之外,只有少君可以進去。”“你也不能帶人進去?”
“不能。”白劍微一凝思,道:“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小紅面色一變,道:“你們要做什麼?”看她的神色,顯然別有所懼。
白劍道:“我們要把一個人化裝混進去看一看,你如所言不實,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你。”
小紅略微定了定心,依言把自己外衣脫了下來。
七巧玉女葉萍已經知道白劍的用心,不待白劍開口,便接過小紅衣服穿上,包頭一解,秀髮披肩而下。
小紅看得一愣,道:“你原來也是女人。”七巧玉女葉萍微微一笑,道:“你再看看我是誰!”一抹臉恢復了本來面目。
小紅大吃一驚道:“你是葉姑娘!”
七巧玉女葉萍道:“我現出本來面目,就是要你知道,我們此來,不達目的不甘休,你要暗中使壞,出了差錯,你該知道,你絕對沒有好結果。”小紅頭一低道:“婢子不敢。”
七巧玉女葉萍秀眉一挑道:“你還不說實話,你道我看不出來麼?”
小紅半天才從懷中取出一枚鑰匙道:“人要進屋,的確沒有別的暗號,不過門是外面鎖上的,得用這鑰匙開門,開門之後,不能抽下鑰匙,走進去就行了。”七巧玉女葉萍星目微一凝神,直禮小紅道:“小紅,我問你,鑰匙真不是取下來。”
七巧玉女葉萍心細如髮,覺得此點大是可疑,如果外面一鎖,他豈不自投羅網?”白劍也雙目一厲,接口道:“你如存著僥倖心理,想以葉姑娘換取你的自由,那你是痴心妄想。”
每一句話,都似看清了她的肺腑似的。
小紅驚駭欲絕,輕嘆一聲道:“鑰匙取下來,掛在門外右邊一個釘子上,絕不能帶入屋去。”
忽然一頭轉,畏縮地望著白劍道:“你是二公子?”
白劍點頭道:“不錯,我就是白劍,你想,你出了錯,我能饒得了你麼?”
小紅道:“我知道。”
七巧王女葉萍扮小紅的樣子,要離去的時候,小紅又叫住她道:“葉姑娘,你進去之後,外面一定會反鎖上,那時你可不要多心,出來時只要念一聲時間到了,外面之人自會開門放你出來。”
七巧玉女葉萍點頭微笑道:“多謝你。”
晃身出了那間什物間。
白劍向武林一怪公孫丑打了一聲招呼,也隨七巧玉女身後,閃身而去,跟在七巧玉女身後,為她護行。
七巧王女葉萍按照小紅的話,果然沒有遭遇到任何困難,進入了那間黑屋。
屋內就是一間大通間,也有床椅設備,這時,陳小鳳與小翠正擁被而臥。
七巧玉女葉萍一走進去,陳小鳳一翻而起,喝道:“丫頭,你又來做什麼?”
七巧玉女葉萍因怕外面看守人偷聽,暗用傳音神功,道:“鳳姊姊是我,我是葉萍!”
陳小鳳一驚,傳聲道:“你來做什麼?”
人已奔過來握住了七巧王女葉萍的雙手,兩人雙手一接、突然覺得彼此之間,從未這樣接近過,都心意相通地握得更緊。
陳小鳳拉著七巧玉女葉萍並內坐在床上,又道:“你不該冒此奇險前來看我,我現在雖然被他困住,他還奈何不了我。”
七巧玉女葉萍道:“不只是我一個人,白大哥也來了。”
陳小鳳忍不住一陣激動道:“他也來了,他在哪裡?”
七巧玉女葉萍道:“他就在外面。”
陳小鳳道:“他們取寶的人怎麼了?”
七巧玉女葉萍三言兩語他說了個大概,道:“他們要想脫困,只怕尚需時日,你有什麼打算?”陳小風道:“你們暫不要動手,我想陳鋒不久就會來和我談條件的。”七巧玉女葉萍一怔道:“談什麼條件?”陳小鳳道:“陳鋒他目前雖然佔了上風,但是他也知道我還有很大的潛在勢力,他要不能瓦解我的力量,他哪能睡得著覺,這也就是我目前尚未被害的原因。”七巧玉女葉萍道:“你看準了麼?”陳小鳳道:“小紅已向我透過口風了。過去我卻沒有答理他,現在白大哥趕回來了,我就可以放膽和他一斗了。”七巧玉女葉萍道:“目前你要我們作怎樣的配合?”陳小鳳道:“你們最好能留在莊內,隨時接應我,我就敢放膽行事了。”七巧玉女葉萍秀眉輕蹙道:“時期久了,只怕存身不住。”陳小鳳道:“這個小妹自有安排。”隨即告訴了七巧玉女二句暗語,去找一個什麼人,又給了她一件信物。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從衣衫之內,解下一把短劍,交給陳小風道:“這把‘隱霞劍’,小妹想姊姊或許用得上,所以帶來了。”陳小鳳接過“隱霞劍”撫摸了半天,唱然一嘆,藏在床褥之下,道:“萍妹你也該走了。”七巧玉女葉萍依依不捨地別了陳小鳳,一點意外沒有發生,會合白劍,回到什物間。
武林一怪公孫丑迫不急待地急口問道:“怎樣?”白劍向他點了點頭,叫過小紅,道:
“小紅,當前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小紅著急地道:“什麼問題?”
白劍道:“我們離開之後,你有什麼辦法,使我們相信你,不會洩漏片語隻字。”小紅心中一陣悚然,知道白劍要殺她滅口,急得要哭道:“公子,我可以發誓,絕不將見到你們的事,告訴任何人。”
白劍一笑道:“你是陳姑娘的親信心腹,過去不知你說了多少甜言蜜語,結果第一個背叛她的就是你,你說我們能不能相信你發的誓?”小紅被白劍唬得六神無主,道:“公子,你要婢子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不好?”
真要白劍做那殺人滅口之事,白劍又豈能做得出來,他要的就是這句話,當下一笑道:
“那麼讓我問你幾件事,我一聽,就知道你能不能真的守口如瓶了。”小紅道:“什麼話?
婢子知無不言?”
白劍道:“你背叛你們姑娘,是受了誰的唆使?”
小紅一陣猶豫道:“這……這……”“快!快!要回答的快,一慢便言中有假了。”
小紅原想捏造一個名字,敷衍白劍,但經白劍一催,哪還想得出來,心中一急,脫口便道:“詹護法!”白劍含笑點頭道:“不錯,我相信你這句話。”
接著馬上又問道:“你和陳公子打成一片,又是怎樣一回事?”
小紅心理上一點準備都沒有,臨時編謊話,又怕白劍一直追問下去,無法圓謊,只好硬著頭皮道:“我們是利用他,先幫助他奪權,然後,再踢開他。”白劍神秘地一笑,道:
“事成之後,你也就烏鴉變成了鳳凰,是不是?”
小紅一震,道:“公子,你……”白劍截口繼續道:“你信不信,我還知道你有位假爺爺。”
小紅張大著眼睛,發了半天呆,才吐出一口氣道:“公子,既然你什麼都知道,該相信我沒有騙你吧?”白劍道:“騙是沒有騙我,最後還有二件事要問你。”
小紅苦著臉道:“婢子要回去了哩!再耽擱下去,大公子面前恐怕不好交待?”
白劍道:“你告訴我,如今詹護法不在,這裡由誰主持大事?”小紅也不知白劍知道了多少,更不敢說謊道:“現在我們都聽命於胡先生。”
白劍道:“你帶我會見一見胡先生,就沒有你的事了。”小紅心中暗暗喜忖道:“你要去見胡先生,那是活該倒黴。”
白劍一笑道:“你要信不過我,那你就不去好了。”
小紅生怕白劍反口,急口道:“去!去!去!婢子相信公子。”白劍向七巧玉女葉萍使了一個眼色道:“萍妹,你先和公孫老前輩回去……”
語音未落,已一手扶起小紅,出了什物間。
武林一怪公孫丑哪知白劍的用意,其實乃是要七巧玉女葉萍去找隱身之處,聽得雙目一瞪,壓著嗓子吼道:“我們不回去。”
七巧玉女葉萍微笑道:“當然回去,走吧!”不由分說,拉著他出了什麼物間。
白劍帶著小紅走出什物問不遠,放下她道:“你在前面走,我自會跟來,不過你要小心,如果想使壞,莫怪我言而無信,手出無情。”小紅連聲答應問,只覺微風拂耳,再望白劍時,早已不知去向。
小紅恨恨地一皺眉頭,奔向胡先生住處。
全身秀才胡貫天很得陳夫人禮遇,他不但有一座極為精巧的小獨院,而且還有四個貼身衛士和兩個使喚書童,另外還有一個專負責他個人飲食的小廚房。
有數的七八個人,在起鳳莊內另成一個小天地。
白劍只見小紅一進那小獨院的院內之人,個個都顯得緊張,不用說,小紅已是暗中發出了信號。
白劍微微一笑,現身向門一站,道:“在下請見胡先生。”
只聽一陣隆隆之聲,兩扇大門,無人自開。
白劍內力一提,布起護身正氣,大步走了進去。
四周不見人影,但白劍卻不難從他們微細的心脈跳動之聲,察知他們藏身之處。
進入廳中,廳中已點了一盞水晶吊燈,廳內陳設華麗,當中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老秀才,小紅就站在那老秀才身後。
全能秀才胡貫天目睹白劍跨入大廳之中,竟不理不睬,眼皮也不動一下。
白劍掃視了廳一眼,道:“哪位是胡先生?”他也明知故問。
全能秀才故貫天冷冷地道:“你就是白劍嗎?你的膽子倒真不小,找何香芸倒也罷了,竟敢找到我老夫頭上來了!”白劍聽他口氣狂妄,但卻出奇地不以為仟,微微含笑道:“老先生虛張聲勢,可是怕了在下嗎?”
胡貫天“哼”的一聲,道:“在老夫面前,可容不得你這般目中無人……”
話到此處,忽然屈指虛撣,白劍忽聽得一陣絲絲之聲起自頭頂,只見一蓬銀雨,已從頭上水晶掛燈籠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