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朱貝戎臉上的笑容反而一掃而光,變為極度的驚恐。
拍在羊皮袋上的那隻手還未縮回,造成這種極度轉變的原因亦正如此,原來他憑手掌的感覺,羊皮袋內的黃金有了問題。
眾人異口同聲,一起發問:“怎麼回事?”
“………”朱貝戎沒出聲。
其實,朱貝戎震驚得根本同答不出話來,急忙將羊皮口袋打開,仔細查看。
這一看,驚得朱貝戎塊飛魄散,大叫一聲,當場跌了個四腳朝天。
蕭嬙等三人也都嚇呆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哇噻!”古人俞驚叫道:
“大頭病會變戲法,千兩黃金變成了大石頭!”
可不是,羊皮袋內的千兩黃金早已不翼而飛,變成了一塊同等體積的大石頭!
朱貝戎怒到了極點,一個骨礫站起身來,悶著頭就朝外衝。
蕭嬙一把將他拉住:“發瘋啦!你想做什麼?”
朱貝戎道:“去找杜寶聚算帳,我們被他戲耍了。”
蕭嬙正色道:“杜寶聚沒有戲耍我們,一手交錢二手交貨時,明明是千兩黃金,然後他就沒再砸過羊皮口袋。”
朱貝戎瞪大了眼晴道:“那它怎會變成石頭呢?”
蕭嬙道:“你先冷靜下來,仔細看看那塊石頭,你就明白原因了。”
朱貝戎慌不迭的將大石頭從羊皮袋內取出,仔細一看……
不看倒好,一看之後,頓又一跤跌在地上,急的差點瞥過氣去,一個勁的直翻白眼。
石頭上刻了三個大字——“我來也”。
這是“我來也”做案時的一貫手法,不同的是,這次不是留字簽名,而是將他的大名刻在石頭上面。
古人俞慌忙跑到朱貝戎的背後,扭緊了小拳頭,又敲又打,好不容易讓他從半昏迷中甦醒過來。
朱貝戎看了看眾人的臉色,再看了看面前的那塊石頭,恨不得對著門柱一頭撞死!
或者是鑽進夜壺,將自己淹死。
可惜這裡沒有夜壺。
急怒攻心之下,朱貝戎突又掙扎著站起身來,準備奪門而出。
蕭嬙手一伸,又將他一把拉住:
“哪裡去?”
“我……我……”
朱貝戎氣的說不出話。
古人俞插口道:“那還用問,這次一定是找‘我來也’算帳去。”
蕭嬙盯著朱貝戎追問:“是嗎?”
“不錯。”
“這位異人來無影,去無蹤,你能找到他嗎?”
朱貝戎楞了楞,一個勁地直搖頭。
蕭嬙道:“所以你千萬不要莽撞,應諒仔細想看,‘我來也’是用什麼手法掉包?將羊皮袋內的黃金掉走的?”
朱貝戎道:“剛才門時,有個老頭撞了我一下,你們有誰看見?”
古人俞舉手道:“我看見了,那時我正跟在你的後面,所以看得非常清楚。”
朱貝戎道:“就是那個時候被他掉了包,一定沒有疑問。”
古人俞詫道:“我怎沒看見呢?他只不過是撞了你一下而已呀。”
朱貝戎道:“當時我正提著羊皮口袋,連我都沒感覺出有人掉包,你憑什麼能夠看得出來?”
蕭嬙附和道:“對,要是他在做案時被人看出破綻,他就不配被人稱作‘我來也’了。”
古人俞朝他自己腦門猛怕一個巴掌:“哇噻!看來‘我來也’不止是個‘跑老嶽’(偷盜)的能手,可能還是‘金光無’的開山老祖哩!”
“這話怎麼說?”
“用掉包方式騙走人的財物,正是‘金光無’的拿手絕活呀!”
朱貝戎跌足嘆道:“不管他用什麼方式,反正是煮熟了的鴨子它又飛來了,這口怨氣使人難以下嚥。”
古人俞道:“我說大頭病呀,我看縱然是口怨氣,你也只好硬吞,你能鬥得過‘我來也’嗎?”
“……”
蕭嬙道:“可能這是‘我來也’故意對我們所做的懲罰,因為我們冒用了他的頭銜,惹起了他的不滿。”
古人俞道:“冒用頭銜縱是我們不對,他也不能做的這樣絕呀!”
巴岱插口道:“安啦!千兩黃金全部被他用掉包手法掉光,一個銀子的手續費也沒留下,真是缺德帶冒煙,絕透了!”
朱貝戎一臉癟像道:
“這樣一來,‘窯口’工程費全泡湯了,我們如何是好?”
蕭嬙道:“沒關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可以另找目標;再來幹它一翻!”
古人俞大要道:“好,我舉雙手贊成,大頭病,你呢?”。
朱貝戎苦笑道:“這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我還能做縮頭烏龜不成。”
蕭嬙道:“那就今夜動手好了,只是恐怕沒有好的對象。”
朱貝戎道:“不妨事,昨天踩盤時,我已預定了另一個下手的目標。現在各自回去休息,晚上再在這裡集合,由我帶隊出發。”
眾人齊聲應諾。
朱貝戎現在看開了,斤斗裁在“我來也”手中,並不能算丟臉,決定繼續大幹特幹一番,總有一天,要在“我來也”身上找回顏面。
轉眼又是傍晚來臨。
四人準時會合後,便在朱貝戎的帶領下,朝城內走去。
進城不久,朱貝戎忽感肚痛,就向三人道:
“你們先去,我解決一下,再來。”
古人俞道:“大頭病啊,我們又不知目標在那,怎麼去?”
朱貝戎從身上取出一張紙,道:
“這是路徑圖,打叉的就是下手對象,我在宅外牆上作了個圖記號,你們去就可得。”
說到這,他再也忍不住,忙跑到暗處去拉屎了。
蕭嬙三人就拿著圖,照上面所載的路徑前行,但由於朱貝戎認識不了幾字,他畫這張圖可比無字天書差不了多少,大概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懂,這叫他們怎麼找?
不過還有一點可喜的,那便是“目標”所在的道路他標出來了。
然而,看那字跡,大概是請人寫的,他絕無法寫出這麼端正的字來;但曉得目的地的道路,也是可以找得著的。
此時——
天雖晚,但路上尚有行人,蕭嬙這三個笨賊竟攔下一名漢子,向他問了。
哇噻!幹嘛?做賊做到向人問路,可也太“遜”
了吧。
漢子望著圖,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弄了好久,才回頭指著街角,道:“那有一間賣吃的,店裡老闆對這附近甚熟悉,你們去向他問,就可曉得。”
三人道了聲“謝”,逕走到那店前來。
只見一名老頭正要關門,便趕忙上前詢問。
老闆也同樣望那紙上看了好久,才道:“你們往左側那街直走,若有行人再問一下吧,從這裡到你們要找的這家,過得轉過幾條街,一時也說不明白,你們快去,或許還有行人。”
三人忙又往左側街道奔去。
不多時,就看到一名年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便又向他問。
年輕人倒是個小白臉,只是眉目卻很邪,他見蕭嬙秀麗絕倫,兩眼竟看直了,口角也不覺淌下豬哥水來,呆了會,笑嘻嘻的道:“小姑娘,你問甚麼啊?”
巴岱看他那樣,轉頭對蕭嬙二人道:“真不幸,我們竟問上個白痴,都一連問了三次了,他還是說這句話。”
蕭嬙見年輕人兩眼色眯眯,玉臉一寒,叫道:“你知道就說,不知道就滾到一邊去,若敢再故作痴呆,看我不打你。”
年輕人聽了,怔了一下,看了巴岱和古人俞一眼,又回頭看著蕭嬙,見他們三人年幼,以為可欺,當下就起了歹意,笑嘻嘻的對蕭嬙道:
“你們問的這地方,我知道,但卻難走,就是我說了,你們也不清楚,這樣吧,我好人做到底,就帶你們去了。”
古人俞拉拉蕭嬙的手,悄聲道:
“我看這人有問題呢!他兩眼總盯著你不放,連圖看也沒看,又怎知我們要找兩個地方。”
蕭嬙笑道:“每個人還不是都這麼盯著我看,他既要帶我們去,我們就跟去看看,若他想使壞,我們有三人也不怕他。”
便跟著年輕人去,在一連轉了幾條街道後,徑來到一個冷僻處,只見前方座落著一棟古老樓房,殘壁斷垣,似已久無人居住。
蕭嬙當下一疑,問年輕人:“你帶我們來這做什麼?”
年輕人臉上笑意更盛,眼中似有兩股慾火閃啊閃的,大概要露出色狼面目了。
只見他笑嘻嘻道:“這不正是你想來的地方嗎?”
蕭嬙三人一聲,互望一眼,再看看那敗屋。
古人俞道:“大頭病啊!這種破房子,要我們偷什麼?”
年輕人一怔,問道:
“你們要偷什麼?”
蕭嬙猛吃一驚,支吾道:
“我們找親戚,不是偷東西,你聽錯了。”
年輕人才不管他們要偷什麼,他現在整個心已給慾火佔滿了,腦中只想著要如何佔有蕭嬙,便笑道:
“這就是你們要找的地方,就快進去吧。”
蕭嬙不著痕跡的望向那牆,想看看有沒有朱貝戎留下的圖記號,卻見那牆上,不但有圓記號,還他媽的就畫了幾千個圖,蕭嬙心頭一震,尋思:“莫非這屋中有寶庫?怎他畫這麼多圓。”
當下就不再遲疑,招呼巴岱和古人俞就隨著年輕人走了進去。
只見屋內一片悽黑,伸手難見五指。
由於蕭嬙三人已有了偷竊經驗,身上就都帶有小蠟燭,當下便點了起來。
一照之下,只見四壁蛛網重疊,地上灰塵盈寸,顯然此屋已久無人住,那會有甚麼值錢東西可偷?莫非朱貝戎搞錯了?
就在這時,忽見年輕人露出了猙獰面目來,口中嘿嘿笑著,兩手竟向蕭嬙抱來。
蕭嬙一閃,叱道:“你幹什麼?”
年輕人淫笑重:“此地雖陰森,卻別有一番情調,嘿嘿,你我便在此成親,就地做好事,如何?”
巴岱叫道:“真不幸,我們碰上色狼。”
蕭嬙一驚,忙躲到巴岱身後,手一揮,叫道:
“去,去扁他。”
巴岱上前一步,楞楞的向年輕人道:
“聽到沒有?有人叫我打你了,你若不走,我一拳打了出去,你百年以後才能再爬起來。”
古人俞眼一翻,道:“大頭病啊,百年後再爬起來,那不成鬼了。”
話一落,蕭嬙登時尖叫:“小不點,別胡說!”
由於此地僻靜,四面無屋,現在又近初更,涼風徐徐,陰風慘慘,更感冷森可怖,經古人俞一提起鬼,當下四人不禁都害怕起來。
但年輕人色字當頭,見蕭嬙如此統美,眼下難得良機,又豈能錯過?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就是真有鬼來,他也要先將蕭嬙佔有再說。
當下便又笑嘻嘻的道:
“小美人,不用怕,哥哥在此保護你,來,讓我親一下。”
古人俞叫道:“親個頭,你不怕天下第一大俠砍你的頭,就親親看。”
年輕人一怔,問道:“誰是天下第一大俠?”
古人俞揚揚頭,喝道:
“站穩了,說來嚇死你——第一大俠就是‘豪氣貫日月,雙手掌幹乾坤,腳顫大地動,言吐風雲變’的朱貝戎朱大俠是也。”
年輕人一楞,這:“沒聽過。”
蕭嬙叫道:“他還有個稱號,你一定聽過。”
年輕人笑道:“說來聽聽。”
蕭嬙:“拳打我來也,腳踢飛燕子,一劍雪山河,飛賊我搬也。”
年輕人聽得大驚,我來也和飛燕子可是當今最熱門的人物,那個不知,誰人不曉,但聽她的語氣,似乎這個“我搬也”朱貝戎更比他二人厲害;但隨即又一想,武林中可沒聽過,有“我搬也”朱貝戎這號人物。
年輕人心下略安,又笑道:“你們說的那人,我可沒聽過,嘿嘿,但我的大名,相信你們該是如雷貫耳。”
蕭嬙三人互望一眼,問道:“你又是誰?”
年輕人道:“花憐香,人稱粉蝶兒。”
三人又相視一眼,搖搖頭,道:
“沒聽過,粉蝶兒又是什麼東西?”
花憐香怒道:“笨貨,連粉蝶兒也不懂?告訴你們,粉蝶兒就是採花大盜。”
巴岱嚇得一跌,叫道:“羞死千萬人,連這麼不名譽的事,也敢講那麼大聲。”
花憐香逼上一步,指著蕭嬙道:
“你過來,乖點,我絕不會弄疼你。”
蕭嬙將巴岱一推,叫道:“扁死他。”
花憐香冷哼一聲,右手一翻,往門打去,碰的一聲,將那朽門擊得粉碎。
巴岱登時嚇得跌倒在地,爬起來轉到蕭嬙背後,道:“他叫我過去,你就過去吧。”
蕭嬙回頭狠瞪他一眼,隨後俏臉忽堆上笑意,緩緩的走到花憐香面前。
花憐香見她笑容如花,又如此清純,不禁呆了。
蕭嬙便趁這時,一腳狠蹬向花憐香下陰。
花憐香沒料著她竟敢動手,便被踢個正著,一下發出像豬被宰時的尖叫聲,兩手捧著下胯,在原地猛跳著。
蕭嬙急忙拉著巴岱和古人俞奔了出去,但沒跑上幾步,忽見人影一閃,花憐香已攔在身前。
只見他惡狠狠的對蕭嬙道:“你這小賤人,竟想叫我斷根,看我不活活搞死你。”
話落,右手五指如勾,便往蕭嬙左肩抓落。
蕭嬙驚叫一聲,拉著巴岱和古人俞又返身奔進屋內,見四下無處可逃,便跑上樓去。
但三人毫不會武功,又豈能躲過花憐香的追擊,不多時,就又被攔下來。
花憐香嘿嘿笑道:“我看你還是乖一點的好,免得皮肉受苦。”
說著,一步步向三人逼去。
蕭嬙驚駭未絕,四下一看,根本無路可走,惟一出路,又被花憐香堵住,可真是上天無路,人地無門。
就在這時——
忽見右側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中人卻是個老頭,面容威武,此時正朝著他們笑著。
蕭嬙大驚,指著畫,叫道:“那畫里人在笑!”
花憐香笑道:“別再騙我啦,剛才你以笑惑我,踢我下陰,現在又說甚麼人笑來?畫里人?那可真會笑死人,畫上的東西是死的,又怎會笑?”
巴岱卻已轉頭看去,見那畫中人竟真的在笑,不禁大叫道:“他媽的牛奶,我們碰上鬼了!”
他立即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一下將花憐香握撞在地。
花憐香大怒,右掌豎起,正待打,卻見巴岱已跑了出去,只得回頭來。
突然看見那畫中人,竟從畫裡走了出來,逕到他面前站定,說道:“花憐香,不認得我嗎?”
花憐香定睛一看,驚道:“是你!”吞了口水,又道:“老淫蟲崔道融,你躲在那幹甚麼?”
崔道融笑道:“我在前面街上,看你帶這三個娃兒過來,其中還有一個是女的,我就知你又要幹壞事了。”
花憐香吟了一聲道:“你自己還不是一個樣,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崔道融轉頭看看蕭嬙,一看之下,他兩眼登時一亮,噴嘖幾聲,道:“我這半生中‘拉’(搞)過的馬子不下千個,但卻從沒看過如此出色的,呵呵,難怪,難怪你這個中老手,也會如此心動。”
花憐香心頭一震,道:
“老淫蟲,你想幹嘛?莫非想要跟我‘拜把’(分享)?”
崔道融道:“你走吧,不是‘拜把’,而是由我獨佔。”
花憐香冷吟一聲,道:“我粉蝶兒也不是好惹的。”
崔道融嗤一聲道:“你想跟我‘單挑’(對決)?”
花憐香見他如此囂張,心中有氣,就一聲不響的,向他撲去,一出手,便是六掌七腿,朝他身上要害猛攻。
崔道融毫不閃避,硬拆硬架。
蕭嬙見他二人打了起來,便趕緊拉著古人俞,悄悄閃過一邊,轉頭一看,見那畫框竟是個窗口,剛才由於心驚,再加上室內昏暗,竟看錯是一幅畫,她又轉頭看向二人,只見他們越打越激烈,沒注意到自己,便和古人俞從那窗口翻出。
只見那又是一間房,蕭嬙心思一轉,便拉著古人俞就窗底處蹲了下來。
崔道融和花憐香以為打了一會後,忽不見蕭嬙,二人大吃一驚,四下一找,就窗一看,也不見人,卻不知蕭嬙二人就躲在窗下。
崔道融和花憐香以為蕭嬙已逃走,當下那顧得再打鬥,急忙出了屋,四下尋去。
蕭嬙和古人俞又躲了一會,才探頭就窗偷看,見四下無人,就溜了出來,奔了一陣,忽見巴岱在前方緩緩走著,蕭嬙叫了一聲,便和古人俞跑了過去。
巴嶽聽得,住腳回頭一看,見是二人,心下大喜,卻又見蕭嬙一臉兇霸霸的模樣,一至近前,就左右開攻,連賞了他四個“香手印”。
打得巴岱一怔,楞楞的問道:“幹嘛打我?”
蕭嬙雙手插腰,盛氣凌人的道:
“打你不顧朋友之義,臨危獨自逃命。”
古人俞側著頭道:
“剛才那地方,好像不是朱貝戎所說的目標?”
蕭嬙叫道:“什麼好像?簡直就是錯!錯!錯!”
古人俞道:“臭了?要是讓老大知道,他一定會笑死我們。”
蕭嬙想了一下,道:“那隻好瞞!瞞!瞞!”
巴岱癟著臉道:“要瞞那鬼靈精,我看是難!難!難!”
蕭嬙道:“有甚麼難?我們三人不說,他能曉個甚麼。”
古人俞道:“如今怎辦?我們又不認得路,怎走回去?”
蕭嬙道:“我們就亂走啊,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巴岱楞楞的道:“要是不直,怎辦?”
蕭嬙瞪他一眼,正待說時。
忽見朱貝戎氣急敗壞的跑了來,一到近前,就破口大罵:“你們三隻‘粉鳥’‘鴿子’被捲到那去了?害我在那目標的屋前屋後,尋了一百八十遍,……”
古人俞側著頭道:“騙人的吧?你會尋那麼多遍?”
朱貝戎瞪了他一眼,惡狠狠的道:“你們竟敢誤事,看我不拿家法伺候!現在先跟我到目的地去。”
蕭嬙三人互望一賬,問道:
“什麼家法?我們那時又有了家法啦?”
朱貝戎哼一聲道:“我現在訂的,你們三人犯了過錯,就得受處罰,回去後,蕭嬙讓我一天吻一百八十遍,連吻三天;巴岱和古人俞互踹屁股,每天三百下,一連六天。”
三人大叫道:“我們又有什麼過錯?迷了路還得受處罰,不幹了!”
朱貝戎楞了一下,癟笑道:
“好,好!這次算你們沒錯,我不處罰,跟我來吧。”
四人便向前奔去,徑來到一所大宅前。
只見一面牆上,畫了一個特超級的大圓,幾乎將整個牆都佔滿了。
巴岱向那牆看了會,又左望望,右瞧瞧,楞楞的道:“這牆的兩邊都有屋子,你指的是那一間?左邊的還是右邊的?”
朱貝戎也一下楞住了,他只曉得畫圓圈,倒沒注意到兩邊的屋子,竟是同一個樣式,他也被搞迷糊了。
但他可不願說自己也弄不清楚,不然,又是踩的什麼盤?讓人笑也笑死。
當下他只好隨便一指,這:“就是右邊這棟。”
蕭嬙看了一眼,這:“這次我們沒帶梯子來,又如何進去?”
朱貝戎得意一笑,從身上取出一把,像彎月卻較直些的短刀,道:“這把小刀,是我請人特做的,是把寶刀,不但砍銅剁鐵,刀口不卷,吹毛得過,就是殺人,刀上也絕不會沾上一絲血跡。”
巴岱嚇得臉色發青,叫道:
“真不幸,誰那麼衰,被你殺了?”
朱貝戎眼一瞪,道:
“神經病啊,我只是打個比方,又豈真的殺人。”
蕭嬙道:“那也可憐!你卻要拿這屋裡的人當試驗品。”
朱貝戎又眼一聽,叫道:
“你們有完沒完?我是拿這刀子削門閂,怎扯到殺人去。”
蕭嬙一聽,籲一口氣,道:“那快去開門吧。”
朱貝戎便走到門前,往縫裡輕輕一劃,門即被他推開來。
看來,他並沒說錯,這的確是把寶刀。
四人一入內,古人俞就要回身掩門,卻見那門根本沒上閂,不禁大呼小叫起來。
嚇得朱貝戎三個大跌,急忙問頭撲向古人俞,將他按倒地上。
古人俞掙扎著,叫道:“那門沒上門,人家還沒睡。”
三人急抬頭看去,只見那門竟真的沒上閂,難怪剛才用刀輕輕一剎,就推了開來。
巴岱又嚇得一跌,就想衝出去。
朱貝戎一把拉住,道:“或許他們忘了上門;你們想想,我們吵得這麼大聲,也沒見來。”
蕭嬙、巴岱和古人俞轉頭往那大屋,只見四周靜悄悄,竟真的沒見一人,心下略安,便各自爬了起來。
朱貝戎向古人俞道:“今後不用放哨了,鄰舍、行人不會過問遭竊事的,你以後就跟在我們後頭,巴岱搬大的,你就搬小的。”
古人俞點點頭。
四人就往屋裡去,拿出小蠟燭一點,只見這是間大廳,卻沒甚麼值錢東西可偷,便又轉向後院走去。
來到後花園,只見處處一片亮,四面懸滿花燈,夜裡放光,玉直流轉,各種燈式皆有,直與星月爭輝。
園中,擺著幾桌酒菜,座中盡是美女,算算竟有十二個,正在那高歡談笑,把盞淺飲。
四人不禁看便了。
巴岱道:“真不幸,竟遇上一群‘暗光鳥’,這麼晚了也不睡。”
驀地裡,一聲響起,當中一個女子竟彈起琵琶來,只見她“低眉信手續續彈,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麼,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可真是不比白居易所寫的那個琵琶手差。
蕭嬙不覺竟唱起歇來,歌聲如黃鶯出谷,和著美妙的琵琶聲,不禁叫人盡皆一醉。
只見個個一付痴迷模樣,卻沒察覺,連歇竟是一位“不速客”唱出來的。
那女子彈過後,又換另一個女子彈,蕭嬙仍是照唱不誤,真是鶯聲流轉,繞樑三日不絕,人人更是沉迷在她的歌聲裡。
哇噻!做賊的做到人家裡去唱歌,也當真是囂張至極了。
不知過了幾時。
朱貝戎猛然省起,他們此來的目的,不是參加音樂會來的,卻見蕭嬙越唱越起勁,竟一發不可收拾,看她那模樣,大有人家琵琶不停,她也猶是不罷口之態;當下朱貝戎便拾起一石子,相準準的望那琵琶丟去,咚的一聲,琵琶沒中,倒把美人打倒了。
女子大叫一聲,琵琶也落地,柄破絃斷,歌聲也登時唱然而止,不過,還拖個尾音:“啊!”
蕭嬙這一聲“驚叫”,可不若歌聲好聽,登時引得園中十二個女子轉頭看來,她們見蕭嬙站在一排花架邊,人出落得比花還嬌美,猶若仙女下凡來,個個喜愛,就都奔過來,前拉後推的,招蕭嬙擁到座中。
朱貝戎見了,登時一楞,心想:“要來偷東西,怎反被主人拉去請客?”
轉頭看向巴岱和古人俞,只見他二人也是大小眼亂張,探著看。
巴岱又看了會,呆呆的道:“真不幸!我們來偷東西,卻讓她們把我們人搶走了。”
古人俞側著頭道:“這下怎辦?”
正說時,卻見蕭嬙站起,招呼他三人過去。
三人互望一眼,就走了過去,一至近前,只見其中有四名女子,竟長得一般樣,全然,一點不差,三人不禁又一楞。
蕭嬙笑道:“我剛看見她們時,也大感一驚,原來她們是四胞胎姊妹,叫金烏四嬌——金大嬌、金二嬌、金三嬌、金四嬌。”
巴岱楞楞的道:“知道名字有什麼用?也不曉得那個是大嬌,那個是小嬌。”
朱貝戎笑罵道:“還是大馬小馬呢,甚麼大轎小轎?是大擺小辯,嬌滴滴,嬌美的嬌。”
四嬌聽了,登時一喜,搶著道:“你說我們長得嬌滴滴,很嬌美?”
朱貝戎豬哥性又起,笑道:“是啊!你四人真是美!”
卻見蕭嬙滿臉不高興,忙指著她,又道:
“不過,跟她比起來,遠差了一大截。”
這一說,登時喜樂了蕭嬙,卻氣壞了四嬌,均把杏眼一瞪,先瞪朱貝戎,再瞪蕭嬙。
朱貝戎和蕭嬙見她四人的眼光,像把利刃般狠射過來,二人不禁都嚇了一大跳。
卻又見四個青衣女子笑吟吟的問朱貝戎:
“那我們跟她比,怎樣?”
朱貝戎尚未回話。
蕭嬙已先指著她四人,從右介紹起:
“她們叫黃瓜、櫻桃、青梅、蠶豆。”
巴岱聽了,指著四女,大笑道:“她們的名字怎都這樣?全是讓人吃的,也便宜,不消幾文錢一個。”
四女大叫道:“他這大呆,說些什麼?我們只值幾文錢,還盡是讓人吃的?”
古人俞側著頭,道:“大頭病啊!連這也不懂?讓人吃的,就是妓女啊。”
“甚麼?”四女大叫一聲,椅子一踢,兩袖捲起,便要動手。
巴岱忙將兩手捂上雙頰,生怕被打嘴巴,叫道:
“你媽的牛奶,那見如此兇婆娘。”
四女怒氣更盛,便欺身過來,望著巴岱就亂打,其他人忙勸開了,四女氣虎虎的便去坐在一旁,將她們那直可殺死千萬人的眼光,一股腦的全電向巴岱,大有一舉將他電死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