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上午,“聯大醫院”附屬婦幼大樓啟用典禮,邀請了院長、內外兒婦四大科主任、衛生署官員和電子平面媒體共同參加。
負起這次活動企劃的徐維琤忙碌地穿後在一樓的大廳裡,一會兒忙著把新聞稿發給各大媒體記者,一會兒又要安排院長和官員上臺致詞。
礙於人手不足,連一些不用值班的醫護人員和其他內部行政職員也被派來支援。一樓大廳內除了長官致詞外,另外還安排了兒童劇團表演,舞臺前坐了許多來看診和住院治療的小小病患。
而在大廳入口處,除了擺滿慶賀的花籃與汽球外,還有一隻穿著玩偶裝的大型“無尾熊”被一群小朋友圍住,一邊發派糖果,一邊跟小朋友拍照。
“護士姐姐,我要跟無尾熊拍照。”一名頭部纏著繃帶,看上去約莫五、六歲的小女生,在佳儷的陪同下一起到大廳觀看劇團表演。
“棠棠,今天劇團表演的節目是小紅帽與大野狼,沒有無尾熊喔。”佳儷蹲下身子,放柔聲音對著自己負責的小病患說道。
“有啊!”棠棠伸出小手指向大廳入口處說道:“護士姐姐你看,外面有一隻無尾熊,我也想跟它一起拍照。”
佳儷循著棠棠的手指方向望去,的確看到一個人穿著無尾熊玩偶裝,正被一群小朋友圍住,從那高大身形看來,穿著玩偶裝的應該是個男人吧!
“好啊!”佳儷牽著小棠棠走向大廳,跟著其他小朋友一起排隊跟無尾熊合照。
隔著那套厚重的玩偶裝,佳儷隱約感覺到有一道灼熱的目光望向自己。
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感覺到那個穿著無尾熊玩偶裝的人好像正在看自己,而且那個高度和身形竟然與譚予海有幾分相似。
自從兩個星期前,譚予海在餐廳再度向她告白後,他真摯的話語讓她平靜的心湖漾起了一圈圈的漣漪,甚至對愛情有那麼一點……期待。
以前她從來不曾覺得單身生活有多寂寞,但譚予海出現之後,她的心開始起了變化,會不知不覺地等待他問候的簡訊。
每回打開衣櫃時,望著一整排漂亮的洋裝和高跟鞋,她竟想不起上一次為了喜歡的男人費心裝扮自己是什麼心情?
這半個月以來,他追她追得很勤。
每星期一束夾著無尾熊玩偶的花束已經成為基本配備,在她輪值小夜班時,他一定會大方地送護理站所有的同仁一份宵夜,然後拎著他的筆電窩在附近的咖啡廳或便利商店,靜靜地等她下班,再送她回家。
面對他刻意的討好,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但兩人的關係仍維持在友達以上,離牽手的戀人關係還有一段距離。
不是她刻意刁難譚予海,而是她在愛裡受過傷,所以對感情的態度變得更謹慎。
更何況,譚予海是因為在夜店捲入把妹糾紛才受傷的,好像到那種地方小酌兩杯是他的興趣,貪鮮愛玩的個性跟她擇偶的條件差異太大,更是令她對這段感情卻步的原因之一。
“護士姐姐,輪到我們了,我要跟無尾熊拍照照~~,”小棠棠扯了扯佳儷的手,興奮地喊著。
棠棠甜軟的嗓音將佳儷的思緒拉回現實。
“好,我幫你跟無尾熊一起合照。”佳儷漾出一抹笑容,沒想到一隻無尾熊玩偶竟會引發她那麼多感覺。
她牽著棠棠的小手,走上一個小小的臺階,讓她站在無尾熊的身邊,緊接著又取出手機,替兩人拍照。
穿著無尾熊玩偶裝的男人,蹲下身配合小朋友的身高,一一和大家拍照,還做出好幾個耍寶的姿勢。
“無尾熊好可愛喔~~”一群小朋友興奮地大喊著。
佳儷拿出手機準備拍照,但透過玩偶裝上的頭套,隱約看見了一雙熟悉的黑眸,她怔愣住,目光閃爍著,心裡充滿了驚喜與感動。
不會吧……這穿著玩偶裝的男人是譚予海?!
拍完照後,一旁的工作人員播放起韓國知名舞曲《SORRY,SORRY》,然後穿著玩偶裝的男人以極度笨拙的姿勢大秀舞姿,惹來大家的鼓掌叫好。
佳儷站在活動區的一角,看著他不斷的耍寶,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一個小時後,譚予海終於和最後一位小朋友拍完照,開幕活動也圓滿結束,他走往院區旁的植物園,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落寞地脫掉戴在頭上的頭套。
三十幾度的高溫下,即使入口處稍微能吹到冷氣,但一身厚重的玩偶裝加上頭套的能見度很低,幾乎密不透風,將他熱出一身汗。
他伸出手,拭著額頭上的汗水,隱忍著想打電話向徐維琤飆髒話的衝動。這女人實在太狡猾了,前幾天來電告訴他,醫院新院區啟用典禮會辦一個開幕記者會,到時候會邀請一些貴賓出席,要他前來擔任義工。
為了在心儀的人面前展現俊帥絕倫的一面,前一晚譚予海就在鏡子前面試裝,特地挑選了一件淺灰色V領上衣搭配低腰半仔褲,準備大秀健身有型的“事業線”,一雪先前趴癱在病床的弱雞形象。
哪知道一到會場,徐維琤就要他換上玩偶裝陪病童拍照跳舞,讓他有一種被耍了一頓的感覺!尤其是戴上頭套後,他在鏡子前抓了三十分鐘的髮型早已塌成一片,伴隨著汗黏貼在頭皮上,除了狼狽還是狼狽。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徐維琤還記得替他挑選了一個無尾熊玩偶裝,也算是讓他如願以償。
驀地,一罐冰涼的可樂貼觸在譚予海的臉頰上,他錯愕地轉過頭,對上了佳儷巧笑倩兮的臉龐。
“請你喝。”她把一罐可樂遞給他,凝看著他被燠熱天氣燻紅的臉龐,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
不用說也知道,譚予海會來醫院擔任義工,穿上笨拙又幼稚的玩偶裝,絕對是為了討好她。
尤其看他耐著性子一一陪著病童拍照,又是跳舞、又是耍寶的,不管他的出發點是為了什麼,但他呈現出充滿愛心的形象,讓她對他的好感度激增了不少。
“謝謝。”譚予海以兩手接過她手中的可樂,燦爛的笑容中多了幾分傻氣。
隔著玩偶裝的手,他撥了撥塌成一片的劉海,很努力想挽回一點點型男的形象。
“給你擦汗。”她從口袋裡取出面紙,遞給他。
“我沒有手指……”他尷尬地舉起穿著玩偶裝的手。
“那我幫你吧。”她拿著面紙,轉過身,靠近他,輕輕地拭去他額頭和鬢角旁的汗水,兩人靠得很近,近到他下顎的鬍渣都清晰可見。
他感覺到她的欺近,墨黑的眼眸定定地落在秀氣的臉上,櫻紅的嘴唇微啟著,宛若一顆紅嫩的小草莓,引誘著他去品嚐。
兩人的目光交觸在一起,佳儷感受到自己的脈搏加速,整個人變得緊張起來,空氣中多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意識到兩人的舉止有些親密,她連忙退開來,拿起擱置在長椅旁的另一瓶可樂,試圖冷卻自己熾熱加速的心。
“謝謝。”譚予海回給她一個自然、燦爛的笑容。
她怯怯地垂下眸,沒有勇氣迎視他,但內心卻因為他灼熱的目光而悸動著。她意識到自己對譚予海愈來愈有感覺,也發現他們之間的吸引力像電流般流竄著。
離開愛情的日子太久了,她竟還忘了那種為男人心動時,既曖昧又快樂的感覺。
遇上譚予海,她好像又往愛情更靠近一步了。
“今天謝謝你來幫忙,小朋友們都很喜歡你,也都玩得很開心。”佳儷主動將可樂的拉環拉開,遞給他。
“那你也喜歡我嗎?”譚予海很認真地問道。
佳儷望著他,眼底漾起笑意。
她不笨,對愛情的感覺也不遲鈍,聽得出他的問題含著曖昧的雙關語。
如果她說喜歡,表示他們之間跨越了友達的界線,進入戀愛關係;如果她說不喜歡,卻又口是心非。
她乾脆拿起擱放在一旁的玩偶頭套,惡作劇般地套上他的頭,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我喜歡的是……無尾熊。”
他怔愣了半秒鐘。
“護理站還有事,我先回去了。等會兒開車小心一點。”她站起身,俏皮地拍了拍他的玩偶頭套,然後轉身搭著手扶梯上樓。
譚予海隔著笨重的頭套,凝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困惑地想著,這樣算是喜歡他嗎?
她話裡的無尾熊是指他嗎?
還是告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
翌日。
譚予海又從鐵錚錚的硬漢,變成一位軟趴趴、窩躺在沙發上的弱雞。
話說,昨天他在醫院的開幕活動裡頂著三十幾度的高溫,穿上厚重的玩偶裝,扮演無尾熊陪著院內的病童玩樂拍照,回家後就發現自己中暑了,頭昏昏沉沉的,整個人感覺很不舒服。
他到住家附近的中醫診所讓中醫師刮痧治療後,身體舒服許多,但背部和肩頸的地方卻多了數道又紅又紫的痧點。
他很哀怨地傳了一封簡訊給佳儷,想博取一些同情,沒想到她竟要和兩個室友一起去逛街、吃飯。
他姿態慵懶地躺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百無聊賴地切轉著頻道,但全副心思都縈繞在佳儷的身上,反覆思忖著她到底喜不喜歡他?
送鮮花、扮無尾熊、接送她上下班、用小點心收買她身邊的人,幾乎所有的把妹招數全都用盡了,只差沒有登報高調求愛。
但她曖昧迂迴的態度,令他迷惘、忐忑不安,他渴望她篤定的承諾,渴望融入她的生活……
不知不覺中,譚予海竟睡著了,直到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吵醒了睡夢中的他。
話筒裡傳來一束熟悉甜軟的嗓音,將他身上的瞌睡蟲全都趕跑了,他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正襟危坐。
‘阿海,你在家嗎?我買了一點吃的,方便去你家看你嗎?’佳儷問道。
“方便!當然方便!”他握著話筒,猛點頭,興奮地說:“你在哪裡?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你給我你家的住址就可以了,我應該找得到路。’佳儷說著。
“我家在華興街8號。”
掛完電話後,他環視室內一眼,幸好平日有鐘點清潔人員幫忙打理房子,屋內看起來還算整齊乾淨。
十幾分鍾後,門鈴響起,譚予海從門上的貓眼往外瞧,果然看見佳儷站在走廊上。他拉開門,欠身讓她進屋。
“請進。”譚予海臉上揚著笑容,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佳儷,捨不得移開目光。
不同於平日的護士制服,今天她穿了一襲淺粉色的小洋裝,胸前繫著小蝴蝶結,腰間合身的剪裁襯托出纖麗玲瓏的身段,烏黑的長髮自然地垂放在胸前,整個人甜美柔媚到了極點。
“你應該還沒有吃飯吧?”她拎著一個購物提袋站在門外,秀氣的臉上多了幾分靦腆,頓了頓又說道:“剛才我跟維琤和敬媛去聚餐,那裡的咖哩豬排還不錯,我就順道幫你帶了一份過來。”
方才三個女生在一家知名的日式豬排店用餐,餐後,徐維琤和葉敬媛要去婚友社參加相親聯誼,而她放心不下生病的他,所以決定搭車過來探病。
他關上門,從鞋櫃裡取出室內拖鞋遞到她的跟前。
“謝謝。”她將手中的購物提袋遞給他,彎下腰,脫下腳上的高跟涼鞋。
他低頭凝視著她,注意到她穿著高跟涼鞋的模樣比自己想像中還要迷人,細緻的腳踝,小巧的腳趾甲上搽著粉膚色的指甲油,令他眼底的迷戀更加的濃烈。
“你今天看起來好漂亮喔!”譚予海發自內心地說。
“你的意思是我平常穿制服很醜嘍?”她故意逗弄他。
“當然不是!”他連忙搖頭,急著解釋道:“你穿制服看起來比較專業嚴肅,穿洋裝看起來很俏麗可愛。”
“喔。”她佯裝淡定地輕哼一聲,但心底卻因為他的讚美而喜悅。
單身的日子太久了,她早已忘記為喜歡的男人妝點打扮自己的感覺,原來她等待的就是他一聲讚美、一個迷戀的眼神。
譚予海領著她進屋,將她帶到客廳,把放置在三人座長沙發上的抱枕移開,旋即開口問道:“小佳,你要喝咖啡、可樂,還是柳橙汁?”
“柳橙汁好了。”她坐在沙發上,不忘叮嚀道:“提袋裡放了咖哩豬排,記得把它拿出來。”
“好。”譚予海走入半開放式的廚房內。
趁著譚予海拿飲料的空檔,佳儷悄悄地打量起他的家。與她們三個人合租來的公寓不同,他的房子一看就是出自設計師的巧思,挑高的天花板設計,白色漆牆配上同色系大理石瓷磚,黑色的皮質沙發和茶几,呈現出一種簡約的時尚美感。
矮櫃上擺放著一臺大型的液晶電視、音響,還有幾輛跑車模型和電影“神鬼奇航”主角的公仔,看得出來他個性裡童心未泯的一部分。
另一面牆則是一大片落地窗,透過玻璃帷幕可以清楚地看見臺北市的地標101矗立在灰藍的天空中。
“你家的視野好好喔。”她站在落地窗前,語氣裡有幾分欣羨。
“還不錯,跨年的時候可以看見101大樓的煙火秀。”他倒了兩杯橙汁走到客廳,繼續說道:“平常想看夜景的時候,也可以來我這裡玩,我做菜請你吃。”
“你會做菜?”她半信半疑。
“我煎的牛排還不錯喔!”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絲驕傲的神色,對於自己的廚藝相當有信心。
“喔。”她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立即應允,但心底仍然對此抱著甜蜜的期待。
只要是女人就期待被寵愛,更何況眼前這個男人又是那麼喜歡自己,只是她多少會不安,害怕他的愛不持久,擔心他認真的程度。
“下個星期六你有沒有空?我露一手給你瞧瞧,我的手藝絕對不是蓋的。”譚予海打鐵趁熱。
“好啊!”她點頭道。
“到時候你把想吃的菜全都開出來。”他咧嘴微笑。
“你什麼時候學會煮菜的?”她好奇地問道。
“在美國唸書的時候。因為我跟大哥受夠了薯條和漢堡,剛好我們樓下的鄰居是一個在法國餐廳工作的二廚,我就跟著他學做了幾道菜。”譚予海坐在她的身側,即使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沙發的距離,但他仍舊可以嗅聞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水,深深地惹動自己的渴望。
他凝視著她身上的小洋裝,粉色的圓裙貼覆在大腿上,讓他不禁想像著枕躺在她腿上的甜蜜感覺。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她捧起玻璃杯,輕啜了幾口橙汁,旋即又問道:“你身體感覺怎麼樣?中暑的情況有沒有好一點?”
“昨天晚上看過中醫了,但仍然感覺頭好暈,很不舒服……”他故意支著額頭,扮起可憐。
“很暈嗎?”她關心道。
“嗯。”他可憐兮兮地點點頭。
“要不要我拿白花油幫你搽一下?”她主動提議道。
“好。”他點頭。
她從包包裡的小化妝包內取出一小瓶白花油,搽了點在指腹上,靠近他的臉,揉按著他頭顱兩側的太陽穴。
他的鼻端充盈她淡雅的香氣,邃亮的眼眸忍不住順著秀氣挺直的鼻樑,落在她櫻紅的小嘴上,然後他握住她的皓腕,制止她體貼的舉止。
佳儷被他灼熱的目光給困住了,感覺到他的臉慢慢地欺近她,她宛若被迷惑住,馴順地閉上眼睛,心情既是緊張又有那麼一點興奮。
他伸手扣住她的後頸,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熾熱的唇貼覆在她柔嫩的唇瓣上,然後帶著一絲試探意味地含住她的唇。
她的甜美氣息在他的唇齒間漾開來,令他忍不住渴求更多,熟練地探出舌,滑入她的唇內,與她親密糾纏著。
他的唇來來回回刷過她的唇瓣,誘哄她開啟,當他們舌尖相觸的瞬間,彷佛有一股甜蜜的電流在她的身體流竄著,既溫暖又興奮,刺激著她的感官,教她的身體軟了下,腦子一片空白。
他愈吻愈深,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腦海閃過各種甜蜜又邪惡的想法,恨不得用自己的唇激qing地探索她身體的每一處。
他胸腔緊繃,身體宛如著了火,一股熱情慾望在體內奔竄著,教他亢奮不已。
譚予海沒想到才一個吻而已,就將他從乖馴的小綿羊,變成邪惡的大野狼,忍不住想將她生吞入腹。
他感覺到自己的理性與獸性在腦海裡拔河著,身體彷佛分裂成兩半,上半身置身在天堂,沉溺在她甜蜜的親吻裡;腰部以下卻置身在地獄裡,忍受著慾望之火的煎熬。
趁著理智失控前,他推開她,與她拉開一個沙發的距離,並且拿起抱枕按壓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低著頭,不敢看她,深怕被她瞧見自己滿腦子的邪惡思想。
唉,難怪人家會說男人是進化不完整的半獸人,她好心來探病,但他卻恩將仇報,一心想“吃”了她。
佳儷對於他突然推開她的舉動,感到有幾分困惑。
她撫著被吻腫的唇,思忖著,難道他不喜歡她的吻?
他覺得兩人之間的感覺不對?
“你……怎麼了?”她欲言又止。
“沒事。”他自責地垂下臉,沒勇氣看她。
“身體不舒服嗎?”她試探地問,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不要碰我!”他飛快地彈開,下意識喊道。
話剛出口,譚予海就後悔了,他的反應好像太激烈了一點。
“我……知道了。”她眼底掠過一絲受傷,表情有點難堪。
也許他沒有那麼喜歡她。
也許她的吻讓他感覺不對……
“小佳,我不是那個意思。”譚予海抬頭迎上她的臉,心急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清楚。“那個……我不是討厭你……我……”
“沒關係,我懂,才一個吻而已。”她故作灑脫地說:“反正談戀愛本來就講究感覺,也許之前你說喜歡我,只是一種錯覺……我懂……”
“我不是討厭你,也不是故意推開你,其實我是在……保護你。”譚予海怕她誤會,只好硬著頭皮說。
“保護我?”她一臉困惑。
“因為我的‘兄弟’想攻擊你。”他俊臉脹紅。
“攻擊我?”她愈聽愈迷惑,環視室內一圈,接著說道:“屋子裡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而已嗎?還有其他人在?”
“是……它。”譚予海站起身,拿開擋在小腹間的抱枕。
佳儷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瞧見他硬挺的亢奮隔著衣褲巨大的突起,一副“帶槍出征”的模樣。
“譚予海,你真是夠了!”她嬌睨了他一眼,又氣又羞。
“呃……”他紅著臉,又把抱枕抵在下腹間。
“還說對我有十七歲的純情,根本是十七歲的色情才對!”她柔斥道。
“……對不起。”
“我要回去了。”她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包。
“不再多坐一會兒嗎?”他挽留她。
“留下來接受你的‘攻擊’嗎?”她羞紅臉嗔道。
他啞口無言,因為事實勝於雄辯,他的“兄弟”巴不得現在就能出征。
佳儷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後,羞窘交集地逃離他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