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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以德報怨

    陸梅姑道:“一定是同一個人,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像她這麼美了,何況你的劍法也證明是她……”

    陸瑛姑道:“俞伯伯的畫像是梅仙姨二十歲那年的肖像,這畫像是俞伯伯手繪的,聽說還是比不上她本人。”

    古秋萍嘆道:“不錯,畫像雖然傳神,但只是一種形態,她的美則是千變萬化,不是一枝筆能畫出來的。”

    兩個女孩的臉上都有著神往的神色,陸梅姑尤其顯著,她以充滿感情的聲音道:“梅仙姨真有這麼美嗎?娘說我有點像她,所以把我的名字也取了個梅字來紀念她,古大哥,你看我是不是有點像她呢?”

    古秋萍望望梅姑,然後搖頭道:“不,不太像!”

    陸梅站有點失望地道:“我知道我不如她美。”

    古秋萍苦笑了一下,道:“這倒不是美不美的問題,我作個比喻吧!這裡千樹梅花,似乎每株都很像,但仔細一品賞,就會發現每一株都不同,各有各的韻味,甚至於每一朵梅花也是不盡相同的。”

    陸梅姑笑道:“你說話的口吻很像俞伯伯,每次他也是用這句話來區分我和梅仙姨,他說梅仙姨的名字起得好極了,就像梅花中的神仙一樣。”

    陸瑛姑道:“好了,妹妹,別說廢話了!古大哥,聽俞伯伯說,梅仙姨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怎麼知道的?”

    “他上次因你與梅仙姨的關係,然後追蹤了你一段時間,確證你的武功是跟梅仙姨學的,他就到你們住的地方找了一遍,從那裡形跡上判斷,梅仙姨多半已不在人世了,這是真的嗎?”

    古秋萍側然點點頭道:“是的,何前輩已在十年前去世了,就死在那座山上,是我送的終。”

    兩個女孩臉色一陣悲慼。

    陸瑛姑黯然地道:“梅仙姨果然真不在人世了,十年前娘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坐在梅花綴成的雲彩中,冉冉上升到天上去了,娘就有個預感,哭著醒過來,爹還說她是胡思亂想,娘一定說是梅仙姨給她託的夢,兩人爭執到今天還沒有解決,想不到這果然是事實,古大哥,你把梅仙姨葬在哪裡?”

    古秋萍道;“我遵照她的遺囑,將她的遺體火化了,把骨灰遍灑在梅雨潭中。”

    “梅雨潭?是不是那山澗匯成的小潭,在梅林之畔。”

    “瑛姑娘怎麼知道的?你到過那兒?”

    陸瑛姑道:“我從沒有離開九華山,這都是俞伯伯說的,他作了一個盆景送給我們,標明瞭每一處地方,他把那裡的地面還做了兩座墓冢,一座是梅仙姨的,一座是他自己的,看來他這個願望要落空了。”

    陸梅姑道:“古大哥,梅仙姨為什麼要將自己的遺體火化呢?她跟我娘都服過九天梅寶,可以常駐容顏,永不衰老,就是死後,遺體也不會腐化的。”

    古秋萍一嘆道:“她是染了癆病死的,死時容顏很憔悴,也許她不願意把自己的樣子給別人看到吧?”

    陸梅姑道:“一定是的,就是我也不願意自己變得老醜,我沒有機會再得到九天梅寶而駐顏,我要死,也不要在老的時候死,而且我死後也一定要火化……”

    陸瑛姑道:“你還早得很呢。”

    古秋萍卻一嘆道:“梅瘦而骨清,梅雖憔悴骨尚在,何前輩自己不知道,她死後的容顏,仍然具有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美麗,我下了最大決心,才遵囑火化了!”

    瑛姑與梅始是無法瞭解他語詞中的感慨。

    瑛姑道:“這些年來,我們每一個人都在想念著梅仙姨,古大哥,你是最後接觸她的一個人,你快跟我們到遊仙莊去,把梅仙姨的事講給大家聽。”

    古秋萍點點頭道:“是的,我這次來就是要找到何前輩生前的關係人,可是我現在不能離開!”

    瑛姑急道:“為什麼?”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隨時會有人來找我聯絡。”

    梅姑道:“再重要的事也不會比我們的事重要。”

    古秋萍搖頭道:“何前輩生前不願使歸宿讓人知道,所以到臨死前才約略告訴我一點,她只說了九華山三個字就死了,如非必要,我不會來找你們,所以……”

    瑛姑道:“這樣吧,我們到遊仙莊後,立刻把清風明月打發回來,在這兒等消息,此地離遊仙莊不過才半天的路,就算有要緊的事,半天之內也可以通知你了。”

    古秋萍想想道:“這也可以。”

    梅姑道:“那就走吧!”

    古秋萍道:“但是我得留句話在這觀裡,說不定我離開後,就會有人找了來,找不到我,這兒又無人接待,一下子失去聯繫就糟了,我叫來人在此地等著,這樣就不會誤事,二位請稍等一下。”

    他找了筆墨,寫了一張字條,貼在客殿的窗子上。

    條子是寫給聶紅線的,叫她務必在此等候,才跟兩個女孩子一起離開。

    小路很曲折,而且所走的地方都是雲霧封鎖的絕崖峭谷,必須凌空飛躍,同時落腳處,也只有兩三尺寬的一塊孤石,一個踏不準,就會墜下萬丈深谷去。

    兩個女孩子都落落大方,沒有世俗兒女嬌柔做作之態。

    有時兩個人挾著古秋萍飛渡孤石,他反倒覺得很尷尬,幾次想要叫她們放手,說他自己可以跟著走。

    陸瑛姑卻笑笑道:“古大哥,你別客氣,我們不是看不起你,也許你的武功比我們好,但這條路你可不行,路徑不熟,再好的輕功也難以通行,除了俞伯伯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到得了遊仙莊。”

    古秋萍道:“府上為什麼要住得這麼隱秘呢?”

    陸梅姑道:“還不是為了避免麻煩!”

    古秋萍道:“聽清風說府上已接近神仙生涯,與世無爭,個個又有這麼好的武功,還有什麼麻煩呢?”

    “怎麼沒有,一個黑虎莊就夠人頭痛了,幸虧有這一段雲程阻路,否則崇黑虎那老殺才就會擾得雞犬不寧!”

    “黑虎莊在哪裡?崇黑虎又是怎麼個人?”

    陸梅姑道:“黑虎莊也在九華山裡,崇黑虎是個老頭子,有一次被他碰上了,因為大家是鄰居,我們便邀請他到遊仙莊家中來做一次客,從此他便糾纏不清,硬是要我姐姐做他的兒媳婦……”

    陸瑛姑作色道:“妹妹,你少胡說!”

    陸梅姑笑道:“我說的是實話,其實,崇應彪那個人倒不壞,才貌都配得上姐姐,就是他老子太壞,看中了我們家的地方,硬要兩家並一家,搬到我們遊仙莊來合住。”

    瑛姑怒道:“你看中了崇應彪,為什麼你不嫁過去?”

    陸梅姑笑道:“人家看中的是你呀!又沒有要我,不過崇應彪實在不錯,人挺和氣,上個月他還送我一把彈弓……”

    陸瑛姑作色道:“原來那把彈弓是他送的!小梅,你為什麼騙說自己做的?”

    陸梅姑笑笑道:“如果說是他送的,你一定會丟到火裡燒掉了,那多可惜,你看上面刻的山水多精細,一首七言律詩多美,意境多高超,尤其是中間兩句:松因有情常青翠,月以圓缺故纏綿!因物寄情,顯得多細緻!”

    陸瑛姑哼了一聲道:“無聊,一個大男人家,整天只會吟些花呀月呀的,軟綿綿的沒一點骨頭!”

    梅姑不以為然地道:“那怪不得他,黑虎莊中只有他一個年輕男人,從小就是在女人堆里長大的,自然性情溫柔一點。

    可是他的武功,他的人品的確是不錯,爹跟娘都喜歡他,假如不是他的老子太討厭,很可能會答應他的婚事,姐姐,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瑛姑怒聲道:“我為什麼要喜歡他,我見了他就討厭,說話像蚊子叫似的,沒開口就先臉紅……”

    陸梅姑笑笑道:“那還不好,難道你要嫁一個彪形大漢,滿臉的大鬍子,一頓就能吞下一頭牛……”

    瑛姑鼓起眼睛喝道:“小梅,你再胡說,我就一腳把你踢下去,看看你哪一點像個女孩子的樣!”

    梅姑伸伸舌頭笑道:“你喜歡的是蘇東坡的大江東去,古人評詞說這首詞應該由關西大漢,鼓鐵板銅琶而高歌,字字有金石之聲,不就是這種人嗎?”

    瑛姑提起腳來,真想踢了。

    古秋萍忙道:“瑛姑娘,這可使不得,姐妹間說說笑,何必認真呢?”

    瑛姑怒道:“這小鬼實在野得不像話。”

    梅姑笑道:“姐姐,崇應彪那麼斯文,你又嫌他太脂粉氣,我才說了兩句,你又嫌我野!你真難侍候。”

    瑛姑沉著臉道:“男人要像個男人的樣子,女孩子也要像個女孩子,我看,你要跟他換一換就好了!”

    梅姑笑笑道:“我倒是真想學學他,可就是學不來,不過崇應彪對你可真是一片痴心,他那把彈弓我明知道他是要送給你的,問了他半天,他就是不肯承認,我就說你既然不是要送給姐姐的,就是送給我的了,他急得差點沒掉出眼淚,但還是說不出口,我就拿了回來,還是給了你……”

    瑛姑道:“回去我就劈了它。”

    梅姑忙道:“那又是何苦呢,人家至少化了半個月的工夫才雕成的,你不要的話就還給我好了。”

    瑛姑道:“還給你,一回去就還給你,以後也別叫我看見,否則我非劈了它不可,我看了就噁心!”

    梅姑一嘆道:“爹跟娘倒不反對你們的婚事,爹還說他那種性情,清淡怡泊,很合乎我們的環境,倒是俞伯伯反對,他說你們的性格太不合了,強行撮合反而沒有幸福,崇黑虎可能就是為了這個才恨俞伯伯,把他給打傷了!”

    古秋萍在這番談話中,對兩姐妹的性情已經有了大概的瞭解。

    梅姑天真未混,瑛姑卻剛健英烈,難怪會對崇黑虎的兒子如此不齒,但這種事他不便多說什麼。

    古秋萍笑笑道:“崇黑虎的武功很高嗎?知一堂俞道爺的武功,已經臻於仙境,輕易不會受傷的呀!”

    瑛姑輕嘆道:“俞伯伯的武功並不遜於崇黑虎,但近年來可能得知了梅仙姨的死訊,萬念俱灰,哀傷逾恆,百病俱發,才捱了他一掌。”

    “傷得重嗎?”

    “傷不算重,但是很奇怪,落掌處有一個黃色的印子,往外直流黃水,俞伯伯說可能是什麼毒掌,叫清風把觀中一隻碧玉蟾蜍拿去吸毒,治不治得好還不知道。”

    古秋萍眉頭微皺著道:“掌印呈黃色,流黃色的水,是不是還帶有一種硫磺的臭味?”

    瑛站不解地道:“什麼叫硫磺,我沒有見過,那流出的水倒是有臭味,像是壞了的鴨蛋一樣。”

    古秋萍叫道:“不錯,硫磺就是這種味道,那一定是金硫砂,只有這種毒物可以蒸化成汽而融入掌功施展,奇怪……”

    梅姑忙道:“奇怪什麼?”

    古秋萍道:“這是天魔秘籍中毒經所載功夫,崇黑虎是從哪兒知道的,陸姑娘,清風走了多久?”

    “比我們早半個時辰,他是由我們一個莊客領去的,腳程比我們慢,最多比我們早一腳趕到……”

    古秋萍急急道:“那我們得快點走,無論如何要趕上他們,金硫砂的毒性很怪,不能跟玉器接觸……”

    “可是碧玉蟾蜍有吸毒之功,效用很高。”

    “對一般的毒可以,對金硫砂可適得其反,更能加深其毒性,金硫砂如果碰到金石之類的東西,能演化成第二種毒物,可以導致毒發攻心,全身潰爛而死亡,所以金硫砂的毒並不可怕,可怕在不瞭解而擅自醫治。

    一般人中毒後,必然要設法創去受傷的部分,中了金硫砂毒,只能用竹片削成刀刃來祛毒的,我們得快點趕去。”

    兩個女孩子一聽都急了,也不再閒談,乾脆兩個人各架住他一隻胳膊,託著他如飛向前奔去。

    三個時辰的路,他們只用了兩個時辰就趕到了。

    遙望一處湖島,聳立在山谷的平湖之中,雲霧繞心,在目光的輝映下,簡直像神仙島嶼,古秋萍卻無心欣賞,再者也為了表現一下自己的輕功,掙脫兩女的挾持,一縱身,如蜻蜓點水般,幾個起落,腳尖微沾水面,人像一支急箭,射向湖水的島上而去。

    腳落實地,瑛姑急隨追至。

    梅姑則還在半湖上急進。

    瑛姑不禁一笑道:“古大哥,你的輕功俊得很,我差點還追不上呢!”

    古秋萍忙問道:“俞道爺在哪兒?”

    瑛姑道:“你放心,清風他們一定還沒到的。”

    古秋萍道:“不然,那小道士對他的祖師爺十分關心,聽說他受了傷,一定也是拼命趕了來,我們在途中並沒有看見他們,可能早到了。”

    瑛姑不敢怠慢,連忙帶著他向一處竹林中奔去。

    三間雅舍,築在竹林深處,他們直奔中間那一幢竹舍而去,破門衝入,但見清風正掏出一枚碧綠色的三足玉蟾蜍,往竹椅上一個裸背的老道士背上按去。

    古秋萍動作極快,衝上前就是一掌,推開了清風。

    驀地人影急閃,兩道勁風直往他兩側擊到。

    跟著,瑛姑驚叫道:“爹,娘,使不得,這是古大哥!”

    叫得快,勁風也來得疾,古秋萍情急無奈,往裸背老者的身上一撲,那動手的兩人投鼠忌器,掌風臨到古秋萍身上,都及時收了勁,輕輕擊了一下。

    就這麼輕輕一擊,也使古秋萍痛得“哎喲”一聲。

    瑛姑忙趕過來道:“爹,娘,你們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打人呢?幸好古大哥來得快一步,否則俞伯伯就完了!”

    出手的二人是一箇中年人和美婦人,正是遊仙莊的男女主人陸游仙與何蘭仙,他們同時怔了一怔。

    陸游仙忙問道:“瑛兒,這位是誰?你說的是什麼?”

    那裸背的老者抬起了無力的眼睛,看了一眼苦笑道:“這位就是我說的古秋萍古老弟,老弟,你終於來了,是不是梅仙叫你來的?”

    古秋萍捱了兩掌,氣血浮動,連話都說不出來,拼命運氣鎮壓住胸頭翻騰的熱血,眼睛瞪得大大的。

    知一堂俞覺非見他不答話,苦笑了一聲道:“你不讓他們救我,一定是梅仙還在恨我,非要我死不可,沒關係,我本來也不想活了,你上次走了之後,我就跟了你一陣,確知你就是梅仙的弟子。”

    瑛姑忙道:“他不是的。”

    俞覺非一嘆,又苦笑著道:“不是弟子也是有關係的人,我從他所注意的盆景中,知道梅仙一定是藏身在天目山的梅雨潭畔。

    其實,我早該想到那地方,梅仙最喜歡那裡,我找去一看,洞府依舊,人卻不在了,我以為她死了,你老弟這一來,證明她還活著,我知道她還在人世就安心了!”

    古秋萍還是開不了口。

    俞覺非長嘆道:“你別瞪我,我知道梅仙不會原諒我的,她上次派你來找我,就是要置我於死地,只怪你不肯開口,否則我一定自己了斷。”

    古秋萍只能搖搖頭,依然開不得口。

    俞覺非會錯了意,輕輕一嘆道:“你老弟是個善心的人,見了我老態龍鍾,不忍心殺死我,還去替我說情,沒有用的,梅仙的個性很強,她恨一個人就永遠恨到底,所以這次又叫你來,一定是要置我於死地。

    崇黑虎正好幫了你這個忙,兔得你下手了,其實我自己早就不想活了,都是遊仙要強替我療治。”

    瑛姑急得大叫道:“不是的,古大哥,你開口說話呀!”

    古秋萍強自開口,才說了一個“我”字,忽然心頭一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也跟著昏倒下去。

    瑛姑搶步上前,一把托住他,噴了一身的血,也顧不得擦拭,扳開他的眼皮看了一看,哭聲道:“爹,娘,你把古大哥打死了,可怎麼辦?”

    陸游仙怫然道:“他貿然衝進來,阻止替俞伯伯療傷,誰知道他是什麼人呢?”

    “他是來救俞伯伯的。”

    “救你俞伯伯……”

    “俞伯伯中的是什麼金硫砂,不能用金玉之器接觸,我們拼命地趕來,只差上一步,他自然來不及開口了,你們也不能這麼打他呀?”

    何蘭仙道:“我已收回大部分掌勁了。”

    瑛姑哭叫著道:“您跟爹合力一擊,誰能受得了,這下子怎麼對得起他,又怎麼對得起梅仙姨。”

    說完,她抱著古秋萍竟大哭了起來。

    何蘭仙十分歉然地道:“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因為他來得太突然了,我們擔心俞伯伯,才會對他出手。”

    瑛姑哭著道:“遊仙莊上除了自己人,誰闖得進來?”

    何蘭仙道:“倉促之間,誰能想到這麼多呢,何況你叫出聲後,我立刻就撤回了勁道。”

    陸游仙道:“我也是一樣,但時機太緊迫了,不知道究竟撤回了多少,但我敢說絕沒有用上全力!”

    梅姑究竟比較冷靜一點,道:“姐姐,假如爹跟娘合力一擊,相信誰都受不了,古大哥既然保持軀體完整,可見他的功夫並不遜於我們,也許還撐得住。”

    瑛姑垂淚道:“古大哥登萍渡水的輕功在你我之上,我們只仗著提氣凌虛而行,他卻是腳踏水面,實實在在地飛渡而過,內功底子比我們強多了,正因為如此,我才為他擔心,以他的功力,是可以硬撐住爹孃合擊的!”

    陸游仙道:“假如他真有這種底子,應該沒問題,我相信他還沒有死,因為他受掌後,還擋了一陣子……”

    瑛姑道:“他是憋著最後一口氣……”

    陸游仙道:“能夠憋得住最後一口氣,總還有得救,你趕快檢查一下,說不定他只是脫力過度……”

    聽他這麼一說,瑛始忙又重為古秋萍按了一下脈,面現歡容道:“他沒有死,脈搏又開始了,只是很微弱。”

    陸游仙忙道:“那還好,證明他的生機尚未斷絕,就怕跳得快,那才是垂死前的掙扎,放心吧!”

    俞覺非道:“假如真是如此,趕快施救還來得及,我還要問問梅仙的情形呢!”

    瑛姑十分煩躁地道:“你就是記得梅仙姨,不管別人的死活了,告訴您吧,梅仙姨已經死了!”

    俞覺非呆了呆道:“是真的嗎?”

    瑛姑放下了古秋萍,雙手上抵會門,下按三焦,用全身的功力助他恢復,口中卻冷冷地道:“自然是真的。”

    俞覺非一怔道:“誰說的?”

    “這是古大哥說的,不過您別打算再為梅仙姨殉情合葬了,她死時還囑將遺體火化,散佈在梅雨潭中了!”

    俞覺非面色死灰,顫聲道:“誰告訴你的?”

    瑛姑道:“自然是古大哥了,梅仙姨的後事是他一手料理的,詳細的情形,您再問古大哥好了!”

    俞覺非黯然良久道:“這對我不算是噩耗了,我早就準備這一天的來臨,只是我還要問個清楚。”

    瑛姑道:“那也總得等古大哥恢復了之後,現在可不行,古大哥脫力過甚,絕不能再耗神開口了!”

    俞覺非呆了半天才道:“恐怕我等不及了,我感到毒性漸深,連四肢都麻木不仁了,既然碧玉贍蛛解不了毒,恐怕我命在頃刻,瑛姑,讓我先問他幾句吧!”

    瑛姑瞪了他一眼道:“古大哥就是為了救您才受傷,如要他開口,自然不容易,但他元神一散,很可能永遠無法復原了,你好意思要他現在開口嗎?”

    俞覺非十分為難,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忽然有個莊客進來,在陸游仙耳畔低語了一陣。

    陸游仙臉現怒色,雙目圓睜!

    何蘭仙忙問道:“什麼事?”

    陸游仙沉聲道:“崇黑虎父子求見。”

    何蘭仙一皺眉道:“這時候誰有工夫見他,再說他用毒手傷了俞大哥,我們還要理他嗎?叫他們回去吧!”

    那莊客頓了一下道:“夫人,他們已經進來了,就在紫竹外舍等候,恐怕不肯回去的。”

    何蘭仙柳眉一豎道:“他們怎麼找到路進來的?”

    梅姑道:“那一定是崇應彪帶的路。”

    幾個人都以峻厲的眼光看著她。

    梅姑自知做錯了事,虛怯怯地道:“我覺得崇應彪的人還不錯,帶他到留仙坪來了幾次,路途給他摸熟了,但是我告訴過他,絕對不能給他老子知道的,這傢伙太混賬了!”

    正說著門口已有兩人走了進來,前面的一個青年道:“梅姑,我承認違背了你的諾言,但這次純粹是善意的。”

    說著又朝陸游仙夫婦行了一禮道:“陸伯伯,陸伯母,小侄得知家父與俞觀主衝突,用斷魂掌傷了俞觀主,十分著急,再三懇求家父,前來負荊請罪。”

    崇黑虎跟著進來道:“陸兄,我們兩家的婚事門當戶對,本來可以很愉快,可是俞老道從中搗鬼,小弟遇上了他,一時之憤下了殺手,這可怪不得我。”

    崇應彪急道:“爹,你怎麼還說這種話呢?俞觀主與陸伯父是生死之交,您下這種毒手實在不對。”

    崇黑虎看了兒子一眼,見他滿臉哀懇之色,忍住了性子道:“陸兄,兄弟自承孟浪,但俞老道太愛管閒事了,不過想到我們兩家的交情,兄弟頗為愧疚。”

    瑛姑冷冷地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俞伯伯被你打了一掌,我們遲早會算清這一筆賬的。”

    崇應彪急忙道:“瑛姑,俞觀主的傷非同小可。”

    瑛姑冷笑道:“沒什麼了不起,不過是金硫砂的毒掌而已,嚇不了人的,我們不會再上你們的當了。”

    崇黑虎臉色一變道:“你們竟能識得我的掌功?”

    崇應彪苦著臉道:“瑛姑,你們雖能識得家父的掌功,但絕對無法救得了俞觀主,只有家父的獨門解藥可解救,我惟恐耽誤了俞觀主的性命,才急著懇求家父造訪。”

    他一臉都是哀求之色。

    崇黑虎卻冷冷一笑道:“我救人是有條件的,看來你們似.乎並不需要,我不說也罷,彪兒,走吧!人家根本不稀罕,你忙個什麼勁!”

    俞覺非又氣又怒地叫道:“滾你的,生死是我俞某人的事,你闖來找陸家人談什麼條件,滾回你的窩子去。”

    崇黑虎冷冷一笑道:“俞老道,我根本就不想救你,都是我這寶貝兒子再三懇求,我才來一趟。”

    俞覺非氣得直跳起來。

    但他中毒很深,氣急攻心,毒性上衝,跳起丈許高,一摔倒地就昏了過去。

    崇黑虎冷笑回身就走。

    陸游仙看看俞覺非,只得道:“崇黑虎,你有什麼條件,不妨說來聽聽。”

    崇黑虎止步冷笑道:“兄弟談不上什麼條件,無非是舊話重提而已,況且這件事二位早已有心默許了,都是俞老道從中搗亂,所以兄弟才給他點厲害瞧瞧。”

    陸游仙立刻臉色一沉道:“崇兄!你我處在近鄰,雖然來往不多,但彼此總有個瞭解,陸某豈是接受威脅的人。”

    崇黑虎聳聳肩道:“陸兄言重了,這哪裡是威脅,前次兄弟提及此事,賢夫婦並未拒絕,只是俞老道多了幾句嘴之後,才擱下來,現在我們撇開俞老道再作商量而已。”

    何蘭仙望望丈夫,道:“崇莊主,這件事我們做不了主,你知道我們處事的原則,遊仙莊上一切都是自主的,完全在乎各人的意願,只要小女願意,我們絕不反對,小女不同意,我們也無法強迫她,或是代她做主。”

    陸游仙道:“對了,遊仙莊上沒有主人,別說是我女兒,就是我們的莊客,嫁娶也是各憑己意,我從不干涉,多少年來,我莊上的人或者是嫁出去,或者是要過來,我幾時加以過問,因此這件事最好找小女去談。”

    崇黑虎朝崇應彪一笑道:“彪兒,你聽見了,這不是老子不為你盡心,是你自己沒出息,人家瞧不起你。”

    崇應彪急急道:“爹!我請您來解救俞觀主,並沒有請你為我要求什麼,而且這時候更不應該提這些。”

    崇黑虎微笑道:“那我可不管了,老實說我也不希望能成功,你個性軟弱,瑛姑娘卻剛烈有鬚眉之風,你們真要成了親,我沒賺進個媳婦兒,倒還要賠個兒子出去。

    好!你的事我不管,我也很開通,對兒女的婚事絕不干涉,要能邀人青睞,我不反對,反之,我也不放心。”

    崇應彪道:“那您就快替俞觀主解毒吧!”

    崇黑虎一笑道:“我還有我的條件。”

    陸游仙道:“崇兄還有什麼條件?”

    崇黑虎一笑道:“說起來也是老話,九華山上就遊仙莊一塊洞天福地,景色宜人,四季常溫,比兄弟的黑虎莊強出百倍,而兄弟那兒人口日眾,遊仙莊有的是空地,不知能否分割一點地方,讓我們也住得寬敞些。”

    陸瑛姑忍不住地道:“那絕對不行,你莊上人並不擠,那是你拼命引進些不三不四的人,才鬧得烏煙瘴氣。”

    陸游仙哈哈一笑:“崇兄這個條件更沒道理了,林泉無賓主,遊仙莊也不是兄弟的私產,誰都可以進來,只是敝莊的人白手起家,這兒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們努力開懇經營的,兄弟也沒權逼他們讓出來,只要是九華山上未開發的空地,崇兄儘管加以利用好了。”

    崇黑虎雙眉一豎道:“陸兄是不答應了?”

    陸游仙沉聲道:“這根本不是兄弟能做主的事。”

    崇黑虎沉聲道:“整個遊仙谷都被你們佔去了,剩下些窮山惡水,誰還稀罕。”

    陸游仙笑笑道:“遊仙谷本來也是窮山惡水,是我們硬憑雙手開發出來的,任何一處地方,只要善加利用就可……”

    崇黑虎道:“我的莊客們不善農耕。”

    陸游仙道:“那就沒辦法了,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崇黑虎道:“其實我的要求不大,只是谷口那一片空地就夠了,你們在那兒種花養草,等於是浪費。”

    陸游仙莊容道:“種花培草為的是,冶情養性,處此荒山絕谷,這片地方的價值更為重要了。”

    崇黑虎怒道:“那兒盡養的畜牲,你們有空地來給畜牲棲住,拒人於千里之外,似乎太不夠意思了吧!”

    陸游仙道:“遊仙苑中的鶴鹿百禽,都是為了怡養性情之用的,花草樹木,要有生物才顯得生氣。”

    “陸兄是不肯讓出來了?”

    “兄弟無權做主。”

    “要誰才能做主?”

    “那片地方是屬於大家的。”

    崇黑虎冷笑道:“只要陸兄不反對,相信也沒有人敢阻止我們遷進來的,陸兄何必往別人身上推呢!”

    陸游仙正色道:“遊仙谷無主屬之分,卻有守望相助之義。

    如果有人要以暴力掠取本莊居民辛勤耕耘的成果,兄弟自然不能坐視,相信崇兄也是一樣吧!”

    崇黑虎笑道:“那倒不然,誰對黑虎莊有興趣,只要不侵犯到我家裡,我絕不會多管閒事的。”

    陸游仙知道他是存心要賴,事實上游仙莊好出黑虎莊百倍,誰也沒胃口去插足一寸土地,只得笑笑道:“兄弟莊上的人以和平為尚,絕無豪奪之心,再說本莊居民只知耕作,不習武技,不如崇兄的手下,個個都是奇技異能之士,有足夠的自衛能力,我們必須全莊一心以求保全家園。”

    崇黑虎微微笑道:“看來是談不攏了,陸兄雖然說得謙虛,其實貴莊的人,哪一個不是絕代高手,有陸兄為他們撐腰,兄弟豈肯冒犯。告辭了!彪兒,走吧!”

    崇應彪道:“爹,您還沒替俞觀主解毒呢?”

    崇黑虎冷笑道:“我憑什麼要替他解毒,遊仙莊上既然主張勞而後獲,我自然也不會做沒代價的事。”

    陸梅姑道:“俞伯伯是你打傷的。”

    “不錯,大家都是練過武的人,衝突爭鬥,,當然各憑本事,生死由命,如果他打傷了我,我只好認了,不會去求他替我解毒的。”

    陸梅姑道:“憑本事自然沒話說,但你仗的是毒功。”

    崇黑虎一笑道:“毒功也是真功夫,練武就是為了傷人,能傷人就是好功夫,有什麼不對的。”

    陸梅姑道:“胡說,練武功是為了強健身體。”

    崇黑虎笑道:“那是騙人的,強身健體,只要練練基本功就行了,即使是為了避免傷害,把氣練好,再加上逃閃的輕功也足夠了,何必要練什麼拳掌兵刃招式呢!練這些功夫的目的不就為了傷人嗎?”

    “那是為了自衛。”

    崇黑虎一笑道:“我練毒功也是為了自衛,我不傷人,人不傷我,攻擊是最好的防衛,所以我主張先下手為強。”

    說完轉身欲行。

    陸梅姑叫道:“不許走。”

    崇黑虎止步轉身道:“梅姑娘是否要為俞老道報仇,那我可把話說明白,我們是鄰居,我跟俞老道交惡,並不是向你尋釁,如果你們要先生事,我也不在乎。”

    陸梅姑道:“你把解藥留下再走。”

    崇黑虎雙手一攤道:“解藥沒帶來,我孤身一人前來,不會把解藥帶在身邊的,你們可以殺了我替俞老道報仇,如要解藥,則必須依我的條件。”

    崇應彪急道:“爹,你怎麼沒把解藥帶來呢?”

    崇黑虎一笑道:“何必要帶來呢!條件談妥,我回去帶人來,六個時辰之內,他還死不了的。

    條件談不妥,六個時辰之後,我備一份紙錢,來為俞老道致悼,他的朋友既不在乎他的生死,我只好略表歉意了。”

    說完轉身要走。

    清風明月急了,同時撲去阻路。

    崇黑虎輕輕一抬手道:“可能還差一點,但留下我並不見得上算,黑虎莊上的人,兩個時辰內就可以全體殺進來。”

    清風明月被他一彈彈出老遠。

    陸游仙道:“崇兄何必對兩個小孩子如此。”

    崇黑虎笑道:“在你莊上,我是客人,已經算客氣的,假如出了遊仙谷,這兩個小雜種有命才怪。”

    陸游仙已經怒形於色,何蘭仙忙把他拉開了。

    崇黑虎哈哈一笑道:“陸兄,我們至少還有鄰居之情,最好別抓破了臉,我們兩莊拼起來我不佔便宜,也不見得吃虧,你可實在不上算,光腳的還怕穿鞋的,我們莊上的人都是餓瘋的,拼了命咬口肥肉也上算的!”

    陸游仙道:“崇兄,這是什麼意思?”

    崇黑虎道:“沒什麼意思,兄弟只是說敝莊的人也很團結,恐怕我一個人在這兒吃虧,早已集結在谷口了,我如果耽擱太久,他們可能就會衝進來。”

    梅姑冷笑道:“他們進得來嗎?”

    崇黑虎得意地笑道:“以前是沒有辦法,今天就不同了,我來的時候,一路上給他們留了記號。”

    說著翹起一隻腳,露出深紅色的靴底笑道:“我這腳上擦了顏色,一路都留下腳印,從谷口進來,最多也不過三四里,我相信他們還摸得著,不會走錯方向的。”

    梅姑狠狠地瞪了崇應彪一眼。

    崇應彪大叫道:“梅姑!我事先絕不知道,我是真心為俞觀主而來!”

    語畢又朝崇黑虎道:“爹!在家裡說得好好的,你怎麼能這樣呢?叫我怎麼對得起人。”

    崇黑虎怒聲道:“混賬的東西,人家要我的老命呢!難道你一定要我死在這兒才算對得起人嗎?”

    崇應彪道:“陸伯父並沒有傷害您的意思。”

    崇黑虎冷笑道:“那就讓我回去呀!我又不想賴在這兒,至於救不救俞老道,那是我的自由!”

    陸游仙斟酌良久,才朝何蘭仙一嘆道:“蘭仙,看在覺非跟我們多年的交情上,我們也不能坐視他死去。”

    何蘭仙道:“那有什麼辦法呢?”

    陸游仙道:“他一定看中這片地方,只有讓給他了。”

    何蘭仙愕然道;“你要把遊仙莊讓出來?”

    陸游仙道:“不!把我們住的地方讓出去,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我們另找一個山谷重新開發去!”

    何蘭仙道:“莊上的人呢?撇下他們不管了?”

    “跟我們走的,我們帶著,願意留下的,我也不能強迫,強鄰壓境,我想這兒也無可眷戀了。”

    何蘭仙黯然道:“多少年的苦心,好容易才闢出一片基業,別處還能找到這麼理想的地方嗎?”

    陸游仙搖搖頭道:“只要有心,人間到處是樂土,家園可以重建,朋友死了卻無法再找,我們就這麼一個朋友,尤其我們虧負覺非太多,應該為他犧牲一點。”

    崇黑虎笑道:“那又何必呢,我們也可以成為朋友的。”

    陸游仙冷笑道:“遊仙谷本來是俞兄發現的,他讓給我們,我們再讓給崇兄,這就是好朋友了,請崇兄趕快回去拿解藥吧,而且請寬限一天,我們明天一定遷出去!”

    崇黑虎冷笑道:“不必忙!不必忙!”

    陸游仙冷冷地道:“必須快一點,如果等俞兄醒了過來,他絕對不會妥協的,到那時就談不成了!”

    崇黑虎滿意地一笑,正待離去,古秋萍卻醒了過來,而且也聽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

    “叫他走好了,不必送解藥來,俞道爺的命不必救!”

    崇黑虎雖然早已看見他了,但不知道他是誰,聽他忽然說話,一瞪眼道:“你是什麼人,關你什麼事?”

    古秋萍站了起來道;“別管我是什麼人,這是我的決定,別的事我管不了,俞道爺的生死由我決定。”

    瑛姑忙道:“古大哥,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古秋萍道:“我沒有權利說這種話,但託付我的人有權利,我受託到這兒來取俞道爺的性命!”

    何蘭仙一怔道:“是梅仙姐的意思?”

    古秋萍點點頭。

    何蘭仙道:“為什麼呢?”

    古秋萍道:“我不知道,但她這樣交代,我看俞道爺也甘心接受,這是他們的事,別人都管不了!”

    他說得斬釘截鐵,何蘭仙與陸游仙都不禁黯然。

    瑛姑剛要開口,古秋萍卻將她的手捏了一下。

    瑛姑忽然會意地道:“爹,娘!其實梅仙姨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古大哥是他的代表,我們只有聽他的了!”

    陸游仙道:“究竟要怎麼樣?”

    古秋萍道:“俞覺非必須死,遊仙莊不可放棄,她過些日子還要回來呢!這是她要我轉告你們的話!”

    陸游仙先是一怔,接著也明白了。

    何梅仙的死訊已經證實了,怎麼可能回來呢?古秋萍這麼說,一定也別有用意,便道:

    “這下子兄弟無能為力了!”

    崇黑虎瞪了古秋萍一眼道:“梅仙又是誰?”

    何蘭仙道:“是我姐姐,這兒原是她的產業,她送給了我們,她又要收回了,我們也沒辦法。”

    崇黑虎哼了一聲道:“好吧,這可是你們的意思,但我絕不放棄,即使今姐回來,也得把遊仙谷讓出一半。”

    古秋萍冷冷地道:“到時候再說吧!”

    崇黑虎轉身要走。

    瑛姑卻故意勾著古秋萍的膀子,顯得十分親熱地對崇應彪道:“你也請吧,我知道你心地好,但你卻有個好老子,別再替我們找麻煩了。”

    崇應彪十分痛苦,一言不發,跟在父親後面走了。

    古秋萍追上去,仔細看了一下崇黑虎的腳印,回來道:“明礬水可以洗掉這痕跡,把谷口的進路略略改變一下……”

    陸游仙道:“那很容易,問題是在俞兄,古老弟,梅仙是不是真的不諒解,非要置他於死不可!”

    古秋萍道:“梅仙前輩對她的身世從未透露過隻字,我跟她相處幾年,她僅只在臨死之前說了九華山這個地名,要我來找一個女子,據我猜想,可能是蘭仙前輩,此外俞道爺的事,我一概不知。”

    陸游仙道:“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是我為了打發崇黑虎而說的,前輩的這一片洞天福地,白白地送給了那崇老頭,豈不太可惜了!”

    陸游仙怫然道:“遊仙莊是我的,我如何處置與你無關,你憑什麼做主,又憑什麼決定俞兄的生死?”

    俞覺非又醒了,陸游仙和古秋萍的交談他也聽見了,只是無力發話阻止,這時才勉強掙扎道:“陸老弟,古老弟的決定是對的,梅仙既已不在人間,我也失去了生意,連墳都做好了,你又何必為我斷送這片基業呢?”

    陸游仙一聲長嘆,怒瞪古秋萍一眼。

    瑛姑笑道:“爹,您的性子也太急了,古大哥絕不是莽撞的人,他不會胡做主張,他所以如此,必有他的道理。”

    陸游仙道:“我也是想他可能有辦法救得了俞兄,才配合他的話把崇老兒給打發走了,哪知他……”

    古秋萍笑道:“前輩怎知我不能救呢?”

    陸游仙一怔道:“你能解俞兄的毒?”

    “當然能,所以我才把崇黑虎打發走了!”

    陸游仙吁了一口氣道:“你怎麼不早說呢?”

    古秋萍笑笑說道:“前輩沒有問我呀,前輩只問起梅仙前輩的事,我照實答覆,前輩就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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