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
東嶽泰山,巍巍壯觀,千仞峭壁,猶在雲端,所謂登泰山而小天下是也。
冰峪就在泰山西北方,那是一處極險的峽谷,原本是人跡稀少鳥獸多的荒涼地方。
但是,自從冰峪中搭建了一片小紅瓦屋之後,這兒變了。
怎麼變的?呶,黑漆漆的半夜裡還有人往冰峪中狂奔而來。
自暗中仔細打量這些人,嚯,大腳娘子有八人,後面跟的是個美嬌娃。
八個大腳女子分別抬著小軟轎,唷,那軟轎上坐的乃是少年郎。
不,應該說斜躺著少年男郎,再細看你才會知道這些少年郎一個個閉上雙目似乎睡覺了。
其實,那才不是睡覺,而是被人點了穴。
山谷中只聽足踩碎石聲,沒有一人吭一聲。
一行人順著山谷小道走,十里深谷不算多,半個時辰就到了那片精緻的紅屋前小場上。
這些女人抬著人比空手走路的男人還要快,因為這些女人都會武功。
這些女人剛到山門前,後面的那嬌娃已雙手推開兩扇門,她回頭對八個大腳女人吩咐:“抬去養心室,好酒好菜擺一桌,對他們說,吃飽了喝足了養精神,哪一個不怕死的膽敢胡亂叫,你們直截了當的對他們說,‘先挖眼睛後開膛’!”
八個女人齊點頭,一個接一個的抬著軟轎上的男人便進了山門。
俏嬌娃對著轎上的男子們一個一個的看一遍,她微微帶聲的吃吃笑了。
笑著,她拔腿便往後院跑,這時候已是四更天了吧!
四更天又怎樣?
四更天照樣有許多人不睡覺。
“羅剎鬼婆”就睡不著覺。
就在那嬌娃快奔到後院邊廊上的時候,忽聽得一陣桀桀怪叫聲傳來。
“是……赤縷嗎?”
“娘,是女兒回來了。”
“快進來,你又找了幾個?”
那嬌娃已推門進去,只見這兒房中未隔間,大床十分華麗舒適。
床沿上盤腿坐著一位近六旬的女人,白髮披肩十指可見,指甲根根三寸長,亮光光似尖刀。
這女人雖然白了頭,卻是麵皮十分光潤,雙目更見迥炯有神光。
那嬌娃名叫赤縷,生得十分妖媚,她秀髮半披肩,綵衣飄飄然,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加上一張俏而鮮紅的嘴巴,真稱得上尤物。
赤縷奔到床前,道:“娘,這次太順利了咧!”
笑笑,羅剎鬼婆道:“順利就好,幾個?”
“四個,娘!”
“咯……好,太好了。”
“我命他們抬到養心室,先叫他們飽餐一頓。”
羅剎鬼婆道:“娘修煉的‘懾心摧魂掌’,已至六成火候,桀……不出百日,娘就天下無敵了,桀……”
羅剎鬼婆這種笑聲,幾與山中烏鴉的聲音一樣,聽的人毛骨悚然。
赤縷也吃吃一笑,道:“恭喜娘呀!”
羅剎鬼婆道:“快去,把兩個不中用的傢伙拋入萬枯洞中,別在那裡礙眼。”
赤縷立刻退出房門。
她走到邊又回頭問:“娘!你打算什麼時辰入關?”
“再等兩個時辰吧!”
於是,赤縷扭身而去,她還吃吃的笑著。
她當然是得意的笑。
真厲害,只見後院一間密室中,兩個大腳女人各扛起一個男人往後門外走。
仔細看去,這兩個女人背的男人骨架大,個頭高,生就是山東大漢樣。
走出後院門就是大山邊,冰峪這兒有荒洞,尤其是附近的荒洞裡還有深坑不見底。
只因為下面全是枯骨,深洞中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大概全是這麼死的吧?
那男人被踢落在深坑中,連呼叫的力氣也沒有了。
另一男人看的清,他直搖手,道:“放我一條生路,我家中還有雙親呀!”
褲子挽好了,大腳女人冷冷道:“一個大男人,這種輕鬆的工作也無能為力,還活著做什麼?”
那男人鼓足了力氣,道:“你放心,叫我歇上一天半天的,我必能像先前一樣為你效勞。”
那女人冷冷道:“你現在已叫我失望了。”
她不等那男人再出聲,一腳踢得那男人一聲厲嗥。
“噢……”
叫聲漸漸的遠去,叫聲是往深坑中傳去的。
兩個女人拍拍手,轉頭便往荒洞外走去,她們殺了兩個男人,就如同殺了兩隻雞似的毫不放在心上。
四個男子圍坐在一張方桌上,桌面上擺的是山珍海味,仔細看去,桌上幾樣吃的還真名貴。
大山之中還能吃到大蝦與海鰻,這些都是壯陽之物,另外還有驢蛋與海鞭,燕窩與猴頭。
女兒紅的香味走了樣,好像變成藥酒了。
兩個女子坐在四人之間,勸酒勸菜的好不殷勤。
兩個女人身上穿的十分單薄,雙峰隱現,又白又嫩的令人雙目發直。
這四個男人早傻了眼,不知道為什麼會到了這兒來。
兩個女的吃吃笑;道:“四位大哥哥,你們儘管吃,吃飽了去睡覺。”
有個男的左右瞧,他心中奇怪,這兒怎麼不見男子漢,都是些女人。
他再看看另外三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另外三人也看他,大夥全都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只不過這時候也餓了,四個人不約而同的吃喝起來,倒令那兩個女人微微笑了。
一頓飯萊吃的快,四斤酒也被這四個男人喝光。
這時候兩個女子才起身,道:“來,我帶四位去你們住的地方。”
兩個女子往門外走,四個男人緊跟上。
有個男的在門口抬頭望,不由吃驚,道:“喲,咱們來到大山裡了。”
另外三人也驚道:“這是什麼地方呀!”
兩個女子不回答,只是咯咯笑。
一路走到最後一間小屋裡,只見小屋的後牆開了門,那是往山洞中走去的。
四個男人走到門口不進去,他們有人問:“喂,姑娘,這是什麼地方?”
兩個姑娘回過頭,道:“何須問呀,進去不就知道了?走呀!”
那男子道:“不走了。”
另一男子道:“你們不說清楚,咱們就不進去。”
有個女的吃吃笑了。
“四個大哥哥,你們懷疑什麼呀!”
那男的道:“你非說清楚不可。”
那姑娘吃吃笑,道:“什麼說清楚呀?”
那男的道:“這是什麼地方?”
“泰山冰峪呀!”
“喲,沒聽說過呀!”
“不用聽,你們來了不就明白了?”
“咱們誰要來呀,我在酒館正吃酒,一個姑娘在我的背上拍了兩三下,孃的,我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了咧!”
那姑娘哈哈笑,道:“我對你實說,你一定遇到仙人了,那是仙子呀!”
“什麼仙子?”
“若非遇上仙子,你能吃那麼好的酒呀!”
“所以我們要弄清楚。”
另外有個男子道:“姑娘,你們是……”
吃的一笑,那女子道:“進去吧,進去你們就知道了,進去以後只有好處呀!”
有個男子粗聲道:“也罷,咱們就進去,怕什麼呀!”
於是,兩個女子前面走,洞中還真清爽,一邊掛著燈,照的洞中如同外面一樣明。
四個男人小心的跟在兩個姑娘後,一行便往山洞中走進去了。
洞中石室有兩大間,裡面的擺設真齊全。
桌椅凳子帶石床,棉被堆了四五床,古玩也有幾件擺在這架子上,仔細看還在地上鋪著虎皮兩大張。
那老虎頭衝石門,虎牙森森可見。
床上的大枕有兩個,還有薄衣掛在一邊。
兩間石室對著面,有鐵柵隔著,但這間可以看到另一間,好像不設防一樣,連個遮掩也沒有。
兩個女的已到了石室門外站著了。
四個男的一瞪眼,吃驚了。
女的一伸手,道:“四個大哥哥呀,你們每兩人住一間,快進去睡覺啦!”
有個男的道:“為什麼叫咱們住山洞?怎麼不住外面的房子裡呀!”
女的吃吃一笑,道:“外面住的女子呀,男女怎好混雜呀!”
另一女子笑笑,道:“住這兒有什麼不好呀!”
那男的一把拉住這女子,道:“大妹子,你快告訴我,你們把咱們莫名其妙的弄到山裡來,想幹什麼呀?”
那女的抿嘴一笑,道:“我問你們,男人最愛做什麼呀?嗯?”
四個男人吃一驚,誰也答不上她的話。
那女人又笑道:“你們呀……”
她的話還未說完,另一女子道:“男人嗎,老實說,人生只不過兩件大事,食與色而已。”
那男人一瞪眼,道:“食與色?”
“是呀,食色性也!”
她看看四個男子,又道:“你們想,來到此地以後,叫你們吃著山珍海味,這就是食的好,然後嘛……”
她忽的一笑,又道:“至於色呀,嘻……你們不久就會知道什麼叫做溫柔鄉了。”
那男的道:“溫柔鄉是坑人壕呀!”
女子麵皮一緊,道:“那是你說的。”
另一女子道:“休得胡思亂想,人生幾何呀,快進去吧!”
四個男子吃一驚,到了此刻,他們只有低著頭走入兩間洞室中了。
“咚咚”聲起處,兩間洞室的鐵柵立刻把洞室關上了。
四個男人兩邊站,他們看著兩個女人吃吃笑著往山洞外走去。
兩間石室中各有兩盞燈,四個男人無奈的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他們已發覺想出去怕是不容易了。
赤縷姑娘人稱赤縷仙子。
她自己也以為自己像似仙女,她守在那大間房門口,看著房中床沿上跌坐的娘——羅剎鬼婆,心中表露出一份焦急與不安的樣子,因為……
因為羅剎鬼婆的白髮根根宛似要直起來了。
羅剎鬼婆的雙掌交叉互擊,虛空了攔擊。
是的,她練的就是“懾心摧魂掌”!
此刻,羅剎鬼婆似已到了要緊關頭,她雙目已赤,滿面汗珠,氣咻咻,掌顫抖,張口似要大吼般,連滿口牙齒也全看到了。
赤縷知道此刻絕不能有人撞進來。
她也不敢進去打擾,因為任何人此時撞進去,必受那毒掌擊中,立刻會七孔流血而亡。
武功練到至高境界,心儀上人會失去自我控制,而羅剎鬼婆便已到了這個境界。
羅剎鬼婆一心打算創立她自己的門派,一旦練成“懾心摧魂掌”之後,她便要出山了。
天色已亮,旭日或長江,房中的羅剎鬼婆忽然一聲長長的嘶叫聲傳出房外,赤縷早已奔進去了。
“娘,你……”
那羅剎鬼婆已沉聲,道:“快了,快了,嘿……”
羅剎鬼婆走下床,她手扶女兒赤縷,道:“娘所差的仍然是那種陽剛之力,赤縷,你快快下山去,再為娘選那陽剛性強的男子回來,我需要,我太需要了,最好是以處男之身,那會一個比三個的。”
赤縷道:“娘,我很快的下山,很快!”
羅剎鬼婆道:“你去吧,我自會進行,我先要鬆散一下筋骨,睡上一覺。”
於是,赤縷退出房外來,正迎上一個大腳女子。
“仙子,洞中男子全睡了。”
咯咯一笑,赤縷仙子道:“吃了固陽之酒他們當然要多休息,要不……咯……”
她笑起來十分惹人愛,俏美的樣子自然是很逗人的。
她手一揮,又道:“去吧,叫她們好生歇一天,明日一早就下山。”
那大腳女人忙應道:“是,仙子,我立刻去告訴她們準備。”
赤縷仙子也累了,她替羅剎鬼婆把關當然不敢有絲毫大意。
站了大半夜,她這就往自己的房中走。
她的心中也在激動,因為她在一處莊院發覺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很令她迷惘,他是誰?
原來赤縷仙子在回程中發現有個令她傾心的男人,如果不是急於把四個弄到手的男人送回山中,她必定會去跟蹤這男人,說不定也會把這男人擄來。
男人想女人睡不著,女人想男人更睡不著覺。
赤縷仙子在她的床上輾轉翻動,無法成眠,她不時的還一聲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呼呼睡了。
山洞的門自房中推開了。
推開門的乃是羅剎鬼婆,此刻,羅剎鬼婆以彩巾挽包著她那滿頭華髮,她的面上敷了粉,全身上下灑香料,在那燈光照射下,體態輕盈的直往洞中鐵柵前走去。
她已站在兩間石室柵門外了。
仔細看,羅剎鬼婆的雙手發出咯咯響聲,而她那紅得過分的嘴巴油呼呼似要滴口水了。用力的舐了一下口唇,抖一抖裹在身上的薄外罩,羅剎鬼婆推動機關便走進右手的石室中。
這時候床上的兩個男人睡意正濃,當然不會知道羅剎鬼婆進來了。
只見羅剎鬼婆走到大床前,她伸手撥轉床邊躺的男子,只看便吃吃笑了。
“丫頭很會辦事,這人的臉蛋不難看,喲,好像不到三十嘛,嗯,夠壯的了。”
猛不丁,羅剎鬼婆右手並指疾點,點中那人的胸前兩處大穴,便聽得那男子“吭叱”一聲,於是……
羅剎鬼婆不看兩間室中男人的模樣,披上薄紗便往外走,兩道鐵柵又關上,在屋門口,她才把兩個大腳女人叫到她面前。
“進去,用熱水把他們洗乾淨,解去他們身上禁錮,招待他們好吃的。”
兩個大腳女人立刻去張羅,而鬼婆卻愉快的回到她的那間大房中了。
四個男人又醒過來了。
四個人彼此對看一陣,各人心中想著同樣一件事。
他們都以為自己做了夢,那當然是“美人夢”!
美夢不能成真的,但美夢卻可以令人沉想不已。
四個人當然不會說出口,自己覺得一身輕。
於是,四個人又被領著到那間精緻的客廳中,免不了又是一陣吃喝,當然,那特製的壯陽老酒是少不了每人又喝了不少。
酒足飯飽之後,四個人又被領到那洞室之中了。
當然,四個人也是在半迷糊狀態中又走入洞室中了。
只不過他四人一進入洞室中,沒多久便又渾渾噩噩的睡著了。
這正是養精元,準備再來下次的男女大戰了。
想一想也知道,那羅剎鬼婆正是叫他們把精元養足了以後,再為她的修習那“懾心摧魂掌”而“出力效勞”了。
長青鎮南大街上,悅來客棧的大門外,來了五個騎馬的女人,五個十分俏麗惹眼的女人。
五個女人剛下馬,客棧中便跑來兩個夥計。
兩個夥計迎上前,又拴馬又拉凳,當然是把馬往門邊附近的馬樁上拴,至於拉凳就不必了,因為這五個女子早就扭腰跳下馬了。
那夥計在前面走,口中不住地叫著:“歡迎,歡迎!”
有個女子淡淡地道:“有乾淨客房嗎?”
“有,後院有大客間,五位是……住幾間?”
“兩間就夠了。”
那夥計怪笑道:“有,有,五位姑娘請!”
就在那夥計領著五個俏女人往門內走的時候,猛古丁一位女子側回頭。
這女子雙目一亮間,看著街上走來的一個大男人。
大男人有什麼注意的,街上盡是男人行,只不過這個男人不一樣。
這男人長的一副十分討女人喜歡的模樣。
只見這男人身上穿著藏青長衫腰扎水色長帶,英雄巾上墜著一塊翠玉,薄底快靴一樣的水色細帶紮緊了兩隻褲管。
再說那身材更是一副標準樣,天庭飽滿雙目亮,膽鼻方口面色粉白,他還似乎帶微笑。
這男人走的快,轉眼間走到一家藥鋪門前。
只見他抬頭看了一眼便往裡面走去。
悅來客棧門口,那女子暗中“咦”了一聲,她對身邊的四個女子只說了兩句暗語,便立刻獨自一人轉往街上來了。
她走的十分輕鬆,風擺柳腰足踩雲,飄呀飄的便也到了那家藥鋪前。
她只看了藥鋪招牌,便抬步登石階。
她一邊走,一邊問:“喂,是長生藥鋪嗎?”
藥鋪裡的夥計笑指門口招牌,道:“姑娘,有招牌,你是不是不……識字呀!”
姑娘笑笑,道:“識字,但不多。”
她邊說邊走到櫃檯前,她與剛走進來的那男子並肩站在一起了。
另一個夥計迎過來:“姑娘,你抓藥?”
姑娘笑笑,道:“也看病。”
夥計道:“那要請大夫為姑娘效勞了,你請那面坐。”
姑娘不坐,她對身邊的人搭訕了。
“喲,先生,你真像一個人吶!”
那男的一笑,卻未回答。
姑娘立刻又道:“我表哥就是你這樣。”
男子又是一笑,他只注意夥計為他抓的藥。
姑娘正要再說什麼,藥鋪的大夫出來了。
“哪位要看病呀!”
夥計忙對姑娘笑道:“姑娘,大夫來了。”
扭著腰肢走過去,姑娘坐在大夫面前只見大夫把墊枕往桌上一放,拉過姑娘一手便並指按在姑娘的脈門上了。
那大夫半眯著眼看姑娘,他這是一邊佔脈象一邊觀姑娘的氣色。
豈知姑娘以為這大夫是色狼,心中不由冷笑。
姑娘暗中閉穴道,內功運在手臂上,-,大夫用力壓腕門,就如同壓在鐵棒上。
大夫吃驚的立刻換過姑娘的另一手,卻不料姑娘的手臂仍然似鐵棒。
那大夫不由吃一驚,以為白天鬼上門。
“你……你……這脈象怎麼……”
乾乾一笑,姑娘道:“我是什麼病呀!”
大夫怔怔地道:“姑娘你……是……”
姑娘道:“嗨,大夫,你會不會看病呀!”
“姑娘,老夫在鎮上是名醫,可不是唬人的,只不過怪的是姑娘怎麼沒脈象!”
姑娘道:“所以我才來醫病呀!”
大夫道:“姑娘,人人都有脈象,只有……只有鬼才沒有脈象,死人嘛!”
姑娘一聽火大了。
“嗨,你怎麼咒我是鬼呀,可惡!”
那大夫也火爆,立刻回應,姑娘又叫道:“你蒙古大夫,你比江湖郎中還不如,不看了。”
那大夫也拍桌子,這二人好像要幹上了。
便在這時候,那位男子過來了。
“別吵,別吵,有話好說嘛!”
姑娘心中想,你這小子終於開口說話了。
她舉著自己雪白粉臂向這男子,道:“是他不中用,我的脈像他摸不出來,反而說我是鬼,氣死我了。”
大夫吼遭:“我沒說你是鬼,我只說只有死人沒脈象。”
姑娘把嫩臂往那男子面前一送,道:“這位大哥,你作個證,你看看,我是不是有脈象!”
她一個勁的往那男子身上送,倒也把男的弄得無法拒絕了。
“姑娘,我就試一試。”
他坐下來,並指搭在姑娘的腕門上,立刻,他笑了。
“姑娘,你的脈象很正常,十分有力嘛!”
姑娘一聽,心中笑,面上火可大了。
“蒙古大夫,你八成吃姑娘豆腐呀!”
大夫一怔,道:“我怎麼未摸到?”
他再伸手,又道:“容我再瞧瞧!”
姑娘麵皮一緊,道:“你免了,你是個色鬼,本姑娘不找你看病了。”
她不看那位幾乎氣結的大夫,腰肢一扭便往門外走出去了。
她甚至連那位買藥的人也不再瞧一眼便走了。
小橋下面是小河,小河流水還“嘟啷嘟啷”的響不停。
河對岸三里處是大山,山邊一幢三間小瓦房,石砌的圍牆一丈高,十幾只母雞在院子裡叫。
這時候就快要天黑了,抬頭看,日已翻過大山去了。
小橋上正有個姑娘盤腿坐,她還在嘟著嘴發脾氣。
橋那面過來個男子漢,這男人手上拎著幾包藥,另外還提著肉與蛋。
這男人正是藥鋪中抓藥的人,那女子……
嗨,可也正是搗過藥鋪大夫蛋的那位姑娘。
姑娘坐在橋面上,雙手在揉腳踝。
她的口中還在叫:“哎喲,痛死我也!”
那男的已到了姑娘身前,他愣了一下,道:“是你,姑娘,你這是……”
那姑娘指著橋板,道:“我……扭壞腳了咧!”
男的道:“姑娘,你去哪兒呀?”
姑娘道:“我回家的,唉,只怕回不去了!”
頓了一下,男的道:“姑娘,如果不嫌棄,你今晚就住在我家口巴!”
姑娘道:“那多不好意思呀,怕是要麻煩了。”
她這麼說還真妙,等於接受了。
那男子一聲淡淡的笑,道:“不會,不會,姑娘,你能慢慢地走嗎?”
姑娘道:“我試試!”
她緩緩的站直身子,又歪歪斜斜往前走,但走了兩三步她似乎要落入河中了,那男的立刻伸手扶,於是……
於是女的便靠上男子的臂彎裡了。
好舒服啊!女人的心中在歡叫了。
這二人一路擠擠蹭蹭往前走,不多久便到了山邊的那座小院前面。
那男的對女的道:“姑娘,我就住在這兒。”
姑娘左右看,不由笑道:“好清靜地方,我喜歡。”
淡淡的,男的拉開院門,當先把院子裡的十幾只母雞趕進雞窩。
“你還養些雞呀!”
男的笑笑,道:“我妻子懷身孕了,這是為她養的。”
便在這時候,屋內有了聲音。
“士貞嗎?你回來了!”
男的立刻回答,道:“我回來了,藥也買回來了。”
一邊的姑娘,道:“你這藥……”
男的一笑,道:“老實說,在下李士貞,生來便與醫理扯上關係,醫道也算不差。”
他再是一聲笑,又道:“姑娘,你曾叫在下把過脈,如果在下說的不是,姑娘不但無病,而且內功過人。”
他再笑著,又道:“姑娘,你的足傷不會是真的吧!”
他這麼一說,那姑娘吃吃笑了。
這等於她承認了。
“你呀,真高明,佩服!”
李士貞仍然淡淡一笑,他提著東西走進門去了。
那姑娘也跟進門,看這李士貞把屋內燈點上,便對李士貞笑道:“李先生,我幫你做吃的。”她還真乾脆,挽挽袖子下廚房了。
李士貞的妻子病了。
一個懷了身孕的人是不能生病的,只不過李士貞精通醫道,武功不錯,由他在妻子身邊,自然不會發生什麼問題。
李士貞親自熬藥,又親自喂藥,一副十分體貼的樣子,倒令那女子十分佩服。
一應吃的端上桌,那女子這才走到內房中。
李士貞的妻子一看,不由對姑娘點點頭,道:“沒有好招待,倒麻煩起你來了。”
那姑娘立刻走過去,笑著扶住李士貞妻子,道:“我也是來借宿的,算是魚幫水水幫魚吧!”
李士貞也吃吃笑了。
李士貞妻子吃過藥便睡了,那姑娘卻陪著李士貞在外間屋子裡說閒話。
姑娘與李土貞說了,陣子,那李士貞方才笑笑,道:“倒忘了請教姑娘的芳名了。”
姑娘一聽便咯咯的笑起來。
“咱們認識大半天了,李先生這時候才問我的名呀!”
“不好意思!”
“我叫赤縷,家住泰山裡面,很荒涼地方。”
李士貞一笑,道:“果然深山出俊鳥,深谷幽蘭最迷人了。”
吃吃一笑,赤縷的心中可也發熱得令她的面上有了紅潤之色,看上去好像她是聽了李士貞的話而不勝嬌羞模樣,倒令李士貞也不好意思了。
這二人談到二更天,那李士貞便指著另一間屋子,對赤縷姑娘,道:“睡吧,姑娘,裡面床上一切都有了。”
赤縷,是的,正是從泰山冰谷奉母親羅剎鬼婆之命再次下山尋找壯男的赤縷仙子。
雖然她要替她娘辦事,但當她發現李士貞之後,她並不打算把李士貞也擄走。
她似乎真的喜歡李士貞了。
起身往內室走,那赤縷忽然回身走到李士貞面前,抬頭送上一個香吻。
李士貞並未拒絕,但也未有什麼反應。
赤縷仙子扭身而往內室中走去,她到了房門口又回眸一笑。
而李士貞,他的口中有一股芳香,搖搖頭,他並不放在心上。
於是,他轉而回到妻子身邊。
李士貞發覺妻子睡的十分香甜,摸摸妻子肚皮,那鼓脹的肚皮,令他十分愉快,他就要當爸爸了。
李士貞斜睡妻子一邊,但只閉上雙目,腦子裡便出現著赤縷的模樣,那一顰一笑令他無法揮去。
李士貞暗中運行內功且又打坐摒息一切雜念,不料他越是抗拒,心中越是想赤縷。
李士貞也明白,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現象,他再也想不到就只那麼輕輕一吻,他已中了赤縷仙子的手段了。
又是一陣翻來覆去,李士貞迷迷糊糊的起來了。
他看一邊的妻子睡得好沉,他便披上外衣走出房門。
不料他才剛出了房門,迎面,對面的房門口站著一位女子。
那當然是赤縷仙子站在房門口,她還衝著李士貞低聲淺笑。
那李士貞可吃驚了。
“你……”
“來呀……李先生!”
“你沒有睡?”
“我怎麼睡得著呀……來嘛!”
李士貞有些頭昏昏的,他不自然的舉步便走過去了。
赤縷咬住李士貞的耳朵,道:“你真厲害!”
李士貞吻著赤縷,道:“你也一樣。”
這二人似乎忘了對面房中還睡著一個女人,那個李士貞的女人。
緩緩的起來了。
李士貞低聲道:“我回房中了。”
他如今已清醒回來了,他還不知道剛才原是上了赤縷仙子的當。
他此刻帶著一份內疚的味道,披上衣衫,轉身便往房外就走。
李士貞也弄不明白,他自己是怎麼會大膽的同這俏美絕倫的女人睡在一起的。
內心帶著抱歉的走回內室,李士貞發覺妻子仍然睡得十分香沉,還以為他配的藥起了作用吶!
只不過天快亮的時候,李士貞穿衣而起,當他走到室外的時候,忽然發覺房間裡的赤縷仙子不見了。
李士貞急忙奔出門外看,哪裡還有赤縷的影子。
說也奇怪,赤縷走了,李士貞多少還有一些失落感,他帶著幾分落魄似的又回到了房內。
赤縷仙子為什麼匆匆的走了?
她非走不可,因為長青鎮每年最大一次廟會就在今天開壇天祭。
那四鄉八鎮的人便在這一天趕來這長青鎮上湊熱鬧,這當口也正是赤縷仙子幾個女子活動的時候。
赤縷仙子是為她娘羅剎鬼婆辦事的,偷嘴打打野食可以,但絕不能誤了她孃的正事。
羅剎鬼婆正苦修她的“懾魂摧心掌”,她欠缺的便是男人那種陽精調理,她非找壯健男人不可。
赤縷仙子奔回長青鎮上的時候,長青鎮的兩條街上已出現人群,有幾個地方集來的人還鑼鼓喧天比賽著看哪一方能把觀眾吸引過去吶!匆匆的走進悅來客棧,赤縷仙子剛剛走到客棧後院,那面已有個女子迎上來了。
“仙子,咱們正等著你吶,這一夜……”
赤縷仙子笑笑,道:“關起房門我要睡一覺,你們四人去鎮上走走,看看有沒有咱們需要的。”
她說著還往四下裡打量著。
便在這時候有個夥計走過來丁。
“姑娘們,街上熱鬧呀,去瞧瞧呀!”
赤縷仙子道:“是要去瞧瞧,夥計,先給我送些吃的來,再端一盆熱水。”
那夥計匆匆去張羅,這裡赤縷仙子已把四個女子分派出去了。
赤縷仙子累了一夜,這時候當然要休息。
先是洗個面,又把酒菜吃了些,吩咐夥計不可來打擾她,便倒在床上睡起來。
天下事有許多是既不順理也不成章,有時候還令人啼笑皆非。
就在赤縷仙子半敞羅衫仰面躺在客棧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她這間房的後窗門竟然發出“咯吱咯吱”響。
赤縷仙子並未發覺,她太累了。
她的睡姿是十分誘人的,長髮髮髻已散開平整的攤在她的粉頭下面。
她的面上還露出微微的笑,好像夢中也投在那個叫李士貞的懷裡了。
至少,她現在正愉快的發出夢囈聲。
於是,窗子被人撐開來了。
撐開後窗的人只露了個頭,他,一張俏皮的娃娃面,嘴巴似乎稍尖了些,那一雙眼睛只一看便知道色眯眯的發出狼餓般的銳芒。
其實這人在江湖道上並非無名之輩,“採花大盜”白玉兒但是此人。
早幾年姓白的盡在秦川道上做案,久了便引起道上人的不恥,他便又犯了老毛病,他的毛病便是女人。
快午時了,白玉兒正擠在街上人群中看熱鬧,忽然間他的雙目一亮,心中暗自大叫:“哇操!這不是仙女下凡來呀!”
白玉兒站在二樓只一瞧,不由得愉快的笑了。
是老行家,他立刻轉出店門外,繞過一條巷便是客棧的後客房。
這長青鎮上的人都擠去街上看熱鬧了,誰還杵在後巷小街上。
白玉兒先摸摸懷中尖刀,然後再摸口袋,因為他的口袋裡裝有迷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