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風劍客古慎之阻住王屋樵隱周長泰道:
“周兄不可魯莽,你難道不惜身份麼?”王屋樵隱周長泰一聞“身份’’二字,頓時便似洩了氣的皮球,自動的收回掌勢,退後一步。
披風劍客古慎之和顏悅色的對石俊明道:
“義膽金戈石老前輩可是隱居此處?請小兄弟通報就說我古慎之求見。”
石俊明摸不清他們的來頭,又見披風劍客古慎之以禮求見,一時不知如何應付才好,臉上不由現出了猶豫之色。披風劍客古慎之何等閱歷,很快便看出石俊明心中拿不定主意。於是微微一笑,迂迴側擊地道:
“小兄弟可是姓石?”石俊明未作多想,直率地坦然道:“我叫石俊明。”披風劍客古慎之又道:“義膽金戈石老前輩可是令祖?”石俊明道:“是又怎的?”披風劍客古慎之笑道:“我們千里而來,求見令祖,小兄弟不予通報,不怕令祖見責麼?”
石俊明道:“爺爺閉門謝客已數十年,如何會責怪我來?”
披風劍客古慎之試探地道:“這些年來,令祖難道沒有接見一位外客?”石俊明啞口無言。
披風劍客古慎之暗暗一笑,又道:“不知令祖以前接見的客人,可是由小哥通報的?”
石俊明不由脫口道:“我又不是守門之人,如何管得著那些閒事!”披風劍客古慎之哈哈笑道:“如此小哥就只當老夫乃是不速之客,讓老夫見了令祖之後,自行分說好了!”身形一閃,直向石屋中闖去。
以披風劍客古慎之的功力,闖入石屋自非難事,不過他乃是深思多慮之人,不願馬上得罪義膽金戈石浣,所以先拿言語叫明,希望義膽金戈石浣在屋內聽到,自動現身出來。他身形閃動之際,已預防到石俊明的攔阻,左掌注滿勁力,朝石俊明一推一撥,硬使石俊明橫移一步。
石俊明雖是名門之後,資質也好,但內力方面怎及得披風劍客古慎之的深厚,何況又在他冷不及防之下,自然要被披風劍客古慎之所乘了。披風劍客古慎之突破攔阻,進入了石屋大門,石俊明雖是連聲怒喝,欲把披風劍客古慎之絆住,卻已力不從心。那知就在此時,只聽得披風劍客古慎之一聲悶哼,竟翻身倒退了回來,滿面驚怒之色,再也不敢冒進。
同時,屋內一聲朗笑道:
“此處並非石老前輩住處,非經本人許可,閒人莫想進入!”
隨著話聲,門口出現了一個光風興月的俊秀少年。石俊明一見之下不由一怔,隨即大喜道:“你沒事了?”方小竹點頭笑道:
“小弟不是好好的麼?”
石俊明深深吸了——口氣,臉上佈滿迷惑之色。
原來方小竹被石俊明冒失地相助一掌,弄巧反拙,使他氣血逆流,腦部血脈阻塞,當時昏厥過去,可是當他人一躺倒之後,“萬年溫玉床”立生奇效,發出一種化生萬物,和陰陽,調龍虎的神奇妙力,當即便使他靈智復清,未曾受到絲毫損傷。石俊明石玉珍心情緊張之下,竟沒有注意到方小竹神色間的變化。
方小竹則頗富心機的偷聽了他們兄妹的談論,知道石俊明原來是出於一片好心,並非邪惡之徒,有意加害於他。於是他心平氣和的繼續運氣,以竟全功。
誰知他苦攻了七日七夜不破的任督二脈,竟在躺臥之後,不到半盞熱茶時間,霍然而通。顯然,這是由於他躺臥運功,身體與“萬年溫玉床”接觸面增大,得寶床相助之功因而增大的緣故。
方小竹任督二脈貫通之時,也正是屋外披風劍客古慎之憑其豐富的閱歷,說得石俊明雲裡霧裡,啞口無言,抽冷闖進石屋之際。方小竹雖不能確定披風劍客古慎之等人的來意,但卻體會得出石俊明守護門外是出於一片保護自己安全的苦心。自然,他也不能讓任何人進入這間石室。於是憤然推出一掌,將披風劍客古慎之擊出門外。
披風劍客古慎之人甫入屋,連屋內情形都未得及打量清楚,便被一股強大壓力推了回來,心中著實難甘。但因為他未曾看清出手之人是誰,只道是義膽金戈石浣所為,是以當時並未連使全力相抗,只順勢倒退而出。
這時,一見現身出來之人,不但不是義膽金戈石浣,而且竟然又是一個年青小子,不由更怒,向屋內大聲道:
“石老前輩何其拒人於千里之外!”他仍認為義膽金戈浣就在屋內,拒不見人。屋內一片寂然,無人答腔。
披風劍客古慎之乃是華山派四大護法之一,一手披風劍法聞名當今,江湖身份極高,這種閉門之羹,叫他如何咽得下去。
尤其當著另外四個高手面前,更是不下了這個臺。因此當時只氣得他昂首發出一聲憤慨的長嘯,嘯聲過後,恨恨地道:
“我們千里迢迢而來,豈能就此罷手,朋友們!我們就只有得罪那位自高自大,目中無人的老前輩。”王屋樵隱周長泰挺胸“小弟願任前驅!”大步向石屋門口走去。石俊明冷笑一聲,迎著王屋樵隱周長泰不屑地道:“你們乃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怎能不查實情,便硬指家祖在這位兄臺所住的屋中!”這話說得非常明白,此屋並非石家所有。
王屋樵隱周長泰那裡聽得入耳,一衝而前,手中板斧,帶起一圈斧光,大喝一聲:“讓開!”身隨斧進,“吳剛伐桂”,向石俊明劈去。
石俊明嘿嘿一笑,二相金戈一抖,正待展開招式還以顏色,忽見身前藍影一閃,玉扇臨空,已擋住了王屋樵隱的斧勢。玉扇藍衫上官文龍轉身過來,對王屋樵隱周長泰道:
“周兄可否容小弟先向石小哥請教兩句?”王屋樵隱周長泰巨目一翻道:
“你的耐性真好!”
披風劍客古慎之這時胸中之氣業已稍平,玉扇藍衫上官文龍的措置,正與他老謀深算的想法一致,於是也叫道:“上官兄必有高見,周兄請暫退回!”
王屋樵隱周長泰怒“哼”一聲,悻悻的退回原處。石俊明雖見王屋樵隱周長泰退去,臉色仍是繃得緊緊的,向玉扇藍衫上官文龍道:
“你又有什麼花樣?”玉扇藍衫上官文龍微笑道:
“我們來的魯莽,原易造成誤會,石小哥請容在下把話說明!”
石俊明見玉扇藍衫上官文龍說得甚是和氣,再也發不起威來,冷冷地道:
“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聽”
玉扇藍衫上官文龍正色道:
“小哥可知我們五人來此的目的何在?”
石俊明忽然大笑道:“你想用“嚇”字訣嗎?”玉扇藍衫上官文龍仍不生氣,和顏悅色道:
“小哥請稍安勿燥,待老夫把話說完之後,再下評語不遲!”
石俊明轉頭看了淵停嶽峙,神寧氣和的方小竹一眼,也就學樣住口,不再發話。靜聽玉扇藍衫上官文龍說下去道:
“聽說近三年來,碧螺湖被一絕世魔頭佔據,平日外人不得擅入一步,犯者均被戲弄逐出……”‘
石俊明臉上泛起一絲冷笑,方小竹則面現迷惘之色。
玉扇藍衫上官文龍瞟眼一掠,看出石俊明不是無關之人,繼續道:
“時日一久,於是江湖人物便把碧螺湖視為畏途,老夫等五人今日前來,只是想查明真象,以釋疑團。”石俊明哈哈大笑道:
“原來五位是自命不凡,誠心摘招牌來的!”
玉扇藍衫上官文龍未及答言,王屋樵隱周長泰已怒吼一聲,道:
“是又怎樣?”石俊明“哼!”道:
“乖乖的給我滾出去,否則,莫怪小俠手中金戈無情。”手中金戈一掄,帶起一片金光,做了個虛刺的示威動作。王屋樵隱周長泰更加怒極,一揮板斧道:“小子無禮,我就先出手教訓教訓你!”
他身形已經閃動,卻被玉扇藍衫上官文龍喝阻道:
“周兄,身份要緊!”
這句話比什麼都有效,王屋樵隱周長泰再大的氣,卻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份,只氣得他恨恨的一頓腳,將手中砍柴板斧一掄,砍倒了幾根翠竹,以洩胸中怒氣。這時,石俊明耳中忽闖一絲細語,道:
“小弟雖然在此住了三年,但對於周遭之事,一無所知,請兄臺略為明示,以便小弟相機應付如何?”
石俊明無須猜測,也知此話是發自方小竹之口,他想不到方小竹在短短三年之中,竟已有如此之高的成就,練成了“傳聲入密”的上乘玄功。
臉上微現驚容,暗忖道:“我真是空替他擔心了,原來他的成就比我還高得多多呢。”
石俊明限於功力火候,無法以傳音功夫詳為解說陽煞李少臣所作安排的一片用心,只得含糊其詞地道:
“碧螺湖不容外人進入,乃是李爺爺的吩咐,方兄亦應維護才是。”
方小竹劍眉一蹙,暗忖道:“李爺爺一定是因為怕外人打擾我的練功,不讓外人進入此間,以致造成外人的誤會,如今我任督二脈已通,那種顧慮已是多餘,似乎犯不著再得罪人家了。”
方小竹這三年來,不但功力經進到自行攻破任督二脈的程度,就是為人處事方面,也由於熟讀近千本的奇書,增加了不少的實用知識,各方面都有了長足的進步,頗知運用思考和智慧之道。這時,他笑了一笑,道:“石兄,他們五位老前輩,遠來是客,犯禁之事,自有小弟向李爺爺說明,你無須過慮。”
說罷,自報姓名,肅客入室。石俊明只氣得暗罵:“真是莫名其妙!”賭氣不再開口,眼看著披風劍客古慎之等五人,魚貫進入石屋,才也跟身進去。
方小竹居住的這間石屋原不甚大,平日一人起居,倒不覺得狹仄,這時陡然增加了六人,便有人滿為患之感了。石屋雖小,但屋中之物,卻件件是江湖上罕見的重寶,尤其那一列奇書,更都是世間極難一見的珍物,這時,落到玉扇藍衫上官文龍等五位行家眼中,不由都被驚訝得變顏變色,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方小竹看在眼中,只是淡然一笑,毫未在意。但那五位當代高人,卻有點沉不住氣,失去了應有的修養,從內心之中,有了患得患失之念。要知這些奇書奇物,任何一件流人江湖,都足以引起一場爭奪的流血慘劇,其誘惑性之大,真是無以復加。
這時,從未開口說過話的單掌開山吳雄,輕輕的拉了一下雲中青雁柳如風的衣角,眼光同時落向一冊“混元秘錄’’之上。
他身裁魁梧,外貌粗魯,其實卻是善功心計之人,就因為他外貌誠樸,每易使人上當吃虧。
他看出同來五人之中,披風劍客古慎之和玉扇藍衫上官文龍二人,因為出身名門正派,平日自尊自貴,放不下臉來;王屋樵隱周長泰雖心急性燥,卻是一個心胸坦蕩之人;只有雲中青雁柳如風,天生一付貪小便宜的習性,最易利用合作,所以他動上了她的腦筋。
雲中青雁柳如風也正是單掌開山吳雄所認定的那-類人物,她出身雖是不差,卻無堅定的意志力,控制不住利慾之念。
其實,她入室之時,便早就存下了私心。這時她經單掌開山吳雄暗中示意,立即報以點頭一笑。於是他們二人合作,一個掩護,一個下手,交互行獵,不久之後,二人都有了可觀的收穫。
方小竹沒有想到他二人合作偷竊勾當,一心一意的忙於招待茶水,竟全然未覺。
單掌開山吳雌和雲中青雁柳如風二人,連連得手之下,貪心愈熾,愈是停不下手來,恨不得把全部奇書囊刮而去。忽然間,他們二人同時有了新的主意,單掌開山吳雄對雲中青雁使了一個眼色,雲中青雁嬌笑聲中,發言道:小妹心中有一疑問,此時不知應否說出,向方小俠請教?”
“小妹縱覺房中各物,無一不是世間少見的奇珍,尤其壁間藏書,多半屬於武林至尊沈大俠所有,不知方小俠與沈大俠有何淵源,尚請見告。”
方小竹朗目一閃,想不出柳如風何以有此一問,但又不便說出自己的這番奇遇,只好半真半假地道:“晚輩當初偶然來到此地時,室中便是這般情景,書物均是現成,實不知其他因果。”
單掌開山吳雄應聲道:“柳姑娘之問,至為重要,室中各物既然均為武林至尊所有,小俠如果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我們站在武林一派的立場,自應為武林至尊稍進綿薄之力,替他老人家收回這些失物,送上廬山。”
“失物”二字用得太重,言外之意,已指明方小竹有盜竊嫌疑了。方小竹眉頭一皺,心想:“真是惹鬼進門,自找麻煩。”正待發作,石俊明卻早已怒火上騰,搶先道:“胡說!你們把方兄看成什麼人了。”
雲中青雁柳如風冷聲道:“近三年來,武林中奇案迭起,許多奇奇怪怪之事,都在不可能的情形下發生。何況,此間碧螺湖三年來透著古怪,我覺得我們有查究此事的必要。方小俠如果問心無愧,就請隨我們上趟廬山,同叩武林至尊說明真相,以釋我等疑團,並正江湖視聽。”
王屋樵隱周長泰更是大聲道:“柳姑娘之言極是有理,我們必須追究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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