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楓隱在暗中,望著四人的背影,換乘了船,登上了岸,才回顧身後的成方,道:
“傳我令諭,要七虎尾隨保護,送他們到六十里外。
成方應了一聲,飛躍而去。
楚小楓緩步步人艙中坐下,凝目靜思。大多的事情。需要他冷靜的想一想,想出一個應付的辦法。
王平、陳橫,雖然都可以幫助他,不過也只能枝節之上,幫他的忙,原則還要他去考慮,大事情還要他去作決定,他必須要靜靜的想一想,對這些事情,都要有一個很完美的計劃。
華圓緩步行了進來,奉上一杯香茗之後,又悄然離去。沒有驚憂楚小楓。
直到紅牡丹慌慌張張的奔人艙中,才算把他驚醒。
楚小楓回顧了滿臉焦急的紅牡丹一眼,道:“好像有什麼事?”
紅牡丹道:“是!婢子來了好一會啦,見公子靜坐沉思,不敢驚擾,事實上,事情很緊急,不得不來請示公子。”
楚小楓道:“什麼事?”
紅牡丹道:“簡大俠和他們的妻女,已由丐幫的排教中的高手接手護送……”
楚小楓接道:“七虎四英呢?”
紅牡丹道:“他們都已經集中在大艙中,等候公於。”
楚小楓道:“等我幹什麼?”
紅牡丹道:“四英中有兩位受了傷,傷勢雖然不重,但也得休養個三五天,才能完全復元,但敵人的高手,似乎正向這裡集中,準備和咱們決戰。”
楚小楓道:“誰告訴你們這些事?”
紅牡丹道:“陳橫說的,他雖然沒有明白說出來,但看樣子,這些消息可能都是來自丐幫的耳目。”
楚小楓點點頭,道:“現在,他們集中來此見我,準備要說些什麼,你們知道麼?”
紅牡丹道:“好像是請示公子,咱們是否準備和他們一決勝負。”
楚小楓道:“咱們的人手太少,經不起傷亡,最好能避免和他們硬拼。”
紅牡丹道:“我聽成方和王平談話,好像很難避免得了。”
楚小楓道:“對陣搏殺,自是難免會有傷亡,但要想法子,儘量去避免這些。”
紅牡丹道:“好像準備對付咱們的人,已經到了此地,很快就要發動……”
楚小楓一揮手,打斷了紅牡丹未完之言,道:“你們先去吧!”
紅牡丹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楚小楓又仔細的想了一陣,想好了,才緩緩站起身子,直行人艙中。
大艙中坐著七虎、四英。
兩劍童,成中嶽,都到齊了。
只有宗一志沒有來。
大艙中坐滿了人,大都在低聲交談。
楚小楓步入艙門,大廳中立刻靜了下來。
楚小楓揮了手,道:“諸位請坐下吧!”
成方緩步行了過來,引楚小楓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只待楚小楓坐了下去,群豪才緩緩坐了下去。
王平一閃身,道:“公子,咱們有要事,不得不驚擾公子。”
楚小楓道:“什麼事?”
楚小楓道:“簡大俠夫婦己有丐幫弟子和排教中人接手。”
楚小楓點點頭。
王平道:“小的們得到消息,有一批來路不明的人,趕到了附近。”
楚小楓道:“和咱們有關麼?”
王平道:“有關係,聽說,那些人是專門來找咱們的。”
楚小楓道:“這消息是不是很可靠?”
王平道:“十之八九,不會錯了。”
楚小楓道:“說下去,他們來此的用心,和我們有些什麼關係?”
五平道:“他們來此,聽說是圍擊咱們,直到殺死咱們全數的人為止。”
楚小楓道:“他們由何處來?”
王平道:“不知道,他們似乎是突然在此地出現了。”
楚小楓沉吟子一陣道:“這只是一種手法,他們能在不為人覺的情形之下,突然出現,那說明了,他們是化裝成各種不同的身份而來。”
王平道:“好像如此。”
雖然是王平答話,這些消息,自然都是丐幫的口中傳來,那是這些人,到此集中的經過,丐幫也未發覺。
楚小楓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王平道:“大約有二三十人。”
楚小楓道:“他們如何潛來些地呢?”
王平道:“湘水碼頭,人來人往的十分雜亂,他們如若經過了仔細的化裝,然後,再混了進來,那實在是一樁很難查明的事。”
楚小楓道:“不錯,他們大概是這樣的混了進來。”
陳橫道:“公子,小的覺著,他們來的人手不少,就算經過很仔細的化裝,但如想很輕易混進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小楓道:“不錯,但他們還是混進來了,而且,避過很多耳目,我想,這中間,有一種可能性……”
他開始表現出才華,分析了這件事的內情,接道:“他們很可能,就是在湘江碼頭上工作的人。”
王平道:“這個,這個……”
楚小楓接道:“我知道,你們也許不太相信,但事情很容易會分析出一個頭緒來,你們想想看,他們如是由遠地來此,絕對無法混過嚴密的監視,但他們出現了,這些人,也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由天上掉下來。”
王平道:“公子分析得是。”
楚小楓道:“他們既然在襄陽附近有一個萬花園,就可能在這裡設下了很多的埋伏。”
王平道:“公子這麼一分析,那就大有道理了。”
楚小楓嚴肅的說道:“看起來我們在監視他們,其實,咱們的一舉一動,多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成中嶽道:“事實上,確是如此,幾日來發生的事情,證明了,我們一直在人家的監視之下,大環境中,他們好像是佔盡了便宜,但小環境中,他們又好像是遭到了失敗。”
楚小楓道:“至少,他們沒有成功,由巫山雙煞到簡飛星,他們一直沒有成功,這都賴諸位應對有方。”
成中嶽道:“可是在勢上壓力形成,咱們就算有幾局小勝,也不足以克服困難,度過難關。”
楚小楓道:“我想過了,眼下,咱們已經形成了和他們火拼之局,這一戰如若不打個勝負出來,此後,只怕很難有擺脫他們的機會了。”
成中嶽道:“是,我們都有相同的看法。”
楚小楓道:“決此一戰的目標已定,但打法、地點決不容他們再選擇了。”
王平躬身一禮道:“公子是否已經胸有成竹了?”
楚小楓道:“我已經想出了一個和他們決戰的方法,但不知道諸位的意下如何?”
王平道:“公子有什麼決定,咱們聽命行事。”
楚小楓招招手,王平、四英、七虎等,全都圍上來。
伸手取過一個茶杯,楚小楓就杯中之水,在木桌上劃了一個拒敵的計劃。
他邊說邊劃,很快的把一套拒敵的陣法,說了出來。
群豪都看得心中敬佩,覺得他小小年紀,不但分析入理,難得的是很有主張,也很有判斷力。
楚小楓目光盯注到兩個受傷人的身上,道:“兩位的傷勢如何?”
夏海欠欠身道:“傷勢不重,還望公子賜予任務。”
楚小楓道:“你們兩個,守在一個方位上,不用出手攔擊,只要傳送信息就是了。”
夏海道:“屬下等遵命。”
楚小楓望望天色,道:“咱們決定等天亮之後,再和他們動手……”
這時,一個水手,勿匆進入艙中,道:“有四艘小舟,向咱們逼了過來。”
楚小楓道:“來得很快。”
艙中人全部站了起來,四英已向艙外奔去。
楚小楓沒有阻止。
黃氏七虎,站著沒有動。
原來,黃氏七虎,不會水中功夫,自知無法幫得上忙。
楚小楓很沉著,低聲對黃氏七虎道:“你們守住艙中門窗。”
原來,這艘船是專以坐人的船,不但艙中佈置得很豪華、兩面都開著很大的窗子,大艙也有兩丈見方,足足可以坐三四十人。
吩咐過七虎之後,舉步向艙外行去。
成方、華圓,緊隨楚小楓的身後。
王平、陳橫、成中嶽、和綠荷三姊妹,也跟著出了大艙。
黃氏七虎迅速的散佈開去,分守艙中門窗和各處要道之上。
四英已登上了甲板。
楚小楓抬頭四顧,只見四艘小舟,已然駛近了大船。
小舟是大型梭舟,每一艘梭舟船頭上都站著兩個大漢。
那些大漢身上除了身佩著一柄彎刀之外,還帶有一種水用兵刃峨眉刺。
梭舟離大船七八尺處,停了下來,一字排開。
這時,天已大亮,江霧迷濛中,景物可見。
楚小楓望望那些大漢身上的佩刀之後,回顧了王平一眼,道:“瞧到他們身上佩刀麼?”
王平道:“瞧到了。”
楚小楓道:“中原武林道上,使用這種兵刃的不多。”
王平道:“這好像是來自邊疆的一種特殊兵刃。”
綠荷道:“我知道這種兵刃的來歷!”
楚小楓道:“你說說看。”
綠荷道:“波密阿修王,彎刀斬飛烏。”
楚小楓道:“波密阿修,好像藏邊的人名。”
他熟讀經史,務學很雜,雖然江湖上的經驗不豐,但卻知曉的事務很多。
綠荷道:“對!是來自西藏的一位高人,好像是個和尚……”
楚小楓接道:“是喇嘛。”
黃梅道:“是喇嘛和尚。”
紅牡丹道:“有一次,景二公子喝多了酒,和我們說起這件事,他們彎刀的招術奇怪,出刀如電,尤其是飛雲三斬,能夠劈中空中飛鳥。”
楚小楓道:“能斬空中飛鳥,刀法自然夠快,但不知他們的彎刀是脫手飛出呢?還是連人帶刀一起飛出?”
紅牡丹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景二公子沒有說。”
楚小楓道:“四艘梭形快舟,八個人,八柄彎刀,如若每一把彎刀,都能夠飛出殺人,那就有些可怕了。”
紅牡丹道:“聽景二公子說,他們的刀法很野蠻。”
楚小楓道:“野蠻?”
紅牡丹道:“野蠻的意思,就是說他們的刀法很直接,直接的殺人。”
楚小楓道:“嗯……”
紅牡丹道:“所以,請公子下令,要大家小心一些。”
楚小楓道:“咱們說話的聲音很高,連敵人都聽到,何況舟上之人。”
四艘梭形快舟,沒有再向大船接近。
雙方形成了一個對峙之局。
楚小楓緩步行到了甲板前面,望著一字排開的梭形快舟。輕輕籲一口氣,道:“諸位來此,必有所為,為什麼不肯出手。”
左首一艘快舟上,一個身佩彎刀的大漢,冷冷說道:“哪一個叫楚小楓?”
楚小楓道:“我!”
那說話的黑衣大漢突然一提氣,飛上了大船。
成方、華圓突然向前一步,雙劍並出,攔住了那黑衣大漢。
那黑衣人右腳突然一踏左腳,陡然間,又向上升起一丈,向甲板中心落去。
楚小楓低聲道:“放他們下來。”
成方、華圓的雙劍,本來已追擊過去,不讓對方有落在甲板的機會,但聽到楚小楓呼喝之言後,突然向兩側閃開。
黑衣人落著在甲板上,彎刀已經握住了手中。
成方、華圓,雙劍斜斜指出,擋住了去路。
楚小楓笑一笑,道:“成方、華圓,退下去。”
成方,華圓,雙雙向後退開,同時還劍入鞘。
那黑衣人笑一笑,手中的彎刀也還入鞘中。
楚小楓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黑衣人道:“殺人!”
楚小楓笑一笑,道:“閣下是否可以殺得了我呢?”
黑衣人道:“試試看!”
他說話的用詞得短,但卻說的是字正腔圓。
楚小楓道:“閣下不是中原人物?”
黑衣人道:“嗯!”
楚小楓道:“好像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問我?”
黑衣人道:“對!”
楚小楓道:“請說。”
黑衣人道:“你真是楚小楓?”
楚小楓道:“如假包換。”
黑衣人道:“殺!”右手一抬,人道寒光,直飛過來。
好快的一刀。
說不出這一刀是什麼招式,也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只覺那一刀來如閃電,一剎間,刀光閃到了楚小楓的頭上。
果然是很直接的殺人刀法。
楚小楓心頭震動;倒退了六步。
這一刀來勢太快,成方、華圓,雖然早有,戒備,但仍有應變不及之感。
兩人的長劍遞出,那黑衣人已收刀退回了原位。
楚小楓揮揮手,阻止了成方、華圓,笑道:“閣下的刀很快,不過,在你未殺我之前,能不能說明原因?”
黑衣人道:“殺你就是殺你,沒有什麼原因?”
楚小楓道:“一個人,如果不為什麼原因殺人,那個人就是生性嗜殺。”
黑衣人冷笑不語。
楚小楓道:“一個嗜殺人應該處死。”
回顧了成方,華圓一眼,道:“由你們執行。”
兩個人心中都在想,想不出什麼方法,可以殺死他。
成方心中一動,道:“雙劍並飛。”
華圓道:“合而為一。”
喝聲中,兩個人飛身而起,雙劍齊揮,形如金剪般,剪了過去。
黑衣人了也膝身而起,彎刀如雪,閃起了重重光影。
疊重的刀光,仍然無法阻止那逼來的劍氣。
黑衣人心中大急,彎刀左蕩、右決,想封開兩面的劍勢。但他沒有封到。
刀勢落空,雙劍已至。
寒芒過處,血雨飛濺,那黑衣人活活被雙劍絞成兩斷。
成方、華圓,一招殺了強敵,兩個人還是不太敢相信真的殺了對方。
但鐵證如山,屍體橫陳,兩人臉上的血跡未乾。
是事實,血淋淋的事實。
成方、華圓相視一笑,道:“回公子,小的們已執行了死刑。”
楚小楓負手立在甲板之上,望著那四艘快舟上的黑衣人,冷冷說道:“你們聽著,迎月山莊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竟無緣無故的欺上門,我們不願意惹事,但決不怕事,剛才我們已經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說,我們不怕事,如是諸位還不知難而退,那就別怪我們趕盡殺絕了。”
四艘方形快舟上,站著了七個黑衣人,每個人的右手,都握在了彎刀的柄上,十四道目光一齊投注到楚小楓的臉。
不知他們是害怕,還是震驚,七個人都愣愣的站在哪裡。
王平低聲道:“公子,他們是不是聽不懂公子說的話?”
楚小楓道:“聽不懂我說的話?”
王平道:“如若他們來自邊疆,那就有他們自己語言。”
楚小楓道:“好!你問問他們是不是不懂我們的話。”
王平應了一聲,行到甲板上,高聲說道:“你們之中,可有人聽得懂我們的話?”
四艘梭形快舟上,站著的七個人,仍然靜靜的站著不動,但一艘快舟的船艙這中,卻突然行出了一個全身白衣的年輕人。
那人緩步行到了甲板之上,冷冷說道:“我懂,他們也懂,不過,他們沒有辦法回答你了。”
王平道:“為什麼?”
白衣人道:“因為,他們沒有辦法做主。”
王平道:“這麼說來,閣下是能夠做主的人了。”
白衣人道:“不錯,這些人,都是區區的屬下。”
王平道:“哦!閣下既然出了頭,第一,應該報個姓名上來,第二,應該說說,你們為什麼會找上我們。”
白衣人道:“你是不配和我說這些事情。”
王平道:“不配?”
楚小楓笑一笑,道:“好!咱們談談吧!”
白衣人道:“你就是楚莊主了?”
楚小楓道:“正是在下,兄臺如何稱呼?”
白衣人道:“鐵郎。”
楚小楓哦了一聲道:“鐵兄此番找上敝莊,不知原因何在?”
鐵郎道:“咱們受人之邀,本來是要殺丐幫的黃幫主,但邀請咱們的人,中途改了主意,要取閣下之命。”
楚小楓道:“哦!”
鐵郎道:“不過,咱們沒有想到,閣下竟然如此扎手。”
楚小楓道:“你現在想到了。”
鐵郎道:“不是想到,是看到了。”
楚小楓道:“鐵兄,是不是準備改變心意呢?”
鐵郎道:“在下還沒有失敗的感覺。”
楚小楓道:“那是說,鐵兄還準備幹下去了。”
鐵郎道:“咱們受邀而來,總該給邀請人一個交代。”
楚小楓道:“既是如此,鐵兄請劃個道,彼此也好早作了斷。”
鐵郎道:“好!兄弟還有七個人,清楚莊主也派出七個人來,一決勝負,如是兄弟不幸失敗了,那也算對邀請咱們的人,有個交代了。”
楚小楓適才見過那些人的武功,彎刀招術神奇,真要派出七個人,以命相搏,這結果如何?實在是難以預料?
必須自己按下這一場搏殺,才是上策。
心中暗作了決定,笑一笑,道:“鐵兄,可是藏邊刀法大有,波密阿修王……”
鐵郎一臉誠敬之色,接道:“那是家師,他老人家今夜未來。”
楚小楓道:“哦!這些黑衣人呢?”
鐵郎道:“這些黑衣人,家師手下的刀客。”
楚小楓道:“他們都是出生在西域的人?”
鐵郎道:“是!”
楚小楓道:“閣下呢?”
鐵郎沉吟子一陣道:“在下出身何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中一戰的結果!”
楚小楓道:“所以,我黨著,咱們這一戰,最好改變個方法!”
鐵郎道:“在下洗耳恭聽?”
楚小楓道:“鐵兄是否覺著,咱們應該挺身而出。”
鐵郎道:“你和我?”
楚小楓道:“正是如此,你我先戰,分出了勝負,可以省去不了少的麻煩。”
鐵郎道:“楚莊主是向在下挑戰了。”
楚小楓道:“如若你肯接下,就算是我向鐵兄挑戰。”
鐵郎略一沉吟道:“行!在下接受了。”
楚小楓點點頭,道:“好!鐵兄請上大船來。”
鐵郎吸一口氣,陡然飛身而起,白衣飄飄,落在了甲板上。
楚小楓特別留心,發覺他未佩彎刀。
鐵郎四顧了一眼,道:“楚莊主,你是準備群毆呢,還是咱們一對一的動手?”
楚小楓揮揮手,道:“你們都退開,我和這位鐵兄,一對一的搏殺,不論情勢如何?
都不許你們插手!”
成方、華圓,都已對楚小楓有了很強烈的信心,相互望了一眼,退開了下去。
楚小楓道:“鐵兄,現在可以放心了。”
鐵郎道:“希望,他們都會聽從楚莊主的令諭。”
楚小楓道:“這個,鐵兄可以放心,在下馭下,一向很嚴。”
目光一掠七個身佩彎刀的黑衣人,接道:“如果鐵兄不幸敗在了兄弟手中,他們會不會情急報仇出手拼命,”
鐵郎道:“會。”
楚小楓道:“鐵兄是否也應該交代他們一聲。”
鐵郎道:“應該,不過,咱們還未商量好動手情形。”
楚小楓道:“這方面,在下想聽聽鐵兄的高見。”
鐵郎道:“第一,在下勝了,我要帶走你楚莊主。”
楚小楓道:“行,鐵兄如是勝了,在下甘願束手就縛,聽命行事。”
鐵郎道:“第二,在下帶走楚莊主時,最好他們不要攔,那會造成一場大屠殺。”
楚小楓道:“我如非你敵手,他們就算是攔住,也攔不住。”
鐵郎笑一笑,道:“楚莊主說的也是,咱們沒有任何限制,拳、掌、兵刀,悉憑尊意。”
楚小楓道:“好!武功一道,人各不同,各有所長,不受限制,才能痛快淋漓的發揮出來。”
鐵郎笑一笑,道:“賓不壓主,楚主主請吧?”
楚小楓笑道:“慢一步,鐵兄,只交代你勝了的事,萬一如是兄弟勝了呢?”
鐵郎道:“條件自然由你楚兄開了。”
楚小楓道:“你留下來。”
鐵郎道:“好。”
楚小楓道:“七位刀手願意留的留,不願意留的,可以返回。”
鐵郎道:“楚兄,可是要我交代他們一聲,”
楚小楓道:“對!你最好光說清楚,看看他們的意下如何?”
鐵郎轉過身去,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言,和七個黑衣人交談了一陣。
他們之間有很多爭執。
只可惜楚小楓無法聽得懂,他們說些什麼?
鐵郎回過身輕輕籲一口氣,道:“他們適應了,楚兄請出手吧?”
楚小楓身有佩劍,但是鐵郎赤手空拳,意態瀟灑,似乎是完全沒有出手決鬥的準備,倒也不好亮出劍來。
身子一側,拍出一掌。
鐵郎忽然一閃,雙手飛揚,一道白芒,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飛射而出,二龍出水一般,絞剪過來。
凌厲絕倫的一擊。
楚小楓怔了一怔,想不出他一出手還擊,竟然是如此惡毒的一招。
來不及拔出背上的長臉,只好一提氣,身子陡然上升。
鐵郎笑一知,向前進攻的身子,忽然翻了起來,手中兩道寒芒不變,追襲過去。
毫無變招之隙,完全不給人還手的機會。
楚小楓懸在半空的身子,忽然問一個折轉,斜斜向一側飛去。
鐵郎笑一笑,突然一收雙腿,腰軟得象一條蛇般,忽然間一個轉身,又追在了楚小楓的身後。
楚小楓一連在空中折轉了三次,但都無法躲過鐵郎的追襲。
這是武林中一場罕見的搏殺。
兩個人像飛鳥一般,在空中轉來折去。
楚小楓這種武功並非來自無極門,而是拐仙黃侗的傳授。
控制著腹中真氣,以雙腿甩動之力,在空中折轉。
鐵郎的功力在腰上,他的腰很軟,而且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功力,利用腰力的扭轉,在空中翻折。
楚小楓一連數次,仍未能擺脫鐵郎的追襲,已有著力不從心的感覺。
但他才慧過人,臨危不亂,一沉丹田之氣,忽然間,向下沉落。
但覺腿上一涼,褲腿破裂,鮮血湧了出來。
幸好傷得不重,落下才覺出腿上一陣劇痛。
但總算擺脫了鐵郎的追襲。
鐵郎一扭腰,一個跟斗,由空中翻落下來,笑一笑,道:“見面不如聞名多了,看來,在下還可以應付得來。”
楚小楓落著甲板之後,右手已然按住了劍柄。
吃過了這一次大虧之後,再不敢有任何大意之處。
暗中咬咬牙,忍了傷疼,楚小楓緩緩說道:“閣下高明得很。”
鐵郎道:“楚莊主也不錯。”
楚小楓道:“這一陣,在下不算敗吧?”
鐵郎道:“楚莊主傷的不重,還有充分的再戰之能,楚莊主,如是不欲認敗,自然可以出手。”
楚小楓道:“好,咱們再打一陣。”
鐵郎道:“在下奉陪。”
楚小楓凝目望去,只見鐵郎仍是赤手空拳。
但楚小楓已經明白,他的兵刃就藏在雙袖之中,只一抬手問,兵刃就可以飛出。
籲一口氣,楚小楓緩緩說道:“鐵郎,你那一刀的確高明。”
鐵郎道:“好說,好說,這一次,楚莊主可以劃個道子過招了。”
楚小楓道:“我看那倒不用了,咱們仍和剛才一樣,不作任何限制。”
口中說話,人卻突然一上步。
長劍出鞘。
鐵郎道:“在下這一次讓你楚莊主一招先機。”
楚小楓道:“閣下定要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右手一探,一劍刺出。
鐵郎的左手一揚,由袖中飛出了一道白芒。
但聞一聲金鐵交鳴,楚小楓手中的長劍竟然被震了開去。
緊接著鐵郎發動了攻勢,右手一探,直向面門抓來。
看他是五根手指,但右手距離面門還有一尺多遠時,突然暴射出一道黃芒。
好惡毒的一擊。
幸好,楚小楓早已有戒備。
身子一仰,平平的直躺下去。
右手的長劍,卻及時反擊過去,攔腰掃去。
鐵郎左袖中射出的白芒,在封開了楚小楓手的中長劍之後,突然又收了回去。
但他眼見楚小楓腰掃一劍過來之後,忽然間揮臂一擋。
但聞鏘然一聲,左臂竟把楚小楓的劍勢擋開。
這鐵郎的雙臂之中,顯然有很奇妙的機關。
兩度射出,竟叫人瞧不出他袖中隱藏的是什麼兵刃。
這奇妙的變幻,竟然使楚小楓一開始就落在了下風。
成方、華圓,看的心中十分焦急,但卻又不敢上前幫忙。
但見楚小楓身子一翻,倏忽間滾開了五尺。
手中長劍展布之間,化成了一片連串的劍圈。
人還未完全站起身子,劍勢帶起了的光圈,已然卷襲過去。
這一劍大出了劍術常規,變化之奇,極為罕見。
劍與劍的連接,由速度幻起一片光幕,使人目光駭於光彩,閃避不易,在劍術高手中,不乏其人,但把劍勢變幻成一個個接連的光圈,卻是罕聞罕見的事。
全場觀戰的人,全都看得呆了。
鐵郎似乎也被這奇幻的劍勢震住,不敢再出手硬接。
吸一口氣,向後退出了五步。
光圈斂收,楚小楓抱劍而立。
臉上是一片嚴肅的神色。
鐵郎輕輕籲一口氣,道:“在下三年以來,會過了中原道上,三十餘位劍術名家,但卻從未見過閣下這樣的劍法。”
楚小楓道:“哦!”
鐵郎道:“楚莊主可不可以,告訴在下這劍法的名稱。”
那無名劍譜上,記述了這一招的變化,由長劍的旋力,化成了眩目的劍圈。
這一招,大約是那劍譜上最奧妙的一招,楚小楓練會了這一招劍法,但他還沒有辦法瞭解這一招的作用。
但它確是很唬人。
楚小楓淡淡一笑,道:“你想了解這一招劍法?”
鐵郎道:“是!”
楚小楓道:“閣下準備付出些什麼?”
鐵郎道:“楚莊主想要什麼?”
楚小楓道:“我只想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找上我們?”
鐵郎笑一笑,道:“這事,在下只能臆測。”
楚小楓道:“臆測,什麼意思?”
鐵郎道:“楚莊主知道,我只是一個聽命行事的人,決定的是我的師父。”
楚小楓道:“哦!”
鐵郎道:“就在下所知,家師在一場豪賭中,把我輸給了人家。”
楚小楓道:“所以,你們就甘心作為人家的殺手了。”
鐵郎道:“沒有法子,師父之命,我們不能不聽。”
楚小楓道:“你們到中原很多年了。”
鐵郎道:“三年。”
楚小楓道:“三年,時間不短啊!”
鐵郎道:“本來就不短。”
楚小楓道:“三年來,你們殺了不少的人吧?”
鐵郎道:“不大多,但也不算少,我們在中原闖出了一個名號,叫做阿羅九殺手,三年來,我們沒有折損過一個人,想不到,今天卻被你們殺了一個。”
楚小楓道:“你們在中原作殺手,替誰賣命?”
鐵郎道:“不知道。”
楚小楓道:“我相信你不會說謊。”
鐵郎道:“在下也用不著說慌。”
楚小楓道:“那很好,總該有一個傳達令諭給你們的人吧?”
鐵郎道:“有。”
楚小楓道:“那個人,你總該認識?”
鐵郎道:“是,那個人自稱餘夫人……”
楚小楓道:“是個女的?”
鐵郎道:“一個半老的徐娘,但風韻猶存,對我們很和氣,不但傳達令諭給我們,也照顧我們的生活。”
楚小楓道:“哦,有這種事?”
鐵郎道:“確是如此,信不信由你。”
楚小楓道:“那位餘夫人現在何處?”
鐵郎道:“不知道,每一次,我們臨陣對敵時,她不會來,她應該出現時,就出現了。”
楚小楓道:“很神秘的一位人物。”
鐵郎道:“咱們只管奉令殺人,別的事,從不多問,所以,你也別想從我口中知道大多的事。”
楚小楓道:“令師把你們輸給人家,作一輩子殺手麼“鐵郎道:“不,還有半年就滿期了,很不幸的遇上了你們。”
楚小楓道:“唉!你們應約來中原,就是殺人,三年來,殺了不少的人吧!”
鐵郎道:“不算太多,大概有幾十個吧!人數雖然不太多,但卻都是江湖上的名家。”
楚小楓回顧了王平一眼,道:“你們在中原道上殺人三年,江湖上,對你們的傳說不多。”
王平低聲說道:“公了,確然沒有聽過他們殺人的事?”
楚小楓道:“為什麼?”
鐵郎道:“因為,我們要殺的人,都殺掉了,沒有留下活口。”
楚小楓道:“所以,這消息沒有法子傳出去。”
鐵郎道:“還有,我們的行動十分隱秘,不殺人的時候,沒有人看到過我們,看到我們的人,都被滅了口。”
楚小楓道:“你們殺了這麼多的人,也應有一個報應。”
鐵郎道:“今夜,很可能就是我們要遭到的報應了,不過……”
楚小楓道:“不過什麼?”
鐵郎道:“我相信,這一場血拼下來,你們也將付出很大的代價。”
楚小楓點點頭,道:“咱們兩個人的決一死戰,分出了勝負呢?”
鐵郎道:“分出了勝負還不行,必須要分出生死,我們全數死了,才算平息了這一場搏殺。”
楚小楓道:“你如明知不能勝,為什麼還要打下去?”
鐵郎道:“我們沒有法子選擇,每一次出動都是一樣,所幸每一次,我們都大獲全勝,完成了任務。”
楚小楓道:“鐵郎,這件事,為什麼不去問問餘夫人?”
鐵郎道:“不用問了,來此之前,他們已告訴了我。”
楚小楓道:“她說要你們一定要戰死此地?”
鐵郎道:“意思相同,不過,她說的很婉轉,她說,一定要拼出一個結果來。”
楚小楓道:“鐵郎,你殺了三年的人,想到過一件事沒有?”
鐵郎道:“什麼事?”
楚小楓道:“是非二字。”
鐵郎道:“我們不用去想,那是他們的事。”
楚小楓冷冷說道:“你師父就是這樣教導你的麼?”
鐵郎道:“師父只告訴我們,要我們到中原,一切都聽命行事。”
楚小楓嘆息一聲,道:“看咱們只有生死一決了。”
鐵郎道:“中原三年,你是唯一遇上的對手,實在說,我有些一見相借的感覺,只可惜,我們遇上的場合不對,必須要拼一個你死我活。”
目光轉掃七個黑衣人一眼,鐵郎說道:“三絕斬,準備出手。”
彎刀斬飛鳥。
西域的絕技,立刻就要施展。
楚小楓籲一口氣,道:“王平,你們散開去,不要硬接他們的刀勢,我們要勝利,卻不要傷亡。”
王平道:“公子呢?”
楚小楓道:“我相信,三絕斬還殺不了我。”
王平應了一聲,甲板上的人,立時散開,各人都找了一個隱身的地方。
甲板上,可以隱身的地方,並不大多,但卻比陸地上好一些。
成方、華圓,仍然站在楚小楓的身側,抱劍詩敵。
楚小楓道:“你們為什麼不退開去?”
成方道:“咱們侍候公子,生死相從。”
楚小楓道:“我不希望你們受到傷害,江湖上除了鬥力之外,還要鬥智。”
華圓道:“咱們在公了身側,也好合力迎接他們一擊。”
楚小楓突然放低了聲音,說了幾句話。
成方、華圓,應聲退入了艙中。
整個的甲板上,只可看到楚小楓一個人。
鐵郎笑一笑,道:“楚莊主,準備好了麼?”
楚小楓道:“好了,你可以要他們出手吧?”
鐵郎道:“你是一個好主人,所以,他們都很敬重你。”
楚小楓道:“彎刀斬飛鳥,那三絕斬,定然十分凌厲。”
鐵郎道:“在我記憶之中,還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開過。”
楚小楓道:“鐵郎,別大自信,有些很複雜的事務,常常會在很簡單的刀法下,失去了作用。”
鐵郎道:“難道你已經成竹在胸,有了對付我們的辦法?”
楚小楓微微一笑,道:“鐵郎,剛才,你手下那位刀士,施展出彎刀三絕斬沒有?”
鐵郎道:“他好像還沒有施展的機會,已經死於你們的合擊之下了。”
楚小楓心中暗道:如若他們的彎刀三絕斬,發揮出威力來,那可是一場很大的麻煩。
他的設計,是要他們發揮出彎刀絕斬的威力,但卻又不能傷害到自己的手下。
這艘船,給了他機會。
但彎刀三絕斬的威力如何?楚小楓還沒有見識過,憑想象中的計劃,能否破去對方的彎刀威力,還難預料。
但事到臨頭,箭已上弦,不試驗一下只怕很難求出一個證明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鐵郎,你準備下令要他們施展彎刀絕斬了。”
鐵郎道:“除非我們能立刻撤走,或者甘心認輸,但這兩件事,我們都辦不到。”
楚小楓道:“你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閣下一定要出手,現在可以下令了。”
鐵郎突然哈哈一笑,道:“楚莊主,你要他們都藏起來,準備一人一支劍,硬接我們彎刀絕斬了。”
楚小楓道:“在下確有見識一下西域絕學的心意。”
鐵郎突然伸出右手食指一揮。
一個黑衣人,應手而起,直升到三丈左右時,彎刀忽然出鞘。
人,刀合一,在空中打了一個翻滾,突然化作一道寒虹,直對楚小楓斬了下去。
彎刀絕斬。
威勢果非凡響。
楚小楓早已打算好了,準備施用由無名劍譜上學得的一招“一劍撐天”,試試看能否接下這雷霆一擊。
對楚小楓,這也算是一次冒險。
簡飛星的絕世刀法,把他胸中劍法淬鍊了出來。
一夜之間,使得楚小楓進入了另一個境界。
這也是楚小楓對自己有愈來愈強的信心的原因。
只見他全神貫注,長劍突然向上一舉,手腕振動,幻化出一片劍光,護住了身子。
那疾落的寒芒、和那盤頂的劍光,忽然間,相觸在一起。
只聽到一聲輕微的金鐵交鳴,疾落的刀光,和劍氣忽然間分襲開去。
那黑衣人落在了甲板一解,彎刀平胸而立。
楚小楓仗劍微笑,道:“鐵郎兄,這彎刀絕斬,也不過如此罷了。”
鐵郎臉色微變,冷笑一聲道:“楚莊主果然高明,不過,楚莊主別忘了,還有在下和六位刀士沒有出手。”
楚小楓接下了彎刀一斬之後,信心大增。”
他有了拒敵的把握。
連帶對自己設計對付這彎刀飛斬的計劃,也有了很大的信心。
但他對鐵郎這個來自西域的人,有著很好的印象,淡淡一笑,道:“鐵郎兄,在還未鬧到生死相關的境界,在下有幾句忠言奉告。”
鐵郎道:“你們這一夥,是咱們三年來遇上的唯一強敵,使在下對中原人物,又有了一層看法,也生出三分敬重,你們有什麼話,儘管吩咐吧!”
楚小楓道:“中原如無比你們更高明的人,怎會把你們贏過來。”
鐵郎呆了一呆,道:“這個……”
楚小楓接道:“彎刀絕斬,威力奇大,但並非無懈可擊,也不是不可破解的刀法,在下確已胸有成竹,可破彎刀絕斬。”
鐵郎苦笑一下,道:“就算閣下真的已經有了對付彎刀絕斬的手段,咱們也如弦上之箭,不得不發了。”言語之間,頗有沉重之感,毫不輕視之意。
楚小楓道:“閣下雖然來自西域,但頗有豪傑氣概,如若不是相遇在這種場合,楚某人倒是很願交你這個朋友。”
鐵郎道:“閣下的武功,使咱們心中很敬佩,只可惜,咱們非得殺你不可。”
楚小楓道:“鐵郎兄,有什麼手段,儘管施展出手。”
鐵郎點點頭,伸出兩個指頭,向前一揮。
但見兩個黑衣人騰空而起,化作兩道寒虹,直向楚小楓頭上射去。
沒有辦法分辨出這是不是三絕斬,但卻感覺到這是迅如電閃的一擊。
凌厲的刀風,化作了一片輕嘯。
楚小楓長劍振起,又化作了一圈圈的寒芒,迎了上去。
兵刃交擊,雙方一合即分。
但那第一次施襲的黑衣人,突然飛身而起,刀化寒虹,直襲楚小楓。
忽然間,船艙中飛出一物,迎向那疾射而至的寒虹。
但聽一陣劈劈啪啪之聲,那飛出之物,被刀光絞成粉碎,落了一地。是一張太師椅。
刀光絞碎了木椅,但那刀勢的速度卻受到了很大的阻礙。
這就使得楚小楓對自己的設計更多了一層的信心。
鐵郎舉手一招,快舟上四個黑衣人,也很快的飛了上來。
楚小楓笑一笑,道:“鐵兄,你看到了沒有,有很多辦法,可以阻止你們的快刀飛斬。”
鐵郎冷笑一聲,道:“所以,我準備改變打法了。”
楚小楓回顧了一眼道:“你準備怎麼一個打法?”
鐵郎右手連揮,四個刀手,一排橫立,擋住了船艙門口,鐵郎和另外三個人,卻一排圍住了楚小楓。
笑了一笑,道:“楚莊主,你明白了麼?這就是新的打法,一半堵住他們,一半人圍擊你,殺了你之後,再回頭對付他們。”
楚小楓心頭一震,暗道:“原來,這人還很有心機啊?”
在鐵郎這樣的人物,率領著武林中三個第一流的刀手的合圍之下,楚小楓仍然保持著適度的輕鬆,笑一笑道:“諸位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不過,能否如願,要看看諸位的道行了。”
鐵郎道:“強將手下無弱兵,我們見識過了你楚莊主的厲害,見識過了你一些屬下的武功,他們的劍術、造詣很高,由他們四個刀手合力阻攔,足可以擋得住他們。”
楚小楓道:“鐵郎,你知道我手下有多少的從人麼?”
鐵郎道:“我知道,相當的多,不過,這艘船不算太大,甲板上,容不下大多的人動手……”
楚小楓接道:“這優勢是要熟悉的人,才能佔有。”
鐵郎輕輕籲一口氣,笑道:“楚小楓,那不太重要,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動手,最重要的位置,我們佔據了很好的位置,你們的人手,雖然是多了一些,但他們無法全部出手。”
楚小楓點點頭,道:“不錯,想不到,你還是這麼一個有頭腦的人物。”
鐵郎道:“楚莊主誇獎了。”
這時,四個黑衣人刀手,已經亮出了兵刃,擋在艙門口處,鐵郎和另外三個黑衣人,也對楚小楓採取了包圍之勢。
船中沒有動靜,好像這艘船上,只餘下了楚小楓一個人。
鐵郎冷笑一聲,道:“也好,咱們先收拾了你,再收拾他們。”
語聲一頓,喝道:“上。”
三個黑衣人,三把彎刀,有如閃電一般,直劈過來,楚小楓冷笑一聲,右手一抬,長劍揮出。
一陣兵刃交擊之聲,楚小楓雄渾的內力,竟然一舉問,封開了三把彎刀。
這一次,他全力施為,就是想測驗一下自己的內力如何?
他由拐仙黃侗那裡,學得了增長內力的奇術,已花了不少習練的工夫。
但究竟有多高的成就,連自己也不明白,這一一劍硬接對方攻勢,就是試驗一下自己的能力。
一舉封開了三把彎刀,他對自己的成就,也頗感滿意:
但三個黑衣人立刻又攻了上去,彎刀連成一片光影,分由四面八方的攻了上來。
楚小楓迅速使出一套迅速的劍法,和對古展開了搶制先機的快攻。
三刀渾成一體,構成了一片綿密刀網。
但楚小楓的劍招,卻構成了一連串冷歷的寒星。
彎刀和長劍交織成一片眩目的光輝。
鐵郎對三個刀手同時出擊,充滿著信心,原來希望在二三十招內,就可以傷到楚小楓。
但交手的結果,使得鐵郎有些失望。
他想不到楚小楓劍木的造詣,竟是如此的深厚。
三個彎刀手,合力的圍擊,竟然無法佔到一點勝機。
鐵郎右手握住刀柄。
微微抬腕,彎刀出鞘。
輕輕籲一口氣,發出了一陣怪異的聲音,楚小楓明知他在說話,但卻不知他說些什麼?
但楚小楓很快的明白他說些什麼?三個彎刀手,一齊退了下去。
鐵郎的彎刀,和同伴有些不同,似乎是稍稍長了一些。
三個黑衣人並未退走,仍然圍在四周。
鐵郎揚了揚手中的彎刀,道:“楚莊主,實在高明,在下只好再度出手了。”
楚小楓道:“這一次,你才亮出彎刀。”
鐵郎緩緩舉起彎刀,卻向楚小楓相反的方向行去。
不知道他用心何在,但楚小楓卻絲毫不敢大意。
鐵郎行到了甲板的邊緣,突然回過身。
彎刀揮動,劃出了一片光芒,人隨著刀勢飛了起來。
彎刀絕斬。
鐵郎的刀勢,和那些黑衣人有著很大的不同,刀芒在飛斬中擴散,化作了一片刀幕,卷襲過去。
楚小楓也飛騰而起,迎了上去。
“千鋒一聚”,和鐵郎的刀勢,剛剛相反,所有的內功,劍氣,匯聚於一點。
劍光穿人了刀幕之中。
一陣金鐵交鳴中,刀光,劍氣一齊斂收。
蓬蓬兩聲;兩個人由空中掉了下來。
只聽那落在甲板上的聲音,就可以知道,兩個人已然失去了控制的能力。
但兩個人都還能使雙足先著地。
楚小楓前胸。兩臂衣衫破裂了很多處,鮮血染紅衣服。
鐵郎那彎刀一揮,傷了他很多的地方。
但楚小楓還舉著手中的長劍,劍尖上,滴下了一滴鮮血。
鐵郎右手執著彎刀,左手按在前胸上,人卻站得筆直,臉上帶著笑容,笑得很蒼涼,道:“好凌厲的一劍。”
左手一抬,一股鮮血噴了出來。
鮮血噴出了數尺,噴在了楚小楓的身上。
一劍穿心,鐵郎說完了最後一句讚美的話,人就倒了下去。
望望倒在甲板上的鐵郎,三個黑衣人同時發出一聲怪嘯,飛躍而起。
三柄彎刀,同時以極快的速度,攻向了楚小楓。
楚小楓傷了很多處,但都是皮肉之傷。
他還有應付攻勢的力量,長劍揮展,幻起了一片護身光幕。
刀過無聲簡飛星,像一個淬劍技師,用他凌厲的刀法,開啟了楚小楓胸中熟記的劍訣,磨出了一把利劍,使得楚小楓在極短的時間中成長起來。
刀劍相擊的金鐵交鳴中,楚小楓衝破了三人合擊之勢。
三個黑衣人刀勢用盡,必須要落著實地,準備再一次攻擊。
就是那一點空隙,楚小楓迴旋劍法帶動的快速反擊之勢,迅如閃電而至。
一聲慘叫,一個黑衣人被攔腰斬作兩段。
那是超越一個人體能極限的迅速,完全被一種劍勢變化帶動的反擊。
殺一人,劍勢的餘力不衰,冷厲的劍氣,逼得另兩個黑衣人疾向一側閃去。
就是這一陣蠻化,艙中,艙後,突然間衝出了七虎、四英,和兩個劍童。
一連突如其來的合擊,快如閃電流星。
黑衣人來不及飛騰躍起,施展出彎刀絕斬,人已陷入重圍。
鐵郎的死亡,使這些黑衣殺手,在精神上,有著極大的負擔,好像完全喪失了支撐力量。
七虎,四英,各出絕招,不到十合工夫,三個黑衣人,完全死在了刀劍之下。
用不著楚小楓出手,另兩個黑衣人,死在二童、三婢的合擊之中。
這是一鼓作氣的疾攻、猛殺,事實上,那些黑衣人還沒有完全發揮出本身的技藝,人已經橫屍、濺血。
這一戰,除了楚小楓身受數處刀傷之外,再無受傷的人,卻盡殲了橫行原近三年的彎刀殺手。
成方、華圓,還劍入鞘,立時行近到楚小楓的身前,低聲道:“公子,傷勢重麼?”
楚小楓道:“還好,都是些皮肉之傷。”
雖說是皮肉之傷,但重傷處,也有一分多深的傷口,鮮血透衣,何況傷處很多。
那味道,也不好受。
綠荷低聲道:“公子,請人內艙,婢子替公子敷藥。”
楚小楓目光轉動,發覺四艘快艇,已然退得不見了影兒。
內艙中,燃起了兩支巨燭,照得一片通明。
紅牡丹很小心的脫下了楚小楓身上的衣服。
細膩的肌膚,縱橫交叉著五六條傷痕。
鮮血由傷口中湧了出來。
綠荷皺皺眉頭,道:“公子,傷得很厲害。”
楚小楓道:“唉!這一場搏殺,十分激烈,這些來自西域的殺手,確有過人之處。”
紅牡丹道:“傷處是不是很疼?”
楚小楓道:“刀割在肉上,流出血來,怎麼會不疼?不過,這點疼,我還能忍受得住。”
黃梅低聲道:“看得叫人好心疼。”
楚小楓笑一笑;道:“那你們就快些替我敷藥吧!”
這個人,勇猛,機智,但也很灑脫,會享受。只見他闔上雙目,把頭靠在了黃梅的懷中。
黃梅為了使他靠得舒服一些,擺出了一個姿勢,動也不敢動一下。
這就使得三位姑娘,全部忙了起來,紅牡丹用溫水,拭去了楚小楓傷處的血跡,綠荷捧著藥盒子,敷上了金創藥。
看起來黃梅最輕鬆,只是站著讓楚小楓頭椅在身上,但事實上,她最累。
三女手腳很輕靈,動作也很緩慢、細緻。
剛才那一戰,楚小楓不但用了全力,而且,也費盡了心機。所以,楚小楓感覺到很累。
三女輕撫慢敷,楚小楓完全放鬆了精神,不覺間,睡熟了過去。
一覺醒來,身上的傷勢已經包好,三女團團圍在身側。
紅牡丹手執一條薄被,掩在楚小楓的身上,三女的動作都很輕,生恐驚醒了楚小楓。
楚小楓醒來之後,聽到輕微的嬌喘聲,轉頭看去,只見黃梅鬢角微微見汗。
輕輕籲一口氣,坐直了身子,道:“什麼時刻了?”
紅牡丹低聲道:“爺,你這一陣好睡,大概有一個時辰了,害得二姐動也不敢動一下。”
黃梅取出一塊青帕,拭去了臉上的汗水,道:“三妹,這點小事,還要說出來。”
綠荷服侍著楚小楓穿上衣服,笑道:“你們兩個丫頭,咱們追隨公子以來,只有這一次,替爺作點事,看看你們那個叫苦法,也不怕公子見笑。”
紅牡丹道:“大姐,你也不是沒有瞧到,二姐扎著架子,好像用出了全身氣力,一個多時辰,動也沒有動過一下子……”
楚小楓接道:“那真是虧了黃梅,一兩時辰不動一下,那比一場惡鬥,還要累一些。”
黃梅道:“公子,哪有那麼個累法。”
這時,艙門上,響起了一陣輕微剝剝之聲。
楚小楓道:“進來。”
艙門呀然而開,成方緩步行了進來,道:“公子,外艙已擺好了飯菜,請公子進餐。”
楚小楓道:“好!我也真的有點餓了。”
這餐飯吃得很香。
用餐之間,楚小楓感覺了船在緩緩的移動。
望了守在門口的成方一眼,道:“船在走!”
成方道:“是!是成爺決定的。”
楚小楓哦了一聲,道:“到哪裡去。”
成方道:“公子請用完飯完,成爺會對公於報告,”
楚小楓道:“我現在,已經用完了,請他來吧!”
成方一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之後,成方帶著成中嶽,行人艙中。
楚小楓站起了身子,道:“師叔請坐。”
成中嶽微微一躬身,坐了下去。
這是表示兩頭大,換一個看法,兩個人,都有它一面高的身價。
楚小楓道:“成方告訴我,說是你下令要帆舟移動的?”
成中嶽道:“不錯,舟怕江中,地點已洩,我擔心他們會暗施算計,所以才叫船開走。”
楚小楓微微一笑道:“師叔高明。”
成中嶽道:“不敢當。”
楚小楓道:“師叔,咱們哪裡去?”
成中嶽道:“這一個,我沒有決定,我只是讓帆船在江中行走。”
楚小楓道:“哦!除了避開他們的暗襲之外,還有別的用意麼?”
成中嶽道:“有,我覺著如若咱們要是有什麼行動,坐船走,比在陸上行動方便多了。”
楚小楓道:“這倒也是,咱們現在應該往哪裡去呢?”
成中嶽道:“這就要莊主拿主意了。”
楚小楓道:“師叔有什麼指教麼?”
成中嶽道:“我想,莊主才慧過人,必有獨特之見,我有一得之愚,那就是咱們要想法子由明入暗。”
楚小楓道:“對!對!”
成中嶽道:“至少,咱們不能一切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使對方隨時可以派人來暗算咱們,對付咱們。”
楚小楓道:“師叔說的是,小楓明白了。”
成中嶽站起身子道:“我告退了。”
楚小楓微一躬身,道:“請便。”
成中嶽轉身而去。
望著成中嶽的背影,楚小楓沉思一陣,道:“成方。”
成方一躬身,道:“小的在。”
楚小楓道:“傳我令諭,要帆舟快速行馳,到五十里外,再告訴我一聲。”
成方應聲而去。
本來很緩慢行進的帆舟,突然間加快了速度,順流行去。
順水行舟,快速異常,不大工夫,成方已快步行了進來道:“回公子的話,已出五十里。”
楚小楓點點頭,行出艙外。
抬頭看去,只見濁流滾滾,不少商舟,行來於江面之間,古往今來,這道江流,不停的流動,不知已過了多少年代,但人事滄桑,江面上的行舟,卻不知已經幾易船主,頓興起,浪淘盡英雄人物之感。
負手站在甲板上,興起感慨萬端,望著那江流出神。
忽然間,一艘小舟,斜裡橫了過來,疾如流墾一般,直向大船上撞上過來。
操縱帆船的水手,都是排教中第一流的水手。
他們技術熟練,轉舵搖櫓,向一側讓去。
楚小楓也看到了那小舟向大船撞了過來,似是不懷好意。
看是看到了,但他卻想不出任何應付之法。
但覺足下的帆舟忽然打橫轉動,橫向旁側閃了過去。
那小舟擦著帆舟身側而去。
這時,楚小楓才看清楚了那帆舟之上,操舟之人,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大漢。
日光照耀著小舟帶起的水波,浪花。
小舟靈活,操舟人,又是個大大的行家,很快的小舟又轉過頭來,又撞向大船。
但見人影一閃,帆舟上有一人躍人了水中。
是夏海,四英中的老二。
一支竹篙,由帆舟後艙中伸了出去,點向小舟。
雙管齊下,用心似乎是就在逼使那小舟不要撞上帆船。
照說,那艘就算撞上了這條棗木大船,也不會造成很大的傷害,因為,這是一艘很堅固的大船。
但一艘小舟,敢向這艘大船上撞,自然是有它的仗恃。
竹篙點出的是劉風,四英的老三。
那小舟在竹篙將要點中舟身的同時,忽然間向一側偏去。
一篙落空,小舟在水中打個轉,又向大船撞來。
夏海忽然由濁流中躍起,帶著一身淋淋水滴,向小舟上落去。
他釜底抽薪,不理小舟,卻撲向那個操舵的大漢。
忽然間,小舟的船艙中,伸出了一把寶劍。劍芒閃閃,斬向夏海。
夏海右手己然快要抓住了那操舟大漢,只要能逼的操舟大漢舉手反擊,就可近使他無法操縱小舟。
但那艙中一劍來勢很快,斬向右臂,
夏海可以不理會劍勢,一掌擊中那操舟人,但勢必無法避過那擊來的一劍。
一種本能,使得夏海一收右臂,懸空一個跟斗,避開了劍勢,重又跌入水中。
劉風的竹篙,第二度點出,擊中小舟。他內力雄渾,一篙頂住了小舟。
小舟被竹篙,無法冉撞向大船。
段山由艙中躍出,落在了甲板上。
這小舟實在很小,一半是艙,另一半分成了後舵和前面甲板。
艙門忽然打開,一個青衣少女,飛躍而出。
人出艙,劍已到了段山的前胸。
很快的一劍。
段山身上佩著長劍,但腳剛落在甲板上,右手還來不及拔出長劍。
劍氣凌厲,逼得他向一側閃去。
小船實在大小,一腳踏空。人已向水中栽去。
另一個人影,由帆船躍上,劍光閃閃,攻向那青衣少女。
是華圓,緊隨段山身後,躍向甲板。
青衣女舉劍封擋,雙劍接實。
一聲金鐵交鳴,傳人耳際,青衣女向後退了一步,華圓卻乘機踏上了甲板。
華圓長劍伸縮,又攻出了兩劍。
青衣女封開兩劍之後,展開反擊。
這青衣少女的武功不錯,竟然和華圓打成了一個平分秋色。
甲板上地方大小,兩人卻有些施展不開,打起來也特別驚險。
青衣少女連攻了十幾劍,都被華圓封開。
這時,小舟上,又有了變化。
段山左手抓住了小舟的船沿,右手和那操舟的大漢搏殺。
操舟大漢本來應該是佔盡優勢,但他還要保持著小舟的平穩,所以,也很吃力。
一條右腿的力量,拿來穩定船身,分神不少,所以,他雖有雙手可用,但也不見得很有優勢。
段山被對方雙手纏住,只有一隻手的力量,也很難搶上小舟。
這條小舟,被這幾個人一折騰,左搖右晃,隨時可能翻去。
夏海又從水中冒了出來,雙手在水面一拍,全身飛起,帶著一大片水滴,衝上了小舟,撲向那操舟人。
那操舟大漢,看又有人衝了上來,心中大急,飛起一腳,踢向夏海。
他右腿一抬,小舟忽然間失去了重心,呼的二聲翻入江中。
這一下,全船上的人都跌入了江中。
楚小楓站在甲板上,看的十分仔細,眼看著江流滔滔,人跌人江中就消失不見,心頭大為震駭。
他不會水中工夫,實在想不出,一個人跌入了這種濁流浩蕩的江中,如何還能活命。
就在他思忖之間,水中已有變化。
由夏海當先現身。
劉風一伸手中的竹篙,夏海抓住了一端,劉風用力一帶,夏海借勢飛上大船。
只見他腋下還挾著一個人,正是那操舟大漢。
緊接著段山現身,借劉風竹篙之力,挾著那青衣少女,躍上大船。
篷然一聲,夏海摔下了操舟大漢道:“這小子水中功夫不錯。”
段山放下了那青衣少女,道:“這丫頭,也學過水中功夫。”
楚小楓道:“華圓,下去了好一陣,還不見上來。”
夏海微微一笑道:“公子放心,那小鬼頭的水中功夫不錯,決不會淹死。”
只見華圓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有勞公子擔憂。”楚小楓轉頭看去,只見華圓帶著一身溼淋淋的衣服,行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