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
日烈鋇火。
風在呼嘯。
黃沙漫天。
陸千峯那豔絕天下的妻子,突然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她之所以會突然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大概是因為她的下體被風一吹,感覺到有些涼意吧!
她的裙襬已經被掀起,底褲也被完全撕裂,下體整個暴露在烈日之下。
她那白滑滑的大腿,桃源洞口,芳草如茵,珠潤臀圓,一覽無遺。
她的神智尚未完全恢復,彷彿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她那最神秘,最敏感的方寸之地,不停的輕撫撥弄着……
接着——
好像有什麼東西緩緩從她的桃源洞口滑落進來,深入,再深入,搔動,不停的搔動……
她感覺到癢癢的,麻麻的,這是一種極為奇妙的感覺,她的心絃被撥動了,意興漸漸奔馳飛揚起來……
一陣灼熱激盪的暖流,直湧入她的心靈深處,她突然感覺到渾身乏力,軟綿綿的,就像虛脱了似的。
接着一陣暈眩,她已經不知道置身何處,是死是活……
撥動,搔弄越來越快,她的身子微微的顫動起來,一陣抽搐,跟着有了反應,她在低低呻吟,不停的喘息……
她那雪白的屁股也緩緩篩動起來,大腿也一張一合的迎夾着,她漸漸開始溶化了……
她的心在飄浮,飄浮,她的下體在膨脹,膨脹,她的身子在飛躍,飛躍,一直飛躍到雲層深處……
由於陸千峯的病,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瘋狂過了。
她有飢渴的感覺,所以她拚命放縱起來……
她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她卻虛脱無力,渾身軟綿綿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片刻——
她突然感覺到一陣燥熱,心花開了,就像置身在熊熊烈火中似的,剎那之間,業已被化為灰燼,隨風飛去,漸漸擴散,終於了無痕跡……
她想大喊:“千峯——救命啊……”
可是她用盡生平之力,就是喊不出來。
驀地——
“嗤”的一聲脆響!
她感覺到胸口突然一涼,直透心底……
就見——
她那羊脂白玉般的怒峙雙峯,已經從她那碎裂的衣衫裏,彈了出來,兩片厚實的嘴唇,瘋狂的在她那紅得微微發紫的乳蒂上,不停的吸吮起來……
這微微的涼意,使她心頭猛的一震,立刻,她的意識回來了,她的思想也回來了,整個的人,從虛幻中又回到現實中來。
她的臉上一片豔紅,從面頰一直延伸到耳朵,脖子……
她嬌羞的扭動了一下身子,緊閉的雙眸,可沒敢睜開來,嬌喘連連的低呼道:“千峯——你……”
“哈哈哈……”
禿鷹黑三兒爬在她身上笑了,笑得好淫蕩,笑得好高興,笑得好邪門兒,也笑得好瘋狂!
她的身子如遭雷殛,巨烈的在顫抖着,她的一顆心在不停的往下沉,她的眼睛也同時睜開了……
她望着這個滿臉刀疤的魔鬼,他不但殺死了她的丈夫,又在她昏迷中沾污了她的身子,她的臉變得好怕人,眼睛裏閃射着憤怒,仇恨,羞愧,不安的光芒,瘋狂的嘶吼道:“魔鬼!魔鬼!我——我恨不得殺了你……”
禿鷹黑三兒眼睛裏閃射着欲焰,右手不停的在她那滑膩膩的乳峯上揉搓着,大屁股一曲一扭一用力搖動了兩下兒,邪裏邪氣的説道:“寶貝兒,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捨得殺我?”
她掙掙着想要起身,可是她被他壓得動不了,怒聲叱道:“那——那你就殺了我吧!”
“殺了你?”
禿鷹黑三兒認真的在她臉上打量着,良久,始搖頭接着説道:“我——捨不得,相信我會使你快活,讓你瘋狂,欲仙欲死,在這一方面,你那死鬼丈夫望塵莫及……”
她欲哭無淚,恨聲叱道:“你——你簡直不是人!”
禿鷹黑三兒又瘋狂的搖動了兩下兒,似笑非笑的大聲説道:“得了吧!少他媽的捏着小×兒當聖女,忘了你剛才又哼又叫,又篩又顫的那股子浪勁兒?簡直比他娘三等窯子裏的窯姐兒,還要騷,更會浪……”
她手腳身子雖然不能動彈,可是她還有嘴,她把頭猛的一偏,狠狠在他胳臂上咬了一口,厲聲吼道:“下流!”
怪事兒?
禿鷹黑三兒非但沒生氣,反而死陽怪氣的笑了起來,大屁股猛往下一壓,笑着説道:“下流?不錯,古往今來,多少男人拋頭顱,灑熱血,大把大把的花錢,為的就是——下邊兒流!哈……”
禿鷹黑三兒只笑了一半兒,身子突然一哆嗦,眼珠子一瞪,猛的吐了口大氣兒,兩腿往前一蹬,就像死狗一樣的趴在她身上,一個勁兒的狂喘不住。
片刻——
始上氣不接下氣兒的繼續説道:“他奶奶的!説着説着就完了……”
她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身子也跟着劇烈的顫抖起來,四肢被他壓得不能動彈,心在不停滴血,她只能不停的搖頭哭喊。
如果——
不是為孩子——陸小飄的安危,她恐怕早就嚼舌自盡了。
孩子已經沒有了父親,已經夠可憐了,如果再失去母親,他會活不下去,陸家就只有他這麼一條根。
她不能死。
她不停的擺動着頭,視線向四下裏搜尋,她希望陸小飄快來解救她。
她雖然知道,陸小飄只不過是個還沒滿六歲的孩子,可是每一個做母親的,不都把自己的孩子,看成巨人似的麼?
她不知道陸小飄在那裏,心裏開始焦急不安起來。
她不但希望陸小飄來解救她,更希望他現在平安無事,雖然她不希望他看到自己被侮辱的一幕,但卻忍不住大聲叫喊道…“小飄,小飄……”
□□□□□□
在今天以前。
陸小飄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父親的疼愛,母親的驕寵,就像一朵生存在暖室裏的小花,從來沒有受過風霜之苦。
現在——
陸小飄突然從幸福的雲端裏,一下子跌入了十八層地獄,他驚慌失措,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望着父親的屍體,用力的去搖着他,不停的大聲喊着:“爹!快起來,快起來啊!咦?你怎麼不説話?爹!你怎麼不説話……”
他不會起來了,再也不會跟他説話了,因為他已經死了,生與死,對於一個沒滿六歲的孩子來説,仍然是比較迷糊的。
良久——
陸小飄氣呼呼的背過身去,小嘴兒一嘟,自言自語的説道:“哼!不起來算了,以後別想我再理你……”
片刻——
陸小飄見父親仍然一無動靜,忍不住回過頭去,怔了半天,恍然大悟的説道:“爹,你累了是吧?那你就好好兒睡吧!有飄兒在這兒守着,沒有人敢來打攪你……”
陸小飄越想越對,他默默守在父親身旁,靜靜等他醒來。
陸小飄望着地上的黃沙,怔怔出神,他想起了隔壁的妞妞,也想起了家裏的大黃狗,喃喃自語道:“如果妞妞和阿黃在,那該多好……”
陸小飄的眼睛,從沙地上漸漸轉移到父親的臉上,他想笑,可就沒笑出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父親的眼睛一直睜着沒閉。
陸小飄小手一伸,在父親眼皮子上輕撫了一下兒,責怪他的説道:“那麼大個人,睡覺也不閉上眼睛……”
怪事兒,陸千峯一直睜着的眼睛,被兒子小手輕輕一撫,立刻就閉上了。
“小飄,小飄……”
一陣風,吹來了母親的哀嚎聲。
陸小飄立刻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一躍而起,辨明方向,拔腿就跑。
突然——
陸小飄的腳步停了下來,他那靈活的大眼睛一轉,又掉頭跑了回去。
他彎下身子,從父親僵硬的手中,取過長劍,一個踉蹌,人和劍一起摔在地上。
陸小飄一咬牙,再度拿起長劍,走了沒幾步,人和劍又一起摔倒在地。
對於一個未滿六歲的孩子來説,這柄長劍實在是太重太重了。
“小飄,小飄……”
母親一直不停的呼喚着孩子的名字。
陸小飄心裏一急,拋棄了父親的長劍,撿起一柄柳葉彎刀,順着母親的呼喚聲,狂奔而去。
□□□□□□
禿鷹黑三兒説得不錯,他在這一方面,的確是有過人之處。
她雖然用盡了全身之力,不停的掙扎但卻無法脱離他的魔掌,下半身完全在禿鷹黑三兒的控制之下,任憑他挺槍躍馬,直搗黃龍。
陸小飄雙目圓睜,一臉怒容,一瞬不瞬的瞪着禿鷹黑三兒那龐大的背影,他雖然看不到母親痛苦的表情,也弄不清楚他為什麼要趴在母親身上?大屁股一顛一顛的在幹什麼?
可是他從他母親呼喊的聲音中可以聽得出來,禿鷹黑三兒一定把他母親整得很慘,弄得她很痛苦……
陸小飄的小臉蛋兒上,充滿了殺氣,他不容任何人欺侮他的母親,他決定要殺了禿鷹黑三兒,替他母親出氣報仇。
他雙手高舉着柳葉彎刀,一瞬不瞬的瞪着禿鷹黑三兒的背部,放輕腳步,緩緩向前移動,逐漸靠近。
陸小飄雖然不懂什麼叫行俠仗義,可是他常聽父親和母親説起過,此刻,他彎刀在握,心裏突然有種行俠仗義的感覺。
“小飄,小飄……”
她仍然不停的呼喚着愛子的名字。
因為——
她的視線被禿鷹黑三兒龐大的身軀遮住,因此,她看不到陸小飄的人影。
她既然看不見陸小飄,那背身低着頭猛做苦工的禿鷹黑三兒,當然更看不見他了。
因此,陸小飄得以順利的朝他們接近。
此刻——
禿鷹黑三兒正滿頭大汗,不停狂喘,一心一意的在蹂躪陸小飄的母親。
終於——
陸小飄的眼睛裏充滿殺機,兇光閃射,似欲擇人而噬,他那小小身子裏,突然燃燒起憤,怒與仇恨的火焰。
驀地——
刀光一閃。
陸小飄一咬牙,手中柳葉彎刀對準禿鷹黑三兒的後腦勺子,用盡全身之力,直劈而下。
就聽——
一聲慘叫!
接着——
人影一閃。
禿鷹黑三兒手捂着鼻子,突然從她身上滑落一旁,鮮血順着指縫,不斷的流了出來,鼻子差點兒沒被她咬掉。
她如釋重負,迅急的猛將上半身往上一抬,刀光閃處,陸小飄手上的柳葉彎刀,無巧不巧的刺進了她母親的喉嚨裏。
“娘!娘……”
陸小飄良久始回過神來,一頭撲了過去,緊緊摟着已被鮮血染紅了的母親,瘋狂的大喊道:“娘!娘……,你醒醒……,我……我真該死……,娘……是我害了你……,娘……”
陸小飄的母親吃力的睜開眼睛,難捨難分的望着愛子,淚水漣漣,含恨而逝。
“娘!娘……”
陸小飄哭得死去活來,最後,終於昏倒在母親身上。
烏雲遮日。
天色漸階。
蒼天似乎也在為這人間慘劇在悲嘆。
禿鷹黑三兒一直沒有走,怔怔望着天邊,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他在等着些什麼?
驀地——
刀光一閃。
血花飛濺。
陸小飄手中柳葉彎刀已刺入禿鷹黑三兒的屁股蛋子裏,因為他又高又大,陸小飄夠不到他的要害。
禿鷹黑三兒緩緩回過身來,一瞬不瞬的瞪着陸小飄,臉上一無表情,半天沒吭聲兒。
陸小飄身不由已的退了幾步,也狠狠瞪着他,陸小飄知道,禿鷹黑三兒要想殺他,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的簡單,可是他並不害怕,他不但不害怕,反而一腦門子想殺死他。
他明明知道,他決殺不了禿鷹黑三兒,可是他卻非要殺他不可,手中柳葉彎刀一指,大聲喝道:“我要殺你了你——你可不行跑!”
這小子可真霸道,他要殺人家,還不準人家跑,這是那門子規矩?
禿鷹黑三兒果然沒跑,等在那挨刀。
別看陸小飄人小,他可真有股子狠勁兒,同時,他那小腦袋瓜子還挺好使喚,因為他知道自己個兒矮,傷不到他要害。
所以他一出手,柳葉彎刀就照着禿鷹黑三兒的小腿肚子上砍,想先把他放倒,再慢慢兒,收拾他。
陸小飄的腦袋瓜子雖挺靈光,但是他的手腳卻不聽他使喚,費了半天牛勁兒,別説沒把禿鷹黑三兒放倒,連人家腿上汗毛也沒傷到一根兒,反而把自己累得躺在地上直哼哼。
禿鷹黑三兒看看天色不早,走過去照陸小飄屁股上踢了一腳,接着説道:“不殺我了?”
陸小飄直在大喘氣兒,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吭聲兒。
禿鷹黑三兒冷冷一笑,不屑的説道:“小子!泄氣兒了是不是啊?哈哈哈……”
陸小飄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兒,雙臂疾伸,抱着禿鷹黑三兒的大腿就咬。
禿鷹黑三兒並不仁慈,連跟隨了他大半輩子的四名手下,被人痛宰,他都毫不動容,對於仇家的這個孽種,一再侵犯他的——陸小飄,應該更不會留情才對。
只要禿鷹黑三兒一抬腳,準會把這小子給踩死。
怪就怪在禿鷹黑三兒沒這麼做。
他不但沒把陸小飄給踩死,反而直挺挺的站在那兒,既不躲,也沒動,乾脆讓他咬個夠。
陸小飄是得理不饒人,也真他媽的有股子狠勁兒,一口咬掉禿鷹黑三兒腿肚子上一大塊肉!
鮮血順嘴直流,仍不罷休,一口接一口,咬着不撤嘴。
怪事兒年年有,唯有今年多!
陸小飄咬時,好像不是他的肉,禿鷹黑三兒滿腿是血,既沒吭聲兒,腿也沒動,一瞬不瞬的低頭瞅他,目射奇光,令人費解。
陸小飄咬得越兇,禿鷹黑三兒好像越高興,他如果不是有神精病,那準是有被虐待狂,正常人,絕對不會像他這樣兒。
良久——
八成是陸小飄人累了,嘴軟了,咬不動了,抱着禿鷹黑三兒的小腿直在大喘氣兒,可是他仍咬着一塊肉死也不肯松嘴。
禿慝黑三兄嘴角動了動,想笑,但沒笑出來,輕輕抬了抬那條被他咬得千瘡百孔的小腿,淡淡説道:“解恨了吧!”
“呸!”
陸小飄一仰臉兒,把嘴裏的血水一骨腦兒全都吐在禿鷹黑三兒的醜臉上,目射兇光,潑口罵道:“解恨?放你孃的七十二個連環屁!你不死——老……老……小老子永遠解不了恨。”
他本來想説老子永遠解不了恨,一想,自己剛剛略具人形,稱老子不大合適,可是他又想不起用什麼名辭兒好,所以就在老子前邊兒加了小字兒。
禿鷹黑三兒沒生氣,點了點頭説道:“起來。”
陸小飄心裏直在打鼓,他也在奇怪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東西,為什麼一直沒動怒,也沒殺他?
他雖然豁出去了,但是心裏還是有些發毛,一聽禿鷹黑三兒叫他起來,難免心裏一哆嗉,可是又不能裝孬,硬着頭皮把小胸脯兒一挺,裝着一副英雄氣概的説道:“起來?幹嘛……”
禿鷹黑三見緩緩説道:“跟我走。”
陸小飄不禁心神一凜,暗暗忖道:“這玉八旦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存好心眼兒,一定是想把我折磨夠了,再要我小命兒……
他媽的!既然非死不可,那——乾脆就死得英雄一點兒,省得閻王爺笑話,哼!你他媽的會打如意算盤,小老子偏不讓你稱心如意!”
陸小飄越想越對,眼珠子一瞪,挺胸説道:“跟你走?門兒都沒有!你——你以為你是誰呀?豬八戒!”
日漸西沉。
彩霞滿天。
禿鷹黑三兒看了看天,不再和他羅嗉,賂臂一伸,將陸小飄抱了起來,拔腿就走。
陸小飄這一下可急了,又喊又叫的罵道:“放開我!你快放開我……,你這個渾蛋……王八蛋……臭雞蛋……”
禿鷹黑三兒沒理他,腳底下一加勁兒,“瞍”的一聲,人已竄出去三五丈遠。
這小子可真有股子牛勁兒,一看文的不行,乾脆給他來武的,巴掌拳頭一塊兒來,劈頭蓋臉的直往禿鷹黑三兒身上招呼,嘴巴可也沒閒着,渾身亂咬一個點兒!
饒是他禿鷹黑三兒有能耐,也被這渾小子弄了一身的臭汗,眼珠子輕輕一轉,接着把手一鬆。
就聽——
“咕咚”一聲,陸小飄被他摔了個狗吃屎。
禿鷹黑三兒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珠子,手一叉腰,瞪着陸小飄説道:“你真不跟我走?”
陸小飄一邊兒在挖嘴裏的沙子,一邊兒狠狠説道:“小老子活着,絕對不會跟你走!除非你把我給殺了,鬼魂兒一定會跟着你,半夜裏好把你給掐死!”
別看他小,還真有種。
禿鷹黑三兒可真拿他沒轍,良久,始緩緩説道:“你——你不想報仇?”
陸小飄斬釘截鐵的説道:“想!”
禿鷹黑三兒接着問他道:“你——你想不想殺我?”
陸小飄眼珠子瞪得老大,差點兒沒掉出來,咬牙切齒的説道:“時時刻刻都想殺你!吃飯睡覺想殺你,白天夜裏想殺你,連拉屎我都想殺你!”
禿鷹黑三兒點頭説道:“想報仇,想殺我——你就要跟我走。”
陸小飄怔了,他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半天,才眼珠子一翻,冷冷説道:“你他媽的説話別大喘氣兒好不好?哼!想用鬼計騙我對不對?”
禿鷹黑三兒接着説道:“你——你不相信,那就算了!”
“哼!我當然不信,只有二百五才相信你這種人説的話……”
陸小飄把話一頓,不知道禿鷹黑三兒在搗什麼鬼?心想,聽聽他説什麼也好,眼睛一轉,接着説道:“好!你——有話快説,有屁快放!”
禿鷹黑三兒點頭説道:“你要報仇,你要殺我,自己就要先活下去對不對?因為死人是不能報仇殺人的……”
陸小飄以為秀鷹黑三兒會説出什麼驚人的大道理來,鬧了半天,他説話等於放屁,除了他是個大白痴,相信誰都知道死人不能報仇殺人,於是——他冷冷一笑,不屑的瞥了禿鷹黑三兒一眼,沉聲説道:“廢話!”
禿鷹黑三兒沒生氣,抬眼看了看天色,望着陸小飄繼續説道:“天已黑下來了,這黃土坡一無人煙,荒涼已極。
虎豹出沒,餓狼成羣,而且你已半天未進飲食,縱然不給虎狼吃掉,也會被活活餓死,小子!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陸小飄心神一顫,身不由已的往四下裏掃了一眼,默然不語,緩緩低下頭去。
禿鷹黑三兒打鐵趁熱,接着説道:“再説——我黑三兒天南地北,居無定所,就算你能活着離開這黃土坡,要想找我,何異是大海撈針?
如果你一死兒的跟定我,不怕沒有下手殺我報仇的機會,小子,你不是笨人,你應該會懂……
我已言盡於此,是去是留?你自己看着辦吧!”
陸小飄左思右想,覺得禿鷹黑三兄的話頗有道理,他雖然一百二十個不願意跟這個殺父淫母的仇人在一起,但是,他已經別無選擇。
一陣沉寂。
陸小飄始一聲輕嘆,無可奈何的説道:“好,我跟你走!”
禿鷹黑三兒眼睛裏閃過一抹極為奮特的神釆,微微一怔,點頭説道:“好,我們走。”
黃沙漫天。
狂風呼嘯。
狼噑虎吼。
不絕於耳。
良久——
禿鷹黑三兒見身後一無動靜,忍不住回頭一看,但見四周空空蕩藹,那裏還有陸小飄的人影兒……
禿鷹黑三兒神色突變,一聲長嘯,雙腳輕一點地,人已凌空飛處,快如電光石火,直向原路狂奔而去。
暮色蒼茫中。
但見——
沙土飛揚,陸小飄正跪伏在地,雙手不停的在挖掘沙土,人已力盡,身子搖搖欲墜,但仍咬緊牙關,不肯住手。
陸小飄的指甲大半脱落,皮破血流,肉向上翻,露出森森白骨,他沒喊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兒,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在支持着這個還沒滿六歲的孩子。
他雖然強忍着痛楚,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只不過挖掘了一個半尺來深的小小坑洞而已。
他瘋狂不停的繼續在挖掘着,就連禿鷹黑三兒什麼時候到了他的身旁,陸小飄都不知道。
禿鷹黑三兒一無表情,風吹起了他那又臭又髒的衣服,也吹起了他那幾根兒枯槁的頭髮,一如厲鬼般的站在暮夜蒼茫中,他在想什麼?
除了他自己,相信誰也不會知道。
良久——
禿鷹黑三兒始輕輕説道:“小子,你想幹嘛?”
“我雖然不懂為什麼?但是我知道人死入土為安,他們是我爹孃,難道——我不該把他們給埋了?……”
陸小飄喘了口氣兒,回頭瞥了禿鷹黑三兒一眼,接着説道:“也許你不知道,他們就我這一個兒子。”
禿鷹黑三兒臉上肌肉,突然一陣抽搐,身子如遭雷殛,驀然的顫動了一下,嘴角掀動着,想説什麼,但沒説出口。
一陣沉寂。
驀地——
禿鷹黑三兒眼睛裏閃過一抹殺機,右臂一揚,翻腕出掌,快擬閃電,直向陸小飄腦後拍了下去……
陸小飄一邊繼續挖掘沙土,一邊暗暗忖道:“他殺了我爹孃是一回事兒,將來我殺他報仇又是一回事兒。
現在——他已經走了老遠一大段路,又返回頭來找我,不管怎麼説,總是人家的一片好心,自己這樣不答理人家,也不大好,顯得沒家教似的……”
陸小飄一念至此,暫停挖掘沙土,喘了口氣兒,緩緩回過頭去。
禿鷹黑三兒的右掌已經觸及到他的頭髮,當他的目光和陸小飄那天真無邪,堅毅不拔的眼神相接的剎那之間,他手掌突然停了下來,兇光頓斂,變得極為複雜,似不忍,若愧疚,也像是贖罪……
陸小飄一瞬不瞬的望着禿鷹黑三兒那極為奇特的表情,不禁微微一怔,把到了嘴邊兒的話,又給吞了回去。
禿鷹黑三兒右手輕輕在他頭髮上撣了撣,接着緩緩説道:“你看看,弄得灰頭灰臉的……,小子,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説是嗎?……”
陸小飄有些感動,正容説道:“我——我是怕耽誤了你的事兒,如果不能等,你就先走吧!”
禿鷹黑三兒沒答腔兒,右手一伸,揪着他的脖頸子把他拎過一旁,瞪着他説道:“別過來,我幫你挖……”
陸小飄似是不忍拂逆禿鷹黑三兒的好意,欲言又止,站在那兒一動沒動。
只見——
禿鷹黑三兒雙臂一提,雙掌平胸,氣沉丹田,力貫雙臂,一聲斷喝,翻腕出掌,快擬閃電,平胸推出。
就聽——
“轟”的一聲大震。
接着——
狂飆四射。
飛沙走石。
聲勢驚人。
歷久方息。
陸小飄街上前去,忙定睛一看,地面上已現出一個兩丈見方,深約丈二的大坑來,一時喜出望外,下意識的大聲説道:“黑三兒——你真好……”
陸小飄一回頭,突然怔住,那裏還有禿鷹黑三兒的人影,臉色一沉,輕輕一嘆,喃喃説道:“他走了!唉——這樣也好……”
“你説什麼?”
陸小飄還沒來得及説話,只覺眼前一花,就見禿鷹黑三兒已將他父母遺體,平平穩穩放在大坑之內,雙肩晃處,已飛落在他面前,臉色一沉,冷冷喝道:“小子!你把我黑三兒當成什麼人了?走開!……”
陸小飄雖然覺得自己不應該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但也不容別人對他如此吆喝,雙眉一豎,怒目圓睜,正待發作,一股無形潛力,已將他的身子平平托起,緩緩送往數丈之外。
掌凰呼嘯。
沙土飛揚。
片刻——
陸小飄的眼前,已多了一座巨大高聳的墳墓。
神乎其技,陸小飄已被驚得目瞪口呆,怔立當場,默然不語。
禿鷹黑三兒並未罷手,也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弄來一方人高條石,當作墓碑,埋在墳前。
右手食指在條石上一陣疾書,石粉隨指飛射,片刻,那方條石之上,已被刻下“一代奇俠陸千峯夫婦之墓”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入石盈寸,筆力萬鈎。
禿鷺黑三兒這才拍了拍手,回身瞥了陸小飄一眼,冷冷説道:“小子,我能做的,該做的都替你做了……”
堆金山,倒玉柱。
“咕咚”一聲,陸小飄已跪倒在地,連連叩首,他強忍着盈眶熱淚,不讓它流出來。
片刻——
陸小飄一躍而起,望着禿鷹黑三兒説道:“好了,我跟你走!”
禿鷹黑三兒一聲不響,輕一點頭,接着把身一矮,伸手拍了拍肩膀。
陸小飄微微一怔,不解的説道:“幹嘛?”
禿鷹黑三兒緩緩説道:“夜路難行,我來揹你……”
陸小飄冷冷瞥了他一眼,毫不領情的説道:“不!你是可憐我?還是故意討好我?我可以告訴你,血海深仇,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你可以把我扔下,掉頭就走,也可以將我立斃掌下,斬草除根,否則,今後你黑三兒必將永無寧日!動手吧,現在還來得及。”
禿鷹黑三兒淡淡説道:“小子,我可是好心一片,你可別不識抬舉,時間不早了,快來……”
陸小飄一聲冷哼,接着説道:“不必!我有腳,自己會走……”
陸小飄把話説完,抬頭挺胸,回身就走。
禿鷹黑三兒一聲不響,默默追上前去。
驀地——
傳來一陣狼噑聲。
穿雲直上,彼起此落,鑽心刺耳,令人毛悚然。
陸小飄心神一凜,身不由己的退了回來,一臉驚悸之色,忙問禿鷹黑三兒道:“這——這是什麼聲音?”
禿鷹黑三兒緩緩説道:“狼嗥!”
陸小飄喘了口大氣兒,一顆懸着的心才算放了下來,輕描淡寫的説道:“噢!原來是是狼嗥,我還以為是……”
禿鷹黑三兒早已看穿了他的心事,故意逗他道:“小子——你以為是什麼?……”
陸小飄臉上一紅,沒敢搭腔兒。
禿鷹黑三兒惡作劇的盯着他,接着説道:“你以為是鬼叫對不對?看你嚇得這副德性
……”
陸小飄沒承認,但也沒有否認,答非所問的説道:“那——那我們快走吧!……”
禿鷹黑三兒四下裏打量了一下兒,眉頭一皺,搖着頭説道:“小子,我們走不了啦!你看……”
陸小飄不看還好,這一看差點兒沒尿了褲子。
但見——
千百點淡綠光芒,直似天邊寒星,一明一滅,閃爍不停,突從四周圍湧現出來。
接着——
響起陣陣低低嘶吼咆哮之聲,此起彼落,一應百和!
片刻——
就聽一聲淒厲長嗥,鑽心刺耳,一如夜鬼哀嚎!
接着蹄聲大作,沙煙滾滾,萬頭竄動,勢如狂潮,快擬閃電,爭先恐後,一陣風似的向他二人捲了過來。
驀地——
兩朵綠色光芒,突然鬼火似的向陸小飄飄了過來,就見一頭身如小牛般的青灰巨狼,已齜牙裂嘴,嘶吼咆哮着向他疾撲而至。
陸小飄已被嚇得肝膽俱裂,魂飛天外,欲避不能,一聲長嘆,閉目等死。
陸小飄只覺得身子輕輕一蕩,雙腳業已離地飛起,飄蕩,飄蕩,上升,上升,他已經忘了自己置身何處……
他在想,也許自己已經被那頭巨狼咬死,靈魂業已出竅,正在隨風而去,沒有痛苦,反而有一種虛無飄渺的奇妙感覺。
他想——這樣也不錯,唯一遺憾的是他一直想親親隔壁妞妞的嘴,但始終沒敢親她,看來這個希望,只有寄諸來世了……
想着想着,陸小飄突然感覺到身子一頓,雙腳好像又踩到實地上,忍不住睜開眼睛一看,原來自己正直挺挺的站在父母那座巨大聳立的墳頭兒上。
月光之下,只見狼羣圍集在亙墳之下,人立咆哮,不停狂噑,聲震耳鼓,迴音不絕,作勢欲撲,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顫。
陸小飄想不透自己是怎麼會逃過這一劫?
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禿鷹黑三兒在這間不容髮之際,拎着他躍登到這座巨墳之上,救了他一條小命兒。
陸小瓢下意識的瞥了禿鷹黑三兒一眼,輕輕説道:“黑三兒,謝謝你……”
禿鷹黑三兒臉上露出一抹難得一見的笑容,巨大的手掌輕拍着他的小肩膀兒説道:“小子——別謝,你可得記住,獅子老虎雖然兇猛,但不足懼,只有這狼羣,才是真正可怕,千萬招惹不得!”
陸小飄臉上疑雲一片,不解的瞅着他説道:“為什麼?”
禿鷹黑三兒接着説道:“這些惡狼不但聰明絕頂,悍不畏死,而且成羣結隊,極有組織,狼頭兒一聲令下,羣狼立刻衝鋒陷陣,奮勇爭先,前仆後繼,至死方休……”
陸小飄童心未泯,好奇的説道:“什麼?狼還有頭兒啊?我不信,你指給我看看吧……”
禿鷹黑三兒略一打量,指着一頭毛色光鮮,體形特別健壯的巨狼説道:“你看,它就是這一羣狼的頭兒!”
陸小飄順着禿鷹黑三兒的手勢看去,只見那頭體形特別健壯的巨狼,繞着圈子在狼羣中不停的穿梭嘶吼。
像戰場上的大將軍在後面指揮督陣一樣,雄糾糾,氣昂昂,一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樣子。
片刻——
那頭體形特別健壯的巨狼,突然昂首長噑,似在下達命令一樣,果然不錯,狼羣立刻停止進攻。
井然有序的退到十丈開外,張牙舞爪,蓄勢待發。
接着——
那頭體形特別健壯的巨狼,縱身一躍,已來到巨墳之前。
它試探性的飛撲了幾次,前爪一採,不停的拍打挖掘墳墓上的沙土,又轉了幾個圈子,始回到狼羣之後,仰首狂噑,似在下令攻擊。
驀地——
狼噑震天。
沙煙滾滾。
千百亙狼。
齊衝上前。
十幾頭生性兇狠,動作敏捷的巨狼,已衝上了墳頭。
禿鷹黑三兒一聲暴吼,右臂反手一探,就聽“嗆鋃”一聲劍鳴,一道銀虹,業已沖天飛起。
劍似風輪,人若流星,疾旋猛轉,快擬閃電,身劍合一,直向疾衝而至的狼羣,迎頭捲了過去。
聲聲慘噑,劃過夜空,銀虹過處,血雨橫飛,前衝惡狼,非死即傷,剎那之間,羣狼已屍橫遍野。
但狼羣悍不畏死,前仆後繼,越來越多。
頓飯光景。
禿鷹黑三兒已渾身浴血,漸感不支,只好縱身飛回巨墳之上,暫作歇息。
那頭體形特別健壯的巨狼,眼看狼羣傷亡慘重,忙一聲長嗥,召回狼羣。
狼羣突然退了下去,但仍將巨墳團團圍住,目射兇光,嘶吼咆哮,張牙舞爪,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