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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原來如此

    史莒一見此情,全身微微一震,記得在“梵淨山莊”時聽人說過;早年“七煞神君”煉

    有一種“九幽絕魂掌”,這種掌法,不僅掌力怪異,虛實相生,而且更內蘊劇毒,中人化骨

    形消,厲害至極。

    當年“七煞神君”練此掌力,只有七成火候,在中原道上便已難有敵手,如今看史威掌

    色綠中透黃,分明已達化境。

    史莒連忙向後疾退三步,雙掌合十,靜立不動,星目生威,神光如電,凝注在史威面

    上,史威臉上掠過一抹獰笑,緩步走向前來,道:“本公子就用你的狗命,來祭我啟用神掌

    吧!”話聲一落,身形閃動,右掌呼的一聲,猛劈而下。

    但見一片綠影,接著腥風,廣被兩丈,把交官全身罩在“九幽絕魂掌”掌風之下。

    史莒大喝一聲,縱身而起,右手一伸,單指直立如劍,迎著史威的掌勢疾點而出。兩條

    人影乍合即分,史威悶哼一聲,向後連退了四五步,才拿樁站住。史莒也往後退了一步。卻

    是神色不就,顯然,毫髮未傷。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了一言,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史威才長長吁了一口氣,道:

    “你敢再接本公子一掌?”

    史莒哈哈大笑道:“你真有再戰之力麼?哈哈!放心!本公子今天還不準備要你的

    命!”也不待史威答話,轉身便走。

    史威暗呼運氣,覺得內腑已受重傷,實無再戰之力。但他陰險成性,哪能放棄史莒掉頭

    相向的大好機會,臉上泛出一抹毒笑,猝然發難,迸集全力,向史它背心擊出一掌陰柔之

    力。

    史莒雖說放過史威,看似漫不經心,轉身自去,其實,他並不如史威想象般粗心大意,

    暗中並未鬆弛戒備。

    史威的偷襲自是瞞不了他那銳敏的感覺,大喝一聲,回身又是一指,硬接了史威的掌

    勢,同時左手甩袖擊出一股袖風,道:“你給本公子下湖吧!”

    兩人掌勢接實,史威的身子頓如斷線風箏,凌空飛了起來,但聽‘葉通!“一聲,果真

    跌落潭水之中。

    史莒連番出手,勝來輕鬆愉快,不出意外,覺得史威遠不如當日對掌時可怕,他怔了一

    怔,想不出其中道理,回頭只見另兩個蒙面人痴痴的站在那裡,竟也似呆了。

    他輕喝一聲,道:“本公子寄語北劍程中和,有我史莒存在一天,最好少生妄念,不要

    再作出賣中原武林的美夢了。”說罷,掉頭而去。他把史威的這一筆帳,也掛在北劍程中和

    身上了。

    那兩個蒙面人苦笑一聲,正要下潭去救史威,忽聞一聲冷笑,史威已是溼淋淋的站在他

    們身前,目露兇光道:“兩位叔叔這時腦中想的是什麼?”

    那兩個蒙面人敢情正是衡嶽二友楊志清與潘雲華,他們兩人甘心追隨史威,原抱著相機

    規過勸善的本意,哪知,史威早就著穿了他們的心意,用許多巧妙的手法,支使他們在無意

    中做了許多使他們永遠無以自安的錯事,被逼得非與他同流合汙不可。

    於是,他們當真成了史威的左右手。

    當然,他們還只道只威是史烈的兒子,雖然被迫為惡,但在心理上,還是有著那麼一線

    希望,希望史威能有回頭的一天,那麼他們縱是身敗名裂也無所撼了。

    史威的善善惡惡,時友時敵,真把他們弄糊塗了。

    史威和史莒的這一仗,使他們對史莒有一種似曾相識,而又無從捉摸的感覺,只覺他的

    語氣神態,像極了一個人,但那人是誰哩?他們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來。

    史威這一問,倒真嚇了他們一跳,以為被他看穿了心事,兩人同是一震,答不上話來。

    史威見他們不答話,又是一聲冷笑道:“‘七煞宮主’到底不是好東酉,假意輸誠,送

    我一本‘七煞真經’,說是‘七幽絕魂掌’冠絕天下,誰知不過爾爾,害我吃虧受辱,此事

    回去之後,不得說與程伯伯知道,兩位曉得了麼?”

    衡嶽二友,暗抽了一口冷氣。

    潘雲華道:“威侄放心,愚叔等理會得。”

    楊志清道:“‘七煞宮主’可惡,我們且人潭去問她一問,看她有何解釋。”

    史威劍眉一皺,忽然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倒下去,他倒了下去的時候,口中猶含糊的吐

    了一個“不……”字。

    衡嶽二友抱起史威,急急離去。史莒一聲輕嘆,從一片樹林之內轉了出來,瞧著史威所

    吐的那灘鮮血,迷惘的自言自語道:“他真的受傷了?……”

    驀地,有人接了一句道:“他當然是受傷了!”

    史莒轉身道:“師父,是你老人家?”

    敢情,他早察知附近有人,只是未聞其聲之前,不知其人是誰罷了。

    三九散人文尚義緩緩走出道:“你奇怪麼?”

    史莒道:“他功力原比徒兒高得其多,不知他今天為何自甘落敗受傷,其中莫非含有極

    大的陰謀?”

    三九散人笑道:“你錯了,他原就不及你。”

    史莒一怔道:“徒兒前次傷在他手下,可不是假的。”

    三九散人道:“關於你傷在史威手中之事,當初為師也是百思莫得其解,可是,近來我

    卻找到了答案。”

    史莒星目一睜,神光炯炯地道:“是程中和在暗中掏了鬼?”

    三九散人點頭道:“我想大約錯不了。”

    史莒低頭沉思道:“憑程中和……”

    三九散人道:“程中和雖是不成,但合‘黃山四皓’四人之力,卻不難施展‘飛元渡

    厄’之功,當時程中和在我面前無話找話,與我談了半天,便是怕我看出破綻,有意掩護他

    們,現在才被我想通了。”

    史莒輕嘆了一聲,他對北劍程中和真不知如何說才好了。

    三九散人文尚義接道:“程中和每次與我四目相對,總是現出一種悔愧的目光,因此引

    起了我對他的疑心,後來,又在暗中常見他哺哺自語,說什麼‘天呀!有誰想到我也會暗算

    於人,但願我沒有做錯……’的話,由此,可說是證實了我的想法。”

    史莒憂心熾熾地道:“程中和既能暗算徒兒,那麼另一個可能,只怕不僅是徒兒的想象

    了。”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你又發現了他什麼毛病?”

    史莒道:“徒兒很擔心他會暗中勾結‘紫府神宮’,出賣中原武林。”

    三九散人文尚義大掠道:“有這等事?”

    史莒於是說出自己在“七煞宮”的經過,接著又道:“史威勾結‘紫府神宮’的陰謀,

    已是明若觀火,這陰謀能說不是由於程中和的暗中策動?”

    這也難怪史莒有此推測,只因北劍程中和與史威之間的關係太密切了,不能令人無疑。

    三九散人文尚義長眉微挑道:“你的想法不無道理,不過,他們為什麼把‘紫府神宮’

    少宮主也留下了?”

    史莒道:“程中和自是本錢太少,不足以與‘紫府神宮’平等談判,於是挾珠兒以自

    重,‘紫府神宮’便不敢小視他了。”

    頓了一頓,又自接道:“師父,你老人家知不知道徒兒設計潛入‘紫府神宮’之事?”

    三九散人文尚義笑道:“我正要問哩!你為什麼也不事先告訴為師一聲。”

    史莒道:“徒兒當時實在來不及稟報你老人家。”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這個我知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史莒道:“想起當時徒兒與北劍程中和計議潛入‘紫府神宮’時,座中除了北劍程中和

    外,只有鍾叔叔、陳堡主和徐叔叔與徒兒四人,其中除程中和與鍾叔叔外,我們三人都是當

    事人,鍾叔叔與程中和之間,師父你老人家認為誰能主使史威將珠小妹半途從陳堡主手中奪

    走?”

    三九散人文尚義長嘆一聲,道:“真看不出程中和這人,我們這次不計舊惡,誠心誠意

    的支持他,難道又做錯了。”

    史莒沉聲道:“這是徒兒的錯,事到忍無可忍時,徒兒必先取他狗命,然後徒兒一死以

    謝天下武林。”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此事萬萬不可胡來!”

    史莒道:“師父,徒兒說的是在忍無可忍時,換句話說就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師父

    現在儘可放心,徒兒不會胡來的。”

    三九散人文尚義長吁一聲道:“到時候,也不准你胡來,須得從長計議!”

    史莒道:“但願程中和勾結‘紫府神宮’的陰謀,無法得逞。”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如果程中和存心不良,只怕難以遏止。”

    史莒道:“徒兒已從中下了一著棋了。”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什麼棋?”

    史莒道:“我把珠小妹放回‘紫府神宮’去了,珠小妹回到‘紫府神宮’能不把身受之

    苦告訴‘紫府神君’麼,這樣一來,只怕他們向‘紫府神君’磕頭也不行了。”

    三九散人文尚義笑道:“你這著棋頗為不俗,只是仍不一定能阻止相互利用的結合。”

    史莒道:“但這至少是他們之間的一個怨隙。”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那是將來的問題,不足以消除目前的危機。”

    史莒一陣沉吟道:“師父說得是,徒兒得另想辦法,誓必破壞他們的勾結。”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為師的看法,這都不是當前急務。”

    史莒道:“師父有所指示?”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你知不知道‘梵淨山莊’又有了新的對策。”

    史莒道:“徒兒還不曾有時間打聽哩!”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程中和認為中原武林遠非‘紫府神宮’之敵,要求大家各盡所

    能,分頭進行邀請隱世奇人出面助陣,為師便是因此離開‘梵淨山莊’的。”

    史莒道:“如果這是一個陰謀,那就更可怕了。”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怕只怕渾然不知,如今幸好發覺得早,為師也可暗中知會好友們

    防他一著了。”

    語聲一頓,緩緩抬起右手,捋須道:“你還有別的看法沒有?”

    史莒道:“徒兒與聞兩位叔叔自是不能再入‘梵淨山莊’了。”

    三九散人文尚義點頭道:“這個自然不能再去。”

    接著眼皮一撩道:“你從沒想過你有一股隨時可以運用的龐大力量?”

    史莒苦笑道:“徒兒身份成了黑人,有師父你們看得起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何敢……”

    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什麼,一頓,改口道:“聽羅伯伯說,他已派煥然兄去請他那批老

    朋友去了,看來也快到了,唉……”

    這點點力量,微弱得多麼可憐,無論是用來對抗“紫府神宮”或“梵淨山莊”,都差得

    太遠。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你真只有這些朋友?”

    史莒聽出話中有因,一愣道:“師父認為徒兒能有別的辦法?”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你忘了你‘煉谷’中那些朋友了?”

    史苔搖搖頭道:“我沒有忘記他們,但他們立有誓言,只怕難以……”

    一語未了,三九散人文尚義正聲截口道:“只要他們是中原武林人物,他們就有共赴大

    難的義務,誓言!誓言!你難道就沒有辦法替他們解除誓言的束縛!”

    史莒一震,道:“這個……”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不要這個這個的了,我想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你跑一趟瓊州

    島了。”

    史莒被三九散人文尚義一語提醒,連聲道:“是!是!徒兒計不及此,幾乎誤了大事,

    要……”

    三九散人文尚義口氣一緩道:“不能再怪你了,要沒有你逼使碧娘子答應了兩個月之

    約,你就是想到了‘煉谷’,也不會有充裕的時間了。”

    史莒與三九散人文尚義都知“紫府神君”以一派宮主身份,雖是上了當,也非咬牙承認

    那個月約期不可。

    是以,無需對這一點懷疑。

    史莒道:“聞叔叔他們的去處,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三九散人文尚義道:“你高師父告訴我了,你放心,此間事一切有我和你高師父替你料

    理。”

    史苫撲身一拜道:“徒兒去了?”

    身形一起,如飛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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