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麗珠乍然來探望薄名利,薄名利乾癟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來。
既是未過門媳婦,禮數自然也有不同。魯麗珠跪落地面,柔聲道:“給薄伯伯請安。”
薄名利感動又驚喜,疊聲道:“不敢當,不敢當,快扶起。”
後面那句話是對柳槐素與媚人說的,二人急忙左右攙起魯麗珠。
魯麗珠朝柳槐素深深一福,柳槐素滿面笑容:“魯大小姐出落得越發標緻,今兒個什麼風,把我們魯大小姐吹來啦?”
魯麗珠淡淡一笑,趨近榻前,說:“特來探望薄伯伯。”
薄名利悵然道:“可惜雲天不在。”
魯麗珠嬌羞一笑,說:“又不是來探望他,他在與不在,原是無妨的。”隨又加了一句:“薄少爺哪裡去了?”
“保了一趟鏢,出遠門去了。”
魯麗珠哦了一聲,說:“也巧,我亦要出遠門去。”
薄名利詢問看她一眼,魯麗珠對身旁女孩說:“小淘,見過薄伯伯。”
這小淘原是張淘淘,她一身女裝,俊眉朗目,簡單兩枝髮簪別在發上,看著別有一種清秀。她聽聞魯麗珠如此一說,忙眼瞧薄名利,深深一福:“見過親家伯伯。”
魯麗珠聽她說“親家”,紅著臉頰,笑對薄名利道:“這小姑娘是我家表妹,從盛京而來,玩倦了,想回盛京去,這次特別邀我回盛京看姥姥,這一趟遠門,只怕有一番停留,放心不下薄伯伯,今日臨行,特來瞧瞧,一來辭行,二來探望。”
薄名利略感惋惜道:“雲天也去盛京,你二人真該結伴同行。”
魯麗珠不勝嬌羞道:“才不要與他同行,他只顧保鏢,哪有空理我?”
說得眾人都笑了,張淘淘一旁催道:“姊姊快別耽擱,人家要回奶奶家去。”
魯麗珠瞪她一眼,說:“丫頭,你薄伯伯也沒有多的時間理咱們。”輕拍薄名利手背,說:“薄伯伯多保重,等從盛京回來,再來探望薄伯伯。”
柳槐素、媚人送魯麗珠出了寨門,聽得有人朗聲道:“問候魯小姐好。”
魯麗珠回臉一看,笑道:“不敢當,魯麗珠問候左總管好。”
“魯小姐難得來一趟,為何匆匆就走?”
“平日來拜望老幫主也是如此,左總管何以說匆匆?”
左佐君乾笑兩聲,眼灼灼盯住張淘淘說:“這位姑娘沒見過,不知是——”
“是我表妹。”
左佐君哦了一聲,張淘淘毫不生份回盯他,問魯麗珠:“他是誰?”
“馬幫左總管。”
“左總管?”張淘淘眼睛溜上溜下,似乎要把他看個飽。
左佐君盯住她,微笑道:“表小姐何以如此看人?”
“左總管很厲害啊!名氣很大啊!”
左佐君愕了愕,驚奇道:“表小姐何以口出此言?”
魯麗珠忙解釋道:“左總管別見外,說左總管厲害,原是褒獎之詞,別無他意。”
左佐君微笑道:“依表小姐看,馬幫還有哪些厲害人物?”
“我哪裡知道?不過有一個姑奶奶,聽說厲害得很,名氣也很大哪!”
媚人愕了愕,左佐君道:“你知道哪位是姑奶奶?”左佐君搖搖頭,左佐君一指媚人道:“這位媚人姑娘就是姑奶奶。”
張淘淘朝她瞧了瞧,笑嘻嘻說:“你不但厲害,人也標緻得很,若不是今日要回京,我還真真想跟你多學學。”
媚人微笑道:“表小姐如此說話,不敢當,歡迎表小姐常來馬幫玩。”
“有姑奶奶這句話,我一定來。”
魯麗珠好笑道:“你來做什麼?”
“左總管厲害,姑奶奶厲害,我來看著、學著,將來能不能更厲害點?”
聽得大家滿臉驚愕,魯麗珠好奇道:“女孩家,學厲害做什麼?又不要你管事。”
張淘淘嘴一噘,理直氣壯道:“我若學厲害點,將來不會有人欺負我。”
送走魯麗珠,回到內室的左佐君臉色鐵青,語氣不悅道:“那個不男不女的小兒郎呢?還有鐵騎?他脫隊後做了什麼事?”
“回稟總管,那小兒郎領著鐵騎到一處,趕上兩頂轎子,鐵騎當即向一頂轎子撲去,我眾人一心盯著鐵騎,等想起那不男不女的小兒郎,他已不見了。”
左佐君聞言,更加不悅:“你眾人一心盯著鐵騎一人?好,說看看,鐵騎衝入轎中做什麼?”
“鐵騎衝入轎中後,轎中人身手似乎很厲害,兩人先是相持不下,隔一會,對方將鐵騎打出轎外。”
左佐君滿面驚愕:“對方將鐵騎打出轎外?以鐵騎身手,對方對將他打出,這是遇到什麼高人?”
四人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左佐君冷冷看他幾人,說:“既不知轎內何人?難道事後不知跟蹤?”
四人嘴角蠕動一下,欲言又止,其中一個硬著頭皮說:“我四人曾跟蹤兩頂轎子,誰知了綠蔭深處,兩頂轎,變成六頂轎。”
“什麼叫兩頂轎變成六頂轎?那轎子是孫悟空,有分身之術?”
“不是分身之術,是忽然多出四頂轎子,令我四人十分驚奇。”
左佐君冷哼一聲:“如此說來,原先兩頂轎子追丟了?”
那人囁嚅著,說:“沒有丟,轎子停在魯家莊,好像是魯家莊的轎子。”
左佐君雙目一瞪,有些不信:“轎子停在魯家莊,好像是魯家莊的轎子?”
“是,有件事很奇怪,轎子停魯家莊門口,轎伕等著,兩女眷被擁上轎子,她們似乎不像剛下轎的模樣。”
左佐君忽然長嘆一口氣,頹然道:“說了半天,是把人轎追丟了,無功而返!”他揮手斥開四人,等四人退出,他忽然盯住媚人,沉聲道:“那個表小姐,雖是女孩家扮相,言語行動上卻帶幾分野性,會不會是那個不男不女的小兒郎?”
媚人驚愕道:“總管懷疑什麼?”
“那表小姐舉手投足野性十足,說話也毫無顧忌,可見女娃心高氣傲,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不是淺薄無知,就是聰明絕頂,這女娃眼睛亮有神,自然是聰明絕頂的,依你看,她與那不男不女的小兒郎有沒有干係?”媚人微微變了臉色:“何以想到那個小兒郎?”左佐君怪異一笑:“不但想到小兒郎,還想到小諸葛。”
“小諸葛?”
“不錯,不男不女的小兒郎,很可能就是小諸葛。”
媚人怔住了。
“小兒郎若不是小諸葛,張老爹、玉兒與他有何干系?他為何攔住鐵騎,要鐵騎去救張老爹、玉兒?”
媚人想了一下,覺得頗有道理,但嘴上仍倔強道:“兄弟們回來復我,說小諸葛已死。”
左佐君瞄她一眼,說:“活人會死,假死人會活過來,我這話,有沒有道理?”
媚人愕住,無言以對。
“說不定——”左佐君壓低聲音,一字字清晰說:“魯家莊的表小姐、小兒郎、小諸葛,都是同一個人。”
“不會吧?”媚人困惑搖頭,說:“這什麼表小姐,若是小諸葛,豈會不知馬幫有人要殺她?她何須多此一舉,到馬幫走上一圈,這又有何有意義?”
左佐君稍愕,隨即微笑道:“把剛出去的四個,叫一個進來,要伶牙俐齒的!”
媚人不知他為何如此,遂探頭對門外的小丫環說句話,不久進來一個人,剛才他一句話也沒吭聲,左佐君瞧他一眼,說:“你把剛才追鐵騎的情形,簡單說一遍給姑奶奶聽,不要漏了要點,也不要有廢話。”
“是。”那人稍一想,說:“那不男不女的小兒郎,引鐵公子去追兩頂轎子,鐵公子一到,立即朝一頂轎子撲去,與轎中人打鬥,後來鐵公子被打出轎外,有兩個躲暗處的上前纏住他,那小兒郎不知何時已不見,轎子很快離開了,到了綠蔭深處,又多了四頂轎子,轎裡都是姑娘家,她們一陣喊叫,把我四人當成調戲良家婦女的浪蕩子,另外兩頂轎子早不知去向,後來問老嬤嬤,才知道兩頂轎子已朝魯家莊的路上去,我四人趕至魯家莊,果然見兩頂轎子停莊門口,這把我四人看迷糊了,索性繼續跟蹤轎子,不料轎子卻往馬幫總寨走,最後停在馬幫總寨門口。”
左佐君盯住他,問:“你說完了?”
“小的不敢隱瞞,說完了。”
“說得比剛才清楚多了。”一揮手,那兄弟靜靜退出去,左佐君看住媚人,說:“你也聽得夠清楚吧!”
媚人點點頭,說:“夠清楚了。”
“這一切,像預先安排好,張老爹、玉兒是個幌子,把鐵騎引開才是真的,還有那魯麗珠早不赴京、晚不赴京,此間必有蹊蹺。”
媚人困惑道:“魯麗珠赴京,若有什麼蹊蹺,又何必帶著什麼表小姐到馬幫繞上一圈?”
“這恐怕也是他們的高明之處。”
“你說的他們是誰?”
“是……”左佐君臉色怪異,壓低聲道:“我原先對薄雲天並未懷疑,如今看情形似乎與魯家莊難脫干係,不得不令人起疑,至於那鐵騎……”
外面有人輕輕說話,媚人揚聲問:“什麼事?”
小丫環進得屋來,說:“回姑奶奶的話,趙大地回來了!”
趙大地原是暗中跟隨薄雲天的眼線,左佐君忙喚進屋來,問:“怎麼樣?”
“鐵公子已與代幫主會合。”
左佐君臉色一沉,說:“他們還好麼?”
“鐵公子趕上,代幫主很開心,兩人有說有笑。”
“你辛苦了,去歇著吧!”
趙大地剛走,左佐君寒著臉,喃喃道:“你們敢耍花樣,姓左的定不饒!”
“總管……”
“事情不單純,快去請夫人。”
媚人深深看他,說:“莫非你要親自出馬?”
左佐君微微一笑:“依你看,有無必要?”
媚人沉吟不語,左佐君怪異一笑,問:“三天之後,午夜他們會在哪裡?”
“第廿五分寨。”
“你確定?”
媚人甜甜一笑,說:“總管別忘了,運籌帷幄,也有我一份,只不過你在明處,我在暗處!”
左佐君深深點頭,笑容詭異道:“運籌帷幄,十分完美,你應居首功。”突然眼發寒光,喃喃說:“這薄雲天若敢擅自更動行程,絕不饒他!”
“總管意思是——”
“魯麗珠此刻進京,令人生疑,說不定會趕上前,與薄雲天會合。”
媚人忽然神秘笑笑。左佐君追問:“你笑什麼?”
“魯麗珠與薄雲天會合,豈不是妙事一椿!”左佐君愕住了。
“怕只怕她別有用心,不與薄雲天會合。”左佐君驚奇看她。
“有句話說出來,總管不要吃驚,我懷疑那寶石頂已不在薄雲天身上。”
左佐君眼眸忽然瞪大,沉聲問:“你為何如此說?”
“你不作如是想麼?”
左佐君虎視眈眈瞪住媚人,說:“再告訴我一遍,三天之後,午夜,他們會在哪裡?”
“第廿五分寨。”
三天後,午夜,在馬幫第廿五分寨。
薄雲天陷入黑沉的夢鄉,白日奔忙令他睡夢格外香酣。
忽然聽到牲口嘶叫聲,叫聲一串比一串尖銳,一串比一串高吭。深夜寂寂,聞此雜沓怪聲,早震得薄雲天人醒眼睜。黑暗中,他聽到群馬你推我擠,發出驚恐、烈嘶叫,他不得不懷疑:莫非馬廄出了什麼事?
果不其然,他疑念方生,聽得一聲接一聲喊叫:“失火了!失火了!”
馬廄失火了?薄雲天翻身坐起,赫然見門畔有個人影。
“誰?”
那條人影向他挪動,薄雲天這才驚覺,不只一個,屋角另閃出兩個,三條人影齊欺向他。
薄雲天喝:“做什麼?”
“寶石頂交出來!”
薄雲天人不動,眼梭著,看清是三個蒙面漢,“你們是為寶石頂而來?寶石頂原是皇家的東西,你們要招災惹禍麼?”
二人襲擊薄雲天,另一人則撲向床上,薄雲天被二人纏住,分身不得,那人抓起包袱,返身即走。
此時的廿五分寨內,人的呼叫,馬的嘶叫,提水救火的聲浪一波接一波,有的牲口甚至掙斷繩索,嚎叫著,往外狂奔,一時兵慌馬亂,人馬雜沓,夜的安寧全給擾亂了。
機靈如鐵騎,早在喧囂初時,即已清醒,他迅速穿好衣衫,背纏包袱,往外慾尋薄雲天。
人剛竄到門口,門扉突然開了,鐵騎只覺一股勁風撲來,急忙一閃,豈料對方猛地抓開鐵騎包袱,匆匆欲去。
鐵騎豈肯罷休?忙出手奪回。
他方奪過,對方急急再搶,鐵騎定神一看,竟是四隻手,屋內不知何時又多出一個人來。
鐵騎手臂往上一揮,聽得輕細悶響,不必看也明白,包袱落於樑上,鐵騎笑道:“你們要搶破包袱,這會兒就放在樑上,你們上去搶啊!”
兩人面面相覷,鐵騎看二人矇住臉面,促狹笑道:“裡面有一套內衣褲,內衣你穿,內褲他穿,咱們後會有期!”
他大踏步走出去,直走到薄雲天房裡。
薄雲天與三人一番周旋,已將包袱繫於背後,正欲奪門而出,三人自是窮追不捨,薄雲天方欲跨出門,即見鐵騎迎面而來,二人迅速交換眼色,薄雲天倏然回頭,朝一人雙肩一推,鐵騎也猛跨一步,雙手齊發,將二人扔出,三人立腳不穩,被彈退幾步,鐵騎高叫:“快走!”
“不錯!快走!不要回頭!”
二人往大門跑,此時的廿五分寨,仍是亂哄哄的局面,只見兄弟們來回奔跑,煞是混亂。薄雲天暗鬆口氣,二人可以掙脫大隊人馬羈絆了。
“代幫主!請留步!”
薄雲天正驚,卻見人影一閃,三個人攔在眼前,為首一人,中等身個,體型甚是精壯,這個人,正是第廿五分寨主陳玉棟。
“分寨主有事?”
“此刻夜深,代幫主與鐵公子哪裡去?”
薄雲天瞧他一眼,沉聲道:“此地混亂,我與鐵兄暫避為上。”
“代幫主要暫避可以,應帶隨從才是。”
薄雲天冷笑:“隨從何用?我房裡有人潛入,隨從做什麼用的?”
“代幫主…”
“你這廿五分寨主又是怎麼當的?又是失火,又是外人潛入,馬幫第廿五分寨,防守如此鬆懈麼?”
“代幫主……”
薄雲天冷哼一聲,大踏步走出來,陳玉棟急在後追趕,惶急道:“代幫主這一走,屬下連命都沒有了。”
薄雲天沒好氣道:“此時不走,還等別人把我搶了,殺了不成!”
“代幫主……”
鐵騎催道:“再不走,只怕走不成了!”
二人衝出去,立即傻眼,門外,隨從們侍立座騎旁,二人一出現,眾人朗聲道:“聽候代幫主差遣!”
薄雲天氣悶看眾人一眼,忿忿道:“剛才,賊人悶進我屋裡,你們都哪裡去了?”
眾人緘默著,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道:“代幫主原諒,方才馬廄失火,我眾人急忙搶救座騎,不知代幫主有事。”
薄雲天一看,自己和鐵騎的牲口完好無損拴樹幹旁,懊惱頓時去了大半,說:“走吧!”
黃昏時刻,一輛雙車在官道疾馳,御車的是個滿面滄桑,年近六十歲的老頭。
車輛行至一處,忽然從草叢跳出六個彪形大漢,六人手持刀子,一字排開,硬是攔住去路。
老頭緊急勒馬,車身起了一陣顛簸。老頭見六人滿臉橫肉,眼露兇光,當下明知故問:“做什麼?”
六漢子怪聲怪調笑起,說:“不知道麼?此路是我開,你們要過?留下買路財!”
老頭眼梭眾人,抓起腰間褡褳,搖晃一下,說:“一個人五兩銀子,喝酒吃飯。”
六惡漢倏然變了臉色,說:“五兩銀子?你打發叫花子?”
老頭冷冷道:“五兩銀子,愛要不要!”瞬間又收起褡褳,冷眼看歹人。
“你這老頭,討打!”
六個人兵分兩路,三個人撲向老頭,另外三個人衝向後面車廂。撲向老頭的三人,高舉刀刃,朝老頭劈下,老人雙手一抬,各抓住兩人握刀的手肘,聽得鏘鏘兩聲,刀子落地,老頭旋即一個迴旋踢,把另一人的刀子踢掉!後面車廂傳來嬌喝:“你,下去吧!”乒乒乓乓,三個人陸續滾落。車廂中人,意猶未盡,又朝外踹了一腳。踹出這腳的同時,車中人露了臉。這臉,幾分俊俏,幾分野性,驚鴻一瞥,隨即消失,前面的老頭,已揚鞭策馬,把六個人狠狠拋遠了。
“福康客棧”一間上房中,左佐君深深注視葛大六,緩緩說:“依你說,那雙馬車上,坐的真是魯麗珠等人?”
葛大六點點頭,說:“不錯,車廂裡坐了三個人,雖看不清每個人臉面,那表小姐可是露了臉,想必是魯麗珠等人無疑。”
“魯麗珠身手如此了得?六個大男人不是她對手麼?”
“這……”葛大六遲疑著,說:“一時也看不清是誰動的手,三個男人剛上車廂,就被打出來了!”
左佐君想了想,說:“你說那御車的老頭,身手似乎很厲害,這又是誰?”
“這人不是魯家莊的。”
“多大年紀了?”
“六十歲,看來是個久經江湖的。”
“怎麼說?”
“遇到眾人打劫,也不驚忙,只見他沉著抓起褡褳,言明每人五兩銀子喝酒吃飯。”
左佐君點頭道:“不錯,這久經江湖,懂得先禮後兵,這人不簡單,繼續盯著,查出個底細來。”
葛大六應聲是,左佐君復問:“薄雲天呢?”
“總管放心,盯緊了,這會兒就在六號上房,那個鐵公子在七號。”
左佐君深深盯一旁的媚人一眼,突然神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