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一天半過去。
在這一天半里,李鐵牛照常下田工作。
朱雲、白銀鳳、李金貴都足未出戶。
因為他們料想得到,這幾天玄妙觀一定風聲很緊。
金蛤蟆藍天豪夫婦夜襲白家大院,是件大事,他們鋒羽而歸之後,即便自己能保持緘默,卻擋不住劉翠娥和秦炎的嘴,只要他們兩個一嚷嚷,聚集在玄妙觀的各門各派頭頭們,那有不知之理。
如果對方真的下次再來,便可能是各門各派聯手進襲了,其嚴重性可想面知。
就在第二天的下午,朱雲動身到圓覺寺去赴修羅門鄭君武的約。
上次在鐵筆峰巧手天魔鄭君武親口答應,三日後黃昏時刻,在圓覺寺相會,以便把青冥劍法秘笈交還朱雲。
朱雲原先只希望帶李金貴同去,但白銀鳳放心不下,也堅持參加,朱雲想到反正鄭君武在鐵筆峰已見過白銀鳳,也就沒有再避諱的必要,只好答應下來。
此刻午時剛過,朱雲決定提前到達,以便對方萬一有什麼陰謀行動,可以事先有所發覺。
他們每人都佩帶兵刃。
李金貴也依然戴了面具。
到達圓覺寺外,離約定時刻將近提早了一個時辰。
朱雲打量了一下道:“咱們暫時別進去,寺外有處松林,最好先躲在松林裡,等鄭君武出現了再說。”
這處松林是在山坡上,雖前端離圓覺寺只有二十幾丈遠,兩者之間只隔了寺外的一片廣場。
而三人隱身之處正對著圓覺寺大門,居高臨下,視界十分廣闊,可以盡瞰圓覺寺內的一切動靜。
三人剛坐下不久,忽聽白銀鳳叫道:“朱老伯,圓覺寺大殿裡好像有人,是不是他們已經來了!”
朱雲和李金貴齊齊凝神望去,果然大殿內似乎有人影走動,但因大殿內光線較為陰暗,又相隔二十幾丈之遏,無法看清是否巧手天魔鄭君武。
朱雲一皺眉頭道:“鄭君武約定黃昏時刻,他不可能來得這麼早。”
李金貴道:“圓黨寺早成一片廢墟,又有誰到大殿裡走動呢?”
白銀鳳道:“表面看起來像廢墟,但地底下卻藏著幾百人。”
李金貴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修羅門已經搬走,地下那裡還會有人。”
白銀鳳像在喃喃自語般的道:“我總認為修羅門不大可能搬走,他們怎肯輕易放棄修建了將近二十年的地下宮室。”
李金貴搖搖頭道:“依我看修羅門把地下宮室修建在圓覺寺,實在是不智之舉!”
白銀鳳一愣道:“為什麼呢?”
李金貴道:“他們的進出口據說開在大雄寶殿的蓮座下,只要有人隱藏在咱們這裡,便可看到他們的進進出出,還有什麼隱秘可言?”
白銀鳳笑道:“你錯了,這正是他們聰明之處,像做某件事一樣,越隱秘的事,越容易引人注意,而且他們對自己人的行動,都能嚴格管制。”
李金貴道:“都有些什麼管制呢?”
白銀鳳道:“修羅門不論任何人,必須有修羅大帝的令諭才能出洞,時間多在夜晚,而且出洞前必先和外面的人連絡。”
李金貴啊了一聲道:“修羅門在外邊還有人麼?”
白銀鳳道:“這些人可能是他們買動的附近百姓,而且服下了特製的藥物,只要懷有二心,必定性命難保。”
李金貴想了想道:“他們如何連絡呢?”
白銀鳳道:“地下宮室的上方,有兩面很大的銅鏡,白天藉陽光,夜間藉火光,可以照見通道內任何出入的人,另外地道旁石室內有監聽監視設備,可用窺管看到上面的一切。”
這些事因為李金貴不曾親跟看到,所以只能半倍半疑。
朱雲插嘴問道:“二小姐,你當年在修羅門時,可曾常常出來?”
白銀鳳搖頭道:“要想離開地下宮室,實在不是件容易事,晚輩初進修羅門時,足足三年不曾見到天日。
以後雖有時奉令外出,總共也不過十次八次,修羅門上上下下有幾百人,有時十天半月都不見有人出去。”
朱雲皺眉道:“人若長久不見陽光,對身體必有影響,修羅門的人經年累月藏在地下,這種生活實在不是人受的。”
白銀鳳道:“修羅大帝金浩早顧慮到這一層,不知他用的什麼方法,製造了一種叫做‘借陽素’的紅色藥丸,只要每人每月服下一粒,便不受不見陽光的影響。另外,由於幾百人的飲食供應不便,又製造了一種‘百日糧’,只要每人每天吃下指尖大的一塊‘百日糧’便可終日不餓。”
饒是朱雲久歷江湖,見多識廣,也被這些玄之又玄的事物弄得茫然不知所解。
白銀鳳正要再繼續講下去,卻聽李金貴叫道:“那人走出大殿來了!”
朱雲和白銀鳳不約而同望去,果然這時在大殿前的臺階上,站定一個身穿綠色長衫,手搖摺扇的人。
雖然相隔甚遠,無法看清面貌,但他衣衫飄飄,卻大有玉樹臨風之慨。
朱雲兩眼直眨的道:“這是誰呢?二小姐,是否修羅門裡的那位劍主?”
白銀鳳凝視了一陣,道:“修羅門的劍主中,只有五劍主耿武揚長得較為瀟灑,人稱玉面神君,但這人顯然不是耿武揚。”
綠衣人在臺階上只站了一會兒,便移步出了寺門,直向這邊而來,而且一邊走一邊摺扇輕搖,那姿態瀟灑至極。
朱雲低聲道:“他已馬上走近,咱們少不得要盤問盤問他,因為這人的裝束,又一個人來到圓覺寺,分明透著蹊蹺。”
白銀鳳道:“他好像已發現我們,故意走向這邊來的。”
說話間那人已走近,朱雲等三人都不覺眼前一亮。
因為這人實在長得丰神俊逸,秀美絕倫,英挺中又透著一種嫵媚,當真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
朱雲等三人本來都坐在地上,這時也情不自禁站了起來。
綠衣人來到跟前,依然摺扇輕搖,神態自若的燦然一笑道:“三位倒也清閒自在,竟然躲在松林裡看廟,莫非廟裡還有什麼好看的?”
朱雲一拱手道:“敢問公子上姓高名?為何獨自一人到圓覺寺來?”
綠衣人綻唇微笑,露出那編貝般的前齒,道:“在下柳絮飛,人稱多情公子,到圓覺寺不過是隨便走走。”
綠衣人居然把“多情公子”的綽號也自動報出,這在別人,也許是件不倫不類,賠笑大方的事。
但因他本就儀表出眾,風流倜儻,由他口中說出,反而令人覺得似乎顧理成章,就像他本來應該多情一樣,不多情反而辜負了造物者的原意。
朱雲又一抱拳頭:“柳公子好像不是本地人?”
柳絮飛笑道:“四海之內,任我邀遊,普天之下,皆是一家。前輩何必問我是哪裡人,在下倒想知道前輩臺甫怎樣稱呼?”
朱雲道:“老夫朱雲,在武林中只能算是無名之輩,說出來柳公子也未必知道。”
柳絮飛打個哈哈道:“久仰,久仰,原來是北崆峒的朱二掌門,難得能在南陽相見。”
朱雲不由暗暗吃驚,這人居然能知道自己是北崆峒的二掌門,可見他雖然年紀輕輕,身份來歷卻必定大大不凡。
這時柳絮飛兩眼已盯上了白銀鳳,視線在她臉上一直來來回回的轉個不停,到最後竟然咂著嘴道:“一心一意,只想尋求天下美女,想不到今天真正遇上絕色的佳麗了,敢問姑娘芳名?”
白銀鳳初見此人,雖然也頗為心儀。但此刻見他舉止輕薄,出語輕佻,不覺已漸生反感,粉頰一熱,轉過頭去道:“抱歉,彼此不認不識,未便奉告!”
柳絮飛劍眉微挑,雙眸一眨,道:“姑娘,常言道得好,見面三分情,人與人之間,那個又原本相識?當在下得知芳名後,不就是相識了麼?”
白銀鳳冷聲道:“閨閣之身,對於一些不相干的人,還是少認識為妙!”
柳絮飛搖頭神秘一笑道:“姑娘既然尚待字閨巾,那在下越發要認識了,竊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可是天經地義的啊!”
他說著摺扇輕搖,看樣子就要向白銀鳳香肩上拍去。
白銀鳳忍無可忍,惱羞成怒之下,霍地拔出長劍,叱道:“大膽狂徒,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竟敢對姑娘我無禮,八成活得不耐煩了!”
柳絮飛並不吃驚,仍然神態自若,淡淡一笑道:“好厲害的一位姑娘,連碰都不能碰,看來我這位多情公子,今天是自尋煩惱了。姑娘,你可知道在下為什麼叫柳絮飛麼?”
白銀鳳冷笑道:“你姓什名誰是你自己的事,與我什麼相干?”
柳絮飛帶著玩世不恭的神態,眼波流轉,脆生生的笑道:“不然不然,本公子此番來到南陽,目的就是要尋訪人間美女的。柳絮飛到那位美女身上,就證明那位美女與我有緣,剛才柳絮已經飛到姑娘身上了,姑娘還有什麼話說?”
白銀鳳那裡忍得下這番羞辱,“唰”一劍,猛向柳絮飛前胸刺去。
她不願制對方於死地,所以劍勢出手之後,稍稍偏向一側,在她的想法,至少可以刺傷對方左肋,或者挑破他的上衣。
豈知柳絮飛像早就有備,雙腳未離原地,只將身子一偏,便使白銀鳳的劍勢落空。
白銀鳳手下不再留情,緊接著刺出第二劍。
但她劍勢未到,對方早已閃在五六尺外,並且俏皮的搖頭一笑道:“好厲害的姑娘,不知將來誰敢娶你做媳婦!”
白銀鳳豈肯幹休,正要躍身施襲時,卻被朱雲攔住道:“二小姐用不著和他計較,彼此無怨無恨,犯不著傷了和氣。”
柳絮飛搖著摺扇,咂咂嘴道:“自古多情空餘恨,在下今天終於吃上多情的虧了,姑娘別發脾氣,氣壞了身了還要有人服侍,喏,在下這廂賠禮了!”
他說著果真一躬到地,深深施了一禮,那姿態美妙至極。
李金貴對柳絮飛的輕浮舉止,也早已看不過去,到這時才冷冷說道:“尊駕以後待人處事,最好放莊重些,免得自取其辱!”
柳絮飛兩眼一霎,朝著李金貴道:“這位兄臺是誰?莫非早已做了這位姑娘的護花使者?難怪在下多情反被多情誤,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就難怪了!”
李金貴劍眉微挑,一挺胸道:“兄臺說話,最好留些分寸!”
柳絮飛微微一笑道:“怎麼?兄臺可是對小弟看不順眼?說句諸位別見笑的話,小弟的模樣,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今天送給你們看,你們反而瞧著不順眼,這是從哪裡說起?”
李金貴道:“兄臺固然一表人才,但卻不能憑著儀表出眾就行為不檢!”
忽聽遠處傳來一縷話音道:“公子,你在哪裡?時間不早,該回去了!”
柳絮飛聞聲立刻抱扇一拱道:“諸位,失陪了,羊婆婆在那邊喊我,我必須馬上回去。”
朱雲早已料到此人來歷不凡,豈能放過查明來歷的機會,忙道:“柳公子可否把那位羊婆婆請過來一見!”
柳絮飛眨了眨眼道:“在下長得一表人才,你們都不願看,羊婆婆是個雞皮鶴髮的老太太,又有什麼好看的?”
朱雲陪笑道:“老夫已知公子身份不凡,想來羊婆婆也必是當世高人,老夫但願有幸能當面拜見!”
柳絮飛燦然笑道:“朱二掌門倒是位非常會說話的人,其實區區在下,只是個無名小卒,羊婆婆也不過一名山野老婦,有什麼值得拜見的!”
遠處又傳來羊婆婆的聲音:“公子,還在那裡耽誤什麼,再不回來我就自己回去了!”
這聲音似遠又近,似近又遠,顯然是以極為深厚的內家真力發出。
柳絮飛不再遲疑,復又拱拱手道:“諸位,後會有期,再見了!”
他走出幾步,再回過頭來,望著白銀鳳道:“姑娘,剛才在下失禮,你可千萬別生氣,下次有機會再向你賠禮。”
他步履瀟灑,飄逸如仙,但速度卻快得驚人,眨眼間便已到了圓覺寺外的官道上。
忽然人影一閃,官道旁的樹林內閃出一個紫衣老嫗。
其實這只是猜想她是羊婆婆而已,因為那樹林距朱雲等隱身之處,只有四五十丈,只能看到那人影是一身紫衣,滿頭白髮。
羊婆婆居然能在相距四五十丈的樹林內,呼叫柳絮飛的聲音如此清晰,就像在面前一般,尤其她的語音並非放聲高喊,簡直和平常說話沒有兩樣,這份超絕內功,實在令人駭異。
遠遠望去,柳絮飛和羊婆婆狀至親密,兩個相偎在一起,不大一會工夫,人影便消逝在官道的轉角處。
朱雲兩眼直直的看著柳絮飛和羊婆婆的人影不見,才像自言自語的說:“這人的確大有來頭,此刻在南陽出現,必定是有所為而來,說不定其中牽扯到一段武林秘事,很可能就在最近,南陽府地面會掀起一場風風雨雨!”
李金貴略一沉吟道:“這人可不可能是上次在白家大院擊退金蛤螟藍天豪的那位白衣蒙面人?”
朱雲緩緩的搖了搖頭道:“不大可能。”
白銀鳳冷冷說道:“不管他人物生得多麼標緻,但行徑卻太輕浮下流,真可惜了他那一表人才!”
朱雲微笑道:“二小姐說的固然有理,但據老夫看來,他只是自幼嬌生慣養,行徑稍微放蕩不羈了些,心地並不壞,即以剛才的情形而論,也並無惡意。”
白銀鳳雖不同意朱雲的看法,卻也未便再說什麼。
這時太陽已漸落進西山,正是雙方約定的黃昏時刻,但卻始終不見巧手天魔鄭君武的影子。
朱雲漸漸等得不耐煩,皺起兩道白眉道:“鄭君武該來了,莫非其中有詐?”
白銀風道:“上次他明明說過,不管是否把秘笈帶來,他的人一定按時到達。”
李金貴也道:“他真的會爽約麼?”
朱雲沉忖了一陣,似乎已胸有成竹,緩緩說道:“我擔心剛才柳公子和咱們談話的時候,他已進了大殿,也許他此刻正在大殿裡等我。”
李金貴道:“那就過去看看!”
朱雲道:“另外一個顧慮,是擔心他發現我們三人,可能會懷疑對他不利,反而不敢現身。”
李金貴道:“大哥顧慮的也是,你的意思該怎麼辦?”
朱雲道:“不妨由我獨自進入大殿,你們兩位隨後在大殿東側廂廊隱住身形,等我取得秘笈後,再行會合。”
李金貴有些擔心的道:“萬一大殿內有埋伏,大哥一人只怕不好應付。”
朱雲笑道:“不太可能有埋伏,最多是鄭君武一人和我展開廝殺,我雖然不一定勝得過他,至少還可以戰上三五十合,何況你們就近在眼前,聽到聲音,可以立刻進去接應,有了兩位相助,我還怕他什麼。”
李金貴道:“這樣也好。”
朱雲道:“等我走出一段路,兩位再跟過去!”
他說著出了松林,搖搖擺擺的向圓覺寺大門方向走去。
李金貴和白銀鳳直等他走了將近一半,才在後面故作悠閒的跟進。待兩人到達大殿東側廂廊時,朱雲早巳進入大殿。
他們隱身在廂廊前端的一樣石臺後,這裡可清晰的看到大殿門口,相距也不過五六丈遠,只要朱雲在殿內傳出警信,兩三個縱躍便可到達。
兩人都極力屏息著,不約而同聚精會神的注視著大殿門口,雖然明知不一定有情況,卻都如臨大敵一般。
誰知足足一盞熱茶的工夫過去,竟連半點聲息都沒傳過來。
李金貴不由暗自埋怨道:“朱大哥也真是,即便大殿裡不見對方的人,也該站在門口讓我們看到你的人!”
又等了一會兒,天色幾乎已完全暗了下來,仍聽不到絲毫動靜,就像朱雲此去如石沉大海一般。
白銀鳳終於忍不住,低聲叫道:“阿貴,我們進去看看如何?”
李金貴也不再遲疑,點點頭道:“好,我們馬上過去!”
兩人來到大殿門口,外面天色已經很暗,大殿內自然更是黑漆漆一片。
李金貴向裡叫道:“朱大哥,你在哪裡?”
他連叫幾聲,竟然不見回應。不覺驚然一震,剎那問幾乎要冒出冷汗,側臉說道:“二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白銀鳳也大為驚愕,失聲說道:“莫非朱老伯遇害了!”
李金貴茫然搖頭道:“不可能,若真是那樣,必定先發生打鬥,打鬥必定有聲音傳出,而且對方害了朱大哥,也必定從門內逃出,為什麼我們既沒聽到聲音,又沒看到有人逃出呢?”
白銀鳳道:“你身上帶了火摺子沒有?”
李金貴這才想起該進去察看一下,好在他已有備,連忙將火摺子燃亮。
白銀鳳早巳橫劍在手,以防不測。
大殿內頓時照亮,兩人各處走了一遍,奇怪的是竟然毫無發現,但朱雲卻失蹤了。
只聽白銀鳳叫道:“我明白了,修羅門並未搬走,他們是把朱老伯擄進了地下宮室!”
一語提醒了李金貴,這話若在未進大殿前,他只能半信半疑,現在卻是非信不可了,因為這大殿只有一個前門,前門不見有人出來,除了進入地下宮室,根本不可能再有別的出路。
他想起這些天來,一直受著朱雲的呵護關照,他對自己,算得上一見如故,情深義重,而自己對他,雖然不得不以兄弟相稱,但在內心卻對他像長輩伯叔一般的敬重。如今失去了他,簡直就像失去了相依為命的親人一般無二,又怎能不令他惘然不知所措。
白銀鳳的心情,也像李金貴一樣的沉重,她想起金蛤蟆藍天豪夫婦率眾進襲白家大院的那晚,朱雲捨命相助,仗義施以握手,算得上是白家的大恩人,此刻恩人被人擄走,又怎能不焦慮如焚。
兩人默然了許久,才聽李金貴道:“既然朱大哥已是被修羅門擄走無疑,我們也只有唯一的一條路好走了!”
白銀鳳道:“你打算怎麼辦?”
李金貴望著佛像下的蓮座道:“移開蓮座,衝進修羅門地下宮室,不計生死,也要把朱大哥營救出來!”
白銀鳳急急搖頭道:“千萬不可,修羅門高手如雲,地下宮室不亞天羅地網,衝進去只有死路一條,我們豈能自尋死路!”
李金貴明白這話並非聳人聽聞,自然也心生警惕,若自己和白銀鳳也陷進去,又有誰來救朱雲呢?
尤其白銀鳳原是修羅門的八劍主,若落入對方手中,說不定會被凌遲處死。
既然有了這種顧慮,自然不能再堅持己見,但他還是認為至少要掀開蓮座查看一下,因為他上次明明親眼見到好像出入口已被石塊堵住,怎能這樣快就被清除出來,而當石塊沒清除前,修羅門的人又是怎樣進出的呢?
白銀鳳見李金貴愣在那裡,茫然說道:“事到如今,只有先回去了,明天再想辦法。”
李金貴道:“至少該移開蓮座看看,瞧瞧那被堵住的通道,是怎麼打通的。”
“可是啟動蓮座的機紐是由裡面的人操縱的。”
“我們可以合力移開,上次就是朱大哥和我移開的。”
白銀鳳帶些兒猶豫的道:“我知道合兩人之力,應該是能夠移開的,但卻必定會被裡面的人發現。”
李金貴道:“我就是希望被他們發現,他們總不會用什麼方法把咱們吸進去,只要有人衝上來,正好可以一個一個的收拾,不出片刻,便可用他們的屍體把洞口堵住。”
白銀鳳稍一猶豫道:“也好,讓咱們先給修羅門一點厲害嚐嚐!”
於是兩人各據方位,抱住佛像,用力一搬,那佛像便移了開去。
頓時,他們幾乎同時驚叫出聲,蓮座下那裡有什麼出口,只見上面堵滿了石塊,連洞口原有的痕跡都毫無所見。
這雖不能證明修羅門確已撤走,但卻可斷定此路不通,那麼對方究竟怎樣把朱雲擄走的呢?
人是有實際形體存在的,總不能變成一隻鳥或一隻蚊子飛出去,也不可能像鬼魅般透牆而過。
兩人全都呆在當場,許久,才只好把佛像再恢復原位。
白銀鳳籲口氣道:“我一向不信邪,今天卻真是出了邪。阿貴,再燃起火折到處照照!”
這間大殿,雖然十分寬敞,總是不須片刻便可走遍,兩人反覆看了幾次,依然毫無所獲。
就在這時,忽聽白銀風叫道:“阿貴,快過來看,原來毛病出在這裡!”
李金貴急急過去,只見神龕後面,在大殿後牆上開了一個大約兩尺寬三尺高的洞,足可容人矮下身子鑽過去,只因神龕靠牆很近,所以不易發現。
現在已可斷定朱雲是被人由後牆的洞口擄了出去,只是被擄時竟然未發出聲音,依然是團解不開的謎。
李金貴忙道:“諒來他們還在路上,咱們趕快追出去!”
當兩人由洞口鑽出去後,眼前是一片曠野,而且橫亙在不遠處的,是一望無際的丘陵地帶和雜樹林。
好在此刻月亮已經升起,至少可以看出幾十丈外。
兩人慌不擇路,只顧向前狂奔。
大約追出去兩三里路左右,忽見前面出現幾條人影,而且隱約中可以辨出都是道裝打扮。
於是兩人各展輕功,風馳電掣般直向前追去。
誰知那些道人已發覺身後有人追襲,也都撥腿飛奔。
偏偏前面是一處地形複雜的雜樹密林,李金貴和白銀鳳追了不遠,那些道人便隱入林中不見。
當兩人進入林中後,那裡還有人影,連腳步聲也毫無所聞。
白銀鳳停下腳步道:“不必追了,這裡地形太過複雜,敵暗我明,若對方設有機關埋伏,說不定你我會吃上大虧。”
李金貴打量了一下形勢,道:“二小姐,走,我們到玄妙觀去!”
白銀鳳不解的道:“到玄妙觀做什麼?”
李金貴道:“二小姐小時候在府上整年不得外出,後來進入修羅門,只能深藏地下,所以對附近地形不可能熱悉,前面有條路,你可知道是通往什麼地方的麼?”
白銀鳳的確摸不清此刻的方向,問道:“是通往哪裡的?”
李金貴道:“正是通往玄妙觀的,而且剛才那些人,也全是道士,附近除了玄妙觀,那裡還有道士。”
白銀鳳哦了一聲道:“這樣說來朱老伯是被玄妙觀的道士擄走了?”
孿金貴道:“不錯,這似乎是可以斷定的,只是我懷疑玄妙觀的道士怎麼知道朱大哥今天黃昏要到圓覺寺來?”
白銀鳳眨著一對秋水般的大眼睛道:“莫非修羅門和玄妙觀也在暗中勾搭?鄭君武故意把消息洩漏給玄妙觀?”
李金貴想了想道:“不可能,照我的看法,說不定玄妙觀的道士已經先擄了鄭君武,然後套出消息,再擄走朱大哥。”
白銀鳳對李金貴的話,並不能深信,默了一默道:“鄭君武老奸巨猾,又武功高強,只怕玄妙觀那些道士還不容易把他擄走,而且玄妙觀和修羅門之間,也沒有什麼過節。”
李金貴道:“二小姐是貴人多忘事,四年前修羅門的三令主神算天魔林煌和鄭君武等公然大鬧玄妙觀,抓走了金姥和藍雲,而我也是在玄妙觀被他們逼走的,又因襲擊劉翠娥和秦炎,以致燒燬了玄妙觀不少房子,難道這還不算過節?
尤其經過四年到現在,說不定其中又結過不少樑子,如果他們兩家相處和睦,玄妙觀開採寶礦的行動,為什麼不也邀修羅門參加?”
白銀鳳道:“你的話固然不錯,但修羅門至今下落不明,玄妙觀又到哪裡去邀集呢?”
這話也照樣有理,李金貴緊皺雙眉道:“不過玄妙觀為什麼要把朱大哥擄走,也是令人難解。”
白銀鳳道:“是啊,上次你們還和玄妙觀的道士以及南北兩大魔頭等人一起到過鐵筆峰,他們要擄朱老伯,何不在那裡下手?”
李金貴道:“話也不能這樣說,上次在鐵筆峰,各門各派的人都有,玄妙觀的人想下手反而不便。”
白銀鳳道:“你是說這次擄朱老伯的,只是玄妙觀一方面,南北兩大魔頭以及另外那些人並不知情?”
李金貴語氣堅定的道:“應該是如此。”
白銀鳳搖搖頭道:“請別介意,我的看法和你並不完全相同,我認為朱老伯很可能是藍天豪擄走的。”
李金貴一怔道:“怎有這種可能呢?”
白銀鳳道:“說不定藍天豪那晚進襲我家時,已認出是朱老伯假冒家父,而他又鎩羽而歸,此仇豈能不報。”
李金貴依然有些不解的道:“那麼剛才我們所見的,為什麼又都是些道士呢?”
白銀鳳道:“藍天豪的手下全是峒人,俱都奇裝異服,如今來到中原,為了形跡不惹人注意起見,當然要改換衣裝,他們住在玄妙觀,只有向道士借衣服最方便,所以剛才看到的那些道士,只是峒人改扮的而已。”
白銀鳳的這番見解,確是十分合情合理,李金貴無法不同意她的看法。
他毫不遲疑的道:“二小姐,那我們就馬上趕到玄妙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