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義心中躊躇著,卻不敢過份大意,他看準了一個缺點,突地又施展了另一波的攻勢,劍花如雲,罩將過去,這一波的攻勢厲害多了。
駱大年已無法用閃躲來避開,他的劍上下翻飛,才能擋開了一連串的攻勢。
當然,先前那個備攻的姿勢也無法保持了,而且還顯得手忙腳亂,這使木義更為高興,慶幸著自己的戰略成功。
雖然對方到現在一招還沒有發,但是隻要自己的攻勢不斷直到將對方擊倒下來,就是競賽的劍術冠軍了。
這次競技雖然設有四個項目,但最為人看重的則是劍技的錦標。
自己的僱主,庫車的莫沙德大汗就曾經說過,只要在競技中取得名次,就有黃金五千兩的獎金,若能取得錦標,賞黃金萬兩,另外准許他在宮中挑選三名女奴。
木義早已看準三個侍女了,現在他幾乎已看見了黃金燦爛的光輝和嗅到女郎們身上的芬芳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到小腹上一涼一痛,就像全身的勁力都從那兒洩走了,他連忙跳開,正好看見駱大年的劍鋒從小腹間拔出去,他已經中劍了。
血流的很快,像泉水般的湧出來,木義只感到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下去,而且用手緊掩住傷口。
駱大年抱劍淡淡地道:“因為你還算聰明,沒有接受我三次賭命之請,所以我也留你一條命,我這一劍刺的雖深,卻沒有傷及你的內臟,你還能活下去!”
木義望著他。
駱大年又冷笑道:“你一直在防我出重手攻擊,可是你不想想,我的劍又短又輕,怎麼可能採用那種凌厲攻勢呢?你一味急攻,招式的確凌厲,只是你又忘了一件事,我用的是雙劍,一支劍用於招架,另一支劍隨時可以出手攻擊的。我故意不出手,為的是等待一個絕佳的機會,結果只有一招就放倒了你。”
莫沙德連忙派人出來把木義抬了回去,展開急救。
競技的比賽結束了,雖然最後的決鬥是駱大年出手,但郭英卻是名正言順的冠軍,因為他先擊敗了駱大年。
最後一場的輕功,郭英領先群雄,卻以些微之差輸給了伊絲妲,得到了第二。
但是有心人都可以看的出,這是郭英有心相讓的,他若放足全力,至少可以領先伊絲妲十幾丈去。
他的相讓,主要是為伊加拉汗留份顏面。
因為四個競技項目,主力代表總算得標一項。
得到獎品最多的是石鷲,除了大會所規定之外,更多的是會上那些貴婦的饋贈,因為他不但身體魁壯,還因為他有一半的哥薩克血統,而這兒是草原。
血緣的關係使那些女人們對自己的英雄付出更多的致敬。
最受注意的自然是郭英,有好幾個王公都來向郭英聯繫,希望聘他去擔任劍術教練。
出的代價高到令人心跳加遽。
但是郭英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立刻答應,他只說要考慮一下,如果決定了,他會自動前去報到。
那些王公們自然不死心,還待繼續遊說。但看見了伊絲妲對郭英殷勤而親暱的態度後,他們只有知難而退了。
他們雖然不吝於將女兒下嫁郭英,但他們的女兒卻沒有伊絲妲那麼美麗聰慧和吸引男人的。
大漠上是重男輕女的社會,女人並沒有太多的權利。
所以那些女人雖是貴為公主,但仍然是很少有受過良好的教育的,不認識幾個字,她們雖然美麗,卻很淺薄,缺少內涵。
跟飽讀詩書、足智多謀而又武功高強的伊絲妲一比,氣質上已自差了許多。
競技大會結束了,伊加拉汗這次雖然仗著女兒,勉強撈了一項錦標,但是另外三項的得主都可能成為他的門下劍士,所以十分高興,舉行了盛大的慶功宴。
只是其它的王公們卻意興索然,沒等宴會舉行就走了,伊加拉汗雖然不高興,卻也沒辦法。
於是慶功宴就成了他一家獨慶的場面,好在他的人也不少,使場面仍然很熱鬧。
在席間,伊加拉汗果然又向他們提出邀請加盟為金衣劍士,而且邀請的對象還包括駱大年。
他原是由朋友邀請來參加競技的,立刻就答應了。
只有問到郭英時,他卻猶豫了片刻,雖然他的目的就是要打入此地,進一步刺探伊加拉汗的底細。
但是他也發覺伊加拉汗這個人太精明,不能表示的太熱切,因此考慮了一下才道:
“大汗!我要先明白幾點,你的劍士是做什麼的。”
伊加拉汗道:“我門下的劍士分三級,青衣劍士是我的侍從人員,擔任警衛的工作,銀衣劍士則是青衣劍士的領班。這兩類工作不敢麻煩,金衣劍士是本汗的客卿,並沒有固定的工作,只是有時在情商之下幫點忙。”
郭英道:“所謂情商是說,我如不願意做的工作,也可以拒絕。”
“當然!本汗最敬重有本事的武林朋友,絕不會勉強他們做不願意做的事,不過,有一件事卻是不容拒絕的。”
“那就是萬一有外人入侵,意圖對本汗不利時,金衣劍士必須幫同退敵,因為這是我們共同的職責。”
“那所謂金衣劍士,只不過是高級打手而已。”
伊加拉汗笑道:“你要如此想也沒辦法,不過就算是你住在朋友家裡,遭到了侵犯,你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觀吧!”
“何況,我所說的侵犯,大部份還是各位自己的事,比如說,有一位劍士的仇家找來了,大家幫同擊退他……”郭英想想道:“我在一個地方耽不久……”
“那沒關係,什麼時候你不耐煩,儘可自由離去,只要你成為本汗的劍士,那怕是到了中原,仍然有照應的。”
郭英總算在不太情願的情況下答應了,石鷲是無所謂,他的條件跟郭英一樣,只要求不加拘束,保持自由離開或行動的權利。
伊加拉汗當場就親手為他們披上一件金衣的披風,那就是金衣劍士身份的標記。
他們的身份就告確定了。
當晚,他們就被分發進賓捨去歇宿,所謂賓舍。是金衣劍士住宿的地方,在皇宮的一角,佔地很大,是一大排毗鄰的石屋,每人有一個大單間,單間又隔成三個小間。
一間是臥室,一間是起居室,可以招待朋友喝酒聊天,還有一小間則是侍女的住屋,每人可以擁有一名侍女。
石鷲的住屋跟郭英緊鄰,他們兩個人的侍女都是由伊絲妲身邊撥過來的。
那使別人很羨慕,因為伊絲妲身邊的女郎不但聰明,而且還美麗活潑,比別人的強了許多。
郭英被撥來的是那個叫小倩的女孩子,她本是伊絲妲最貼身的侍兒。
被遣來侍候郭英,一則是優遇,一則也是伊絲妲的情意。
但郭英卻很頭痛,他來此另有目的,身邊多了這麼一個人,反而會感到不方便。
略加整理了一下,他到隔壁的石鷲那兒去,石鷲正在對著一大堆東西發愁。
那是許多貴婦人送給他的禮物,多半是各種價值不菲的金玉珠寶飾物。
石鷲拿著一頂黃金鑲嵌著寶石的頭冠在發愁,一見到他,連忙道:“小郭!你來替我出個主意,這怎麼辦?”
郭英看到那具皇冠,笑道:“我看見這是戴在雅麗絲王妃頭上,居然肯摘下來送給你,可知他還真喜歡你!”
石鷲道:“不是這個,你看這張字條!”
他又遞過一張小紙條,只見上面歪歪斜斜的寫著:“你真狠心,打得我好痛,但我不恨你,反而很喜歡你。你拿去的項鍊是大汗借給我戴的,不能遺失,你必須還給我,否則他會殺了我的,我用別的東西向你換回來,今晚大汗不在,你帶著項鍊來找我!”
郭英看後,把字條在火上燒了道:“既然東西對她很重要,你就還給她吧,何必害她去了性命呢!”
石鷲道:“東西在你那裡。”
郭英道:“我只是拿來比對一下,證實它是否為貢品的失物,現在已經確定了,留下也沒用,還給她好了。”
“可是以後你還要拿這個去交差的。”
“那只是貢品的一部份,留著一件也沒用,我要追回的是全部的貢品,你先還給她也好!”
“可是要我到她那兒去,這怎麼行?”
郭英笑道:“這有什麼不行呢?我已經問過小倩,她雖是王妃,但大汗對她並沒有太重視,更知道她在私下偷人,也沒有去禁止她。”
石鷲急得要叫起來。
郭英又低聲道:“今天我看見了好幾樣珠寶,都是在貢品失單上的東西,可見伊加拉汗已經把貢品拿出來變賣了一部份。他不會在乎一兩件的,更不至於為那條項鍊殺了雅麗絲,我想這是對我們的一個測驗,所以你必須去一趟。”
“你是說我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你本來就是大漠上的獨行客,我的身份是浪子和無情殺手,那是不會出問題的,伊加拉汗只是對我們的目的懷疑而已,所以我們不能讓他起疑。”
“那我該怎麼做?”
“把項鍊拿出還給她,至於以後的事,隨你自己高興,你想照你的平常性情,你會如何處理呢?”
“我會把東西還給她,然後就……”
他張口結舌地說不下去。
郭英笑道:“雅麗絲是個美麗而多情的女人,你也是個多情而慷慨的大盜,你們兩個碰了頭,會發生什麼事是十分自然的,只有不發生什麼才反常,而反常的事總是會令人不安的。”
石鷲居然也明白了,笑笑道:“是的!我是一個粗人,好色、不要命,沒有腦筋,這才會使人放心。若是我表演的不像石鷲,那就有問題了,可是我不知道雅麗絲住在那兒,若是摸錯了到別處去就不太妙了。”
郭英微笑道:“這一點倒是不必擔心,知道的人很多,隨便問一下就行了,不過最好還是問問侍奉我的那個小丫頭小倩,她是伊絲妲派來的,總不致於會害你。”
“那又何必去問小倩呢?問侍候我的小蘭也一樣!”
郭英搖搖頭道:“不一樣,當她們被派來侍候你的時候,她們已自認為是你的女人了……”
“這……在大漠上是很尋常的事,她們不但是女人,也是奴隸,可以要她們做任何事的。”
郭英笑道:“但就是不能讓她們知道你去找另一個女人,她們雖不是你的老婆,醋勁兒卻是很大的!”
說得石鷲也笑了,他是草原上的人,自然更瞭解這兒的女人,她們對男人的忠心是無可懷疑的,但只有一件事能令她們叛離,那就是嫉妒。
郭英把字條也給小倩看了,甚至於也把項鍊也拿給她看了,直承是石鷲從雅麗絲那兒搶來的。
在草原上,搶掠並不視為罪行,他們的法律與觀念中都崇尚強者,認為強者有從弱者那兒取得財富的權利。
因此小倩看了字條,只是笑了一下道:“那串項鍊很重要,大汗只是希望不流傳出去而已,卻也沒嚴重到怎麼樣程度。事實上她早已向大汗報告過,項鍊是被石大爺搶去了,大汗只是笑了,並沒有追究,可見這只是一個藉口而已,分明是她看上了石大爺的。”
石鷲道:“胡說,我打了她一頓,她恨死我了。”
小倩微笑道:“這倒很難說,雅麗絲王妃自恃美麗,並且誇口說世上沒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別的男人對她都是千依百順,只有石大爺給了她一種不同的感受,因此她反而會對石大爺特別感到興趣。”
郭英笑道:“小倩!你說說看,石老大要不要赴約?”
小倩也笑道:“石老爺,如果你只是想跟她交往一陣逢場作戲,自然沒關係,如果你要認真,那可就麻煩了。”
“是怕大汗知道嗎?”
“那倒不是,大汗不會放在心上的,她也跟別的男人好過,事實上在這所賓舍裡,有很多人都跟她好過,大汗心裡有數,表面上裝胡塗。”
“大汗的度量倒是寬大的驚人。”
“在大汗心中,她只是一個女人,在草原上,女人跟妻子是不同意義的,雅麗絲只是大汗的女人。大家叫她王妃,她卻不是真正的王妃,宮中只有一位王妃,那就是公主的生身母親,青青王妃!”
“啊!這倒是沒聽人說過,那位青青王妃呢?”
“死了,過世了有十來年了,大汗在她生前跟她十分恩愛,所以在她死後,始終沒有再把人補上正妃的缺,而且他還想盡了辦法,把青青王妃的遺體保存得如同生前,經常前去探望陪伴呢!”
“大汗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誰說不是,青青王妃的墓室,據說裝飾得比皇宮還要豪華富麗,大汗把天下最值錢的的珠寶,都用來裝飾那個地方了,只可惜我沒去看過。”
郭英道:“人都已經死了,再好的東西也無法享用了,大汗這種做法,雖然令人感動,卻沒有什麼意思,對死者尤其會造成干擾。”
“誰說的,那個地方四壁全是黃金,每一件傢俱擺設都是珠寶美玉,大汗說這些黃金寶石,可以將遺體保存得永遠不朽,如同生前一般,再過幾百年也……”
郭英道:“金玉之器能保存遺體不朽或許有此一說。所以古來一些帝王富戶,死後都有大批的金玉殉葬。但是卻加速了墓地的被摧毀,因為那些財富容易啟人的盜心,盜墓者千方百計都會去把它偷出來。”
小倩笑了一下道:“那只是指一般的墓地而已,青青王妃的墓室卻不可能被盜的,那是建在寶庫下面的,除了大汗之外,誰都不能進入……”
郭英心中一動,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是太寶貴了。
伊加拉汗的寶庫之下,原來還有一處秘窖藏著他多年由各處掠來的財富與珠寶的精華!
自己所要調查的被劫的貢品,有一件已經出現了,那就是競技時,用來作為末獎的兩匹翡翠馬。
但這只是比較次要的部份,最珍貴的幾樣珍品還不知下落,被收入那個秘窖中的成份很大。
因此他不經意地道:“藏得再嚴密也難以防範偷竊者的進入。”
“青青王妃的墓室卻不可能被人侵入,那兒有很嚴密的防守和許多能致命的機關,建立到現在已經有十來年了,卻已經有幾十個人死在裡面。”
郭英道:“對不起!可見這是嚇阻不了人的,那些人只是運氣差一點而已,若是有一個人成功了……”
小倩道:“不可能會有人成功的,那是一個絕對秘密的地方,大汗在裡面為自己也營造了一個墓穴。他說存他自己死了之後,也要葬在那兒,然後就封閉起來,永遠也不可能再被人進入了!”
“這個可能性也不太大,大汗自己沒有兒子,他死後,汗位無人繼承,一定由別人來接替,別人總不會讓那些財富隨之埋沒的,那時就會挖出來了。”
小倩大概沒想到這些,頓了一頓才道:“大汗雖然沒有世子,可是他有女兒,將來公主可以繼承汗位的。”
石鷲道:“在大漠上沒有女子繼汗的事,就算你們這一族自己同意擁立女汗,別族也會反對。”
“那……有什麼用,我們這一族最強。”
石鷲笑道:“也沒什麼用,你們族裡的男子就會反對,大汗若有世子,他們自然沒話說,若是沒有世子,一些貴族大臣或王室的近親就有繼汗的機會。”
“他們也不會擁立女汗的,除非是公主招贅一個王夫來繼承汗位。”
“這也是個好辦法,我家公主那麼美麗,武功既高,文才又好,一定可以選到一個理想的王夫的。”
石鷲一笑道:“但那究竟不是大汗的兒子,他是否肯讓一筆舉世無匹的財富埋在地下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公主會督促他的。”
郭英道:“你們公主進入到墓室中沒有?”
“沒有,倒是三位王妃進去過,有關裡面的情形,也是她們無意間告訴別人的。”
“為什麼不讓公主去瞻仰一下母親的遺容呢?”
“因為王妃們將來要隨著大汗一起殉葬的,所以才允許進去看一次,認定自己將來安息的地方。”
“殉葬……難道她們要跟大汗一起活葬?”
“是的……這是我們大漠上的規矩,大汗的妃子們依例都要殉葬的,所以大汗對雅麾絲的行為較為放縱,因為她們的生命,跟大汗是連在一起的。”
“假如她們死在大汗之前呢?”
“那她們連進入墓地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活的人,才有資格殉葬。”
郭英道:“這太不合理了,也太不公平了。”
石鷲笑道:“小郭,草原上幾千年來,就一直是實行著這種規矩,這兒的女人已經習慣了,她們也並沒有感覺到不公平,你不是這兒的人,也不會懂的。”
郭英也不想懂,但他卻想起了一件事,連忙道:“對了,我是來問你雅麗絲王妃的住所,你快告訴石老大吧,太晚了去赴約就不太好了。”
小倩笑道:“那倒沒關係,在大漠上,赴女人的約會不必去得太早了,讓女人等你才顯得你神氣。大汗今夜是到墓穴陪伴青青王妃的日子,不到天亮不會出來的,石大爺儘可慢吞吞的去。”
她輕佻地將雅麗絲住所的方位與位置指明瞭,更告訴他什麼地方有當值的守衛,要小心避開。
金衣劍士是伊加拉汗的貴賓,但內宮禁苑卻是禁止前往的,石鷲卻漫不經心。
郭英送他出門口,剛要開口,石鷲已經明白了道:“我曉得,探探雅麗絲的口氣,問她墓穴中的情形,不用你囑咐,我也是個老江湖。”
郭英一笑道:“你知道就好,真沒有想到伊加拉汗另外還有秘密的寶藏,那裡面一定藏著很多名貴的東西。”
石鷲點點頭,然後低聲道:“小郭,你要追查的只是那批貨,其餘的東西卻不在此地呢!”
郭英道:“我還給你看過一份清單,記載內地失掠的一些重要珠寶古玩,那也不能動的。”
石鷲嘟著嘴道:“那上面全部總值在上千萬兩銀子呢,全部寶藏都算進去,恐怕還沒那麼多。”
郭英笑道:“石老大,別洩氣,你反正不是為了錢才幫我的,再說只要是清單上所列的物品才要歸還原主。並不是要在那兒起贓歸還。何況那墓穴裡面究竟值多少,我們也不知道。”
石鷲道:“老子不管,反正老子不能白乾這一趟,至少要撈一票,夠我逍遙個十年八年的。”
“你一個人,花得了多少錢?”
石鷲哈哈大笑道:“小子,你還沒見到老子花錢的手筆,等那天叫你見識一下,就知道老子要幹什麼了。”
說著,他搖搖擺擺的去了。
郭英回到屋子裡,小倩看著他笑道:“郭公子,你怎麼沒一塊去呢?”
郭英道:“他去赴美人之約,我去算是那頭蔥呢?”
小倩笑道:“我忘了告訴你,公主的寢室距離雅麗絲的地方也不遠,就在北邊的那棟小樓上。因為公主喜歡住得高一點,在那棟樓上,可以望見整個王宮,你不妨到那兒去拜訪,順便也可以照顧著點。”
郭英笑道:“石老大又不是小孩子,用不著我照顧他,再說,這麼夜晚,去拜訪公主也不方便。”
小倩道:“對別人,公主自然不便搭理,對公子,公主卻歡迎得很,我看得出來,公主從來也沒有對人這麼客氣體貼過,她今天跟公子一個人說的話,比這兒所有的人加起來還多。”
郭英道:“難道她平常不愛說話?”
“那倒不是,只不過她對這兒的人都很討厭,除非必要,很少跟人談話,在王宮中,她沒有一個談得來的人,所以她很寂寞的,你若是能去陪她聊聊天。”
郭英道:“改天吧!我今天剛來,到處亂跑可不好。”
“沒關係,內宮只有公主的地方是不受禁的,因為隨時都會有人去請示她什麼事情,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到宮門口去告訴守衛說你要見宮主,門口就會放行了,要不,我陪你過去也行。”
郭英想了一下,終於道:“不了!公主今天受了傷,恐怕早已安歇了,我還是改天再去拜望的好。”
小倩嘆了口氣道:“郭公子為了石大爺,你最好還是找個地方去去的好,不然小蘭發現他不在屋子裡。”
郭英道:“那又會如何?”
小倩道:“當然不會怎麼樣,可是她會出去找、會到處去問,吵得人人都知道,那對石大爺就不太好了。”
“有什麼不好呢?雅麗絲的房中經常藏著男人的,這可是你告訴我的。”
小倩嘆了口氣:“是我說的,而且這也是事實,但是被很多人發現了這種事,到底不太好,大汗可以原諒雅麗絲的不安份,但是不能容忍別的男人公開去沾他的女人!”
郭英笑道:“這倒是不錯,一個男人可以容忍老婆偷人,但是卻受不了被人公開罵他王八。內地有個劍客他的老婆不安份,每當他出去,他老婆都召了野漢子在家幽會,所以他每次回家,總是要特別小心看看有沒有生人!”
“難道他是想捉姦不成?”
“不!他是看看家中若是有陌生男人,就暫時不回家,到別處去轉一轉,過一會兒再回去,免得大家撞上了!”
小倩笑道:“那有這麼沒出息的男人!”
“這是個很有名氣的劍客,武功也很高,他也不是沒出息,而是因為很愛他的妻子,若是一吵開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就難以保有這個妻子了,他只有委屈求全。”
“這份度量倒是很難得。”
“可是有一天,他跟人為了一點小事衝突,對方罵他是活王八,他立刻拔劍將對方殺了!”
小倩道:“所以說了,石大爺若是被人在雅麗絲的屋子裡找出來,就無法裝作不知道了。”
“問題是別人會找到那兒去嗎?”
“會的!大汗的門客行動都很自由,但不能秘密行動,行蹤必須讓人知道,我們這些侍候的侍女,有責任報告所侍奉的人的去向的!”
“這麼說來你們是在監視我們了。”
小倩笑道:“也可以這麼說,只是我們很有分寸,也不會干預客人的行動,只要客人不超越本份,他是絕對受到尊敬的,這兒究竟是大汗的王宮!”
“你最好告訴我一下,那些地方不能去的!”
“在賓館中,那兒都可以去,只有內宮,才是禁止活動的,除非受到了邀請像郭公子去看公主自然是例外!”
“石老大也是受到了邀請而去的!”
小倩微笑道:“郭公子,那種邀請可不能公開的。”
“我去拜訪公主對石老大有什麼幫助呢?”
小倩道:“那我就可以告訴小蘭,說石大爺跟公子一起去拜訪公主了,她也不會到處去找了。”
郭英一嘆道:“看來我是非去不可了!”
小倩微笑道:“那倒不然,公子自然也可以不管,但石大爺是你的好朋友,你總不希望他出事吧!”
郭英搖頭嘆氣,他知道事情並沒有如此嚴重,只是這個小鬼頭在搗鬼,讓自己去跟伊絲妲多接近一下。
他心中雖然不願意,但他扮演的卻是一個浪子的身份,一個浪子對一位美麗多情的女郎不該漠然無視的,否則就不成其浪子了!
所以郭英換了件衣服,而且還提了藥箱,他要去看伊絲妲,換藥是個很好的藉口。
小倩見他肯去,倒是十分高興,自己領路,而且還到隔壁去通知小蘭說石鷲跟郭公子上公主那兒去了,要她好好地看守屋子。
屋中堆著他們兩個人競技得來的採金和許多禮物,而石鷲的尤多,那都是很名貴值錢的,確實也需要人看守。
小倩掌著一盞燈籠,引著郭英向後宮行去,走在高大的迥廊和宮殿中,雖是有不少執戈的衛士在巡守著,但仍是顯得很空曠。
郭英看得暗中皺眉,照此地的警衛情形,想要悄悄地掩進來倒是很不容易。
除了這些明著的守衛外;還有一些暗樁,更難以過關,那些人都是江湖經驗極為豐富的高手。
他們老遠看到郭英和小倩過來,立即隱去躲入暗中,等郭英來到面前時,不但蹤跡全無,也沒有任何聲息!
郭英輕輕地一嘆道:“這兒每天都是如此警衛森嚴嗎?明裡站了人暗中還藏了人!”
小倩笑道:“郭公子看出來了!”
郭英道:“他們雖然躲得快,但是卻忘記了這是晚上,兵刃上的反光能照出老遠!”
小倩道:“是嗎?我要跟公主報告一聲,叫他們以後把兵刃都塗上黑墨,這就不會有反光了。不過這些警衛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真正的警衛工作並不靠他們,而且也只在競技會的時候才設,平常是沒人的!”
“為什麼競技時才會設警衛呢?”
“因為這幾天各大王公都帶了人來了,他們雖然在四周自設帳蓬,但也可能會派人進來探索一下大汗的寶庫!”
“喔!以前有過這種情形嗎?”
“有!差不多每年競技時,都發生過這種事,所以大汗才設些崗位,把來人嚇退回去。”
“只是嚇退回去。”
“是的,大汗的寶庫中財富之多足以令人眼紅的,而人的貪心也是無法避免的,大汗不想使那些王公們太難堪,所以用防衛的嚴密,勸來人知難而退。”
“難道別人不會在撤防之後再來嗎?”
小倩笑道:“那就更難了,這兒雖是一處綠洲,但周圍百里,都是沙漠曠野、寸草不生,人沒有地方掩蔽行蹤。大汗還設了很多監視的碉堡,一有風吹草動,王宮中立刻就會知道,派人出去加以攔截了。”
小倩以為要保護伊加拉汗的財富,這是理所當然的措施,但是郭英卻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伊加拉汗固然擔心有人來覬覦他的財富,但更擔心中國官府或朝廷來的探子,抓住了他作奸犯科的證據。
他雖是大漠之王,但是對沙漠上其它那些王公們都刻意交權,為的是要他們支持與幫助,使朝廷對他不輕易動干戈。
但是郭英也發現了,那些王公對他的支持並不是十分的熱切,若是他無故遭受到侵略,那些基於同族以及唇亡齒寒的利害關係會去支持他的。
如若,掌握到他不法的確實證據,相信不僅沒人會支持他,還會趁權落井下石而推他一把的。
牧民悍勇好鬥,高傲而不甘居於人下,每一個部族皆然。
伊加拉汗一直居於各大部族之上,已經引起別人的反感了,單看這一次競技,那些王公們不惜重金禮聘異族的高手武士前來,就是一個證明。
腳在走著,心裡在想著,腦子裡卻在記憶著大概的形勢,走到一條岔道口時,小倩指點道:“這條路是通向雅麗絲王妃寢宮的,這條路是到達公主寢宮的。”
郭英朝雅麗絲的居處望去,遠遠的一片宮室,閃著幾點燈火,而且還有音樂聲傳來,笑笑道:“石老大真是快樂得很,現在正在飲酒賞樂呢!”
小倩卻撇撇嘴道:“這種障眼法可騙不了人,他們現在一定躲在那間屋子裡,愛得難分難捨呢!”
郭英微笑道:“你怎麼知道的?”
小倩道:“我怎麼不知道,這宮裡的每一個地方我都知道,那一個在做什麼,全都瞞不了,因為公主在主管著官中的事務,要我幫她留心著!”
“那你一定是公主的得力助手了!”
“這倒不敢說,但公主最信任我就是了,公主身邊雖然有不少人,但有幾個卻不可信任的。像那個小蘭就是莎拉王妃派來的奸細,公主很討厭她,剛好利用這個機會,把她給派了出來。”
“怎麼!你們宮中還互相勾心鬥角嗎?”
“那還不是為了爭取繼承權,大汗沒有世子,只有公主一個女兒,應該是當然的繼承人的。可是那些王妃們卻不死心,一面盼望著能懷孕生個小王子,一面又在活動,想把孃家的人引進來……”
郭英發覺這個小王國中,原來也充滿了許多矛盾。
他為人慎重,不便置詞,小倩卻笑道:“公子,公主把我撥來侍候你。是希望你能多幫幫她的忙……”
郭英道:“我初來乍到,對一切情形都不太清楚,更談不上幫忙了。”
郭英道:“小倩,我做事情有個原則,不希望聽人的指使。而且在我沒了解內情前,也不會隨便行動的。我跟公主是朋友,她有困難時,我能力所及,一定會幫她的忙,但我並不是公主的私人,這點你必須弄清楚!”
小倩怔了一怔。
郭英又道:“回頭見了公主,我也要把話說清楚,我雖然受了大汗的聘約,但並不表示我會在此地久居下去,如果我發覺此地不適合我……”
小倩連忙惶急地道:“是的!郭公子,公主是真心想跟你做個朋友。她什麼也沒有交代,只要我盡心地侍候郭公子,有些事是由我自作主張胡亂猜測的。”
郭英也不再回答,心中卻在暗暗地好笑,因為他已經發覺了暗中有人在窺視,卻故意不動聲色,說了那番話。且不管那人是誰,但相信這番表白,對自己是有利的。
※※※
伊絲妲沒有睡,在自己的寢宮中處理一些公務。
她穿了一件絲質的長袍,寬寬鬆鬆的,卻將她美麗玲瓏的身材十足地表現了出來。
她把頭髮也披散了下來,用一根金色的絲繩束在腦後,顯得清麗而脫俗。
這種家常而通俗的打扮,平添無限的魅力,尤其是她赤著足,著一雙金縷的拖鞋,脫俗如仙。
看見郭英,她顯得很開心,連忙站了起來。
郭英道:“我是來為公主換藥的!”
伊絲妲一笑道:“今天上午上的藥,就要換嗎?”
“是的!早上是第一次敷治,著重於去汙、解毒、止血、避免潰爛,現在則是敷促進生肌的藥散!”
伊絲妲笑道:“聽郭兄的說法已經知道高明,宮中的那個蒙古大夫只知道用一帖膏藥,七八天才換一次!”
郭英笑道:“那是一般的治法,也不是錯,只是對公主不適合,因為外傷用藥,最忌浸水,所以受了外傷,最好是不洗澡,但公主似乎做不到這一點……”
伊絲妲道:“是的,沙漠上的人沒有洗澡的習慣,有人一生中都洗不到幾次澡,我卻例外,每天非洗一次,這又是小倩那個鬼丫頭多嘴告訴你的。”
小倩忙道:“公主!婢子可沒說這個!”
郭英笑道:“她沒說,是石老大說的,他說起你們以前在沙漠上的情形,你把兩袋食水都用來洗澡了,害得他第二天騎了大半天的馬去覓水源,後來乾脆就留在湖邊上,就是為了你浴身的方便!”
伊絲妲居然紅了臉道:“石老大真是的,這種事怎麼也告訴人呢?”
“他認為你們的友情無私無邪;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他還記得有一次你在半夜裡起來到湖裡洗澡,有兩條土狼來把你的衣服叨走了,嚇得你大聲叫起來!”
伊絲妲滿臉通紅,而小倩等人都識趣地退了下去,她們知道這時候不適合有第三者在旁的。
伊絲妲低聲道:“石鷲的確是個君子,那時候……”
郭英道:“他不是個壞人,但絕不是君子,他更明白,你雖然是個女孩子,卻沒那樣子膽小,你是故意地在引起他的注意。”
“該死的石鷲簡直不是人!”
“公主!別怪他,他心中只把你當成個小妹妹!”
伊絲妲低下頭。
郭英又道:“再說,他已經是個大男人,不知有過多少豐滿、成熟的女人了,你只是個小孩子,又瘦又小,引不起他的興趣!”
伊絲妲的頭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