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長而深,四周沒有懸崖,僅中心有處空地,這時在空地坐着四人,躺着一人,僧、道二人從來沒有如此謹慎,摸到空邊緣就不敢再進,可是已看得清楚,和尚一見傳音道:“雜毛,看到嗎?”
道士發覺地上躺的竟是逍遙大地帝,離他幾丈處坐的逍遙三君,但在三君身前坐着一個妖豔絕倫婦人,乍看僅只三十來歲,道士傳音道:“禿駭,那婦人就是石迷花?”
和尚面顯古怪之色,傳音道:“這個不要問,錯不了,你只留心逍遙的神情,他好象是有了重病?”
恰在此時,陡見逍遙大帝翻一個身,竟是剛剛醒來的模樣!只見他無力的拍一下腦袋,口中發出怨恨的聲音道:“迷花,你怎能這樣無情!”
這句話立使僧道二人大惑不解,同時也非常吃驚!可是聽那石迷花響起一陣浪笑之聲,格格不住的笑道:“老鬼,你還在自作多情?格格,真是臨死不悟,噯喲!我的可憐蟲!”
僧、道二人聽愈覺不對,同時知道該地已發生過非常事,於是加意留神,目不轉睛,又聽逍遙怒聲道:“賤人,老夫那點對你不好,竟敢在我着迷之下偷吸我的元精!”
一語豁然暗中人,和尚急急傳音道士,鄭重道:“逍遙完了!”
道士默然一點頭,又見石迷花笑得乳峯亂抖道:“老鬼,姑娘這身羊脂美玉般的身體,被你糟塌了幾年之久,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哼!告訴你,那是為了‘紅雲仙衣’、‘逍遙秘芨’,以及你體內的無上元精!現在嗎?……”
她又浪笑一陣道:“紅雲仙衣被你賤女偷走了,‘逍遙秘芨’已到了姑奶奶的手裏,時機難得,多虧鳩盤婆的烏闡將你迷倒,你想姑奶奶焉得不稱心滿意!老鬼,你看看?”
她指着背後逍遙三君又道:“姑奶奶現在有了這三個可人兒陪着,哪一夜不比你老鬼強上百倍,這才是你姑奶真心愛的人兒。”
逍遙似已氣得發暈,全身顫抖不停,張口出氣,聲如牛喘!
石迷花看着毫無憐憫之心,相反的更加浪笑迷人,忽又叫道:“老鬼,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有什麼酸的,你愈酸,姑奶奶可愈樂,格格,老鬼,姑奶奶今晚興頭來了,你瞧罷,讓你飽飽眼福,否則還説姑奶奶不懂交情!”
説着轉頭,浪聲道:“小白臉,你快脱衣服呀,我真的忍不住了,格格,噯喲,我周身怎麼了,竟如被火燒!”她一面伸出皓腕,作出千嬌百媚之態!
懶洋洋的緩解羅裙!
暗中僧、道二人一見,立知有場難以入目的玩意出現,不禁大驚,互遞一個眼色,急急向後速退。
石迷花的浪笑愈來愈淫,愈來愈盛,和尚傳音道:“雜毛,此地不能呆了,我和尚恐怕見不了佛祖,你如不想見老子道君,你聽,我要走了。”
道士猶豫一下,已知到此為止,點頭道:“回去告訴少施主罷,我們無能為力……”
突聽到逍遙大帝發出一聲慘不忍聞的痛嚎之聲!
道士嘆口氣道:“他是嚼舌自殺嗎?……”
和尚未開口,忽聞石迷花傳來陰森森的冷笑道:“你還想作最後掙扎,嘿嘿,姑奶奶只好給你一個痛快!”
不問可知,逍遙大帝要被石迷花忍心殺死的!
和尚急急道:“快走,遲了連我們也活不成。”
二人猛提輕功,拼命回頭狂奔,趕到鎮上時,已是滿頭大汗。
進了街道,和尚問道:“古炭精在那裏?”
道士搶先道:“隨我來!”
走還不到十幾個店面,忽見古炭精迎面而來,道士加緊兩步接近,輕聲問道:“施主可會到花少俠?”
古炭精神情慌張,急答道:“二位才來,花少俠向北鎮口赴約去了!”
和尚聞言大驚,追問道:“赴約?赴誰的約?”
古炭精道:“‘須彌神劍’齊白靈!”
僧、道聞言更驚,同聲道:“施主快帶路,這是一場空前大斗!”
古炭精翻身奔了,招手道:“就是因為二位未到,否則我早就跟去了。”
奔出北鎮口,當前就是一遍荒涼大道,三人拼命前衝,耳邊似已聞到劍風嗤嗤之聲,和尚大叫道:“已經幹上了!”
在一處廣闊的草原上,這時飛舞着兩團劍氣,一團其白如銀,一團其紅如血,時而糾結,時而驟分,聲震如雷,速如閃電,有時一同滾上空中,有時散得很遠,四周已隱伏着不少窺視的武林人,但卻沒有一個敢露面。
和尚與道士互望一眼,他們似乎看出花無秋已展開逍遙劍法,然而竟被白色劍氣擋得無隙可乘。
貫天道長不禁的衝口叫道:“原來須彌劍法正是逍遙劍法真正對手!”
古炭精嘆聲道:“在下真扯不出那個高出一籌,這真是棋逢對手!”
和尚雙腳移動,一直向前,他對花無秋特別關心,回頭道:“雜毛,捨命報知己,我看就在此時了。”
貫天道長雖然跟着他向前接近,但卻冷靜的道:“禿驢,你要沉着一點,千萬勿損壞少施主英名,他的霹靂撾尚未施展哩。”
和尚大聲道:“恩施主不會用的,這是真正的劍鬥,他怎肯認輸?”
貫天道長嘆聲道:“我怕有人在等漁人之利,希望少施主留下一分護身真氣。”
和尚聞言大驚道:“距離不遠,石迷花來了怎辦?”
貫天道長搖頭嘆氣道:“雙方劍氣太盛,傳音難入,否則通知少施主一聲,叫他當心。”
和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連叫道:“這怎辦?這怎辦?那妖婦非來不可!……”
言還未停,突見白劍氣向側一滾,自裏面發出一聲冷笑道:“劍王不過如此?千招已過,下次再會!”
人未現身,白光衝空而起,一曳如長虹經天,閃閃朝北方飛去。
貫天道長駭然叫道:“這是身劍合一!”
忽見花無秋聲平氣和的走近道:“道長,他還未到那一步,不過晚輩試出他的功力可能較高逍遙大帝較高,此人並非無敵於天下。”
貫天道長兩眼大睜,問道:“剛才他臨去這一手叫什麼名堂?”
花無秋笑道:“你老怎的走眼了,他是仗舞劍御風之法啊!這點狡猾如將我這樣內行都騙過了,豈不是笑話,不過他已接近身劍合一不遠了。”
貫天道長一抬腦門罵道:“貧道該死,竟上了那小子的大當!”
花無秋道:“你老指的是什麼?”
貫天道長沒開口,和尚搶着道:“逍遙大帝完了!”
他接着將所見説出,又道:“石迷花可能會向這方向來!”
花無秋聞言長嘆道:“逍遙大帝竟是如此下場,這真是無人相信的事情!”
一沉又道:“石迷花已有對付之策,眾老可放寬心。”
和尚聞言大喜,又搶着問道:“恩施主已有防止‘頑石舞’的迷香之道?”
花無秋道:“剛才一場劍斗居然觸發我一點靈感!”
貫天道長聞言一振,大聲道:“什麼方法?”
花無秋笑道:“很簡單,施展濃厚的劍氣,足可擋她的迷香侵入!”
貫天道長哈哈笑道:“越簡單的事情愈難想到,問題就只防她偷襲了。”
古炭精鄭重道:“那妖婦詭計多端,這方法千萬勿叫他人知道,惟恐她得悉就難以對付了。”
花無秋嘆道:“這妖婦我倒是不放在心,可是比她更厲害的又出來了。”
三老愕然一怔,同聲問道:“是指這姓齊的?”
花無秋搖頭道:“不!當三老面前説,姓齊的只可敵晚輩一千二百招!”
和尚跳起道:“那就是須彌老君了?”
花無秋又搖頭道:“晚輩在姓齊的劍術和功力上已經看出,估計須彌老君……”
他苦笑一聲,不往下接,略沉才道:“不談須彌老君也罷,事未出現,空談幹什麼,晚輩所指是剛才在暗中窺伺之人,而且知道她是一個女的,其功莫測高深,今後值得提防!”
三老又同時大驚,無不仰面沉思!似想找到他們曾經知道之人,然而良久都顯茫茫之色。
花無秋道:“三老可知有種功夫名叫‘天外指’?”
貫天道長答道:“未聽説過,不過武林中只知以九天指最玄就那姓齊的有了!”
花無秋道:“這個晚輩記得,而且知道九天指可敵我的霹靂撾!”
和尚大驚道:“恩施主怎麼知道?”
花無秋又苦笑一聲道:“剛才姓齊的就想運九天指來偷襲我,但被那窺伺之人冷笑道:”無知的東西,你有‘九天指’,他有‘霹靂撾’,打起來莫吵鬧我的耳朵,如不聽話,你老祖婆火起來給你一‘天外指’,叫須彌老鬼從此絕後!我一聽她音沙啞,料定是個老婦人,同時揣想須彌老君竟遜她三分。“
三老聞言色變,無不張口結舌!良久無人出聲。
花無秋嘆道:“不想也罷,武林中人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我們回鎮去吃飯罷。”
古炭精頹然帶路,嘆道:“這一耽擱,六王也追不上了!”
花無秋道:“吃了再追,這六王我是非殺不可!”
一路入鎮,進了一家酒樓,古炭精向夥計打個招呼,挑選一桌坐下。
未幾酒菜送來,四人急忙進食。
三杯未到口,忽樓下有個沙啞的老婦聲音響起道:“小夥計,有好吃的沒有?點你們拿手的,要快,送一桌來。”
花無秋忽倏面色一變,急急傳音三老道:“三老當心,那話兒來了!”
他一慌張不要緊,可將三老震住了,貫天道長搶着道:“施主,我們走!”
花無秋搖頭道:“她沒上樓來!”
和尚道:“那就快喝!”
花無秋起身道:“快也沒用,讓我到下面看看,不知是個什麼樣的老婦?”
貫天道長伸手擋住道:“使不得!”
花無秋不便和他爭論下去,於是又坐了下去!但卻悶悶不樂,他端杯在手,嘆聲道:“遲早會撞上的……”
話剛出口,突覺手中酒杯“當”的一聲,杯未破,但卻見滿杯好酒宜往杯底漏!
和尚驚叫道:“杯底有洞!”
花無秋點頭道:“這就是‘天外指’她在樓下,指勁透過樓板和桌面,則樓板桌面無損,竟能將杯底洞穿,她向我示威了!”
樓下忽然響起一聲嘿嘿怪笑道:“小子,你的後宮心法在老祖母指下恐不如豆腐!”
花無秋朗聲道:“姥姥向晚輩示威,想必並非無因!”
樓下又發出冷笑道:“小子聽着,你是老祖母的對手,千萬別想到打鬥上面去!”
花無秋大聲道:“此外呢?”
樓下道:“我老人家有三個女徒,要想招一個女婿,現在選的就是你!”
花無秋大聲道:“晚輩恐難從命!”
樓下又陰笑道:“不從命就得丟命,這次是警告,二次你就得下聘禮,三次不從嘛,嘿嘿我老人家叫你穿心而死!”
樓下再無迴音,貫天道長恐怕花無秋追下去,首先擋住他身前Y施主用飯!”
花無秋點頭道:“她走了!”
和尚道:“她還未吃東西?”
花無秋道:“這種老怪物不可以常情衡量!”
古炭精道:“這真是從何説起,那有一開口硬找女婿的?”
花無秋苦笑道:“我想她是無由找是非的,不管,我們吃過辦正事。”
大家心情不好,胡亂吃完,古炭精叫來酒保會過帳,同時向樓下走去。
樓下人不多,確沒見到什麼老太婆,只有掌櫃的迎上道:“貴客,賜才那個瘋姥姥留下一張字條,那位姓花!”
“花無秋,又替你在天堂島上立了一塊‘劍王島’大石碑,同時將逍遙島改為霹靂島,小子,你該滿意了吧?準備下聘吧!”
花無秋傳給三老過目,真是啼笑皆非!
三老一見也只有搖頭,同時又想到非常好笑,貫天道長道:“她立碑是不錯,天下武林誰敢説個不字,可惜她的用意太霸道啦!”
花無秋忽然正色道:“這老怪婦我非鬥鬥她不可!”
三老那敢插言,一路向鎮外趕程,知道前途非常難,人人都提心吊膽。
在路上,和尚忽然道:“恩施主,那個老婦人怎的對你這樣清楚?”
貫天道長罵道:“禿驢,少施主的事情誰不清楚,你又在説廢話了?”
和尚道:“就算説廢話罷,她要招女婿,難道不將徒弟給人家看看,武林人又不是普通人,不看誰肯?”
古炭精想起大笑道:“大師,她肯讓人家相親就好辦了!説不定她的徒弟都是豬八戒!”
僧、道聞言,再也忍不住,同聲大笑不已!只笑得花無秋一身都不起勁!
大道上往行人不少,但都不知這四個同樣的人物在笑什麼,人人皆顯出稀奇的目光。
走了十幾裏,突從岔道上衝出一匹快馬來,馬上坐的竟是三個女的!四人八雙眼,驟然顯出疑惑之光,貫天道長傳音和尚道:“禿驢,你想到什麼沒有?”
和尚聞言大駭,答道:“莫非是那個老婦的徒弟?”
道士看他一眼,又傳音道:“貨色如何?”
和尚伸出舌頭,皺眉答道:“一個像夜叉,一個像葫蘆,還有一個,我的如來佛,她也許是閻老五的丈母孃,這種貨色連我和尚都不敢領教,她們怎能配得上恩施主啊!”
道士幾乎笑出聲來,偷偷的瞟了花無秋一眼!
花無秋也許未留心,也許根本不在乎,他的目光卻一直看在最前面!
道士忽見前面竟有一個老婦人,觸目不由大驚,傳音和尚道:“禿驢,徒弟三人共一騎,師傅在前保鏢呢!”
和尚這下比他看得清楚,傳音罵道:“雜毛,你是有眼無珠,當心點,那是鳩盤婆!”
道士聞言一震,問道:“禿驢,你在何處見過?”
和尚道:“在仇飛仙施主所藏之處,親眼看到她和逍遙大帝動手。”
道士一想不錯,證明和尚不是信口開河,立即傳音給花無秋道:“施主留心,前面那老婦是鳩盤婆!”
花無秋道:“馬上有戲看,這一騎三女追上去了!”
道士確見情勢有異,暗忖道:“他的眼光確比我們的強多了!”
前途兩條路,一條通山區,一條通坦途,鳩盤婆走的是左面山區,只見馬上三女也跟了上去,傳音和尚道:“禿驢,看出什麼苗頭嗎?”
和尚道:“三隻鴨子想去鬥老雞!”
道士笑道:“你想吃雞還是想吃鴨?”
和尚道:“雜毛,除非你有那種好胃口。”
花無秋忽然道:“三位,向左側急行,繞道登山!”
三人聞言,同時閃出,如飛進了樹林,猛朝高處躍登。
花無秋跟在後,鄭重道:“三位要選擇地形,不可接近四十丈內,鳩盤婆可能必放,但三女無能要她的命,我們雙方皆見不得面的。”
貫天道長回頭道:“施主看出馬上三女的來頭了。”
花無秋道:“那是沒有疑問的,必為酒樓下那老婦的徒弟。”
前面山坡上已發出數志粗魯的喝叱聲,聽來又不是男子之音,和尚向道士笑道:“雜行,三個魂女竟是‘秀外慧中’?這些聲音像打破鑼!”
貫天道長罵道:“禿驢,當心點,被她們聽到了,要吃不了兜着走!”
古炭精笑道:“大概是追上了,我們登上對面松林一定能瞧到!”
花無秋陡然輕喝一聲,四老快停,松林內已有不明高手潛伏!“喝罷搶先衝出,直撲松林。
“你也來了!”突然一聲沙啞的老婦人口聲響起!
花無秋陡地一驚,立即停步,目光中映出一個蒙面的婦人,知無可避,而且心中有數!只好拱手道:“前輩在此督陣嘛?”
蒙面婦人毫無老態,嘿嘿一笑道:“難道我老人家不是等你?”
花無秋輕聲笑道:“相信你不會現在索禮。”
“好小子,你竟是吃定老孃啦!”
花無秋道:“鳩盤婆的‘鳥闡化形’不可輕視,令徒等只怕……”他故拖下尾聲試探!
蒙面婦人真個上當,立即擺手道:“小子住口,她那點鬼書符只可騙小孩!我那三個魂丫頭已經收拾一個了!”
花無秋聞聲一愕,聽口氣已知靈頭神竟是完蛋了!
蒙面婦人看不出他的面色,以為他不高興,立即嘿嘿笑道:“小子,武林中難道只准你稱雄,別人不應該殺人嗎?”
花無秋靈機一動,冷冷笑道:“逍遙大帝已死,靈頭神又被你們殺了,現存的只有鳩盤婆和石迷花了,但鳩盤婆現又被你徒弟追去,所剩的只有一個石迷花,對不起,石迷花應該屬於我上手了。”
他説完一拱手,轉身回頭就奔!
蒙面婦人陡然一閃,攔住去路道:“小子,逍遙是誰殺的?”
花無秋鎮靜的冷笑道:“是石迷花殺的。”
抬頭望着她道:“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蒙面婦人嘿嘿笑道:“逍遙既然不是死在老孃的手中,靈頭神仍然亦非老孃下手,這證明老孃還沒開過利市,你想搶殺石迷花可不行?”
花無秋似已領略其意,哈哈笑道:“你沒開過利市與我何干?你難道想阻我前去?”
蒙面婦人嘿嘿笑道:“鳩盤婆已被我徒弟追去,老孃當然不能與徒弟爭功,唯一可以動兩下手的現只有石迷花那妖婦一人了,咱們兩人要看誰的手段快了!”
花無秋哈哈笑道:“原來你要搶作這筆買賣啊,那是註定你要失敗了。”
蒙面婦人大怒道:“你小子認為老孃打不過石妖婦?”
花無秋搖頭道:“這倒是不至於,石迷花那點道行又算得什麼,我是説你根本就不知她在那裏,而我卻已有線索可循,論成功當前是屬於我的。”
蒙面婦人一閃讓開,冷冷道:“她又不是死東西,難道還會在原地不動?
小子,看老孃的本領。“
花無秋暗暗好笑,拱手道:“從現在起,咱們分道揚鑣,失陪了。
他知道三老仍在暗中跟着,於是急急向鎮上奔去。
未出半里,三老確是前面等着,一見他到,同時迎上笑道:“小諸葛,你這一招又是奇學!”
花無秋急急道:“三老當心,那老婦人必定會跟着我們背後,因為她不知道石迷花的去向,絕對會用我們作眼線,我們要裝作不知,尋着石迷花時讓她搶着下手。”
貫天道長輕笑道:“借刀殺人!”
花無秋笑道:“非此無法除去石迷花。”
和尚道:“她能不怕‘鳥闡’,一定也不怕‘頑石舞’邪香。”
古灰精道:“最後一關就是那齊白靈了。”
花無秋道:“齊白靈我倒是不怕,怕的是這老人到時向我要聘禮。”
四人快近鎮時,花無秋突然叫道:“三老轉南面,快提輕急走,那老婦真的在後面追來了。”
和尚駭異道:“石迷花在西面,我們走南面幹什麼?”
花無秋邊催邊笑道:“擺脱這老婦人,讓她去鬥石迷花,我們辦別的事情,指引她到了這兒已夠了,我可不願多費時間再帶路。”
貫天道長輕笑道:“這又是引虎吞狼的故技重施了!”
花無秋微笑點頭,走出二十里後,立又改道走進,三老知道他仍舊要趕六王。
北進約有百餘里,忽見路上行人竟已絕跡,貫天道長知道前途必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回頭向眾人道:“各位有何感覺沒有?”
古炭精笑道:“行人絕跡,前途必有武林打鬥。”
花無秋道:“數里內尚無動靜,也許就在正面那座山背後,大道似向那山腳繞過去的,三老勿走正道,我們偏小路直奔山上去看看。”
貫天道長道:“那山上似有人影?”
和尚搶先奔出,回頭道:“不到十里,猜他作甚?”
他走出不到一里,當前是座農莊,忽在農莊裏衝出一人大叫道:“禿驢,你們終於尋到這裏來了!”
和尚一看是透地法師,不禁詫然道:“你們追查什麼人到此?”
透地法師道:“先追鳩盤婆和靈頭神,禿驢,你可知道靈頭神現已不吃飯了?”
和尚道:“知道,是被三個醜丫頭收拾了!”
透地法師大笑道:“你們消息真靈通,那三個醜丫頭可不簡單,來頭大得很,據大愚老施主今晨告訴我,那是天外姥姥的徒弟,功力高深,不怕‘鳥闡’和‘頑石舞’兩種邪毒,叫我們千萬勿與那三個醜丫頭發生衝突,據説天外姥姥甚至親自出山了,目前鳩盤婆還説脱離那三個醜丫頭的追蹤。”
和尚笑道:“原來那婦人名叫天外姥姥,哈哈,雜毛,我還告訴你們還詳細的消息,嘿嘿,天外姥姥已與我們見面了!”
透地法師大驚道:“沒有出事情?”
和尚道:“事情可大了,她現在硬要招咱們頭兒作女婿!這件事情將來可瞧的,你想我們的頭兒多棒,豈能要她一個醜鴨子?”
透地法師鄭重道:“這真是想象不到的事情?”
和尚急急道:“頭兒現在快要到了,後面還有貫天雜毛和古炭精,喂,古鐵精呢?
透地法師反手一指道:“他在那山上!我是來找吃的!”
和尚急問道:“那山背後有什麼事?”
透地法師道:“六王在此現了身,目前正在山後停頓。”
和尚大喜道:“這次他們可逃不脱了,雜毛,你去接恩施主,我到山上去看看。”
透地法師道:“去要小心,對面還有一座山,古鐵精剛才發現又有三個女子的背影。”
和尚道:“那是誰?你去將一切事情告訴恩施主,我先繞到對面探探。”
他揣摩又是那三個醜丫頭,是以不去會古鐵精,立向農莊側面奔出。
這時他的輕功已運到極點,一口氣就奔了十餘里!
突然一條人影閃出大叫道:“大師,你來了。”
和尚猛地一停,注目認出是古鐵精,疑問道:“施主不在側面山上?”
古鐵精道:“六王走了,但又被攔住在前面,我回來找透地法師,不料遇上大師。”
和尚道:“六王被誰攔住?”
古鐵精道:“雷池步姑娘,天堂海姑娘,逍遙島紅雲仙女等三個,現已三對六,打得非常激烈,不知花少俠來了沒有?”
和尚豁然道:“原來是這三個女的,你看對方勢力如何?恩施主還在後面。”
古鐵精道:“遲到沒有關係,步姑娘足可力敵桑揚和桑弘,海姑娘對桑高和閻森已佔上風,閻林和閻木已不是紅雲仙女的對手了,現採死守之勢。”
和尚搖頭道:“六王是恩施主殺父之仇,他不肯叫別人代勞的,步姑娘雖是武聖之女,且亦有殺父之仇,然而那是最近之事,恩施主已懷恨數年,他不親手殺死六王,只怕決不甘休,施主,你還是趕回去迎接恩施主。”
古鐵精道:“大師説的有理,那你就去監視,提防那三位姑娘誤了事情。”
和尚合十奔出,囑咐道:“施主愈快愈好。”
十里外有處樹林,這時和尚已聽到劍勢破空之聲已強烈的由樹林內發出,顯得打鬥已進入最緊急之際。
和尚聞聲大急,全力朝林中衝去,一到看出林中是塊空地,確見三女各對兩王,這時都已採取只攻不守之勢,且見紅雲仙女對面兩王已成血人一般,無疑已負好幾處劍傷,看勢已支持不久了。
情勢急迫,和尚突然站出大叫道:“紅雲姑娘,你千萬勿將對手殺了,他們六人都是我恩施主的殺父之人,他是要親自下手的。”
紅雲仙女聞言一震,觸目看出是和尚到了,急急問道:“花相公來了嗎?”
和尚急答道:“來了,馬上就到,請姑娘絆住就是了,不能殺,也不能放。”
忽聽步青雲尖聲叫道:“姐姐不要管,你只將閻木閻林先廢了,留下活口給我下手!”
和尚一聽,知道要糟,大聲道:“步姑娘,今尊雖然失敗,但非他們親手殺的?你難道要與花相公為難嘛?”
上青雲已優勢,聞言大聲道:“大師,這六人乃我雷池叛徒,處決當然要以我的意思為主。”
和尚還待爭辯,忽聽花無秋的聲音冷笑道:“青雲,你還要和我作對嘛?”
步青雲一見他到,反而更怒道:“你找你的仇人,我找我的仇人,有什麼作對不作對?”
花無秋大怒道:“我就是不准你動手……”
這時的海女和紅雲仙女已不敢下手,他們僅以劍式將敵人困住,且同聲對步青雲道:“妹子,你既繼承雷池派掌門,你就讓他算了!”
步青雲看花無秋已到,不由嬌叱道:“你不要過來,我可不分青紅皂白了!”
一頓又向紅雲仙女和海女道:“二位姐姐,你們要退只管退,我偏不讓他。”
花無秋一怒抖出紫龍劍,大喝道:“你如不滾開,我就連你一道殺!”
和尚知道不好,大叫道:“恩施主,你要忍耐……”
他的喊聲未盡,突然一條黑影攔在花無秋身前冷笑道:“原來你是欺侮女人的英雄!”
花無秋一見是來了“須彌神劍”齊女靈!這下可就火大了,迫近兩步叱道:“你敢怎樣?”
“姓花的,你懂不懂武林規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不許你欺侮女流。”
花無秋真有忍無可忍之勢,揚劍叱道:“姓齊的,你是要逼我殺死你,只可惜你死得太糊塗,你為什麼不在江湖我見識幾年?”
齊白靈聞言大笑道:“你的霹靂撾在我面前派不上用場,你偷到的幾手逍遙劍法在我須彌神劍下更不用談,哈哈,動手罷!”
步青雲居然敵友不分,她可能已認識了齊白靈,這時,竟尖聲叫道:“齊兄,替我擋住他!他是世間最……”
花無秋大喝一聲,打斷她的尾聲,一劍平胸點出!
齊白靈耳聽步青雲叫他一聲“齊兄”,誰料竟喜得眉飛色舞,手起劍迎,哈哈大笑道:“姑娘放心下手,有我在此,叫他寸步難近。”
花無秋不聽步青雲開口尤可,他還只用上七成內勁,這時見她竟與齊白靈打上交道,無名火起,第二劍再不留情,紫龍劍光芒奇盛,招式尤如長江大河一般,滾滾而出。
齊白靈以為他是忿怒過甚,因感到一招比一招沉重無倫,錯估敵手,反而哈哈大笑道:“姓花的,武功最忌燥進,頭幾招就把內勁用足,提防有脱力之危!”
花無秋冷笑道:“給你臉你不要,硬想出頭來充好漢,現在只我看殺不殺你了!”
雙方愈鬥愈烈,不出十招,兩個人的身影已被劍氣包沒。
和尚耳聽背後到了貫天道長等人,回頭急叫道:“諸位,別隻管看,我們得分開守住六王四面,這次決不可讓其脱逃。
兩個道士和程民兄弟同時點頭,立即分開,各守一方。
六王自被三女劍式困住後,內心早已驚惶不安,及至花無秋現身,那更渾身發抖!
步青雲雖然佔了上風,但她在短時間內想將兩個對手殺死仍非易事。
齊白靈已進攻半時多了,此際似已漸漸發慌,因為他感到對手的劍氣一直有增無減,而他自己運到十二成功力啦。
花無秋也有擔心的地方,他知道步青雲必已礙他父親的“銀龍吐納”,假使在能夠抽手時,對手很可能會死在銀龍吐納飛劍手下,因之他時時留心步青雲的舉動,生怕施展那一手。
突然聽聽齊白靈發出一聲長嘯,左手似有某種功夫用了!
花無秋一見,陡然翻身,也以左手探入懷中,大喝道:“姓齊的,你那‘九天指’不許亂動,別將我的霹靂撾逗了出來!”
他居然看出齊白靈想施“九天指”暗襲了!
齊白靈被他止住了,左手仍舊改成劍訣,冷笑道:“姓花的,你既看出又何必喊出來,咱們對幾下豈不更好?”
花無秋怒叱道:“你不怕傷及旁人,那就看我霹靂撾是否怕你九天指?”
齊白靈立將目光射到步青雲身上,完全顯露其私心所在。
這情形當然瞞不了在場人的目光,立即引起紅雲仙女嬌聲道:“青雲妹子!你在那裏認識這姓齊的?”
步青雲似已大驚,急答道:“姐姐不要誤會妹子!我……”她似看出花無秋的面色不對,一怔而住,再無下文。
海女似怕花無秋髮生某處誤會,同時又見步青雲竟一急險些失手,立即向紅雲仙女道:“大姐,三妹和我們沒有分開,等一會你問我好了。”
三女何時結為姊妹?外人誰都不知,如在平時,花無秋或許能看出一點想不到的苗頭,但這時他已怒火如焚,什麼也不管了。
齊白靈這次撞上他,比第一次完全不同,開始那棋逢對手的心裏,此際竟一點都沒有了,由平手一變,他竟攻少守多,不出百招,他已滿頭大汗,逐漸驚得慌了手腳,須彌劍法雖強,可惜他自覺功力差得甚遠。
花無秋一如比一招快速和沉重,他似乎要廢了這無仇的對手。
無人頭陀已看出他已殺機在即,不禁大急,衝出大叫道:“恩施主,你要手下留情……”
他怕引出須彌老君,但又怕示於人,話未説完又停住不響,他知道花無秋一定會領略他的意思。
可惜花無秋出手太快,恰好就在這一霎發動烈火般的攻勢,和尚剛出口,他的紫龍劍竟如魔鬼似的起了變化,同時大喝一聲道:“饒你狗命一條,滾開去罷,叫你師傅來找我。”
齊白靈突然痛哼一聲,全身蹌踉後退,胸口血如泉湧,竟被紫龍劍在臉前畫了一個“十”字。
他連羞帶痛,那還有面目再停下去,一言不發,但在遠處大叫一聲道:“姓花的,咱們已成死仇,你等着罷!”
花無秋根本不理,一閃到了步青雲身後,如風捲進,大喝道:“滾開!”
步青雲立感身如雲浮,不知不覺被他一把拋出二十丈外,緊接着就是兩聲慘叫,桑弘和桑揚霎時屍橫在地。
海女剛聽到聲音,誰料眼裏已映出花無秋的人影,觸目一怔,也就在這一怔之時,陡覺手中一輕,同時已不見面前的對手。
定睛一看,不由大驚,她發現兩個對手不知如何竟被花無秋帶到林緣迫問口供去了,耳聽花無私哈哈笑道:“要我饒命!”
“轟隆”一聲大震!看着他在笑,誰料竟抖出霹靂撾,一下將兩人,打成了肉餅!
呼吸之間,已收拾四王,這時僅剩兩王尚在級雲仙女手下拼命掙扎,同伴之死,早已嚇得魂飛天外,似知無望,雙雙大喝一聲,撒手擲劍!
紅雲仙女已為他同時施展御氣之劍之法,也感緊張,但應付不及,被迫施出逍遙絕式!
“鏘鏘”兩聲,二王之劍毫不費力的被她擋飛!立知判斷不對,同時看到二王已逃到十丈外。
那個方向是貫天道長在監視,二王一到,他即打出兩掌大喝道:“此路不通!”
如在平時,以二王之功豈懼道士,但此際大不相同,二王已成強弩之末,不唯功力大減,而且心驚膽戰居然被道士一掌迫退。
就在這一擋之功,花無秋已如電趕到,尚差數丈,陡見他揚手打出兩隻赤蝙,全部命中背後,竟是穿心而亡。
花無秋收回赤蝙,不看屍體,大聲道:“五老走!”
他因步青雲之故,這時海女和紅雲女也不理,話一出口,人已進了樹林。
兩道一僧和二程更不好意思!在這種場合裏,他們都想早點離開,生握夾在中間找無趣。
三女眼睜睜的看到花無秋一氣而走,都被怔在當地半晌無語……
這是在五個月後的一清晨,也是江南草長鳥飛的季節,在一條道上,急急奔馳着兩匹快馬,前騎的是個青年,後面是個禿頂老人,看勢是不分晝辰而來的。
“師傅,我們的坐騎不能用了,這樣慢,趕到什麼時候才能到山西坦曲?”
後面騎上突然響起一聲大喝道:“混帳,為師説你功力不足不要下山,你去偷偷的溜入江湖充好漢,嘿嘿,一出手就被人家留記號,那還是人家手下留情,其實你被殺死倒還好,現在連我的威名都被你掃盡了!”
老人的火氣真大,但罵後又長聲嘆道:“這也好,否則你不知武林還有人!”
後面的少年居然敢回嘴,同樣發怒道:“老頭兒,你神氣什麼,人家沒有師傅功力比我高,這證明我拜師傅太冤枉了!”
後面老人大怒道:“混帳,混帳,那是他的天分比你高知道嗎,你如聽話,多練幾年也就趕得上。”
少年陡然將馬勒住,怒目大睜,回頭嘿嘿笑道:“老頭兒,你當初為什麼要收我?”
老人居然答不上話,忽然又嘆聲道:“白靈,已往再談如何?”
少年冷笑道:“那就下馬運輕功,誰跟你一天走幾百裏?”
老頭似感無奈,被迫跳下馬來道:“白靈,你急什麼,兔子不一定在窩裏!咱們沿途打聽那小子才行。”
少年翻身下馬,領先奔出道:“還要打聽什麼,我已告訴你,他已回家掃墓了!”
老人提功趕上去,搖頭道:“掃墓要不了半天時間,為師比你打聽得更清楚!”
少年冷笑道:“你清楚?哼,那是一個月前的清楚,你只知道他去過雷池,去過天堂島,殺了十幾個婆羅門番僧,搞垮過紅花派,除此你還知道什麼了?”
老人長長的籲口氣道:“白靈,你不要和為師爭吵好不好,還有一點你應當知道了!”
少年似感一怔,問道:“還有什麼?”
老人道:“他被天外姥姥追到南方索聘禮,追到江南打了一場敗走了!
為師説他不在山西坦曲老家保管不錯。“
少年這下又被師傅堵住了,半晌都沒有開口。
原來這老的不是別人,竟是要找花無秋報仇的齊白靈和師傅“須彌老君”,聽他們口氣,花無秋在這五個月裏又幹了不少大事情。
“師傅!”
老人聽他徒弟口氣轉和,似感高興,笑道:“白靈,有什麼事?”“師傅!”齊白靈又叫一聲道:“你老人家到底打不打得過姓花的?”
老人笑道:“傻小子,為師曾經和天外姥姥打了幾十年不分勝負你知道嗎?”
齊白靈道:“那還要問?我當然聽你説過。”
老人道:“姓花的既然被天外姥姥追得東奔西逃,你想他還能打過為師的嗎?”
齊白靈想了一會道:“你老如真打得過,那就一定要將他殺了。”
老人大笑道:“你追來打聽他與那三女娃子有點名份關係是不是,哈哈,只要你今後完全聽為師管教,那還有問題,不唯殺了他,而且要將那三個女娃子都奪來給你。”
齊白靈忽然回頭跪下道:“師傅,咱們就一言為定。”他立直突又搖頭道:“我總不相信那姓花的是被天外姥姥追着不見的,同時更懷疑他是被那老婆子打敗了。”
老人沒有答話,似也在思索什麼問題,良久才道:“我們談過去的也罷,前面商邱到了,進城吃過飯,順便在城裏打聽打聽。”
齊白靈陡然想起一事問道:“師傅,天外姥姥的‘天外指’是否高明?”
老人大笑道:“一定是那老乞婆向你吹了牛吧?哈哈,‘天外指’和為師九天指根本是一本秘芨上的東西,她得上半部,因此得了‘天外指’,為師當年搶到下半部,於是得有‘九天指’兩功練法雖不同,但卻威力毫無高低!“
少年聞言大罵道:“媽的,那老乞婆可真將我唬住了,下次遇上非與她幹一場不可?”
老人忽然鄭重道:“白靈,你不可亂來,你的功力還不能敵她!”
少年不響,這時已到了城門口,即揚長直進。
老人剛剛跟進,忽然叫住他道:“白靈,前面那女娃是誰?”
齊白靈聞言注目,突然啊聲道:“是步青雲!她怎麼在這裏?還有兩個呢?”
老人道:“不要響,暗暗盯住她!”
齊白靈搖頭道:“不,她對我很好,我不能對她偷偷摸摸,師傅,我們上去打招呼!”
老頭兒伸手將他拉住道:“小子,你真傻,知人知面不知心,暗暗盯她幾天,看她另外還與什麼青年人物來往沒有?”
齊白靈真怕步青雲跟別人要好,聞言暗暗心跳!私底下説不出是什麼味道,低頭不語。
他人似看出他的心思,又罵道:“傻東西,事情不知有沒有,你擔什麼空心急,快,她進入一家店子啦。”
“師傅,她可能是住在那店裏,我們進去不得!”
老人指着對街道:“這下你有見識了!看,那家也是客棧,咱們就住在那兒罷,到了夜晚再去探她。”
師徒二人商量好,一同進了客棧,誰料剛才一番話不留伸,卻被他們後面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給聽去了。
小孩穿着樸素,但卻十分精靈,他看到對方進了客棧後,居然冷笑一聲,不往前進,回頭就奔,轉了一條街,忽然向一個青年招手道:“白大哥,點子有落腳的地方了!”
青年笑道:“龍斐,聽出什麼沒有?”
原來小孩竟是龍斐,而且那青年又是白俊!
龍裴招手道:“這兒人多,我們回店去説罷。”
他們行到不遠處一家小客棧,進了房,把房門關上,白俊又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龍斐鄭重道:“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來路,但他們也是在盯步姐姐的!
今晚我們當心。“
白俊道:“紅雲仙女九海姑娘沒有出門?”
龍斐道:“沒有看到她們,可能是在店中睡早覺,你盯你醜姑娘怎樣了?”
白俊道:“他們住在城外,其中還有一個老婦人。”
龍斐道:“那就是天外姥姥,哼,她們都是在找我哥哥的。”
白俊漢聲道:“幫主到底在那裏?我們如何能我到他就好了。”
龍斐道:“你放心,哥哥神出鬼沒,就説不定他還在暗中照顧我們呢。”
白俊道:“他為什麼不和我們會面?”
龍斐鄭重道:“他的對手太多了,我們在他身邊不方便,我們走我們的反而沒有危險。”
白俊點頭道:“大概就是這個原因!這樣如何?我們白天去探那一老一少怎樣?”
龍斐道:“這是可以的,但要避開步姐姐,她們三人顯然和他們有勾結。”
白俊點點頭,整理一下衣服,領先走出房門。
龍斐跟在後面,輕聲道:“那老少二人是師徒,我看來頭非常大,去時要特別謹慎。”
白俊笑道:“有你這小孔明還怕出紕漏嗎?”
龍斐嘆道:“小事情我不在乎,大事我不願使哥哥操心。”
談着已近那客棧,白俊裝着落店,叫聲小二道:“夥汁,有上房沒有?”
跑來一個三十歲的店夥,恭敬的迎上道:“時間還早,貴客要什麼樣的房間都有。”
“那好,你陪我們挑選一間罷。”
夥計道:“快近中午了,二位貴客要不要準備吃的?”他一面説一面領着向後面去。
白俊笑道:“先選好房間再説罷,咱們住房子不一定要在店裏吃飯。”
夥計帶着走進後院,一間一間領着看,龍斐忽然指着一間問道,“那一間內部如何?”
他似聽出那房裏有什麼動靜,夥計見問,立即陪笑道:“少爺,真不巧,那間已有客人住下了!”
龍斐料定那師徒是住在這裏面,又指道:“那兒一排之間,難道都租了?”
夥計道:“左右都空着,少爺要那間?”
龍斐道:“靠外面這間罷,少走兩步路。”
夥計帶着走進那間房子,問道:“二位意下如何?”
龍斐道:“勉強點罷,就決定住在你這兒了。”
夥計告退去後,白俊向龍斐丟個眼色,朗聲道:“賢弟,你打算住幾天?”
龍斐會意,故意沉吟一會,含糊道:“那老兒如果找不到,我們恐怕要多住幾天。”
白俊早與他聲氣相通,同時也是個精靈鬼,忽然嘆道:“我們雖然有了消息,但就找不出他的隱身處,看來這次又告落空了。”
沒有多久,忽聽隔壁乾咳一聲,未幾就聽有人在房外道:“今天天氣不錯,老頭兒,咱們到外面走走如何,不知城外有無名勝可賞?”
龍斐向白俊搶個鬼臉!意思是説,魚要上釣啦!又聽外面有個老頭哈哈笑道:“小子商邱是古城,名勝古蹟多的是。”
龍斐裝着聽到聲音而開門,伸出頭去一看、目光故露疑態,回頭叫道:
“白大哥咱們出去吃點什麼如何?”
白俊應聲而出,但不向外走,望望天,搖頭道:“時間還早!他們都看到那師徒兩人就在咫只之間。
老頭兒裝出和氣的向他們拱手道:“二位弟台才來嗎?”
龍斐裝出毫無禮貌的道:“老頭子,你向誰説話?”
老人哈哈笑道:“年青人,這兒只有你們呀!”
龍斐道:“老丈貴姓?”
老人笑道:“小哥兒,你可能也是武林朋友,聽説有個須彌老君麼?哈哈,那就是我呀?”
白俊聞言大震,好在他不露形色。
龍斐內心也感不安,但他沉着得緊,故裝不知道。
“沒有聽説過!”
老人大笑道:“老朽年齡太老,你們年齡太小,那是無怪其然!”
龍斐故意生氣道:“老頭兒,咱們是初見面,出言客氣點,賣老味兒找熟人去賣!”
齊白靈聞言冒火,張口就待喝叱,但被老人喝住了道:“白靈!”齊白靈忍住了,他又哈哈笑道:“小哥兒,説得好,口氣硬,你貴姓?”
龍斐要理不理道:“我是海外華龍太,人稱‘不低頭’!”
老人豎起拇指道:“好個‘不低頭’真正名實相符,老弟,我老頭兒真想交你這個朋友。”
龍斐陡然裝出高興道:“你會不會水功!”
老人不明他心中高興什麼,但順着他的意思笑道:“老朽略有兩手,小哥兒,你一定是能手?”
龍斐大喜道:“懂水功的人,我都願意和他作朋友。”
老人認為龍斐漸漸上當,又是哈哈大笑道:“這樣説,咱們這朋友是作定了,喂,華哥兒,你來此地有何貴幹?”
龍斐裝出遲疑不決之態,望望白俊道:“此老決非對方之人,大哥……”
白俊立即接腔道:“既是同道,提提何妨?”
龍斐立向老人走近一步道:“老丈,你可知道霹靂大俠的去處?”
老人大笑道:“妙呀,老朽也在找他!但就是毫無線索,老弟,你們有消息嗎?”
龍斐嘆道:“原來老丈還不如我,那又白問了,我們找了他快兩個月了,現以僅知他落在……”
老人急問道:“落在什麼地方?”
龍斐似早有預謀,裝出一副姿態,良久才輕聲道:“聽説落在這一帶,老人家,微山湖你去過嗎?”
老人猛地一怔,追問道:“他在微山湖中?”
龍斐道:“那傢伙水性精極了!八成是在那兒。”
老人哈哈笑道:“小朋友,明天我們一路去微山湖如何。”
龍斐道:“一定從命,老丈,最好吃了中飯就走,此去江蘇微山湖不遠哩。”
白俊恐怕扯多了出坡綻,立和他向老人告別,一同向店外走出,到了街上,他輕對龍斐道:“你為什麼提到微山湖?難道你想動他什麼腦筋?龍斐,那就太危險啦,他是須彌老君啊,其徒弟一定是被幫主打敗的齊白靈。”
“我有兩個目的,第一要將老頭兒和天外姥姥分開,怕他們聯手對付哥哥,第二,我要到水裏戲耍這師徒兩人,同時也可拖一點時間。”
白俊道:“那你為什麼不引到黃河裏去,硬要找湖泊?”
龍斐道:“當然要,你去通知,還有點事情。”
白俊詫異道:“你還有什麼事?”
龍斐道:“那老頭兒還沒有確定今天中午走與不走,我得回去問清楚,不然我們去了他不來豈不是大上其當。”
白俊道:“那我們吃了東西再分手。”
龍斐點頭同意,相偕走進一家酒樓。
剛剛踏上樓梯,二人耳中忽然傳進一個聲音道:“花小子,到雅座裏面來!”
聲音蒼老,似很熟悉,龍斐輕對白俊道:“這是樂天翁嘛?”
白俊道:“他們老輩子現在聖池整理派務,同時要遣散本幫不中用的兄弟,那有時間到這裏來,你不要聽錯了?”
龍斐道:“不會錯,也許是他一人奉惠明大師指示而來的。”
進了雅座間,只見簾內確是坐着樂天翁,龍斐一見就問道:“你老南來作什麼?”
樂天翁叫他們坐下後道:“你們還沒有找到他嗎?”他是指花無秋而言。
龍斐搖頭道:“連一點影子都沒有,但在這城中所見的對手卻不少。”
白俊道:“你老會見了大愚老人沒有?”
樂天翁道:“我是由那兒來的。”
白俊道:“你老前來有何事情?”
樂天翁嘆道:“聽説紅花派和婆羅門派還要找你幫主報仇,雷池方面現已緊張,最近由天堂島調去百幾十個主手,一旦有事,只怕仍難防守,你幫主如不回去,惠明大師説相當危險。”
龍斐大驚道:“這如何是好,中原各派都回來了。”
樂天翁道:“我老人家就是要向各派請高手而來的,順便打聽你哥哥的下落。”
龍斐立將會見須彌老君師徒之事説出後道:“我想將他引到微山湖去,你老認為如何?”
樂天翁道:“將他與天外姥姥調開了,但你們要謹慎行事。”
白俊道:“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那裏就請你去通知一聲如何?”樂天翁點頭道:“咱們吃過東西就分手。”
三人説完,龍斐仍和白俊到外面去吃,一頓之後,二即刻回店。
誰料事有突變,當龍斐走進房裏時,忽見桌上留有字條一張,拿起一看,上面寫道:“老朽有急事他趕,小哥兒,微山湖不去了。”
龍斐見字大驚,急對白俊道:“他有什麼急事,難道已查出我哥哥的下落了?白大哥,你趕快去通知大愚老人叫二老不必去了。”
白俊臨行問道:“你怎麼樣,在這兒等我?”
龍斐道:“我要在此監視對面那一家客棧,看步姐姐她們有何行動。”
白俊走後,龍斐立向隔壁房中走去,只見房中確是空無一人,隨即回到自己房裏沉思,他猜不出須彌老君有了什麼急事。
白俊去了很久還不回來,龍斐等得非常着急,獨自走出店外,一看天色約已到了申初的時候,再看對面客棧,只見出出進進的客人不斷,心想:“步姐姐她們不知還有店中沒有?”
移動目光,忽見右街上的人羣似有一個異常醒目的老者擠在裏面,一見禁喜極,喃喃道:“那是貫天道長!”
人羣中的貫天道長似早已看到龍斐,但沒向他打招呼,及至行近才道:“少施主,快隨貧道走,白施主不來了。”
貫天道長輕聲道:“他被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帶去了,特叫貧道來接施主。”
龍斐聞言更奇道:“出了什麼事了?”
貫天道長鄭重道:“令兄與天外姥姥相約在王屋山決鬥,賜才又見須彌老君師徒也趕,現已驚動江湖,我們要在三天之內趕到。”
龍斐緊張道:“哥哥為何要公開決鬥呢?”
貫天道長道:“他現在是雷池派的掌門人,如不公開,將來何以取信武林?為勢所迫,不得不爭取名譽。”
龍斐道:“那他為什麼要隱藏這麼久?”
貫天道長正色道:“他幾時藏過,數月來他不眠不休,那完全是為了替正派武林掃除障礙,否則他在泰山就要和天外姥姥分個勝負了。”
龍斐道:“這就奇了,江湖傳言,哥哥是被天外姥姥打敗而逃的。”
貫天道長微笑道:“那是天外姥姥放出的空氣,她因令兄避而不見,故意謠傳相激的。”
龍斐嘆口氣道:“你老一直沒有離開我哥哥麼?”
貫天道長笑着點頭道:“還有透地法師,無人頭陀,程氏二老,我們這幾個月裏,沒有一天不奔走六百里,可説已將天下各地走盡了。”
龍斐一路跟着他出了城,又問道:“我哥哥已經動身了?”
貫天道長點頭道:“他在前面,這時大約走了幾十裏了,不過我們走的是大道。”
龍斐道:“樂天翁來了,聽説雷池有危險。”貫天道長鄭重道:“那是真消息,我們要在這場大斗之後趕往須彌山。“
聽他的口氣,龍斐暗暗忖道:“這道士已肯定我哥哥必勝嘛?”想到這兒,不禁問道:“你老認為我哥哥必勝嗎?否則如何去須彌山啊?”
貫天道長大笑道:“令兄還打算同時接鬥天外姥姥和須彌老君啊?”
天色進晚,二人就在路旁村旁買了點吃的帶着,他們不打算落店過夜了。
沿途上依然有不少行人,而且是隻有往西沒有東來的,這種情形落在龍斐眼裏,立即知道都是些武林人物,因此暗向道士道:“老道長,看情形,這次王屋山又要擠滿了三山五嶺的高手了。”
貫天道長知道:“這次跟已往不同,凡來的都是真正旁觀而無他意。”
他説着一招手,又道:“可以運輕功了!”
龍斐應聲跟上,笑道:“不怕旁人看出你的身份嗎?”
貫天道長哈哈笑道:“賣弄一手又如何?”
二人這一起勢,立即驚動不少人的注意,一路聽到不斷的驚叫之聲。
兩日兩夜的奔馳,龍斐居然毫不吃力,貫天道長暗暗驚歎不已!
山西王屋山是中條山脈裏第二座高峯,比中條山險,比折城山奇,是古往今來奇人異士的出沒之地,貫天道長在第三天的早晨帶着龍斐過了黃河,未到中午就到了山下,他指着一處黑黑的森林向龍斐道:“,少施主,那地方足足使貧道住了十年啊。”
龍斐愕然道:“你老在這山上隱居過?”
貫天道長笑道:“貧道那有閒情隱居啊,那是在二十幾時得了一本秘芨,生怕別人搶奪,偷偷藏在那崖下練功啊。”
龍斐笑道:“原來你老也是無師自通啊。”
貫天道長大笑道:“説起來貧道還是武當弟子,因為年青時看不貫武當投徒那種死板板的規矩,於是一氣逃走在外,也因此就變在野道士啦。”
龍斐哈哈笑道:“現在武當派只怕沒有道長同輩的人物了。”
貫天道長搖頭道:“還有好幾個,他們都不肯出來了。”
到了半山峯上時。忽見無人頭陀自一處岩石後閃出大叫道:“你們來了麼?”
貫天道長罵道:“驢禿,鬼叫什麼,施主呢?”
和尚怪笑道:“在峯頂,剛才幾乎和須彌老君打起來了。”
龍斐上前見過禮後問道:“結果怎樣?”
和尚伸手拉住他笑道:“被你哥哥大大的臭罵一頓反而沒事了?”
貫天道長哈哈笑道:“那真有意思,禿驢,他們如何撞上的?”
和尚指着當地道:“二位程施主立在這裏,我和尚與透地雜毛在上面那堆石上,恩施主卻到峯頂去了,誰料那老兒帶着齊白靈於是時衝了上來,竟一見面就朝着古炭精大喝道:”小輩,你快叫姓花的那小子滾出來!“
貫天道長笑道:“話是兇了一點,但以他的身份並未叫錯,我們那一個及得他的年齡?”
和尚大罵道:“雜毛,你還不知下文哩!”
龍斐接道:“下面説什麼?”
和尚哼聲道:“他氣呼呼的回頭對徒弟道:”白靈,看住他們,一個也不許放掉!“
貫天道長大笑道:“他把你們看成泥人了!”
和尚嘿嘿笑道:“這時剛好撞上恩施主回來了!”
龍斐緊張道:“那一定動手了?”
和尚搖搖頭,面對道士問道:“雜毛,你猜恩施主一到怎麼説呀?”
貫天道長好奇的想了一想,笑道:“開口就罵?”
和尚鼓掌大笑道:“一點不錯,説來真好笑,恩施主人還未到聲先到,他在上面大罵道:”老混帳,你就是須彌老君麼?滾上來,我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最後還要你賠寶劍,你來得好,你如不來,我就要去你須彌山搗你的烏龜窩。“
貫天道長和龍斐同裏在笑道:“怎麼樣?那老頭兒難道不敢動?”
和尚笑得只打踉蹌,點頭道:“對了,對了,完全猜對了,那老頭兒只氣得臉紅脖子粗,但被其中兩句話給怔住了,他傻楞楞的抬頭問道:”小子,你就是姓花的嘛?説清楚點,為什麼要我老人家賠寶劍?又為什麼罵我的須彌洞叫烏龜洞?“
龍斐跳起笑道:“是我也要問清楚再動手。”
和尚按着肚皮笑道:“恩施主以古證今的道:”老混帳,你知道你徒弟身上的血含有不乾淨的東西麼,我的紫龍劍現在不能用啦,這是一,其次你想想看,你那須彌洞口經過古人題了兩個什麼字在門口?“
貫天道長詫異道:“施主怎會提出這種怪事出來?
龍斐立刻有所悟,哈哈笑道:“那老頭兒一定不知道!”
和尚笑道:“少施主,你知道嘛?”
龍斐大笑道:“齊白靈身上含有狗血,因此神劍被污啦!須彌洞口有兩個‘王八’二字,那當然是烏龜窩了。”
和尚大笑道:“有其兄必有其弟!成啦,成啦,那老兒恐怕到現在還想不出來!”
貫天道長搖頭道:“厲害!厲害!想不到咱們的主兒竟在嘻笑怒罵之中還有文章,禿驢,結果怎麼樣?”
和尚道:“恩施主見他回答不出,忽又冷笑道:”老兒,慢慢想,或者回去再説,如若不然,那就等我和天外姥姥比鬥再和你算帳。“
貫天道長道:“那老兒真個答應了?”
和尚道:“他也沒有答應,但也沒有立刻動手,最後他提出也要參加比鬥!臨走時還對他徒弟道:”白靈,你給為師的刪點血出來驗驗看,難怪你內功老不進步啊。“
峯頂似已聽到笑聲,忽倏而奔下四條人影,龍斐一見認出第一個就是哥哥,後面跟着程氏二老和透地法師,立即對僧、道兩人道:“他們都來了。”
花無秋忽在上面叫道:“道長和龍斐剛到嗎?”
貫天道長稽首道:“施主,對方到了些什麼人物?”
花無秋行近道:“不管那方有多少,這次決鬥只有我和天外姥姥,須彌老君,剛才己言定,三人同時動手,不分勝負自不甘休。”
和尚大驚道:“他們兩人聯手?”
花無秋搖頭道:“天外姥姥與須彌老君有舊仇!看勢不會聯手。”
龍斐問道:“哥哥,時間還未到嗎?”
花無秋看着日色,點頭道:“快到了,你和眾老先上去,我要迎接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天外姥姥已與須彌老君同意二老作證人!”
就在這時,忽覺山下人影浮動,竟是一批批、一羣羣的向峯頂急湧而來。
貫天道長急急揮手道:“我們快上去,遲了佔不到好地方。”
峯頂奇石交錯,一看沒有平坦之地,龍斐輕聲向和尚道:“老太師,在什麼地方比鬥?”
和尚一指突出的奇石道:“就在石尖上,你看,東面那石上不是天外姥姥麼!看,南面就是須彌老君,奇怪,他徒弟沒有在身邊?”
透地法師道:“怎麼不在,老君背後樹林立着是誰?”
他們所立之處也有奇石突起,大家各自選擇高處坐定,龍斐坐在和尚與兩個道士身邊,都不開口再談,靜靜等着開始。
沒有多久,花無秋已和大愚老人出現,唯獨不見函谷老人同來。
龍斐輕輕問和尚道:“證人只有一個?”
和尚道:“也許函谷老人帶着我們大批人物在後面。”
天外姥姥已看到大愚老人,忽然站起高聲道:“大愚,你今天的證人很難作!”
眾人聞言,不知其意,惟見大愚老人長揖道:“姥姥,不偏不倚、晚生難從何來?”
他説完立即向須彌老君請安道:“師叔,大愚有禮了。”
須彌老君嘿嘿笑道:“公事公辦,這兒不是家裏,免了!”
花無秋沒有跟去,他選擇西北角一堆突石上坐下、眼看大愚老人立在他們三人之間大聲道:“時間已到,三方事前有何意見,現在可以提出了。”
天外姥姥接口道:“大愚,我那件事交給你辦得如何了?”
在場的不知她突然提出這句毫無頭尾的意見是何原因,都將目光注視大愚老人。須彌老君不等大愚老人接上,從中插進去問道:“天外婆子,你有什麼別的事可不能在此提出。”
這句話立將天外姥姥激怒,突然指手罵道:“須彌老鬼,你知道我與花小子因何要比鬥?”
老頭兒一問兩瞪眼,半個字都答不出來!
大愚老人接口道:“姥姥,這件事情叫晚生如何開口,令徒武功雖高,但是……”
天外姥姥暴跳,大喝道:“住口,你吞吞吐吐的意思我知道,哼,嫌我的徒兒醜了嗎?”
大愚老人哈哈笑道:“晚生不敢加評,你老將三位高徒叫出來,在場武林自有訟論。”
天外姥姥突然向後一招手,大聲道:“徒兒們出來!”
她後面應聲飄出三個少女,無不含羞而立!
大愚老人一見,不禁大出意料之外,同時也將花無秋震住了,有人在林中詫然道:“那是紅雲仙女!”
這個人可能只認識一個,又有人接口道:“這哪是她的徒弟,那不是雷池步青雲姑娘嗎?”
天外姥姥聞言大笑,笑得非常得問道:“那是誰在叫,哈哈,還有這個你們就不認得嗎?”她指着左面一個穿紫衣的又道:“她是天堂島主函谷之女,名叫海青蓮!”
大愚老人知道其中有異,拱手問道:“姥姥,他們何時拜在你老膝下的?”
天外姥姥大笑道:“我先問你,我的徒兒醜不醜?”
大愚老人連聲笑道:“晚輩知罪了!”
天外姥姥哈哈笑道:“告訴你,她們是我用大力逼迫為徒的。”花無秋如果只看到步青雲,他可能馬上就會答應,現在一見又是從前的老問題,於是仍舊不理。
須彌神君這時比什麼人都急,陡然起立,大聲道:“天外婆子,你要召女婿也得選個門當户對,怎能這樣馬虎從事?”
説完一招手,大聲道:“白靈出來!”
這一舉動,人人心中雪亮,他竟要替徒弟求婚了!
天外姥姥嘿嘿笑道:“須彌老鬼,你別作夢,我的徒弟豈能嫁給你那沒有出息的東西,你看看他胸口的劍創。”
須彌老君一聽,霎時氣得怒叫道:“勝敗乃武林常事,老乞婆,你不答應,我就要硬搶了!”
大愚老人一見情勢要變,立即向花無秋身邊退去,同時向他輕聲道:“少俠,最好讓他們先打一場。”
花無秋苦笑道:“晚輩只求早離此地!”
耳聽天外姥姥大叫道:“花小子,你答不答應下聘,答應,我老人家馬上放棄與你比鬥,不答應就動手了。”
“鏘”的一聲,花無秋拔劍在手,冷笑道:“動手罷!”
天外姥姥將手一揮,立叫三女退去,大怒道:“你不答應我就要你的小命!”
她雙掌一搓,猛朝花無秋撲進!
須彌老君同時發動,大叫道:“老婆子,你是牽着不行,騎着倒走,招來了。”
花元秋一見他側面有隙,立即閃開天外姥姥的如雷掌勁,一劍就朝須彌老君攻進。
天外姥姥眼看花無秋身法如電,立知掌出無功,扭身換式,拔身就朝須彌老君的頭頂壓下,避招還手,一氣呵成。
須彌老君突覺背後劍氣襲到,一看成了有進無退之勢,被迫湧身衝出。
花無秋攻在不成,反而闖進天外姥姥的掌風之內,不禁大驚靈機一動,他原式緊迫須彌老君,硬由天外姥姥的掌力超過,旁觀的人都替他提心吊膽。
這一場是武林最高人物之鬥,竟連大愚老人都看得緊張至極,須臾之間,峯頂聲如雷鳴,他們有時以一敵二,有時輪形追逐,全部都是攻擊,沒有一人採取防守。
時間不到兩頓飯久,三人的劍式竟已超過兩千餘招!同時還沒有人看出須彌老君和天外姥姥是在什麼變化中拔出寶劍來動手了。
人影被劍氣包住了,峯頂除了劍風震耳外,觸目只看到三圈劍氣在滾滾旋轉,兩白一紅,耀目難睜。
突然自三圈劍氣中發出一聲長嘯!大家猛見花無秋騰身衝空而起!不禁駭然一震!
緊接着,須彌老君的劍式告停,面色鐵青,抬頭嘿嘿笑道:“小子,我要雷池派永遠不得安寧!”
話一停翻身隱去,竟使在場的觀眾莫明其妙!但聞花無秋懸身空中冷笑道:“晚輩隨時等你報仇!”
他這句話立刻提醒眾人,都知須彌老君竟已打敗了!
天外姥姥這時卻立在大愚身前,提起左臂,大聲道:“大愚,比劍我老婆子甘心認輸了,但他聘禮卻要問你了!”
她的袖口竟露出一道裂口!大愚老人看了一下笑道:“姥姥,這件事慢慢談如何?”
天外姥姥回頭望了花無秋一眼,搖着蒼蒼皓首道:“不行,他不答應我還要拼命!”
花無秋仍舊不肯下來,但也不肯作聲,大愚老人又道:“姥姥,你叫他一下子娶三個怎行?”
天外姥姥大怒道:“我管他行不行,難道叫我三個徒弟留兩個作尼姑?”
大愚老人道:“姥姥,令徒中還有一個是晚生的侄女哩,輩份不同,如何處置?花無秋又是我的平輩呀。”
天外姥姥大吼道:“你雖東拉西扯,告訴你,我先到雷池去了,他若不答應,我就從雷池殺起,到那時別怪我血洗雷池。”
她説完怒氣衝衝,揮袖而去。
大愚老人聞言大驚,急急招手花無秋道:“少俠,這事不好,這老婆子説得了,做得到!”
花無秋飄然道:“娶上三個成何體統,何況她已戰敗告訴她,我不怕任何威脅,她敢向雷池下手我就決心取她老命!”
大愚老人嘆道:“少俠,她在函谷不肯來,否則你這句話可就傷透她的心了!”
花無秋忽然低下頭來似知自己出言不檢,一頓之後,他突然向龍斐身前站去,大叫道:“我們走!”
和尚一見急問道:“恩施主,我們回雷池?”
花無秋大叫道:“雷池我不管了,我們回坦曲!”
大愚老人聞言更驚,暗叫道:“不好!”追上大叫道:“少俠,少俠,你不可意氣用事啊。”
花無秋早已提着龍斐奔下山去,卻將兩道一僧和程氏兄弟瞥得不好動步,貫天道長迎上大愚老人道:“老施主你千萬別追他,這事越逼越糟啦!”
大愚老人道:“道長,雷池危機在即,他不回去怎行!”
和尚接口道:“當前急務,先請老施主和函谷老施主趕回雷池坐鎮,同時請程老施主等同行,貧僧、貫天、透地追往坦曲!等他火氣消了再從旁講言,除此再無別法可想啦。”
大愚老人長嘆一聲,點頭道:“也只有大師這個辦法可走了。”他帶着程氏二老匆匆而去。
貫天道長眼看峯頂羣豪散盡,急催和尚道:“禿驢,你有什麼把握沒有?”
和尚領先朝山下奔去,回頭道:“恩施主的個性難道你雜毛到現在還摸不清楚,似這種情緒,他豈能怕天外老婆子的威脅,説真的,他的事只有一個人可以用壓力,其他談都不用談。”
透地法師急問道:“是誰?”
和尚道:“你想誰對他的恩義最重?”
貫天道長喃聲道:“樂天翁!”
和尚道:“對了,因施主視樂天翁如師如父,只有找他。”
貫天道長急急道:“他可能會隨大愚老人回雷池,你禿驢為何不早説。”
和尚道:“那老兒行蹤如鬼,我料定他不會去雷池,坦曲城一定能見到他。”
兩道一僧如飛般下山,一路急奔坦曲,走還不到五十里,忽見前面有三個少女攔路而立。
和尚一見驚叫道:“不好,那是紅雲仙女、海女、步青雲等,雜毛小心,有麻煩!”
貫天道長不知有什麼麻煩,搶上前稽首道:“三位姑娘有事嗎?”
紅雲少女略帶嬌嗔道:“三位前輩要去坦曲吧?還請帶個口信給花相公,三年後叫他到逍遙島走一趟,雷池難能永傳萬世,但他的武功不會超過三年就將失敗。”
貫天道長詫道:“姑娘們是否回逍遙島吧?但三年後又有什麼事情?姑娘能否賜告?”
紅雲仙女點頭道:“三年後將有三個尼姑要與其比劍!”
語畢,三名少女轉身飄然而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