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聲冷而美,赫然竟是小仙女的聲音。
鐵心蘭哭聲立刻頓住,小魚兒身子雖也一震,但卻絕不回頭去瞧一眼,口中立刻嘆息道:“孩子的媽,你哭什麼,又死不了的,快去找大夫吧,再遲人家只怕就要關起門來睡大覺了。”
只聽小仙女冷笑道:“你説完了麼?不錯,你裝得很像,你此刻真該去找大夫了,只可惜世上所有的大夫都已救不了你。”
小魚兒站在那裏,像是突然被釘子釘在地上,動也不能動,鐵心蘭也是那樣伏在地上,連頭都未抬起。
小仙女道:“你還有什麼活説?”
小魚兒突然轉過頭,突然大笑道:“很好,終於被你瞧破了,但你是如何瞧出來的?可否説來聽聽?”
小仙女冷笑道:“我砍下那一刀時,風聲連聾子都聽得出,你若真是個糟老頭子,早已駭得仆倒在地,又怎會還是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小魚兒歪着頭想了想,長嘆道:“不錯,原來你也是個聰明人,聰明得出乎我意料之外。”
小仙女道:“你現在才知道,不嫌太遲了麼?”
小魚兒笑道:“但你也莫要神氣,我總算還是騙過你一陣子,你發覺得才真的是太遲了,我若不是身旁有個累贅,早已不知走到哪裏去了,還會等着被你追上!”
小仙女居然沒有動怒,冷笑道:“你既然那麼聰明,此刻就該還能再想出個法子逃走……你若想不出,可見你的腦袋還是沒有用,不如割下來也罷。”
小魚兒笑嘻嘻道:“我何必再想什麼法子?你以為我真的打不過你?我先前只不過是懶得和你動手罷了,常言道,好男不與女鬥,我……”
他話未説完,小仙女的手掌已到了他面前。這一掌招式倒也平常,但卻奇快,簡直快得不可思議,若非眼見,誰也想不到世上竟有人出手如此迅急。小魚兒口中説話時,眼睛雖一直盯住她,防備着她,但這一掌擊來,他竟然還是躲不開。
他身子全力一擰,臉上還是被那春葱般的指尖颳着一些,臉上立刻多了三道紅印,火辣辣地發疼。
小仙女第二掌又跟着發出。
小魚兒大嚷道:“住手,好男不跟女鬥,住手!”
他大叫大嚷,小仙女卻似全未聽見,她實在恨透這壞小子了,鐵青着臉,瞬息間已擊出了二三十掌。小魚兒看來看去,也看不出她招式有什麼奇妙之處。她一掌擊來,小魚兒明明覺得自己可以從容化解,但到她一掌真的擊來時,小魚兒卻不知躲得多麼狼狽,他連變了十幾種身法,連掏心窩的本事都使了出來,但卻竟然無法還手擊出一掌──他一招還未擊出,小仙女的第二招已跟着攻來,他好容易再躲過這一掌,再想還手,小仙女第三招又來了,他簡直只有捱打的份兒。
鐵心蘭忍不住抬起頭來,眼睛也已瞧直了。
她根本瞧不清小仙女的身法、招式,她只瞧見一條紅衣人影,那兩隻白生生的手掌,竟已化為一條白線。這條白線在紅影中躥來躥去,又好像一條鞭子,小魚兒就被這條鞭子打得到處亂跑,他跑到哪裏,鞭子就追到哪裏。鐵心蘭委實也瞧不出這掌法有什麼特別奇妙之處,但卻一輩子也沒有瞧見過這麼快的掌法。小仙女的這雙手生像是附着什麼妖魔精靈,否則怎會有如此快的出手?
小魚兒只覺她像生着十幾隻手似的,剛躲過這一隻,另一隻已來了,他簡直連氣都不能喘。到後來小魚兒眼前已全都是她那白生生的、蘭花般的掌影,他連頭都暈了,突又放聲大呼道:“住手,住手,你已中了我的毒,你……”
他又想重施故伎,怎奈小仙女卻全不聽他這一套,鐵心蘭也急得變了顏色,但身子還是軟軟的,卻又無法助他出手。
小魚兒滿頭大汗,叫道:“你不相信?你可知我這毒藥有多厲害?”
小仙女冷笑道:“在我手下,天下可説絕無一人還能抽出手來施毒,何況是你這小鬼,你又想騙我,你簡直是做夢!”
小魚兒大叫道:“我不騙你,我……”
突然“啪”的一聲,他臉上已着了一掌,身子竟被打得直飛了出去,遠遠落在一丈外,在地上直滾。
鐵心蘭失聲驚呼道:“小魚兒,你……你……”
哪知小魚兒不等她話説完,一個翻身又跳了起來,擦了擦從嘴角淌下來的鮮血,笑嘻嘻道:“你放心,她打不死我的,只要她打不死我,我總能打倒她。”
小仙女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骨頭有多硬。”
她話未説完,身子又衝了過去,又攻出七掌。不錯,她掌式既不奇詭,也不算狠辣,但卻實在太快,快得令對方簡直不能喘息,不能還手。
別人若不還手,又怎能勝她。
小魚兒咬着牙,發下狠,無論如何,也得還她兩拳。他看準小仙女掌法中有個破綻,拼命一招擊出。
那知等到他這一招擊出時,小仙女手掌已將那破綻補上,他一招還只擊出一半,肚子上已捱了一拳。
鐵心蘭驚呼道:“不好!”
呼聲中,小魚兒又被打得飛了出去,滿地亂滾。
鐵心蘭顫聲道: “算了吧,求求你……你打不過她,她實在太快了!”
哪知小魚兒還是站起來。
他雖然疼得齜牙咧嘴,還是笑道:“就因為她太快,所以打不死我……出手太快,就不會太重,這道理你難道不明白?”
小仙女面色也變了,她委實也未想到這小子竟然變得如此有種,居然還能站起來,她知道自己出手並不輕,若是換了別人,捱了這三下,縱然不死,也丟了半條命,但這小子非但能站起來,竟反而也出手反擊起來了。
小仙女咬了咬嘴唇,道:“好,算你骨頭硬,我倒要瞧瞧你的骨頭有多硬!”
她出手越來越快,小魚兒卻越打越慢。
但是他躺下去,又爬起來,躺下去,又爬起來……
小魚兒第七次爬起來,卻又倒下去,他還是掙扎着要爬起來。小仙女瞧着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也不知是憤怒,是痛恨,還是已有些可憐,有些不忍。
她口中只是冷冷道:“你只要服輸,我就饒了你!”
小魚兒道:“放屁!誰要你饒我……要你求我饒你……我要扒下你的衣裳,把你吊在樹上,狠狠地抽你……”
他搖搖擺擺,才站直身子。小仙女已衝過去,飛起一腳,將他踢得連滾幾滾。
鐵心蘭已閉起眼睛,不忍去瞧了,她的心已碎,腸已斷,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對這可恨的冤家如此關心。
小魚兒伏在地上,不住喘息,終於不能動了,小仙女胸膛已有些起伏,她喘息着道:“小鬼!小壞種!小流氓!你還能站起來麼?你還能再打麼?”
小魚兒雙手抓着地上的草,身子慢慢向上爬,顫聲道:“你才是壞種!流氓!你……你還是強盜……”
小仙女大怒叫道:“你還敢罵我!”
她又衝上去,一腳又將小魚兒踢了幾個滾。
鐵心蘭嘶聲道:“你……你……你好狠,人家已躺在地上,你還要動手!”
小仙女恨聲道:“誰叫這小鬼罵我!”
小魚兒道:“我罵你,我偏要罵你,你見財起意、你無惡不作、你殺人如草、你……你是見鬼的小仙女,你簡直是個母夜叉。”
他聲音已越來越弱,但還是罵不絕口。
小仙女氣得身子發抖,一腳踩在他胸膛上,道:“好,你罵,你罵……我叫你永遠再也罵不出,我本不想殺你,這是你逼我的,我……”
她咬着牙,一掌方待擊下,鐵心蘭失聲驚呼,也掙扎着要爬過去,滾過去,哪知就在此刻──
小魚兒突然出手,抱住了小仙女的腳。
他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竟將小仙女纖巧窈窕的身子一掄,掄了起來,接着飛起一腳踢在小仙女腰跟上。
小仙女再也想不到這垂死的人還能出手,腳一麻,身子被掄起,頭一暈,腰上捱了一腳,接着就摔在地上。
小魚兒也仆倒下去,壓在她身上,兩隻手片刻不停,把可以摸得到的穴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點了。
鐵心蘭又驚又喜,顫聲道:“小魚兒,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小魚兒喘息着笑道:“我早就告訴過你,她打不死我的……我這身子是被藥水泡大的,別人吃奶的時候,我就已開始吃藥……莫説是她,就算是出手比她再重十倍的人,也休想將我打得真個爬不起來。”
鐵心蘭道:“但你……你方才……”
小魚兒大笑道:“我方才只是故意裝出來騙她的,好叫她不防備,然後再故意罵她,讓她生氣,她氣暈了頭,我就笑歪了嘴。”
鐵心蘭終於破涕為笑,但還是有些不放心,道:“你真的沒事麼?”
小魚兒站起來,笑道:“我這一身銅筋鐵骨,憑她那兩隻又白又嫩的小手能傷得了我?她拳頭打在我身上,簡直好像在彈棉花似的。”但這棉花卻委實彈得不輕,他嘴雖説得硬,但身子一動,就到處發疼,全身骨頭像是被打散了。
他狠狠瞧着小仙女,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説?”
小仙女閉着眼睛,眼淚已一連串流下來。
小魚兒大笑道:“你哭也沒有用的,我説過要還你幾拳,就是要還你幾拳,一拳也不會少……”
説着説着,他一拳打了過去。他一連打了四拳,打得可真不輕。小仙女閉着眼,咬着牙,哼也不哼。
小魚兒道:“你求我饒你,我就少打幾拳。”
小仙女突然大叫道:“你這惡賊,你打死我吧!”
小魚兒一個耳光打過去,打得她住了嘴。
鐵心蘭忍不住道:“你就饒了她吧!”
小魚兒道:“饒她!我為什麼要饒她,她方才為何不饒我,我説過要扒下她的衣服,將她吊在樹上……”
小仙女嘶聲呼道:“你敢!你若真的,我……我死了也不饒你!”
小魚兒笑嘻嘻道:“你活着我尚不怕,何況死的。”
他一把抓起小仙女的頭髮,將她整個人抓起來,正正反反,先打了她四個耳刮子,笑道:“這是本錢,先還你,還要再加利息。”
小仙女淚流滿面道:“你……你好狠……”
小魚兒道:“我狠?你自己難道不狠?……你只知別人對你出手狠,難道就忘了你對別人出手時,豈非還要比這狠得多。”他越説越氣,一把就撕開了小仙女的衣服。
小仙女整個軟玉般的肩頭都露了出來,她嘶聲大罵道:“你這惡狗、惡魔……”
她簡直將心裏想得出的什麼話全都罵了出來。
小魚兒笑嘻嘻地聽着,搖頭道:“你若罵得好,我聽聽也沒關係,還覺有趣,但你實在不會罵人,罵人的技術你一點也不懂,我只有請你住嘴了。”他竟從地上抓把爛泥,要往小仙女嘴裏塞。
小仙女現在真的怕了,終於痛哭着道:“求求你……饒了我吧……
饒了我吧……”
小魚兒大笑道:“好,你終於求我饒你了,你莫要忘記。”
小仙女哭得腸子都斷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她畢竟年紀還小,她第一次嚐到被人欺負的滋味。
小魚兒大笑着將她摔在地上,道:“好,我饒了你。”
他再也不瞧小仙女一眼,轉過身子,扶起鐵心蘭,撮口而哨,叫道:“小白菜……小白菜……”
那匹小白馬竟真的和他有緣,竟真的跑了過來。
小魚兒笑道:“白菜兄,這次辛苦了你,揹我們兩人一程吧,到了前面,我一定好好請你吃一頓,還得喝兩杯。”
他扶着鐵心蘭上了馬,自己也上了馬,這匹馬雖然小,氣力卻不小,輕嘶一聲,輕快地向前跑去。
小魚兒大笑道:“小仙女,再見了……嗯,還是莫要再見的好。”
他竟然就這樣揚長而去,留下動也不能動的小仙女,躺在地上,小仙女的哭聲,他像是完全沒有聽到。
兩個人擠在馬背上,靠得緊緊的,鐵心蘭只覺身子又輕又軟,像是靠在雲堆裏,既不願動,也不願説話。
小仙女的哭聲,終於聽不見了。鐵心蘭終於輕嘆一聲,道:“你真的是張箐的災星。”
小魚兒笑道:“她遇見我,算她倒楣。”
鐵心蘭默然半晌,悠悠道:“我真沒想到,你真的打起來時,竟那麼狠,那麼不怕死……”
小魚兒大笑道:“我也許是個壞蛋,但卻絕不是孬種。別人想要我於什麼都容易,但誰也休想叫我求饒。”
鐵心蘭嫣然一笑,柔聲道:“不錯,你就算壞,但也壞得是個男子漢。”
星光月色都很亮,銀子般的月光,將他們的影子照在地上,他們兩人的影子,幾乎已變成了一個。
又過了半晌,鐵心蘭突然道:“你可知道‘小仙女’張菁為什麼要搶我那張藏寶圖?”
小魚兒道:“還不是見財起意。”
鐵心蘭道:“那你就錯了,她手段雖然毒辣,卻不是個壞人。”
小魚兒笑道:“她難道是好人?……好人要殺你,壞人卻救了你,這豈非怪事!”
鐵心蘭道:“我跟你説正經的,她要搶我的藏寶圖,只因為她母親和這批寶藏的主人有很密切的關係。”
小魚兒道:“哦!……她已經這麼兇了,她母親豈非更是個母夜叉。”
鐵心蘭笑道:“她母親非但不是個母夜叉,還是昔日江湖中一位大大有名的美人,只要看見過她的男人,沒有一個不被她迷得要死要活的。”
小魚兒笑道:“這樣的人,我倒想瞧瞧。”
鐵心蘭咬着嘴唇,道:“只可惜你遲生了幾年,她現在已經老了,但江湖中老一輩的人聽到‘玉娘子’張三孃的名字,心還會直跳。”
小魚兒笑道:“你為什麼不説只可惜她早生了幾年,見不着我……
那麼,小仙女的父親又是個何許人物?”
鐵心蘭道:“這……這我卻不清楚。”
小魚兒大笑道:“不錯,有名美人的子女,的確有許多是找不到父親的,只因為可能是她父親的人太多了。”
鐵心蘭噗哧一笑,道:“你少缺德,那‘玉娘子’雖然美得如玉.但也冷得如冰,江湖中追求她的男人雖不知有多少,但她瞧得上的卻只有一個。”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道:“誰有如此豔福?”
鐵心蘭道:“就是那藏珍的主人,名叫燕南天!”
小魚兒身子微微一震,失聲道:“燕南天!”
鐵心蘭道:“你也聽過這名字?”
小魚兒道:“我……我好像聽見過,卻已記不清了。”
鐵心蘭道:“你若聽到過這名字,就不該忘記。他本是昔日江湖中最最有名的劍客,他的劍法,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
小魚兒道:“哦!”
鐵心蘭悠悠道:“他生得雖不英俊,但卻是江湖中最有男人氣概的男子漢,只可惜我也遲生了幾年,見不着他。”
小魚兒笑道:“你可要我幫你找他?”
鐵心蘭嘆道:“你已找不着他,任何人都找不着他,江湖傳言,十幾年前,他不知為了什麼,闖入‘惡人谷’,從此就沒有再出來,他雖然劍法無敵,但遇着那許多惡人,只怕……還是難逃毒手。”
小魚兒默然半晌,道:“噢……”
鐵心蘭道:“這藏寶圖,據説就是他入谷之前留下的,他似乎也自知入谷之後必死,所以便將他生前蒐集的古玩珍寶,以及他無敵天下的劍譜,全都藏在一個隱密之處,若沒有這藏寶圖,誰也找不到。”
小魚兒緩緩點頭道:“珍寶雖不足令人動心,但這劍譜卻的確令人眼紅,誰得了這劍譜,誰就可無敵於天下,那就難怪有這許多人要來搶了。”
鐵心蘭道:“但小仙女卻非為這劍譜,而是為了要安慰她的母親……”
她方待回頭,但眼光溜過地上,整個身子突然一震,失聲道:“你……你瞧,這……這是……”
小魚兒笑道:“我早就瞧見了,地上的影子,已多了一個。”
地上的影子,竟赫然真的多了一個,多出來的影子,就站在小魚兒身後的馬屁股上。
但馬還是照樣往前跑,像是全無知覺。小魚兒雖沉得住氣,鐵心蘭卻慌了,抱着小魚兒的手,拼命一勒馬繮,那匹馬長嘶而起,鐵心蘭卻跌下馬去。
只聽一人冷冷道:“你怕什麼,我若要取你們性命,早已出手了!”
小魚兒笑道:“我若害怕,早已跳下馬了。”
那語音咯咯笑道:“不錯,你這人很有意思,我早就瞧出你很有意思,想交交你這朋友,所以才跟着來的。”這語聲又尖又亮,説話人的嗓子,就像是金鐵鑄成,這語聲雖然冰冰冷冷,但卻又似帶着稚氣。
鐵心蘭驚惶爬起,抬眼瞧去,只見一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輕飄飄站在馬屁股上,活像是黏在上面的紙。他不但全身都被一件閃閃發光的緊身衣服緊緊裹住,一張臉也蒙着漆黑的面具,只剩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黑的地方如漆,白的地方如雪,這雙眼睛在夜色中一眨一眨的,也説不出有多麼詭異可怖。
鐵心蘭聳然動容,失聲道:“你莫非就是黑蜘蛛?”
那黑衣人怪笑道:“不錯,你居然認得我。”
鐵心蘭道:“你……你怎會到這裏?”
黑蜘蛛道:“我本也是為你來的,但瞧見這小夥子,覺得很有趣,可真比那藏寶圖有趣多了,我想交這朋友,只好放棄那藏寶圖。”
小魚兒大笑道:“想不到居然會有人將我瞧得比這藏寶圖還重,這種朋友我也要交的……只是,黑蜘蛛,這又算什麼名字?”
黑蜘蛛冷冷道:“你連黑蜘蛛這名字都未聽過,簡直是孤陋寡聞,當今天下,不知我名字的人,還能在江湖中混麼?”
小魚兒道:“你什麼時候跟上我的?”
黑蜘蛛道:“你將白馬塗成花馬時,我就瞧見了。”
小魚兒道:“奇怪,我竟不知道。”
黑蜘蛛冷笑道:“我若存心要跟住一個人,就算跟上一輩子,那人也不會知道。我若不願被人瞧見,當今天下,又有誰能夠瞧見我的影子?”
小魚兒縱身下馬來,瞧着他那搖來搖去的身子,笑道:“你年紀雖小,口氣可真不小。”
黑蜘蛛怒道:“誰説我年紀小?”
小魚兒道:“我聽你説話,難道還聽不出?”
黑蜘蛛眨着眼睛,瞧了他半晌,咯咯笑道:“我年紀縱然小,也大得可以做你叔叔伯伯了,只是我既想交你這朋友,也不願倚老賣老,你就叫我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