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似乎都為來人的劍勁功力吃了一驚,各自暴退五六步。
黃鴻飛舉目,疾速向來人瞥去。
當他看清來人之後,不禁脱口叫道:“倪少主,是你!”
原來出劍襲擊黃鴻飛的那條急速人影,正是神州七傑之末,玉面飛虎倪少主。
此時英俊貌美的倪少主,仍是一身白衣,腰繫着一條玉帶,右手持着寒氣森森的長劍,表情極是疑惑地問道:“閣下是誰,怎認得在下……”
黃鴻飛哈哈一陣狂笑道:“舉天之下,誰人不認識你神州七傑中最年輕的一位高手,玉面飛虎倪少主……”
倪少主劍眉微鎖,道:“請恕在下眼拙,看閣下好像在哪兒見過,卻想不起來閣下尊姓大名……”
黃鴻飛狂笑道:“閣下真是貴人多忘事,咱們在幾年前已見過幾次面,如今見面真是機緣,你就準備動手吧!”説着,手中天狼劍一擺,就欲動手。
倪少主劍眉斜飛,冷冷道:“閣下未報姓名之前,倪某還不願與一名無名小卒動手,不過就你剛才殺害一名武當高手,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黃鴻飛一怔,道:“什麼!你説我剛才殺的那怪物是武當高手?!”
倪少主冷冷道:“這不關你的事,你無須過問,可是你卻破壞了本少主花費數年心血所得來的線索,今日你不交代個清楚,本少主亦不這麼簡單就放你走……”
黃鴻飛聽得一陣熱血沸騰,哈哈狂笑道:“倪少主,別説你今日不放過我,就是我今日不在此碰到你,狹路相逢,就是天涯海角,你到哪裏去,我都會自動去找你。今日冤家路窄,在此碰頭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你就放手過來吧!”
倪少主氣極而笑道:“奸徒,本少主不叫你吃點苦頭,你還不知本少主的厲害……”話聲中,電閃般的欺身而進,右手長劍化成百點寒星,直取黃鴻飛周身要害,同時左手如同龍爪般一探,五指箕張,奇奧的疾扣向黃鴻飛右手脈門。
黃鴻飛冷喝一聲,道:“來得好!”手中天狼劍轟然暴伸,神奧已極的劃出一招狼形十三式劍招,只見嗆啷聲金鐵交鳴脆響,天狼劍已然化解開對方攻勢,橫斬倪少主扣向脈門的左手。
倪少主咦了一聲,左手疾收,身形暴退三步,驚詫道:“你是哪一門派的人。”
黃鴻飛冷嗤一聲,道:“四年前那招‘斬龍手’,也許我怕你,今日在下可不把你放在心上……”
倪少主冷喝道:“你到底是誰?”
黃鴻飛哈哈笑道:“要知道我是誰不難,你就先問問我手中的寶劍吧……”笑聲中,身子微挺,天狼劍已電速出手。
叮噹!嗆啷一陣脆聲巨響,噴濺出無數火星,兩把鋭利神兵,已然交手了數十招。
倪少主退出三四步,滿面驚異地道:“閣下是天狼門下……”
黃鴻飛道:“昔日天狼幫,幾乎被你倪少主趕盡殺絕,今日卻要從你的手中討回公道。”
倪少主冷笑道:“哈哈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最近重現江湖,挫敗我神州七傑多人的天狼幫主,失敬!失敬!”
黃鴻飛聽得一陣熱血沸騰,驀然想起北榕鎮,自己幾乎喪命在“玉面飛虎”倪少主的少陽神功之下的那一幕往事,此時又聽倪少主的冷嘲熱諷,不禁肝火填膺,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事情就更簡單了,你再出手吧!”
倪少主冷哼了一聲,道:“手下敗將還敢狂言,你別以為你現在就勝得了我……”
黃鴻飛怒極而笑道:“我今日若勝不了你,就自絕當場於此。”
倪少主嘿嘿冷笑了一聲,道:“大話別講在前頭,等下你就下不了台。”
黃鴻飛道:“我若在十招之內,傷不了你,我天狼幫就此絕跡江湖,天下武林之中,也再不會見到我這號人物。”
倪少主冷冷笑道:“那麼,我就叫你稱心如意。”
語聲未畢,身形奇詭奧妙的旋飛到黃鴻飛右側,手中森森長劍,划起一道懾人心魂的鋭利勁嘯,直向黃鴻飛擊落。
黃鴻飛大喝一聲,道:“第一招……”
天狼劍斜空點出數十個圓形圈圈,秋風掃落葉般的疾向來勢電卷而去。
兩人都各自深知對方不弱,同時亦是抱着必勝之心,所以一出手,就是施展出最上乘的絕學,最神奧的招術。
剎那間,劍氣四溢,鋭利勁風充塞整個場中。
但見兩團瀰漫濃霧,乍合而分,黃鴻飛和倪少主各自暴退七八步外,臉色凝重,蒼白。
他在那極其短暫一點即離中,已然試出對方潛伏的功力,皆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絕高。
一時間,他們皆不敢輕舉妄動,抱劍而立,兩眼一瞬不瞬地凝注對方全身,就這樣沉默地對峙了良久,良久——
時間迅快地溜走,約經過一盞茶的時間。
兩人額角微微滾下一滴滴黃豆大汗珠,緊握劍把的手心分泌出漉漉濕氣。
周遭空氣,一陣令人窒息的緊張、壓縮。
黃鴻飛適才跟倪少主的對手一招中,他已深深的感覺到,眼前這位年輕高手,比起四年前的武功進境,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神州七傑自己會過多人,但是沒有一個像倪少主這樣,讓自己莫測高深的勁敵。由剛才對拆一招的詭奧變化的劍式中,可以看得出倪少主還藴藏着許多殺手,沒有表露出來。
高手對手過招,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黃鴻飛此刻思潮起伏,腦海中電速地在盤轉,思忖着破敵之法,如何才能攻克倪少主那幾乎無懈可擊的嚴密守勢。
同樣的倪少主亦震懾於黃鴻飛剛才出手的一招神奇劍術中,本來耳聞黃鴻飛的重現江湖,連敗神州七傑,武功之高奧,還存着懷疑,如今一交手,竟然比估計中還要高奧,心裏的震駭,是不可言狀的。
同樣,此刻的他亦在絞盡腦汁,在苦研着,如何搶盡先機,擊敗這位曾經幾度在自己手下逃生,而今日成為難纏的勁敵。
驀然,黃鴻飛大喝一聲,道:“你再接我幾招,試試。”
天狼劍帶起一陣狼嘯劍氣,身劍合一,疾射丈外的倪少主。
身在空中,已經施展開“狼形十三式”中最為凌厲的一招“野狼橫飛”,挾着石破天晾,排山倒海之勢,壓蓋下去。
嗆啷!一陣斷玉裂帛之聲響起。
黃鴻飛只覺一股沉重的無形暗勁,反震了回來,大吃一驚,猛吸一口丹田真氣,手中天狼劍,倏地一變,“狼劍三旋”天狼十三式絕招又復出手。
倪少主臉色蒼白,手中長劍亦不怠慢,電劃一道密不透水的劍幕,護住全身,左掌拍出一股股柔綿,鋼猛的掌勁,直迎過去。
轟隆!一聲巨天價響,人影倏地一分,黃鴻飛整個身子被震得反拋出三丈外,一個翻轉,剛好站立在一座墳頭墓碑之上。
倪少主當場蹬蹬蹬倒退了七八步,雙腳深踏泥中約三寸,臉色鐵青,顯然兩人都沒佔了多大的便宜。
黃鴻飛突然哈哈大笑道:“點蒼派絕高劍法,在下已然領教過數次,委實深不可測……”
倪少主低頭一瞧,衣袂已然被削去了一角,不禁粉臉嚇紅,怒喝一聲,身形一陣怪旋,左手擊出玉扇,點蒼“十三招陀螺劍”,已然詭譎狠辣地電射過來,玉扇驟點,快逾閃電地撲了過來。原來,剛才兩招的攻擊中,雖然黃鴻飛沒法傷得倪少主,劍尖卻在倪少主的身上劃過,削落了倪少主的一片約七寸長的衣角。
倪少主少年得意,身手罕遇敵手,以致養成他一種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傲氣,從沒有嚐到過戰敗的滋味。豈知竟然在今日,三招中,敗給一個自己手下敗將,哪裏叫他不光火,盛怒中,狠毒凌厲的點蒼絕學,“陀螺劍法”和獨門的天羅扇,已然傾力而出。
黃鴻飛不敢大意,天狼劍幻起重重劍幕,暗藏着“狼形十三式”詭異殺手,也毫不保留的應劍而出。
瞬息間,劍如落雨,扇起似風,一連串互相攻守了四五十招,每一招一式都是足以致人死命的狠毒、狠辣殺手。
黃鴻飛愈打愈心驚,自從習得祖師天狼神魔遺傳下來的天狼絕學之後,重現江湖,與人對手過招,從沒有施展過這麼多的招式,倪少主可説是第一次遭逢到的勁敵。
只覺倪少主劍扇兼至,配合得密無切隙可擊,迅速兼具!劍如狂風暴雨,扇似落英繽紛,完全是一輪凌厲攻勢。着着變化奇異,招招來勢難測。
儘管黃鴻飛一再施展天狼絕學,也是暫時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無反擊之能。
驀聽黃鴻飛暴喝一聲,手中天狼劍帶起一陣厲嘯,“神狼探爪”、“神狼吐舌”、“神狼擺尾”連續三招“狼形十三式”絕學,一齊電速出手。
倪少主心頭一震,迎身疾退三步,寒光霍霍,化攻為守,封住門户。
這亦是倪少主失策的地方,須知“狼形十三式”是天狼神魔,耗盡四十餘年心血,所領悟出來的絕世招術,兇狠,利害無匹。黃鴻飛之一再施展絕招,是因為倪少主搶盡了先機,一輪快攻,而且使黃鴻飛的天狼劍法,變成發揮不出威力,只攻不守,才會纏鬥了那麼久,現在倪少主也是強弩之末。化攻為守,哪能再抵擋得了,黃鴻飛那“神狼探爪”、“神狼擺尾”、“神狼吐舌”三招,絕世凌厲神奧劍法的攻勢。
“叮噹!”一聲金鐵交嗚巨響中——
慘叫一聲,鮮血進濺——
倪少主手中長劍已然被絞斷成三截,左肩至胸口處,被劃開一道深透及骨的血糟,臉色蒼白死灰地,暴退出丈外,驚恐震駭地注視着黃鴻飛。
黃鴻飛力勝玉面飛虎倪少主,不禁豪興大發,天狼劍高舉,鮮紅的腥血盈盈滴落地面,心胸氣血一陣沸騰激昂,高吭喃喃語道:“祖師爺呀……天狼劍法,終於又克服了中原九大門派的點蒼武學了……哈哈哈……”
説着目中暴露一股駭人殺機,盯住斜靠在墳頭的倪少主,緩緩地迫近。
倪少主臉色驟變,道:“你想幹什麼?”
黃鴻飛冷笑三聲,道:“鼎鼎大名的玉面飛虎倪少主,也有今日嗎?跪下求饒吧!”
倪少光一目主接觸黃鴻飛那厲眸,不禁渾身一陣寒慄,道:“你要食言?今日落在一個敗類手上,要殺就殺吧!只怪我昔年不殺你。”説着雙目一閉,就準備束手待斃。
黃鴻飛心神一震,道:“何謂食言?”
倪少主星眸微睜,冷淡道:“當年十招之內,未能取你性命,那是我的失策,今日敗在你的手下,殺剁悉聽尊便,不便再羅嗦了,你就動手吧!不過……我警告你,現在你殺了我,不下三個時辰,料你也難逃武林盟圍剿之厄。”
黃鴻飛聞言一怔,繼而哈哈笑道:“你以為你不是敗在我天狼劍十招之下嗎?哈哈哈哈,剛才我僅施出了‘天狼劍法’的五招而已……你也是傷在我第三四五招之下,不過,普天之下,還沒有人能接下我的天狼劍法到五招之多,大概你就是第一個,所以你也別輸得不服氣,至於武林盟與我天狼派恩怨嗎?我遲早也會找他們做一個了斷。”
倪少主怒喝道:“狂徒!卑鄙無恥的狂徒,分明我們是交手五十四招……”
黃鴻飛聽得劍眉一軒,殺機陡起,道:“天狼劍法,豈是你們一干自鳴清高的無知之徒,所能敵對得了。‘狼形十三式’,總共有兩百多種變幻,全部才算一招,就算我現在殺你亦不算食言。”
倪少主厲聲道:“無恥狂徒……”喝聲未竭,卻體力不支,痛苦地蹲坐下去。
倏在此時,揚起一聲,冷冰冰的話語道:“不錯,你是敗在他第五招之下。”
這一突如其來的聲音,使在場的兩人都震駭不已,以黃鴻飛和倪少主的敏鋭耳力,竟沒發覺來人出現,可見來人的輕功,足可蓋世無匹。
黃鴻飛驚駭之餘,天狼劍迅快回旋,護住全身,轉眼向聲音來處瞥去。
不知幾時,身後三丈外竹林下,已然站了一位身材短小精悍,全身黑色衣服的瘦小老者,乍看去有點像是猴子。
黃鴻飛真有點不相信眼前這毫不起眼的小老頭人,會有多深奧的武功,不禁眨眨眼,道:“閣下是誰?”
瘦小老者似乎看出了黃鴻飛的心意,冷冷道:“小子,你且別問我是誰,我先問你,武當掌門‘鐵掌開碑’柯光武是誰殺死的?”
黃鴻飛聽得一愕,道:“你是説上代武當派掌門人‘鐵掌開碑’柯光武,他不是已失蹤武林數十年了?”
瘦小老者冷冷道:“不錯!”
黃鴻飛道:“上代武當掌門人幾時被殺,這與我何干,你問我有何事。”
瘦小老者,臉色微變,怒吼一聲,道:“我問他是被誰殺死的!”
説着,指着那倒斃在亂墳之中的殭屍怪人,殘缺不全的屍體上。
黃鴻飛大吃一驚,道:“什麼?你説他就是武當派上代掌門人,‘鐵掌開碑’柯光武。”
瘦小老者冷冷道:“他是你們兩人中,哪一個殺死的。”
黃鴻飛詫疑地凝視了那具屍體,半晌才道:“這……怎麼可能……”
倪少主亦似乎吃驚不小地道:“他是失蹤武林二十餘年武當掌門人,‘鐵掌開碑’柯光武。”
瘦小老者道:“我問你們兩個,是誰殺了他。”
黃鴻飛被他氣趾喚使,倚老賣老的口氣,惹得怒焰徒熾,冷聲道:“殭屍怪物,是我殺的怎麼樣。”
瘦小老者似乎一點亦不為所動地,冷冷道:“真的是你殺的?”
黃鴻飛怒道:“我殺我殺的,不管他是誰,就是我殺的,你要替他報仇嗎?那很簡單,只要你能勝得了我手中長劍,就儘管動手吧!”
瘦小老者一點表情也沒有冷淡道:“殺得好,免得老夫再動手一次。”
此語一出,黃鴻飛和倪少主皆為這意料之外的言語,所迷糊了,呆了半晌,不知所措。
本來,黃鴻飛認為這其貌不揚的陌生瘦小老頭來意不善,最少還是站在敵對的方面,由他出現在自己身後而自己毫無感覺的這份輕功,顯示此人是非同凡響,但竭盡腦海印象,也想不出中原九大門派之中,有此等相貌的高手,就算他為歸隱的名宿,照理,倪少主是不會不知道有這樣一號人物,看剛才的情形,似乎倪少主亦跟本就不認識他,這樣一來,就愈加令人莫測高深了。
黃鴻飛從他的口氣中,得已判斷出,他是在自己戮殺那三分像鬼七分像人的“鐵掌開碑”柯光武之後,與“玉面飛虎”倪少主對手相搏當中,來到此地的。照理據斷,那麼他絕對不會是武林盟中人了,那麼他會是狐狸幫的人嗎?
想到此處,聯想到自己對狐狸幫的認識,實在太少了。雖然自己曾從東方龍王龍傲霜的口中,得知不少有關狐狸幫的事情,可是仍然於事無補。原來狐狸幫除了小部分重要幹部能與幫主見面之外,其餘根本就互不認識,相見之下,除了有特別標誌,能辨別同樣是為狐狸幫中人之外,就各自為政,分層負責,卻紀律嚴厲。
狐狸幫主是個謎樣的神秘人物,誰也不知其真面目,是男是女,就連最接近的四方王和十三密使都無法與其見面,接受令諭,都是由他人間接傳達,就連傳達命令的人是誰亦無人知曉。還有狐狸幫到底擁有多少人,亦無人知曉,這並非東方龍王在故弄玄虛,根據自己多方面的探測求證,事實就是如此,不容辯解。
黃鴻飛腦海中,電速的盤轉,尋思着狐狸幫中,所有與面前這瘦小老者容貌相似者,只有南方猴王一人。而南方猴王姓啥名誰,非但自己不曉得,就是與其共列四方王的“東方龍王”龍傲霜亦不知道,據他聞言,根本就沒有見過面。
這就是狐狸幫主用人,統御獨到之處。相反的,狐狸幫弟子,卻個個認識四方王以及其他頭領。
黃鴻飛想到此處,就愈加懷疑眼前這瘦小老者,就是南方猴王,但武林九大門派與狐狸幫已是水火不相容的地步,為何他不乘機追戮,被自己殺傷的“玉面飛虎”倪少主呢?這點就是自己想不通的地方。
思忖及此,冷聲道:“既然如此,何必多問。”
瘦小老者兩顆細小精湛有神的眼眸,停滯在黃鴻飛的身上,仔細的打量了全身上下裝飾,半晌才冷冷道:“你就是新進崛起武林的天狼幫主,天狼神魔傳徒,黃鴻飛嗎?”
黃鴻飛淡淡道:“這豈不又是明知故問!”
瘦小老者冷喝道:“我問你,你就回答!”
黃鴻飛怒道:“你憑什麼問我,我又為什麼要回答你。”
瘦小老者似沒料到黃鴻飛會如此倔強,微微一怔,道:“不錯!我沒有理由要你答話,你亦沒有理由猜測我的身份,可是我可要看看你這天狼幫幫主是怎麼當的。”
黃鴻飛冷笑一聲,突然道:“南方猴王,別人不認識你,可是卻逃不離我的眼睛,狐狸幫四方王,在下已會過多人,就是你亦不能例外。”
瘦小老者聞言似是一駭,隨即冷淡道:“不錯,我就是狐狸幫四方王之一,南方猴王羅永振,你可知我為何而來。”
黃鴻飛心內暗自一怔,忖道:“自己僅不過是猜測,出言激探而已,想不到眼前這神秘的瘦小老頭竟然真是狐狸幫的四方王之一南方猴王,看來狐狸幫中真是卧龍藏虎,一個比一個難纏,以眼前這南方猴王就比以前自己所遭遇到的狐狸幫中人,更加難以對付……”
心念及此,反而更加冷靜地道:“狐狸幫與我天狼幫素無瓜葛,更扯不上關係,你來此地幹什麼,與我沒有什麼關係,我何必要過問你的來意。”
南王猴王羅永振乾笑了一聲,道:“狐狸幫與你當然沒有什麼關係,可是我這趟卻是專為你而來,你怎能不知道我此行的來意。”
黃鴻飛聽得一怔,道:“你找我有事?”
南王猴王道:“老夫此行是奉命行事,兼受人之託,但至要的還是要見一見,幾十年來天狼神魔怎樣調教出一個傑出的天狼派弟子,又怎樣地重振天狼派昔年的威行……”
黃鴻飛摸不清南方猴王言語中的含意,但此刻卻是極端冷靜地道:“要知道本幫主的厲害嗎?剛才你不是已經目睹了打鬧經過嗎?假使你願意過手幾招的話,本幫主絕對奉陪。”
南方猴王一點亦不為所動,冷冷道:“憑你剛才那幾式天狼劍法,那與昔年天狼神魔的神威,那還相差太遠,就是天狼神魔今日在場,他亦不敢誇言,三招二式,就能傷得了老夫,不信你就試試看罷。”
幾句話講得狂傲自大已極,激起了黃鴻飛一陣爭強好勝的心理,天狼劍橫擺,大有出手一博之勢。
但他隨之一想,人家即然敢如此囂張誇言,絕對有把握,否則的話,哪一個人豈願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當場出醜。
不過黃鴻飛繼而一想,南方猴王是什麼東西,就連蓋代神僧萬年神龜大空和尚那等武林名宿,都不敢向自己“天狼十三式”挑戰了,再則以千毒魔王金赤練那樣的巨孽都抵不住自己連續出手的劍招。狐狸幫四方王,自己也領教過西方獅王,和東方龍王龍傲霜的武學,雖然高深精湛、足以名列一派宗師之席,但自忖他們還不是自己狼形十三式劍招下的敵手,現在“南方猴王”竟敢出言挑戰,委實令他十分不服。
黃鴻飛躊躇了一會,道:“你‘南方猴王’羅永振與我黃鴻飛尚無深仇大狠,須知‘狼形十三式’,不出手便罷,一出手,非傷人見血……你當真願意受死?”
南方猴王冷嗤地一笑,道:“原來你也沒種,不敢與我動手。”
黃鴻飛聽得怒火陡升,大喝一聲,道:“你是自己找死,休怪我劍下無情,看招……”一道快逾閃電驚虹的劍芒,已是電擊出手。
這招“狼劍三旋”出手得即快,又狠,兩人相距不遠,任你是武功再高的第一流高手,也要措手不及。
瞬息間,南方猴王羅永振的整個身子,已被那凌厲、玄奧的天狼劍式所包圍得密不透風、毫無空隙。
眼看南方猴王就要被天狼劍的萬千匹練,絞成片段,碎渣——豈知南方猴王那本來就十分瘦小的身子,突然又矮了半截,一式“醉翁顛傾”,好像跌踣了一下,跌倒在地,緊貼着地面,而且入土三寸,天狼劍數千道厲芒,狂風,從他的背上,電掃而過,卻沒傷他分毫。
當劍尖從他背上劃過的剎那,也沒見他怎樣作勢,那矮小的身材,驟又挺立起來,峙立當前。
黃鴻飛一着落空,心內一駭,手中長劍倏地一收,疾退了三步,愕了一愕,暗暗叫苦道:“竟然有這種大違武林常規的避法,卻偏偏躲過了自己的一招天狼絕學‘狼劍三旋’。”
南方猴王乾淨利落的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怪笑道:“怎樣!再來呀!”
黃鴻飛哪裏能忍受他一再的奚落,大喝一聲,道:“再接我一招‘神狼探爪’……”
天狼劍斜指,方待出手。南方猴王身形一閃,暴退三丈外,剛好飄落在一座墳頭上,喊道:“慢點動手!”
黃鴻飛天狼劍驟然一收,道:“跑什麼勁,有膽量再接我幾招。”
南方猴王,嘻嘻乾笑一聲,道:“我可不是怕你,但我也不願意,站着挨你白打白揍啊!”
黃鴻飛怒道:“我也沒叫你不要還手,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嗎。”
南方猴王道:“我並沒有説我打得過你呀!”
黃鴻飛聽到他這句話,不禁怒道:“那你為何催我動手?”
南方猴王乾笑兩聲,道:“是我催你動手,可是你並沒有傷着我。”
黃鴻飛被逗得啼笑不得,怒喝道:“你説我傷不了你,再接我一招……”
喝聲中,天狼劍倏起,又是一式凌厲的殺手,就待擊出。
南方猴王突然翻了一個筋斗,一條細小的身影已然拔空三四丈,踏在一支迎風搖曳的筷子般大小的竹枝上,隨風飄動搖晃着,好像一線棉絮掛在竹枝上,一點受力也沒有,這種絕世輕身功夫,確是罕聞罕見。
黃鴻飛真是又氣又好笑地怒罵道:“你這樣一再逃避,算是什麼英雄行徑,有膽子就下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要是我再傷不了你,天狼派就此絕跡武林。”
南方猴王學着黃鴻飛剛才的語氣,道:“我南方猴王與你天狼派也沒有什麼瓜葛或深仇血恨,你何苦非逼着我與你動手不可呢?再説你天狼派僅剩下你一脈相傳,你一死,豈不叫天狼神魔含恨九泉,死不瞑目。”
黃鴻飛被戲要得噗哧一笑,道:“我道南方猴王是三頭六臂,神通廣大的齊天大聖,原來卻是膽小如鼠的畜牲,小毛猴,還敢大言不慚……”
南方猴王怪叫道:“好小子,本猴王是負有特殊任務,不便與你這小子一般見識,改天若不好好的教訓你一頓,本猴王就一輩子當你的小猴孫。”
黃鴻飛道:“小猴子,本幫主隨時候教,有種你就別走,看我傷得了你不?”
語聲中,天狼劍猝然橫掃而出,一陣哩哩脆響,靈蛇怪竄中,數十根腕口大小的竹林,已被天狼劍鋭利的鋒口,削成數截。嘩啦!嘩啦!全數傾倒下去。
當然南方猴王所立足的竹子也被砍斷無疑,可是並不見南方猴王飄身落地——
黃鴻飛舉目望去,只見南方猴王已是移身,峙立在二丈外另外一叢竹林的頂端,朝着自己笑道:“你留着一點精力,為下一場拼鬥打算吧,本猴王就要去了……”
語聲中,左手微揚,一道白光疾射地面上的黃鴻飛,整個身子卻騰空而起,如大鵬展翅一般,兩臂疾揮,帶起一陣勁風,吹得竹林一陣劇烈搖幌,人卻凌空疾飛而去,朝着東南方飛渡。
剎那間,已不見人影。
黃鴻飛只見眼前一物襲至,不敢怠慢,天狼劍一擱,卻是軟綿綿的一點勁道都沒有,暗道不好,心想不要中了南方猴王的詭計,甚快的暴退七八步,迅速一瞥,只見南方猴王已不知去向,面前卻飄落一封信封,上面娟秀的字跡,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的題寫着幾個大字:啓稟天狼幫第二任幫主——黃鴻飛親展。
黃鴻飛看得又是一怔,傻愕在當場,任他怎樣,萬萬做夢也想不到南方猴王臨走時,發出的暗器竟是一封致給自己的書信。
這又是誰給我的信呢?黃鴻飛拾起信封,狐疑地猜測着,一時他亦想不通誰會託交這似敵似友,行蹤詭秘難測的狐狸幫南方猴王,轉交給自己。
躊躇間,他已拆開密封的信柬,抽出一張黃絹白紙,只見上面,寫着幾個字。
啓稟幫主座下:客棧一役,天狼幫力挫頑敵,士氣鼎盛,人心狂旺,企盼幫主尊駕見信,速臨柳園南口,星魚島會師,統銜羣豪,重振吾幫威望。
白雅蘭謹啓。
簡單幾行字,書寫得娟秀雄勁,清晰之極,看起來一目瞭然,適貼舒目。
黃鴻飛不禁又是怔立當場。
白雅蘭是誰?天狼幫到底有幾許人,勢力有多雄厚,自己枉自添為幫主之席,連這些都沒弄清楚,根基地又在何處?迄目前為止,自己身邊僅得黃狼八護法和新進入盟的東方龍王一人,現在黃狼八護法又行蹤不明,生死未卜,講起來自己真夠慚愧。
柳園南口星魚島,從師妹宋錦鶯臨死口中,得知為狐狸幫之總壇要地,為何這姓白的天狼幫弟子,又要自己趕赴星魚島與天狼幫弟兄會師呢?難道天狼幫弟子已長驅直入,橫闖狐狸幫總壇,與狐狸幫展開正面衝突了嗎?
白雅蘭會不會是宋錦鶯師妹所述的白娘娘呢?這可能性極大,不過她與狐狸幫四方王之一的南方猴王羅永振又是什麼關係呢?為何南方猴王會情願自動的為她送信過來給自己,難道她也像自己師妹一樣,是潛伏在狐狸幫之中嗎?
也許有這可能,可是自己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絕不能以自己的毫無憑據之推斷,而妄加下定論,經過幾次教訓的黃鴻飛,已經沉着老練多了,這許許多多的問題,在他的腦海中,迅速的盤桓的幾次。
突然,在他此刻的一種感覺上,敏鋭地發現,在這附近,已經有人來到,而且為數不在少數。黃鴻飛迅速地把信柬納入懷中,星目向四周一瞥掃過去——
只見四周圍和墳場竹林叢中,人影憧憧,裏面已經包圍了四五十人左右。
雖然都隱不露面,但哪裏能夠逃得過黃鴻飛那鋭利的眼神。
黃鴻飛打量了周遭一眼,直覺中,就感到這一羣人個個武功絕高,而且來意不善,似乎已是下了天羅地網一般,將自己重重的包圍住了。
剎時間,這片竹林中,又呈現了一種恐怖、肅殺的氣氛。
黃鴻飛傲然卓立場中,冷冷道:“四周的朋友,要是衝着我而來的,就請儘管露面好了,躲在暗處算是什麼英雄行道。”
語音甫落,沙沙一陣聲響——
從那四周竹林叢中和墳墓背處,迅快的閃出了一羣僧侶、道士,和大約十多個俗家打扮的武林高手來。
黃鴻飛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一起人當中,有着少林,武當,崆峒派等等的九大門派中入,總數約在六十人左右。個個怒容滿面,生像自己與他們有着殺父奪妻之恨一般。
黃鴻飛亦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但他卻十分沉着不紊地,仔細的打量了眾人一遍,冷冷道:“諸位找我有何貴幹?”
眾人羣中,卻緩緩步出一僧二道,顯然就是這一羣武林高手的龍頭人物。黃鴻飛微一打量來人,第一位僧人卻是曾經率領少林派羅漢堂八十多名弟子,圍攻自己和師妹宋錦鶯於荒郊的少林伏虎護法之首的元法和尚,另外兩位中年道士,同是一色打扮,揹負長劍,手執拂塵的武當高手,自己並不認識。
元法和尚排出眾人,看了地面上累疊的屍首,合十唸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這些人何辜,合該如此慘遭殺害……”
黃鴻飛冷笑一聲:“元法大師,你認為這些人是我殺害的嗎?”
元法和尚沒料到人家一口就指出自己的法號,不禁一怔,道:“施主貴姓尊名,請恕貧僧眼拙,似曾相識,而不克記憶。”
黃鴻飛心裏一想,雖然四年前自己師兄妹,差點就被他們少林僧徒擒獲,可是事隔四年,此刻自己為了要保密自己的身份,故意蓄留着滿臉的髭鬍,當然他不會認出自己,既然不認得自己,那自然最好,故意沉聲道:“你休問我身份來歷,這裏所發生的屠殺案完全與我無關,目前最要緊的還是把玉面飛虎倪少主護送回去,速交給你們武林盟主南宮峯,療治傷痕,否則的話,恐怕他一條性命就難以保全。”
元法大師和武當二道人,轉眼瞥去,只見此刻“玉面飛虎”倪少主,雖然自己點住穴道止住了流血,卻也不堪傷勢沉重,昏迷不醒,臉色死灰,顯然內外傷都非常的沉重。
元法大師看得一陣心驚,以倪少主名列神州七傑的絕頂高手,都被傷成了這個樣子,自己何庸提及與人爭鬥,不禁眉頭微軒,下令派人扶起倪少主的身體,退出林外,向黃鴻飛拱手道:“多謝施主指示,可是兇殺現場,此時僅存施主一個活口。雖然施主表示與此無關,可是亦難逃兇嫌之疑,還請施主跟隨貧僧返回武林盟,聽候議處……”
黃鴻飛嘿嘿乾笑了一聲,道:“四年前你都留不住在下了,今日你想你能留住我嗎?在下可沒那份閒暇陪你走什麼武林盟,不過我可告訴你,倪少主是我所傷的,要是武林盟要找我結算一趟樑子的話,你就轉告南宮鋒,我黃鴻飛隨時候教。”
元法大師一聞到“黃鴻飛”三字,不禁臉色驟變,惶恐道:“閣下就是天狼老魔傳徒,天狼幫幫主,黃鴻飛黃施主?”
黃鴻飛不禁一怔,暗忖:想不到武林盟的傳遞消息是如此之快,自己與天狼幫的事情竟然這麼快就傳遍了天下,連這羣人也都知曉,遂道:“不錯,在下正是天狼幫主黃鴻飛,我此刻另有要事在身,三月內定當親臨拜訪將軍府,我走了。”
説着昂然闊步地向竹林外就走。
“慢走!”
人影驟閃間,與元法大師並肩而立的兩位武當中年道士,已然當住去路。
右首一位道士,沉聲道:“武當玄磯子,玄遙子拜會閣下。”
黃鴻飛劍眉一軒,道:“兩位尚有何事。”
玄磯子道:“請閣下跟我們一同返回武林盟,了斷今日這場血案。”
黃鴻飛星目一瞪,道:“在下身有急事,我講的話,你是聽不懂?”
玄磯子道:“天狼幫肆虐屠殺武林同道,閣下又劍傷神州七傑倪少主,玄磯子自認不敵於閣下,亦不能容你逍遙離去。”
黃鴻飛聽得又是一怔,沉聲道:“你説這些人是天狼幫所屠殺的?”
玄磯子道:“閣下所作所為,應當自己曉得,何必裝聾作啞。”
黃鴻飛不解道:“在下已經説過,此地兇殺經過,我並不知情……”
玄磯子寒聲道:“這樣一説,我武林盟三四十名弟子,就這麼白死了嗎?”
黃鴻飛冷冷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武林盟弟子,被人殺了只怪自己學藝不精,有本事的話,就去找仇主報仇,這又與我何干。”
玄磯子渾身氣得一顫抖,道:“閣下把話説絕,玄遙子不自量力,亦要捨命一拚……”
霍地退後三步,玄遙子,玄磯子雙雙撤出揹負古形長劍,劍訣一招就欲動手。黃鴻飛冷嗤道:“原來武林正大門派就是如此蠻橫,不分是非皂白。”
玄磯子怒道:“閣下再如何狡辯,今日亦脱不了兇嫌,師兄咱們上。”
黃鴻飛故意奚落道:“武當派一貫就是羣打聚毆,以多欺人嗎?”
玄遙子臉色一紅,訕訕説不出一句話來。
元法大師這時亦靠了上來,宣了一聲佛號,道:“今日一場血案,滋事體大,貧僧等亦做不了主,是非皂白,自有武林盟主持公道、審判。貧僧等奉命行事,不得不請閣下移駕一行……”
黃鴻飛冷笑一聲,道:“我黃鴻飛第一不是你們武林盟中人,第二又不參與這場殺案,你們憑什麼要我跟隨你們,接受武林盟公審。”
元法大師被反駁得支吾了一下,一時亦無語可答。
武當玄遙子怒喝一聲,道:“大師!此人無可理喻,咱們上……”
喝聲中,古形長劍電劃而出,一式“雷電交嗚”,點出無數劍花,直向黃鴻飛上中盤刺去。
黃鴻飛冷哼一聲,身形微偏,疾指一彈,喝道:“撤手!”
“嗆啷”一聲脆響,玄遙子感到虎口一麻,一道極其沉重的反震之力,直壓過來,悶哼一聲,暴退六步,手中長劍已然掉落在地。
這一招乾淨利落,誰也沒有看清黃鴻飛是怎樣出手,竟然能一指點落一個武當高手的手中長劍。
場中數十道眼光,齊齊一振,驚詫地盯在黃鴻飛的身上。
黃鴻飛出手一招擊落玄遙子手中長劍之後,好像若無其事地,連看也不看他一眼,抬眼望着天空出神,好像是在盤算着什麼心事一般。
玄遙子一招失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哪能忍受下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突然厲喝一聲,道:“我跟你拚了……”
身子一衝,雙掌拍出了一道狂瀾,直捲過去。
元法大師和玄磯子亦唯恐有失,一齊出手,道:“貧僧有僭了……”
少林秘宗百步神拳與武當“天雷劍法”一道出手,分別合擊向黃鴻飛的左右攻去。三個武林高手的聯手出擊,其勢驚人,一剎間,黃鴻飛整個身子已被捲入霍霍拳風與漫天劍影之中。
黃鴻飛沒想到他們會一齊動手,身形驟閃,連連拍出三掌,點出四指,迎向來勢,人卻怪異的從那凌厲攻勢中脱身而出,閃退三丈外。
“轟隆”一聲巨響,幾股勁道彙集在一起,震得周遭一陣巨響,捲起地面一片飛沙走石,一時間,狂濤亂襲,掌勁四溢。
元法大師與玄磯子、玄遙子,被震得各自退了三步,他做夢亦想不到黃鴻飛一下可以抵住三人合擊,力逾千鈞的力道勁力,而又有那麼強硬的反震力。
以他們三人的功力而言,每人都足以擔當一派武林宗師。元法大師和玄機子、玄遙子都是少林派和武當派中頂尖的高手,行走江湖武林之中,絕少逢遇敵手,起先他們都震懼於像“玉面飛虎”倪少主那樣的武林奇葩,名列於神州七傑,都傷在人家劍下,生死未卜,一方面則懾於對方是天狼神魔之徒,當年天狼神魔之威武,兇猛,猶根深蒂固的震駭人心,今日天狼絕學重現武林,又連連挫敗神州七傑多人,自然,他們自忖非人之敵,方有聯手出擊之舉。
可是他們哪裏料到人家的武學真是深奧奇異得無以估計,竟然三人聯手合擊之下,亦被人家輕而易舉的淡淡一招擊退。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黃鴻飛,已施展出天狼掌法中“移樽就教”,把他們三人的掌力劍勢牽引住,然後借力使力的讓他們發出的勁道互擊,而自己卻毫不費吹灰之力,他們三人都被自己發出的掌勁震退。
黃鴻飛自己亦感到得自師祖天狼神魔天狼谷的遺學,經過幾次的實地肉搏經驗中,更加領悟了不少奧秘訣竅,對所學也更加增進了不少信心,運用之中,熟練靈巧多了,所以三人聯手出擊,在他來説那是有恃無恐,輕輕地化解開了。
包圍在四周的武林盟高手,大家都為這神乎其技的一招震懾住。人羣中,起了一陣騷動,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誰也不敢妄自擅動。
黃鴻飛一招得手,劍眉微皺,睨視一下眾武林高手,道:“在下身系要事,無暇向各位解釋今日之事,就是我想向各位解釋,亦無法説得清楚。天狼派覆在武林崛起,所作所為,當然我要負全盤責任,要是有幫內弟子,胡作非為,待我調查清楚,必然償還各位一個公道……”語聲慷慨激昂,振振有詞,句句深扣人心。
頓了一頓,又道:“諸位要是一味孤行,想阻攔在下的話,那只有逼得我動手不可。”
元法大師顯然就是這一羣人的領袖,沉聲道:“盟主另有要事,留守洛陽將軍府,特令貧僧赴援此地。誰知武林盟三四十名弟子,在我等趕到時已遭屠殺貽盡,場中只有施主一人活口,又得報天狼幫大興殺伐,吾等就是捨命,亦得一拚,加以阻攔。今日施主不願跟隨貧僧返回武林公庭,吾等空手而返,失職、失責之罪,實在擔當不起,施主一意離去,吾等不管怎樣亦得捨命一拚了。”
黃鴻飛亦感到今日之局,非是言語所能解釋得清楚,不禁冷哼一聲道:“既然你們非留我不行,而我亦非走不可,那麼就走着瞧吧!”
説話之間,就闊步往竹林外走去,理也不理眾武林高手。嗖嗖嗖!一陣人影變幻,四周十六名武當高手,長劍各自出鞘,迅速的又復將黃鴻飛團團圍住。
黃鴻飛眉頭一皺,冷冷道:“你們真的非逼我動手不可。”
十六名武當高手,一言不發,腳步一陣移動,竟然慢慢的繞着黃鴻飛身子,漸漸的旋轉起來,而且愈走愈快,把他當做軸心,包抄起來。
黃鴻飛起先沒注意到,詳細看了十六名武當年青高手所包圍的陣勢之後,不由脱口叫道:“武當‘四象奇門’劍陣!”
原來這十六名武當年青高手,已然默默的展開武當鎮山之寶“四象奇門劍陣”將黃鴻飛的去路,密不透風的團團包圍住了。
黃鴻飛對武當“四象奇門”劍陣,只不過是從師父口中,耳聞一些端倪而已,其實從沒有見過,此刻面臨着這武當派之精華劍陣,亦自不敢大意,心身一震,抱元守一,峙立當中,準備應敵。
可是武當十六名年青劍手,卻是一味的遊走,將黃鴻飛的身子圍繞在核心,個個臉色肅穆,不發一語。
玄遙子和玄遙子卻幾個縱落,手中長劍此起彼落,劈削了四周的竹林,清理出一個十丈方圓左右的廣場出來。
黃鴻飛看得也是一陣心驚,只見武當十六劍手遊走間,所步方位,都隱含無比精奧和嚴密的配合,如同是一層層劍海刀山,銅牆鐵壁。
心念一陣思忖道:“武當‘四象奇門陣’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不花費一點精神,絕難擺脱糾纏。”
轉念間,“四象奇門陣”已然有所變動,十六名武當劍手,行走速度加快,人影翻飛問,一片片劍海如波濤海浪,卷湧而來。
黃鴻飛一晃身形,大喝一聲,一式“金雞抖甲”,抽劍輕彈,“錚!錚!錚!”數聲脆響,三縷破空勁氣,挾着無比的鋭嘯,疾射而出。
武當四象奇門陣頓時裂開一道缺口,但僅是剎那間,一離即合,如潮湧的劍浪又結合在一起,層層的翻湧過來。
黃鴻飛暗自一駭,大叱一聲,天狼劍如電射出,白光一繞,疾速向那重重劍影中撥去,左掌疾翻,拍出一道凌厲掌勢,隨着劍勁排湧而出。
“嗆啷”一陣劍擊之聲,夾着數聲悶哼!
“四象奇門陣”呈現一片紛亂,四把與天狼劍交接的長劍,已被削斷一截,拋出丈外。兩名武當劍手,亦似是受了掌擊內傷,腳下步法一亂,遲頓停滯了一下。
黃鴻飛哪敢怠慢,天狼劍一伸,一招“乘風破浪”,直挑那兩名劍手,喝道:“撤手!”
“唰!唰!”那兩名武當劍手舉劍一擋,卻被天狼劍的鋭利劍鋒齊柄削斷,但在這一瞬間,黃鴻飛感到背後,一陣破風之聲數道劍勁,從身後卷湧過來。
黃鴻飛心下一顫,天狼劍倏地硬生生撤回,身形電速一轉,一掄一挑之間,擊出數十道劍芒,迎向背後攻勢。哪知背後攻擊只不過是挽救兩人的虛招而已,後面的劍手一見黃鴻飛回身反擊之後,立時數柄長劍馬上撤回,恢復了守勢,一面遊走,一面護住了“四象奇門陣”的守勢,那兩名受傷的劍手卻乘機躍出場外,同時兩名新手卻遞補而入,恢復了原來十六名劍手組成的陣式。
黃鴻飛心下又是一震,忖道:“沒想到武當‘四象奇門’劍陣,卻是比自己想象中,所估計的還要精奧數倍,看來自己需速戰速快,除非再度施展狠辣的‘狼形十三式’才能衝出包圍。”
可是他又不願這麼做,要是自己施展狼形十三式就得害慘眼前這一羣無辜,要不施展“狼形十三式”而硬闖?又似乎非常吃力,眼下這十六名武當劍手所佈的“四象奇門陣”就夠自己闖了,何況一旁還有那麼多的虎視眈眈的武林高手。
他的理智控制住他的衝動,就這樣的在他腦海中,反覆的盤轉了數次……這時十六名劍手的奇門劍陣倏地一變,似乎窺破黃鴻飛此時精神分散,已然發動了攻勢,只見人影飄忽間,數百道劍影有如一朵綻開的花朵般,從四面八方籠罩下來。
來勢兇猛,狼狠之極,眼看峙立中央的黃鴻飛就要遭到百劍分剁之厄。驀地——
一聲暴喝聲起,黃鴻飛一式“野狼憤飛”,天狼劍已化做無數氣流,分向四周暴射而出。頓時,場中秩序大亂,一時刀光劍影,劍氣彌密,血影倒灑,傳出淒厲慘叫與嚎吼之聲。
“四象奇門陣”立時瓦解紛散,十六名劍手,竟有九名之多中劍倒斃血泊之中,四名重傷倒地——
黃鴻飛一招出手,身影一閃,立時脱身陣外,踏着墳頭,疾縱而去!才躍出三丈,驀聽武當玄礬子厲喝一聲:“哪裏走!”
一式“捨命陪君子”,身劍合一,疾若飛隼地電射過來。黃鴻飛頓時亦感到不速戰速決也不行了,天狼劍幻起間,“狼劍三旋”凌厲招式又復出手。
“叮噹”兩劍交接中,進出無數星火,接着一聲慘嚎響起——
玄遙子已然橫腰被劈成兩段,腸肚傾瀉,鮮血噴濺一地。黃鴻飛一招出手,不禁有些後悔,但不容他轉念,玄遙子一見師弟慘死,不禁厲喝一聲:“我跟你拚了!”手中長劍捲起一片雪浪,滾湧過來。
黃鴻飛怒喝一聲:“給我滾開!”
天狼劍白光二繞,硬生生的把玄遙子的劍勢架開——
玄遙子被震退五六步,完全瘋狂也似的厲叫一聲,又復疾撲過來。
黃鴻飛身影晃動,疾退丈外,避過那拼命的瘋狂劍式,怒喝道:“你不要再逼着我殺了你。”
可是玄遙子雙目赤紅,完全沒有把黃鴻飛的話語,聽入耳裏,厲吼一聲,再度的猛撲過來,完全是拼命的招式。
黃鴻飛大喝一聲:“找死,休怪我無情!”一式“神狼吐舌”又復出手。
玄遙子哪能擋得住這凌厲霸道的一招,慘叫一聲,整個身子立時委曲在地,身子被劃開了三道深深的血槽。
驀在這時,元法大師大喝道:“速布十八羅漢陣,圍困此人……”
雙掌交鎖間,一股剛猛無儔的掌勁,已然排山倒海的卷湧而至。
黃鴻飛見事情已發展到這無可收拾的地步,心下一狠,左手疾拍拂出數股凌厲掌勁,右手天狼劍掄起百朵劍花,直迎元法大師。
元法大師不愧為高僧,只見他身法一變,斜飄五尺,避開黃鴻飛的鋭利鋒芒,化掌為拳,“呼!呼!呼!”剎那間,打出名震武林遐邇的百步神拳,同時踢出了四腿,逼得黃鴻飛身形為之一頓,撤手換招。
就在此時,場中倏忽之間,已然躍出了四十二名禿頭和尚,就他們迅捷的動作上,就可看出他們皆是數一數二的少林高手。
“轟”一聲震天巨響——
這時黃鴻飛和元法大師各自為對方的內家勁力震退三步,臉色凝重蒼白。
黃鴻飛一再施展損耗精力的“狼形十三式”,這時就感到一陣頭眩,內腑氣血翻湧沸騰,自知這樣拖延下去,自己即使不被傷害.也要精疲力竭而亡。
心念一轉,殺機陡起,星眸暴射兩股駭人光芒。電光一掃場中,由口中泌出令人聞之寒懍打戰的冷聲:“你們真的要阻攔我的去路?”
元法大師被這突來的懾人煞氣震愕住,嚅嚅道:“貧僧奉令行事,絕不容……”
黃鴻飛不容他話語講完,厲喝一聲,道:“我成全你……”
一聲懾人嘯聲響起,天狼劍疾速掄起數道劍光,詭異精奧的向元法大師捲去。
這一突然的出擊,有如電光石火的一剎那——
元法大師萬沒有想到黃鴻飛會如此快速的出擊,下手更是如此兇狠,只見漫天劍影已然迫至眼前,心下大駭,雙掌送翻,連連拍出數十道凌疾無匹勁飆,身形卻避疾退。
可是還是慢了一步,一聲驚叫——
元法大師右手一指,齊被削斷,血淋淋地掉落在地,臉色一陣蒼白抽顫。
黃鴻飛猶待進擊,突覺身後數十股排山倒海般的拳風,直逼過來,不禁心頭大駭,慌忙倒身疾退,急竄而出。
他應變雖快,但仍被拳風餘勁擊中,雙足落地之後,仍然掌不住樁,一連退後五六步,才站穩身子,只覺氣血一陣劇烈翻滾,頭暈目眩。倏地——
四名少林高手,幽靈鬼魅也似地欺進——
八掌齊揚,又一道排山倒海的掌勁,挾着駭人的鋭嘯聲響,四面八方的湧向黃鴻飛。黃鴻飛深知自己耗費精力太多,不宜與他們硬拚,但他那股執拗的牛脾氣,哪容這些不在眼裏佔有分量的少林高手猖獗。大喝一聲,左掌疾揚,運足十成動力,急速拍出一股暗勁,右手天狼劍,幻起一道星芒,疾點過去。
“劈拍”一聲暴響——挾着數聲慘哼,人影一散,黃鴻飛被震退了七八步,四名少林和尚各自退後五六步,身軀一陣搖晃,注視着自己身上被天狼劍劃破的傷勢,呆愕住了。
原來這四名少林高手身上所穿的僧袍,在胸前被劃了一個十字記號,僅傷及皮膚分毫,要是對方存心要殺害自己的話,早就開腸破肚而亡了。
黃鴻飛本擬大開殺戒,但在他一出手的剎那,一種祥和的念頭,掠過腦際,於是手下留情,僅給他們一個警戒,要他們知難而退。
哪知其餘少林派和尚,不知就裏,以為黃鴻飛已受創傷,頃刻之間“十八羅漢陣”已然佈施完畢,重重地圍住黃鴻飛。
黃鴻飛迅速地調息了一下內腑波動的氣血,怒哼一聲,道:“一羣笨禿驢,還不乘我未發怒之前散去你們的‘十八羅漢陣’。否則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大肆屠殺了。”
少林派眾高手認為黃鴻飛已是強弩之末,出言相嚇而已,皆未把黃鴻飛的話語聽入耳裏,幾聲呼叱,“十八羅漢陣”已然發動。
掌影呼嘯,衣袂飄飛,少林高手已然從四面八方攻到。
黃鴻飛忍無可忍,大喝一聲:“這是你們尋死……”
喝聲中,身形倏起,天狼劍捲起千萬匹練,暴射開去。
瞬間,厲叱之聲,慘絕嗥叫,一起響起-一
區區羅漢陣哪能抵得住黃鴻飛瘋狂似的天狼劍法,頓時陣容大亂,頭顱紛飛,骨裂骨散,鮮血如泉,面目全非。
黃鴻飛砍殺了十多名少林高手之後,雙目赤紅,臉色冷酷,似是一隻發了狂的野狼,厲吼一聲,又向那人羣中撲擊去,手起劍落,見人就殺。
一旁眾武林高手,見黃鴻飛這等凶煞,皆有些心寒膽戰,可是見到自己的友人同伴一個個被砍殺殞命,不禁眾憤迭起——
一陣吶喊,紛紛加入圍擊。
頓時,殺聲震天,人影紛飛,血肉進濺。
黃鴻飛殺了一陣,只見一羣羣人倒下,一羣羣人又來,任你多兇狠的人也會殺得心軟,他也不例外,儘管你殺了所有的人自己也要活活累死,念頭一轉,天狼劍掃出一股厲芒,逼開衝來的一羣高手,身形攻起三丈,一個折騰,飛躍過一羣人頭頂,落在五丈之外。
哪知腳將落地,三道厲芒已然電射而至。
黃鴻飛大喝一聲:“找死!”一式“蒼鷹撲兔”,雙足一蹬,疾向發暗器的一叢竹林撲去。
一陣慘絕臨死的嗥叫響起——
三個出手偷襲的黑衣大漢,已然鮮血噴湧,肢體分離,僵卧在地。
殺了三人,倏地從身側又如鬼魅般地冒出五條修長的身影,一聲極其蒼涼的口音響起:“劫數,劫數,想不到數十年前的一場歷史又在重演。”
黃鴻飛聞聲星目突然瞥掃發話之人,只見那人面如古月,肩背長劍,仙風道骨,長眉垂目,鬍鬚過胸,肅容莊嚴,年約八旬的青癯老者。
黃鴻飛冷聲道:“你是誰?”
青癯老者道:“老夫‘點蒼雙鷹’排行第二。自四十年前天狼神魔師徒,無底谷一役之後,從未再見過如此殘酷的屠殺。想不到四十年後,會由天狼神魔的後代再重燃血腥……”
黃鴻飛顫聲道:“你是‘點蒼雙鷹’之一的劉家鳳。”
青瞿老者道:“不錯,老夫自敝師兄失蹤武林之後,從未下山一步,前日接邀武林貼,才啓關第三天,就目睹這場殘絕人寰的殺劫,難道施主有意重燃戰火,擾亂武林安寧。”
黃鴻飛冷哼道:“閣下是否從頭到尾,看清了這場殺戮的是非曲直。”
“點蒼雙鷹”劉家風,雙目微啓道:“老夫聞弟子急報,方才趕到,親眼目睹閣下瘋狂的屠殺羣眾,不管武林盟中弟子有啥得罪之處,以閣下這等殺伐手段,未免太過兇狠毒辣一點。”
黃鴻飛冷哼一聲,道:“你未分清是非皂白之前,就別妄斷論言,在下失陪。”
説着身形一轉,疾向右側閃去——
身才離開三丈,忽然眼前人影一閃,點蒼雙鷹劉家鳳已然身子輕若飄絮地落在眼前丈外。黃鴻飛心下亦為這快速的身法一震,顫聲道:“你想幹什麼?”
“點蒼雙鷹”劉家鳳緩緩道:“施主殘殺武林盟中弟子數十人之眾,豈能這樣一走了之。”
黃鴻飛臉色一變,道:“你真想為難在下。”
“點蒼雙鷹”劉家鳳嘆息一聲,道:“昔年老夫和師兄劉家鵬雙會天狼神魔,聯手合擊,進攻千百招,猶不能沾及他身上衣袂,立時認輸返山苦練師門絕學,後來無底谷一役發出,天狼神魔師徒殞命,師兄亦隨後失蹤,今日重逢天狼神魔後人,真願一會高招。”
黃鴻飛一聞舊事,不禁心頭湧起一陣心酸,顫聲道:“昔年你是否也參與無底谷圍剿……”
“點蒼雙鷹”劉家鳳,一雙湛湛眼神突然凝注在他臉上,良久之後,才語道:“老夫昔年雖參與其事,卻未動手拼搏,當年幾乎參與其役的,包羅天下九大門派和黑白道所有武林手,但隨後突然失蹤的武林高手,卻有數百人之多,此點老夫置疑已久,卻無從調查起……”
黃鴻飛突然呵呵一陣大笑道:“你是懷疑我殺了他們。”
“點蒼雙鷹”劉家鳳,輕輕搖頭道:“閣下雖然鬍髭滿面身負天狼絕學,但老夫仍能視出閣下年歲,不會超出二十五歲,武林高手失蹤之事,已是三十多年的事,諒昔時你亦未出世,我怎會懷疑他們是你所殺。”
黃鴻飛聞言心神一震,暗自忖道:“好鋭利的眼神,想不到自己如此打扮,仍瞞不了他那雙眼眸。”
“點蒼雙鷹”劉家鳳,語聲一頓,又沉聲道:“雖是如此,但施主的崛起武林,恐怕與昔年一場恩怨脱離不了關係……閣下可真是天狼神魔傳徒?”
黃鴻飛冷冷道:“敝師祖乃開派宗師,你哪知我年方二十五、六歲,怎會是天狼神魔傳徒!”
“點蒼雙鷹”劉家風聞言,緊繃的神經,稍微一鬆,語道:“那你是文丞的傳徒了!”
黃鴻飛臉色一陣抽搐,道:“文丞師叔叔四年前又被無端殺害,我真不知你們武林盟中人,怎會如此仇視我天狼派,更不明你們自鳴武林正大門派中人,怎會做出這種殘狠,狠毒的趕盡殺絕的手段。”
“點蒼雙鷹”劉家鳳長眉微軒,道:“天狼派與武林是非曲直,牽涉廣泛,此非老夫一人可以作答……據老夫所知天狼派無底谷一役之後,師徒十多人無一人能倖免,難道令師就是天狼神魔傳徒之一,能在那次圍剿之下死裏逃生不成?”
黃鴻飛冷哼一聲道:“我師父百里揚毒,四十年前沒死,卻在三年前才被人謀害,這筆血債只有留待日後,再清算……”
“點蒼雙鷹”劉家鳳道:“你是百里揚毒的傳徒……這不大可能吧,難道……”
黃鴻飛怒道:“難道我是冒名頂替,自找煩擾,説我是天狼老人的傳徒,故意引人注目?”
點蒼雙鷹劉家鳳,訥訥道:“老夫不是這個意思,昔年圍剿天狼神魔於天狼谷,老夫雖未出手,但事情清楚得很,以當年百里揚毒的武功……”
説到此地突然一頓,欲言又止,似是有所忌憚而突然中斷。黃鴻飛冷哼一聲,道:“你是説以我師父百里揚毒昔年的武功是不可能倖免於難吧!可是我師父他老人家偏偏又苟活了四十多年,沒有我師父又怎麼會有我……”
語至此地,忽地憶起慘死的師父以及與自己青梅竹馬,情逾骨肉的師妹,為了自己,為了天狼派,所付出的代價,所得到的悲慘下場,不禁語不成聲,微微的抽搐着……
點蒼雙鷹劉家鳳沉默了一會,讓黃鴻飛一陣激動過緩,才緩緩道:“不是我小瞧令師百里揚毒,令師當年雖得天狼神魔薰陶,武功蓋世,可是當年圍困天狼神魔師徒的人選,盡是武林中佼佼者,但後來經過一場拚搏之後,已然身疲力盡,又被一代名宿萬年神龜一掌震落天狼谷,要是……”
黃鴻飛冷冷接口道:“要真能活命的話,那真是奇蹟出現了嗎?”
點蒼雙鷹劉家鳳,被他一頓搶白,不禁老臉一紅,道:“本來百里揚毒與萬年神龜,兩人的武功,僅在伯仲之間,就是相差亦僅是半籌之差而已,但百里揚毒經過一場浴血拼鬥,當時身負重傷,絕非萬年神龜之敵……老夫的意思是説除非萬年神龜對百里揚毒,特別網開一面……”
黃鴻飛聞言,不禁憶起萬年神龜對自己的話語,情不自禁的對萬年神龜大空和尚,更加一層的尊敬與信任。當下默然無語。
點蒼雙鷹劉家鳳又接口道:“以閣下目前這身武學,除非百里揚毒真有奇遇,否則短短數載之中,怎能調教出如此高超的徒弟來。”
黃鴻飛知道眼前這位點蒼派名宿,並無參與圍剿師祖天狼神魔後,情不自禁的對他發出一段好感,當下緩聲道:“你且別追詢我師父昔年的遭遇如何,我且問你是否要伸手管眼前這場是非?”
點蒼雙鷹劉家鳳聞言,沉聲道:“撇開昔年恩怨別談,就眼前閣下大肆屠殺武林九大門派中人,就與武林盟結下一層不解深仇,何況你又傷了我點蒼門下玉面飛虎倪少主……”
黃鴻飛冷哼一聲,道:“你別東扯西扯吧!‘玉面飛虎’倪少主與我有四年後決鬥之約,如今他敗在我的劍下,是他學藝不精,技不如人,絲毫無怨言可語,你若不伸手過問此事,我亦不會願意與你結仇,倘若閣下不放過這場是非,黃鴻飛亦非貪生之輩,不惜一會點蒼名宿。”
點蒼雙鷹劉家鳳長眉一鎖,道:“閣下殺孽深重,看來天下武林一場殺劫難免,今日既然老夫面臨此事,説什麼也不能放手而去,你出手吧。”
説着長袖微擺,步立丁字,面容肅穆,儼然一派武林宗師大家風度。
黃鴻飛經過一席談話,暗中卻運氣調息,精神已恢復了不少,此刻見點蒼雙鷹劉家鳳出言挑戰,當下不敢大意,天狼劍一擺,先佈下一個嚴密守勢,朗聲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有僭了,出手過招不免兇殺,搏傷,別怪我不知輕重了。”
點蒼雙鷹劉家鳳,道:“出手相搏生死由命,你別顧忌其他,盡力而為吧,老夫就是敗在你的劍下,亦無可怨言,請出招吧!”
黃鴻飛肅然道:“有僭了!看招!”
天狼劍疾起,一式“神狼擺尾”已然猝然出手。
點蒼雙鷹劉家鳳不愧為大家風範,大喝一聲。“高招,老夫也不客氣了。”語音甫落,突地一聲清嘯,兩掌左右一掄,一招“北海普渡”倏地往黃鴻飛那漫天掌影中拍去。
只聞,“嘶”地一聲,人影乍合而分,劉家鳳與黃鴻飛兩人各自退後三步,雙眼凝注在對方身上,臉色凝重。
名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們兩人一點即離之間,已然試出對方功力高強,不是三招兩式可以解決的了。
本來四周武林高手乘兩人對話之間,已然重新又縮小包圍圈子,但見兩人一動手,即連連退出二丈方外,將兩人圍在場中,與“點蒼雙鷹”同來的四名黑衣大漢已退開一旁,峙立觀戰。
突然黃鴻飛大喝一聲,道:“再接我一招‘狼劍三旋’……”
喝聲中,天狼劍劃出一道閃電光華,倏地往點蒼雙鷹劉家鳳全身罩去。
點蒼雙鷹劉家鳳面色一凜,激靈靈打了一個寒噤,翻掌、踢腿、彈指,一氣呵成,三個動作,電光石火間,數道白光拍出。
一聲悶哼,點蒼雙鷹劉家鳳,臉色大變,雙目精光暴射,全身一顫,退後了五六步,兩支肥大長袖已被天狼劍鋭利劍芒削去。
黃鴻飛星眸射出兩道駭人煞氣,喝道:“再接我一招‘野狼橫飛’……”
點蒼雙鷹劉家鳳臉色大變,“嗆啷”一聲,一泓秋水掠起漫天星芒,背後古形長劍已然出鞘,電迎出手。
“叮噹”一陣玉帛裂痕之聲,星芒四射,兩柄長劍,瞬息間交會了數十次,隨又乍分而合。兩道挾着“嘶”聲的劍氣絞結在一起,頃刻問,兩人的身影被那紛飛的刀光劍影包圍住,場外的人只見劍芒再射不見人影。
又是一聲震天巨響,挾着兩聲悶哼,兩條人影倏地分開,黃鴻飛蹬蹬拿椿不穩退後了七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點蒼雙鷹劉家鳳臉色蒼白,退後五大步之後,長劍下垂,勉強支持着搖搖欲倒的身子,嘴角噙起一絲微笑,欲言又止……
原來他們兩人在那片刻的幾招;拼搏間,已使出了本身最凌厲的絕招,最耗真元的劍氣,在任何一剎那之問都有被砍殺斃命的可能,可是他們身上外表都沒有傷痕,顯然雙方都沒有被對方的劍芒觸及肌膚……
此刻,點蒼雙鷹劉家鳳身形晃了兩下,突然“哇”一聲,連吐了三口鮮血,嘴角抽搐道:“我輸了,天狼劍法……果然厲害無比……”
“哇”地一聲,口鼻之問,噴湧出一灘鮮血之後,突然身子一頓,翻倒在地上。
場中眾人一陣譁然,已有兩條疾快的人影直撲點蒼雙鷹身側,扶起他的身體往竹林外電竄而去。
頭髮散亂,鬍髭滿面,渾身血漬的黃鴻飛,胸前一陣劇烈起伏,顯示已受了嚴重的內傷。驀然……
黃鴻飛覺得自己身側,四面八方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顯然不是一人,已然漸漸地欺進。
心下大駭,星眸四處一掃,俊臉大變,只見四周已然包圍住數十名手擎劍的武林高手,已然不聲不響地向他衝來。喊殺之聲猝然揚起——
首先五名擎劍高手掄起一片劍芒,已然向跌坐在地的黃鴻飛身後砍殺而至。
一聲暴喝,黃鴻飛跌坐的身子倏地站起,天狼劍一陣亂劃亂砍
幾聲慘絕嗥叫揚起,衝過來的五名高手,已然劍斷人亡,肢體破散,鮮血進濺,全部倒地斃命。
黃鴻飛“哇”地一聲吐了兩口鮮血,又復跌坐下來。
其餘高手沒有想到黃鴻飛在身負重傷之後,仍有如此威力,不禁個個臉色大變,停止了前衝的腳步,驚駭地注視着雙目緊閉的黃鴻飛。
突然有人喝道:“快乘此人重傷未愈,出手擒住他。”
喝聲才起,又有七八個武林高手疾撲過來……
刀劍齊落,眼看黃鴻飛就要被人萬劍分屍,他突地星目一睜,一聲厲喝,身形倏起。
天狼劍又引起漫天劍影,疾射來人……“劈拍!”“叮噹!”一陣雜亂脆響夾着一陣陣慘叫……
血影紛飛中,一個個武林高手又復倒地斃命。
可是還有四五十名武林高手,亦拼命也似的猛衝過來。
黃鴻飛牙關緊咬,暗自忖道:“吾命休矣……”身子搖搖晃晃,天狼劍仍不停地砍殺。
驀在此刻……
一陣輕脆的金鈴之聲響起……
一條輕靈敏捷的身影撲入場中。陣陣淒厲慘嗥,哀叫再度揚起……頃刻之間,武林高手中又有二十多個被殺……
黃鴻飛出手殺了兩名圍攻自己的武林高手,突然覺得眼前一陣目眩,金星直冒,腦海一陣暈動,人已一個倒栽,昏迷過去。
突然在此刻,竹林外又飛快的撲進五條快捷無比的人影,他們是神州七傑中的降龍一掌震五嶽南宮峯,崆峒奇俠鬱仙居,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武當雷公劍嚴三清及神州一鳳單飄香。
不知過了多久,黃鴻飛神智緩緩的清醒過來,只覺撲鼻一陣脂粉幽香,他猛地睜開眼來。
只見自己處身在一間石室中,躺在一張繡縵低垂的檀木牀上,這室中佈置得精雅絕倫,四壁光華如鏡,兩盞琉璃宮燈,照得滿室光亮,似是一間處女閨房之中。
星眸一轉,突然“啊”地一聲驚叫——
原來重重珠簾之外,紗窗半啓的繡幕下,忽然現出一個身御紅色杭綢緊身,外披白色薄裘,兩肩微露,恍惚春睡剛起,倚窗稍舒慵困,似水明眸,猶有倦意,娥眉淡掃,脂粉不施,卻是紅白相間,珠輝玉豔。可説是天下嬌媚於一身之絕倫美豔。
任你是多麼仁人君子,一見之下亦會不禁心神怦然,生出愛憐之意,頓起綺思遐想,恨不得摟摟抱抱……
她黛眉微鎖,若有閒愁,玉指春筍,蔻丹如血,斜託香腮,襯在雪白桃腮上,更是觸目鮮明醉人三分。
她不是別人正是崆峒奇女子,鬱仙居之女鬱步瑤。
這時鬱步瑤已為黃鴻飛一聲驚叫驚覺,回眸一笑,眼角梨渦,春意洋溢地展顏道:“黃相公,你醒了麼?”
説着她緩步來到了榻前,撩起繡縵,輕輕問着。
黃鴻飛兩眼眨了一眨,微咬下唇,覺得很痛,仍茫然道:“我會不會是在做夢……”
鬱步瑤聞言,輕顰笑道:“你這確是做夢,而且是惡夢初醒!”
聲音輕脆,悦耳動聽已極,分明是鬱步瑤聲音。
黃鴻飛可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視覺和聽覺,暗自扯一下大腿,只覺痛疼已極。半晌才脱口道:“這是事實嗎?”
鬱步瑤嬌笑一聲,道:“這不是事實,是什麼?你看我不是活生生的人嗎?難道你不認識我。”
黃鴻飛急道:“鬱小姐,你怎麼救了我,我怎麼會在這地方,這裏又是什麼地方……”
説着一掀錦被,就要翻身坐起,可是身子才一轉動,渾身筋骨,好似要拆散了一樣,疼痛澈骨,不禁又頹然躺下。
鬱步瑤急道:“黃相公,你傷損精力過甚,現在不宜擅動,快不要起來……”
説着玉指微動,將黃鴻飛身上的錦繡棉被又重新蓋上,滿臉關切之情溢於外表。
黃鴻飛輕哼了一聲,忍着渾身奇痛,急聲道:“鬱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