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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古殘連催了兩聲,見兩個女孩子木立不動,知道又着了道兒,用手指按了一按,又試探了片刻,仍無法解開穴道。他不由臉色鐵青,厲嘯一聲,飛身又朝羅菩提撲去。羅菩提單手持劍,凝目對峙,一個在空中,一個在地下,居然又拆了十幾招。古殘全靠一口真氣提住,停在空中,糾纏十幾回合後,一口氣已用竭,飄落而下,略一點地,回到座轎上,撈起兩根烏黑色的鋼拐,各長四尺餘,尖端四五丈處,都是很利的鋒刃,再度拔身而起,攻向羅菩提。這次他兇得多了,一拐支地,一拐發招,雙枴配合著身形起落,交互運用,勢力勁厲異常。羅菩提的一支劍輾轉應戰,兩個人打成一團,熱烈之至,交手約五十多招。諸葛山真道:“古老,你歇一下吧!這有什麼意思呢?”古殘吼道:“不行,老夫非斃了這小子不可。”

    諸葛山真道:“羅菩提年紀雖輕,卻名列八奇之冠,你雖然不見得一定會輸,卻也要費很大的力氣才勝得了他。”

    “可是勝過他之後,你又怎麼辦呢?聞千里急着要為他們手下報仇,何妙容也放不過你;你還能應付嗎?”

    古殘聞言一怔,諸葛山真又道:“萬家堡是不會幫你忙的,南山子必然袖手,常醉客可能會幫他們出手對付你,凌雲霄也可能插手,那時候我也照顧不了你。”古殘怒叫道:“諸葛山真,你太不夠朋友了。”諸葛山真急忙道:“我志在蟄龍,邀你來也是為了合力取得它,可不是叫你來跟人鬥氣的。”古殘只得虛晃一拐,飄然回到座轎上,指着羅菩提道:“小子,你記住,老夫絕不放過你!”諸葛山真道:“這才是呀!屠龍之後,分配藏珍時,也不見得會公平,回頭有得打呢!你何必這就沉不住氣呢?”古殘哼了一聲道:“把那四個女孩子的穴道解開了。”羅菩提停了一停。聞千里道:“不要理他,這老怪物難纏得很,正好用這個機會陷住他。”但羅菩提還是上前,把四個女孩子的穴道都給解開了,同時也把那個萬家堡的漢子的穴道給解開。聞千里不解道:“羅老弟!這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羅菩提只是不語,常醉客卻哈哈一笑道:“世人把玉面修羅列為八奇之首,的確沒有錯,但憑這份氣度,就無人能及,武功高低又是另一回事。”萬年紅不服氣道:“就憑這一手也不算什麼!他是故作大方而已,他會劍氣閉穴,隨時還可以再製住她們。”

    常醉客道:“這倒不見得,劍氣閉穴只能在有限的幾個部位上奏效,第一次容易,第二次就難了,換了你,你肯放棄這十分有利的機會嗎?”萬年紅還要開口,萬年青卻説:“夫君,不要爭了,這句話我承認,也不僅是這一件事,剛才古老兒要殺我們的人湊足人頭之數,明明是對他們有利的事,換了別人,巴不得我們先拚起來,羅菩提卻出頭阻止,這份度量就值得人欽佩了,你還有什麼可爭呢?”何妙容道:“而且古殘説要取人頭湊數時;並沒有指明對象,人人都有可能,他要開始行動時,連我在內,每個人都在為自己戒備,只有羅兄挺身而出去阻止他,這份俠義心胸誰能比得上!”南山子乾笑道:“追風俠徒具虛名,他殺得了我們,剛才看他跟羅菩提暴露的幾手,也見不得高到哪裏去。”何妙容冷笑道:“不比你高明,但不會比你差,這也是現在説説而已。追風俠成名比我們都早,在沒有互相較量之前,誰也不敢去惹下這個強敵,就是説現在,你敢去惹他嗎?”南山子一挺胸説道:“我敢説那句話,就是不在乎他!”

    何妙容冷笑道:“算了吧!古殘沒殺到萬家的人,但也算是跟萬家堡有個過節,你為了討好萬家夫婦;才敢説那句話,不過你可得小心點,追風俠要是找上你,比水道的人還可怕。你看他行動不便,到處要人抬着,那只是做做幌子,他那副枴杖行動如風,比有腿的人還利便,説不定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在面前出現。”古殘在轎上冷笑一聲道:“何山主倒是對老夫很清楚。”

    何妙容一笑道:“你雙腿天殘,行動離不開驢子,可是殺起人來卻俐落得很,死在你手中的四海游龍申無相是在四層高樓上掉了腦袋,我就覺得很奇怪,你的驢子可不能上樓呀!今天看到你的雙枴,才算是有了解答,古老兒,你也別裝了,反正以後人家不會再當你是殘廢了。”古殘冷笑一聲道:“你説明白也沒關係,反正老夫為人處世的習慣不會更改了,睚眥必報。誰得罪了老夫,誰就小心點,除非在一年之內別給老夫找到,否則總有好看的,老夫追仇的期限只一年,越過了一年,那怕是仇家殺妻奪子的血海深仇,老夫也能放過。”諸葛山真一笑道:“古老,你這話等於白説,你孤家寡人一個;又沒有家小,那些仇從何而起?”古殘一瞪眼道:“怎麼沒有,只是老夫的家人被人殺光了,一年之內沒找到那批賊人而已。”諸葛山真道:“古老也有家人?”

    古殘目射兇光道:“不錯,二十年前,老夫的家小路過蒙山,被一夥黑道殺死了,那時老夫遠在千里之外,等趕回來得知訊息後,蒙山的人已經找不到影子了。”

    聞千里道:“那時灑家剛開始入綠林,路過蒙山,遇上了金翅大鵬古刁遠下山劫財,灑家認為他們劫財後還要傷人有違道義,都給消滅了,也就是那一次,灑家在綠林道上建下聲威。”古殘道:“老夫知道,所以才沒找你麻煩,否則以老夫的脾氣,不把天下的山賊殺盡了才怪。”聞千里道:“灑家可以説替你報了毀家之仇,你為什麼要恩將仇報,殺死我那麼多的手下呢?”

    古殘怒聲道:“家仇雖不能報,老夫可是看見山賊就有氣,要不是因為你在主持,老夫對你們這批山賊絕不輕放,今天是南山子鼓動要跟萬家堡來個獵頭競賽,老夫正想利用機會,拿他們來消消火。”

    聞千里一怔説道:“那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呀!”

    古殘冷笑説道:“是山賊就該殺,因為你剿滅了蒙山的山寇,替我報了毀家之仇,老夫才特別客氣,否則還會讓你來到此地,早就宰掉你了。”

    聞千里沉思片刻才説道:“盜亦有道,灑家主持旱道綠林盟之後,嚴格執行兩項規定:一是不準劫色,二是劫財時,事主如果不反抗,絕不準輕易傷人,違者嚴懲,今天你殺死的那些人,都是何山主那兒放出來的,身犯淫戒,死有餘辜,所以灑家不再追究,可是你以後若再傷我任何一名手下,灑家就跟你沒完。”

    古殘傲然道:“那要看老夫高興了,而且叫你那些手下別冒犯老夫,如若不然,照殺不誤。”

    聞千里剛要開口,諸葛山真忽然道:“蟄龍要出水了。”

    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把眼睛移向池上。

    果然平靜的水面冒出一個個碗大的水泡,連續不斷,而且池水也開始掀起了波濤,眾人情不自禁地移近池邊,那冒起的水泡中散發出一股腥氣,令人掩鼻。

    諸葛山真道:“這股腥味含有毒質,沒有龍鬚草的人遠離二十丈外,以免為之燻倒,大家準備一下,奇怪了,照理應該等月出時才出水的,怎麼會提早了呢?”

    何妙容知道這一定是凌雲霄的三個手下楊氏兄弟在水中活動,惹怒了蟄龍,才會提早出水。

    萬家堡的人除了銀鐵雙劍外,都退走了。

    虎嘯行者手下的四大天尊與阮青虛也退出二十丈外,古殘一擺雙枴,他的四個侍女也把轎子抬走。

    諸葛山真道:“留下的人都有龍鬚草吧!我們各自分散到池子四周,誰有機會就請出手!”

    話才説完,波濤洶湧更烈,池水突翻,冒出了一個怪物來。在場的眾豪都沒有見過真正的龍是什麼樣子,只是從前人所繪的丹青上有個大概的輪廓印象。

    此刻親眼見後,都不禁為之駭然,這一個洪荒時代孑遺的怪物並不象傳聞中那麼可愛,卻比圖書中的形象更為猙獰可怖。龍首似牛,但這怪物大上數倍,青灰色的鱗甲有鴨蛋大小,一對巨眼有海碗那麼大,發出暗紅色的光輝,巨口似巨鱷,上下兩排列齒如刀,嘴邊一對觸鬚長有七八尺,伸縮運轉十分靈活,額角的那一對角也有四五尺長,粗似瑚枝,分為十幾個枝叉,頂端卻尖鋭如畫戟。

    這個怪物升起水面有半丈來高,加上它的利角,就是一丈左右了。

    聞千里禁不住叫道:“我的媽呀!腦袋就有這麼大,它的身子該有多長,這還是未成氣候的幼龍呢!”

    諸葛山真道:“不錯,龍為水中之王,威能掀波作浪,體軀一定是龐大的,據山人所知龍首約為身長的六分之一,加上有身長一半的尾部,因此這條龍的全身長度應該是四丈左右,粗約為半丈徑圓,的確是一條龐然巨物。”

    古殘忍不住道:“老夫試試它的威力如何?”

    説着拄杖飛身,就朝龍頭縱起。

    諸葛山真跟在他後而縱起,在空中拉住他的後背心,凌空一個翻轉,將他硬扭了回來,道:“古老不可造次,龍性最野,它的頭上堅逾精鋼,刀劍不傷,激怒了它,就更難對付了。”

    古殘被人從空中扭了回來,臉色很難看地道:“生死安危是老夫一人的事,用不着你來操心。”

    諸葛山真道:“我關心的不是古老的安危,而是屠龍的機會,如果古老激怒了它,發起性來,別人得手的機會就小了,蟄龍藏珍是大家都有份的,古老還是請等一下。”

    古殘見每個人都以不滿的眼光看着自己,情知眾怒難犯,只得強忍一口氣道:“你們在這兒大呼小叫,難道就不怕驚吵它了?你分明是跟老夫過不去。”

    諸葛山真一笑道:“龍生長在水中,耳朵是半聾的,嗅覺也十分遲鈍,除非有雷鳴霹靂那等巨響,它是聽不見的,我們説了話,倒是不會驚擾它。”

    古殘道:“它的眼睛瞎不瞎?”

    諸葛山真道:“不瞎,而且視覺十分敏鋭,可照幽冥,因為它是在晦暗的水底生長的,正因為它視覺敏鋭,才畏懼強光,必須要等月夜才出動。”

    古殘道:“那麼,這麼多人圍集在池邊,它會看不見。”

    諸葛山真笑道:“當然看得見,可是它沒有見過人,不知人為何物,只當作是較大的魚類而已,不會太過分注意。”

    古殘每句話都被駁倒,感到臉上無光,厲聲道:“你對龍性如此的瞭解,以前屠過幾次龍?”

    諸葛山真道:“這種遠古龍種,千百年難得一見,山人也是初次遇上,但是山人事先博覽羣書,蒐集一切有關資料,以俾不虛此行,所以知道得多一點。”

    古殘冷笑道:“書載前朝勇士周處除三害,單身一人屠虎搏蛟,今天這麼多人還怕一條未成氣候的蟄龍不成?”

    諸葛山真道:“周處殺的是蚊不是龍。”

    古殘道:“蛟與龍難道還是兩種東西不成?”

    諸葛山真笑道:“一龍九種尚且不同,蚊龍怎能混為一談,蛟似龍而非龍,正如貓類虎而非虎,殺貓容易,殺虎難,搏蛟容易殺龍難,兩者之間相去千里。”

    萬年青笑道:“諸葛先生果然博學廣聞,我想昔年周處不過是一個天生蠻力的匹夫而已,他有殺蛟之力,而我們有這麼多學過武功的高手,對一條蟄龍反而要如此謹慎,現在聽先生一解釋,才明白其中道理。”

    古殘因為剛才獵首之賽輸給萬家堡,心中已經很不痛快,被諸葛山真從空中拉了回來,更使他感到大失顏面。

    因為他出道江湖,比八奇還早,雖然八奇中的南山子與諸葛山真年歲與他相去不多;但在江湖的履歷上,他還是這些人的前輩,怎能忍受這種奚落,現在一聽銀劍萬年青居然出來為諸葛山真幫腔,怒火中燒,也顧不得觸犯眾怒,大聲道:“你説得這麼厲害,老夫偏要試一試。”

    諸葛山真冷冷地道:“我希望古老不要意氣用事,你激怒了蟄龍,對別人屠龍之舉將會增加困難。”

    古殘三角眼一翻道:“假如老夫非試不可呢?”

    諸葛山真笑道:“那山人只好象剛才一樣請古老回來。”

    古殘哼了一聲道:“諸葛山真,因為屠龍之行是你邀我來的,老夫才對你稍稍客氣一點,但不會有第二次。”

    諸葛山真泰然地道:“山人知道屠龍非一二人之力可竟全功,才廣邀好手,冀來羣策羣力而有所成,非對古老一人特別慎重。”

    “假如古老為了意氣之爭。不但幫不了忙,反而要增加大家的困難時,山人必須加以制止。”

    古殘臉色一沉道:“你不妨也試試,老夫是翻臉不認人的,到時候可別怪老夫不講交情了。”

    諸葛山真哈哈一笑道:“古老!我們也算是多年相知了,你也明白山人處事的態度,是對事不論情面的,你若要增加我們屠龍的困擾,山人只得拋開多年交情了。”

    古殘陰沉地看了他一眼,再度拔身飛起。

    諸葛山真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縱起。

    古殘這次有了準備。空中一搖身,雙枴直揮過來,出手十分凌厲。

    但諸葛山真的身法巧妙之至,空中一個翻身,居然又拔高几尺,剛好躲過他這一擊,跟着雙手下落,搭在古殘的肩臂上一拋一摔。將古殘又拋回了岸上,他自己卻利用這反拋之力飄然由另一邊落地,恰好落在南山子與萬氏夫婦中間。

    這三人行動都是一致的,看見古殘有撲過來拼命的意向;立刻三劍齊出,橫在胸前待敵,古殘估計了一下,他剛才也曾試探過萬氏夫婦,交了幾招,雖然沒吃虧,但也沒佔到便宜,加上個南山子,自然更沒便宜了。

    何況他要找的對象是諸葛山真,而自己兩次被聖手醫隱之從空中拋了回來,第二次還是在有準備之下,仍着了道兒。

    光是諸葛山真一個人,就相當扎手,如果變成了以一敵四,那是吃虧定了,儘管他心高氣傲,在利害關係上,他還是不糊塗的。

    因此,古殘忍了一口氣道:“諸葛山真,老夫很佩服你剛才的一手,想不到你還會暗藏不露。”

    諸葛山真微微一笑道:“世傳八奇中,山人雖然以醫道著名,但光靠醫術,亦不能身登八奇的,當然要會兩手。”

    古殘沉聲道:“你有本事把老夫抓回來,老夫就認輸,拍拍屁股走路,放棄一切的權利。”

    諸葛山真説道:“屠龍未競之前誰也沒好處,古老又有什麼權利可言呢?古老的權利要等到屠龍之後才談得上。”

    古殘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諸葛山真道:“山人説藏珍在龍身上,未曾屠龍前古老就走了,就沒有權利,總不成我們辛辛苦苦,冒險拼命屠龍取珍,還要白送古老一份,這不是廢話嗎?”

    古殘為之語塞,頓了一頓才道:“如果你再能把老夫由空中摔回來,老夫就作你的支持者,拼命幫你屠龍;將得手之後的權利全部放棄,這該行了吧?”

    諸葛山真道:“此話當真?”

    古殘道:“自然當真,老夫生平不説一句虛假的話。”

    諸葛山真一笑道:“這一點山人倒是信得過的,那我們就此説定了,不過條件改一改,山人也不要古老太吃虧,你要的是龍血來治療天生的殘疾,這一點山人決不食言,只要屠龍得珍,山人一定保證古老的腿能行,只是古老卻必須聽山人的言語行事。”

    古殘一怔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諸葛山真笑道:“沒什麼意思?古老是絕世高手,就是受了先天缺陷的影響,有點美中不足。”

    “山人如果能得到古老這樣一位好幫手,做很多事都方便多了,自然要為古老盡點心,使古老的武功更進一層。”

    古殘沉聲道:“可是,要老夫居為下人,聽你的指使……。”諸葛山真笑道:“古老言重了,以古老的身份;山人怎敢如此冒瀆,山人只想以後對古老有所要求時,古老不要拒絕而已,我們能成為朋友已是高興了。”

    古殘想想道:“你只是要求而已?”

    諸葛山真道:“不錯,而且每一個要求都是對我們雙方有好處,更不會損壞古老的尊嚴的;否則古老可以不理。”

    古殘道:“好!這樣子還可以接受,但是你必須把老夫再從空中給拋回來;才能談得上成交。”

    諸葛山真笑笑道:“這是當然了,否則要向古老這樣身份的人提出要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古殘又道:“話要説明白,這一次空中交手,老夫是為了保持盛名,將不顧一切要施展殺手了。”

    諸葛山真笑道:“沒問題,這次山人就站在原地不動,招招手就把古老給請回來。”

    古殘不信道:“諸葛山真你不是開玩笑吧?”

    諸葛山真道:“這種事怎能開玩笑呢?山人如果辦不到這一點,也按照所約,把屠龍後一應所得全部轉讓古老。”

    古殘道:“好!老夫接受,看你要什麼花樣?”

    口中説着話,雙枴互移,來到岸邊,諸葛山真果然袖手不動。古殘見那條蟄龍在潭中繞行幾圈後,升起頭。對着初升的滿月正在張嘴吐氣,噴出一團團的青霧。

    他已運足了氣,飛身向上拔起,朝着龍頭處飄去。

    但也的心神還是放在諸葛山真身上,空中一個轉折,面對諸葛山真,提防他的出手,那知諸葛山真依然端立不動。

    他屏住氣,使身形緩緩下落,口中大叫道:“諸葛山真,你究竟在搗什麼鬼,老夫在等着你呢?”

    諸葛山真笑笑道:“古老,你別忙着跟我爭勝。還是注意下面吧!再落下幾尺,你就要喂龍了。”

    古殘聞聲驚顧,才看見身子離龍口不到五尺,那條龍正張開大口等着,以他那瘦小的身軀,還不夠它一口吞的!

    這一驚非同小可,還算他武功精湛,經驗老到,而且由於先天殘疾之故,他的輕身功夫着重在運氣與身軀的翻騰變化。所以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身子猛一打橫,往上升高尺許,也幸虧有這一升,因為那條龍也等得不耐煩,巨頭又增高几尺,對他咬了上去,假如不升高的話,也恰好被它咬個正着。

    可是躲過了這一咬;危機並沒有解除;巨龍一口咬空,動作也快,七八尺長的觸鬚突然又延伸三尺許,捲住了他的身子,跟着由水中探出一條披鱗逆甲的巨爪,正直朝他的頭上抓去。

    古殘身子被觸鬚打得往下一沉,卻正好有了借力的憑藉,一拐奮力擊出,敲在巨爪上,居然發出錚聲激鳴。

    緊跟着,還爆出了一溜火花,竟是絲毫無損,但古殘的另一支鋼拐,卻利用拐頭的利刃,撩向卷身的觸鬚上。

    龍身的鱗甲堅逾金石,這觸鬚卻因可以伸縮自如,是柔韌的,當不起利劍的一削,頓時冒出一縷暗紅色的鮮血,同時巨龍也在負痛之下。發出一聲震耳的嘯鳴,巨頭一搖一摔,觸鬚放鬆,將古殘拋了起來。

    諸葛山真適時將手一招道:“古老,回來吧!”

    古戲驚魂乍定,好容易脱出龍口,眼睛看到陸地,連忙飄身落下,正好落在諸葛山真身旁,雙枴柱地穩住身形後,才吐了一口氣道:“好厲害的畜生!”

    忽又看見諸葛山真站在身邊,怒從心起,用拐猛擊道:“混帳東西,你竟敢陰謀陷害老夫!”

    諸葛山真一臂疾出,握住了他的鋼拐道:“古老,山人完全按照所約行事,怎麼説陰謀陷害呢?”

    古殘氣極無語,奮力想奪拐再擊。

    他另一支拐必須用以支持住身體,所以僅只一拐能用,搖了一搖,那支拐在諸葛山真的掌握中,竟如銅鑄一般,動都不動,他更為憤極了,滿頭白髮都逆豎而起,臉色通紅,想是用上了全部勁力。

    可是諸葛山真穩如磐石,依然紋風不動。

    倒是古殘駐地的那支鋼拐,原本撐在一塊石頭上的,首先是拐尖沉入石內,慢慢地拐身也陷進一半,這證明在互較內力上,他比諸葛山真遜色多了。

    古殘到底是識貨的,眼睛瞪着諸葛山真看了一陣,忽而喟然一嘆道:“好!牛鼻子,老夫算是認栽了。”

    諸葛山真放手一笑道:“古老言重了,你是靠着一拐支地,怎及我雙足平踏地面呢?在施力的支持上,山人就佔了幾十倍的便宜,這不能用來比較勝負的,倒是古老的火氣太大了一點,還是平心靜氣來談談吧!”

    他的話不為無理,但兩人內力互較,必然有個數,那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古殘一嘆道:“牛鼻子,老夫以前低估了你,沒想到你功力精深至此,沒話説,老夫甘心認輸。可是你不該害人,説好了要在空中較勁,你怎麼讓老夫毫無防備地往龍口裏送。”諸葛山真笑道:“這一次山人可沒説要在空中較勁,只説站在原地不動,招招手就把古老請回來。”

    古殘道:“那是給蟄龍摔回來的。”

    諸葛山真一笑道:“不錯!山人又不會邪術,對古老這等高手,內家小天星接引掌力也不會有用,那能招招手就把古老請回來,自然要借重外力。”古殘怔住了。

    諸葛山直接着又道:“古老是出去鬥龍的,山人再三阻攔不住,古老自然是認為有必勝的把握,但山人把賭注投在龍身上,認為古老必將無功而歸,現在事實證明,山人的判斷是絕對正確的,古老應認輸了吧!”

    古殘不禁又是一怔。

    當他看到周圍對他充滿敵意的眼光,又想起剛才兩度交接,諸葛山真雄厚的內勁,深知這個傢伙無論智、力都比自己高上一籌,跟他作對的活,自己是吃虧定了,倒不如藉此拉攏,找個有力的靠山。

    因此,他一嘆道:“罷了,老夫一生縱橫武林,想不到最後會給你套上了,老夫向來説一不二,只好從此聽你的擺佈了。”諸葛山真哈哈大笑道:“古老言重了,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今後更當患難相濟,苦樂與共。”古殘道:“諸葛村夫,老夫有一句話説在前面,老夫身上的麻煩很多。聞千里固然與老夫不會甘休,萬家堡這兩口子與老夫也結上樑子了,以後恐怕連你也會牽進去,你能罩得下嗎?”這老兒也滑得成了精,事先就把問題擺了出來。諸葛山真何當不明白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道:“這個沒什麼,古老與他們只是點小誤會,以山人的薄面,給你們大家化解一下,他們多少會給山人一個面子的。”

    萬年紅夫婦冷笑一聲不作表示。聞千里卻道:“諸葛老兒,你的面子夠大嗎?萬一我們不買帳呢?”諸葛山真道:“不買帳也沒什麼,古老一向敢作敢為,既然敢殺你的手下,自然有把握擔當下來,山人用不着幫他的忙,只要暗中替他出幾個點子,也就夠你受的。”

    聞千里冷笑一聲道:“那我們就走着瞧好了,灑家不妨明白告訴你,支使灑家跟凌老大到百花山去送死,水陸兩道百餘條弟兄的性命,有一半是記在你頭上,你自己更得多當心,有你的樂子呢!”諸葛山真哈哈一聲道:“全記在山人之身上都不要緊,山人活到這麼大,怕過誰來,山人也有句話説在面前。誰要是想找山人的麻煩,也得掂掂自己的份量,山人要殺起人來,連手都不必動,吹口氣就能叫你們倒下一片。”聞千里正要跟他衝突起來。

    凌雲霄卻道:“聞兄,諸葛山真雖號聖手醫隱,可是他害人的手段比救人的手段更為厲害,這句話倒不是誇大,他隨便弄點毒藥,咱們就防不勝防,跟這種人鬥狠,咱們非吃虧不可,因為他只是一個人,咱們卻有成千上萬的弟兄,你還是忍口氣吧!”聞千里黯然道:“忍口氣?難道就此算了不成?”凌雲霄一笑道:“那也不是算了,只是咱們犯不着跟他明鬥,你我都有的是人手,不管他走到哪裏,咱們都踩得住他的腳跟,撈到一個機會就幹,也不顧什麼道義風度,任形何手段都拿出來,幾下子就整得他屍骨無存。”

    諸葛山真笑笑道:“山人豈會這麼容易叫你們整住了的?”

    凌雲霄哈哈笑道:“一次不行兩次,不得手的話,十次三十次,咱們拼着人多,跟你泡下去,整得你老小子坐立不安,一天的舒服日子都過不成,而且你有種就別睡覺,只要你合上眼睛,我們也不必費什麼腦筋,在你周圍安上幾十斤炸藥,只要一個小小的火苗就可以解決掉你了。”諸葛山真臉上微微變色道:“這麼一來,山人倒是要當心一點了,尤其在睡覺的時候,必須作完全的佈置,絕不讓你的人活着走進百丈之內。”凌雲霄道:“那只是一個方法而已,從這兒回去,你要經過多少山,渡多少河?山上是聞兄的事,水裏是我的事,你時時刻刻都得留在心上,説不定一個看來全不起眼的人捱到你身邊,就是你的勾魂使者。”

    諸葛山真愠笑道:“山人又不是泥灰做的,一碰就散了,不管你兩個總瓢把子想怎麼行刺暗算,山人也不在乎。”

    凌雲霄冷笑道:“行刺暗算?你真太看不起我們了,告訴你,咱們不做那種事,如果要派人的話,就一定派個準備送命的,身懷十斤炸藥,走到你身前一拉火線,和你同歸於盡就行了,咱們綠林道有個好處,就是不怕死的人多,看你有幾條命夠拼的?”諸葛山真駭然變色,古殘也不禁惶然道:“他們這一手倒真夠絕的,我們只有見一個殺一個……”

    諸葛山真一嘆道:“古老,這樣子行不通的,我們不能永遠不跟別人接觸,而且也不知道哪一個是他們的人。如果一路殺回來,怕有幾千幾萬個人會遭秧,還不一定能殺到他們的人,這樣一來,反而中了他們的計,用不着他們出手我們就會被天下的人視為不可饒恕的公敵,容身無地了!”

    古殘急了,道:“那怎麼辦?我們如果不加預防,就會真着了他們的道兒,送掉這兩條老命了。”諸葛山真道:“送命倒是小事,就怕的是常年在威脅之下,見人就懷疑,非被逼瘋不可了,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對付他們,擒賊擒王,一勞永逸。”古殘道:“對!先宰了這兩個王八蛋!”凌雲霄笑道:“那有個屁用,消息早已傳出去了,水陸兩道的弟兄都在恭候着你們的大駕。”

    諸葛山真笑道:“凌雲霄,山人不得不承認你這一手很厲害,但你只要敢試第一次,除非那一次成功,否則就沒有第二次了。因為我們會採取主動,不等你的人找來,我們先找了去,逢山過水,先搗了你們的老窩,這是第一步手段。接下去第二步就更絕了,山人調查得很清楚,水陸兩道,至少每邊都有十個夠身份的人想取你們的總瓢把子地位而代之,山人只要遞個消息過去,答應幫他們一手,促成你們窩裏反,自然會有人來對付你們!”凌雲霄與聞千里的臉色微微一變,可見這一手擊中了他們的弱點,但聞千里還強顏道:“灑家不信會有這種人。”諸葛山真道:“綠林道中固然義氣感人,但也未必人人如此,敗類也最多,要不要山人説幾個出來?”

    聞千里大叫道:“你説好了,灑家先處置了他們。”凌雲霄道:“聞兄,你別聽他的,你説出來的人名未必可信。就算是真的,我們也沒有辦法,綠林道有綠林道的規矩,咱們的盟主地位是從刀山劍海中打下來的,不服氣的大有人在,但沒有抗命犯上的事實,我們難道就為他這一面之詞,而隨便處置人?”聞千里道:“但也真要來上這一手也很麻煩的。”

    凌雲霄一笑道:“他有他的絕招,我們也有我們的絕招,雖然這些絕招都足以制住對方,但也有得手的先後,咱們不妨跟他走着瞧,看誰先得手好了。”一場唇槍舌劍總算平息了,不過雙方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心裏也不太平靜。

    諸葛山真故作鎮定地一笑道:“聞頭領説得對,反正我們大家都劃下了道兒,曉得都有對付對方的能力與手段,以後就各顯神通了,但目前還是以屠龍為主,那條蟄龍被古老一拐傷及鬚根,兇性大發,對我們是利弊各半。”

    “壞處是它有了警覺,知道我們不好對付,以後會小心得多,好處是它發性之後,損失體力不少,下手較易,現在它正在發怒,大家再設法逗逗它,讓它的體力多損耗一點,等疲累時,就好出手對付了。”

    “我們不妨各憑運氣,它的攻勢全在兩隻眼睛,最珍貴之物也是那一對眼珠,誰能刺瞎它的雙目,誰就可以得到那一對龍珠,不知誰有興趣一試?”大部分的人都躍躍欲動。萬年紅挺劍欲出,萬年青將他拉住道:“你別傻,這種好事輪得到你嗎?”萬年紅道:“這是他自己説的,不怕他不承認。”萬年青冷冷地道:“有這種好事,你自己為什麼不要?”

    諸葛山真笑道:“誰説我不要了,但條件是山人提出來的,山人如果搶先出了手,你們一定説山人另存私心,所以山人必須讓你們先試試運氣,如果你們的運氣不佳,都放棄了之後,山人再出手不遲。”

    萬年青冷笑道:“誰相信你有這麼好的良心,你分明是支使別人前去冒險賣命,最後你再來搶現成的。”

    諸葛山真一笑道:“萬夫人,山人可不承認這句話,也沒有這個居心,山人如果出手的話,可以手到擒來。”

    萬年青冷冷道:“有這麼容易嗎?”

    諸葛山真道:“當然不容易,龍珠為龍身上最珍貴之物,哪有這麼容易取得的,捨不得金彈子,打不到巧鴛鴦,象這樣人間奇珍,總得要付出點代價,”

    諸葛山真道:“因為龍的眼珠有一對,勢非在一劍之下,同時刺瞎,否則就很危險了。如果只刺瞎它一隻眼睛,它負痛發威,人在水中又沒有借力的地方,要逃過它的反噬,是很難的事,所以這一舉是以性命相搏。”

    萬年青這才朝萬年紅冷冷一笑道:“你聽見了嗎?如果一劍不得手,你就沒命了!你值得嗎?”

    諸葛山真笑道:“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總得要冒點險的,值不值得就在各人的看法了。”

    萬年青道:“我寧可讓別人去碰碰運氣。”

    羅菩提忽然問道:“這龍珠有什麼用處?”

    諸葛山真道:“救命。此珠為龍體精華所在,無論是什麼嚴重的內外傷,疑難絕症,用一顆珠子研碎服下,立刻可以不藥而癒,此外這東西放在身邊,蛇蟲遠避,百毒不侵,烈火燒不傷,乃人間至寶。”

    薩玲娜忙問道:“治走火入魔有用嗎?”

    諸葛山真道:“什麼病都有用,只是太可惜了,令堂走火入魔,只須用龍血衝就行。”

    薩玲娜聞言正在猶豫難決。

    羅菩提忽然道:“讓我去。”

    薩玲娜忙道:“羅大哥,我是為了家母。”

    羅菩提道:“我也是為了令堂和何大姐,兩顆龍珠取得後,剛好每人一顆,我自己並不要。”

    何妙容大為感動道:“羅兄弟,我們並不一定要龍珠,有了龍心與龍血就行了,你又何必冒險呢?”

    羅菩提低聲道:“強敵環伺,回頭不一定能得手,不如趁現在先下手,也免得夜長夢多。我們把所須得到的東西取到手之後,就算其他東西都沒有也不在乎了。”

    何妙容道:“即使刺瞎了龍目,不一定就能得到龍珠。”羅菩提道:“不,我一定要趁現在取到手,如果等屠龍之後再取龍珠,其它人也不會承認承諾的。”何妙容還想出口攔截。羅菩提已到了岸邊。

    這時,那條蟄龍已發了一陣威,昂首朝岸上諸人怒目而視,口中連連發出低吼,兩條觸鬚與一條腥紅的長舌不住地伸縮,形象十分猙獰。

    羅菩提凜然不懼,深吸了一口氣,縱身飛躍而去,到達龍首上空,他毅然翻身下擊,疾如鷥華,一劍直刺進龍的右目中,蟄龍痛極而動,將頭一低,巨爪探出,一下子抓住了羅菩提的腰間,沉入了水中。岸上諸人大驚失色,何妙容與薩玲娜都要架劍過去撲救。

    凌雲霄忙把她們攔住了道:“二位又不會水性,下去也救不了他,還是讓凌某下去看看吧!”

    何妙容急得垂淚道:“凌頭領,無論如何也請你救救羅大俠!”

    凌雲霄慨然道:“凌某對這位小老弟也是衷心欽佩,此去無不盡力,就是救不了他,也要把他的遺體搶出來。”説着一頭栽進水裏,諸葛山真嘆道:“我沒想到那小子有這股傻勁,為了別人去賣命,希望他吉人天相,否則我對老和尚就難以交待了,咳!這是何苦呢?”

    何妙容厲聲道:“諸葛山真,你用毒藥迷住了佛印大師,又害死了羅菩提,你別想有好日子過。”

    諸葛山真道:“老和尚那兒我留了一本龍鬚草,只是怕他阻礙我行事,並不想害死他,至於羅菩提;卻跟我毫無關係,我既沒有叫他下去,事前已説過刺目取珠的困難,他偏要逞強有什麼辦法呢?”

    説着但見湖中波濤洶湧,水浪直翻,而且有一縷縷的紅翻了上來,諸葛山真道:“龍入了水,威力增加一倍,恐怕凌雲霄也難保了,萬老弟,這下子你可去了一個心腹大患,水道的人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萬年青冷冷笑道:“對諸葛先生難道沒有好處嗎?他那個報復的方法實施起來,你的威脅更大。”

    諸葛山真微笑道:“山人不在乎,水陸兩道的人雖然多,但山人行動飄忽,化身千萬,當着面他們也找不到我,你們萬家堡卻是搬不走移不動,只有等着捱打了。”

    正説着但見水浪一翻,卻是凌雲霄上來了。

    何妙容忙湊上去問道:“怎麼樣了?找到羅兄弟沒有?”

    凌雲霄搖頭道:“沒有。先前還在水底找上那條蟄龍,可是它太厲害了,我會同楊家兄弟四個人,仍是近不了它的身,反而被它追得四下亂逃,刀要砍上去一點都沒用,後來它鑽到一個泉眼裏,我只好出來了。”

    薩玲娜急道:“你沒看見羅大哥嗎?”

    凌雲霄道:“沒有。我們找到它拚鬥時,它的爪子上沒有抓着人,羅菩提不是被它吞下去,就是掙脱在水裏,楊氏兄弟還在四處搜索,我的水性不如他們,只好先上來了。”説着還連連喘氣。

    諸葛山真哦了一聲道:“我們倒是走眼了,原來水裏還埋伏有人,楊家兄弟是誰?”

    南山子道:‘“水性能強於凌雲霄的,一定是東海龍王楊世慶的三個兒子,楊開、楊泰、楊和,諸葛山真,他們找來這三個精於水性的高手,屠龍之舉,我們就吃虧大了。”

    諸葛山真卻説道:“沒關係,在水裏有幾百個高手也殺不了那條蟄龍的,楊家兄弟是海盜出身,水裏功夫卓絕,武功卻平常,他們絕對得不了手。”

    南山子道:“這可不見得,他們稱霸東海,連東夷的海盜都被他們擊敗了,扶桑劍法在東土另成一家,據説楊世慶在一次海戰中,曾經力殘十幾名扶桑勇士。”

    諸葛山真説道:“扶桑勇士雖狠,卻強不過中原的武林高手,何況淪為海盜的更不是什麼高手,就算楊家三兄弟也能名列高手吧!但不會高過我們八奇。”

    萬年青忍不住接口道:“如果他們在水裏把龍殺死了呢?”諸葛山真道:“那就更好,省了我們不少事,龍一死,一定會浮上來,我們正好揀個現成便宜。”

    南山子道:“他們可以把龍屍藏在水裏呀!”

    諸葛山真笑道:“能藏多久?龍死之後,在一個時辰內不加取割,所有的東西都將變成廢物,他們拚了命,總不會做這種勞而無功的事吧!”

    正説之間,池中波濤翻湧,那條蟄龍又翻了上來。

    這次卻不同了,上下翻騰,連頭帶尾,都隱約出現在水面上,足足有十丈左右,頭上鮮血直冒。

    諸葛山真驚道:“這頭畜生比我估計的還要大上一倍,要刺殺它就更難了。”

    薩玲娜卻叫道:“師姐。你看,龍的兩眼都瞎了!”

    這一叫,使得每個人心中都為之一動。

    羅菩提只刺瞎了它一隻眼睛,可是現在左眼處也是一個血窟窿,這隻左眼又是誰刺瞎的呢?

    而且看情形連眼珠也被挖走了。

    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大家很久,蟄龍再度翻騰着,由它的腹下射出一條人影,一身水淋淋染滿了血污,赫然是羅菩提。何妙容與薩玲娜都情不自禁,一左一右,將他夾抱起來,一個叫大哥,一個叫兄弟,緊緊地扶住他。

    羅菩提有點愕然,掙開二人道:“大姐,你們怎麼了?”

    何妙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又真情流露,激動地説道:“兄弟,可把我們急死了,我們還以為你葬身龍腹了。”

    凌雲霄也趕過來道:“是啊!羅老弟,我還下去找了你一次,卻沒有找到你,你是怎麼脱身的?”

    羅菩提笑道:“多謝凌兄援手,你們一過去圍攻,它就把我放開了,我貼在它的肚子下面。等它潛進泉洞,我才摸上去,弄瞎它另一隻眼睛,它負痛往上一竄,我跟着就出來了,否則我還真沒辦法,那個泉眼深達百丈。水的壓力差點沒把我擠扁,要我自己爬出來是沒本事的。”

    凌雲霄一嘆道:“老弟真是神人,居然在百丈水底而無所傷,我這水賊頭兒終日在水裏打滾,也只有潛到五十丈深處,因為那泉眼太深,我只好退了出來。”

    羅菩提笑笑道:“小弟可不能跟凌兄比,你在五十丈處還能行動自如,小弟卻是貼在龍身上靠它行動,尤其到了泉眼深處,我差點連內臟都被壓出來。”

    語畢,又在腰間取出一個水淋淋的布包道:“何大姐!小弟幸告成功,這是一對龍目,你收下吧!”

    何妙容接過來,感激涕零,説不出一句話。

    正在失神之際,忽然一條人影掠過,象風一般地快,一把奪去了她手中的布包,卻是古殘,他得手後,就往山上飛去。薩玲娜和何妙容連忙追上去,連常醉客與聞千里也都飛身想要攔截。

    諸葛山真忽然橫身擋住大家,一揚手中的藥鋤道:“這一對龍珠就給了我們吧!其餘我們都放棄了。”

    何妙容怒罵道:“諸葛老兒,你怎麼言而無信!”

    諸葛山真得意地笑笑道:“這一對龍珠是羅菩提那小子取得的,如果他要自己據有,我自然不便奪取,可是,他要送給你們,倒不如送給我這個叔叔了,我跟他師父至少是老朋友了。”薩玲娜道:“你還好意思説這句話!”

    諸葛山真道:“為什麼不好意思?八奇中唯有他是對蟄龍藏珍不感興趣的,如果不是山人用妙計,這小子根本就不會來,蟄龍失去了雙目,兇性大減,以後屠龍之舉可方便多了,你們不該感謝山人嗎?”

    這幾個人自然不肯,薩玲娜仗劍欲進。

    諸葛山真輕輕一鋤,就把她封了回來,道:“小姑娘,宇內八奇雖然沒有較量過,但山人多少還有底子,除了佛印老和尚之外,連羅菩提那小子都不足與山人一較,你還差得遠呢!”

    常醉客與何妙容仗劍撲進。聞千里虎吼一聲,也舞動鋼刀撲上去。

    諸葛山真一鋤在手,竟然力敵四人,毫不遜色。

    古殘逃上山去,被阮青虛與四大天尊截住,可是他抬轎子的四個女孩子都舞劍上來敵住,古殘繼續要想衝出去,萬家堡新任總管萬永帶着一批手下卻將他截住了,分成兩堆,殺得不可開交。諸葛山真一人力敵四大高手,薩玲娜還好,其餘三人都勇不可當,尤其是何妙容的一支劍,舞得如狂風驟雨,精招迭出,凌厲萬分。

    羅菩提卻在下面叫道:“何大姐,別去管他們了。蟄龍出水了,還是下來幫助屠龍要緊!”

    那條龍因為雙目已瞎,兇性大發,居然爬到岸上,怒吼連連,靠着兩條長鬚上靈敏的感覺,測風知影,逼着幾個人撲噬。巨爪長尾,都成了它的武器,兇猛異常。

    羅菩提因為憋在水中太久,體力未復,只能跳躍閃躲。

    凌雲霄、南山子與萬氏夫婦也被逼得團團轉。

    因為那條蟄龍身上鱗甲堅硬無比,刀砍劍劈都沒有用。萬年青叫道:“萬永,放古老兒走好了,你們留在那兒,回頭好過來接接手,這畜生兇惡得很。”

    諸葛山真一笑道:“何山主,你看見了,沒有龍鬚草的人無法靠近龍身,蟄龍卻因羅菩提有傷目之恨,專找他一個人晦氣,萬家夫婦與南山童都不太賣力,存心想逼死那小子,你們在這兒找我拼命,可是間接害死那小子。”

    何妙容往前一看,果然那條蟄龍專找羅菩提攻擊,對別人最多用長尾一掃而已,撲向羅菩提時,卻是爪牙齊上,好象非殺死他而後甘心,不禁訝然道:“它的眼瞎了,怎麼會找羅兄弟呢?”

    “靠嗅覺,它對別的氣味反應很遲,唯獨對腥氣的感應特別靈敏,因為它是以魚蝦為食的。”

    “羅菩提身上沾着它的血,找起來最方便,何況龍為四靈之首,先天的靈性也高,找仇敵是最靈的,你們在這兒找我拼命,白耗力氣有什麼意思,龍血龍心一樣可以解決你們的困難,還是搭伴幫他的忙吧!”

    何妙容與薩玲娜畢竟是關心羅菩提的,終於上去幫他了。

    諸葛山真又笑向聞千里道:“莽頭陀,萬家堡的人已經停手了,他們的目的待屠龍後得其他珍品,古老是受了我的吩咐,不下殺手,否則憑你手下四個人與一個阮青虛,恐怕抵敵不了呢?你可別太死心眼!”

    聞千里冷冷一笑道:“笑話,四大天尊的武功只比灑家只差一點點,阮青虛與凌老大不相上下,這五個人聯手起來,實力強過我們龍飛虎嘯兩人,難道古老兒能強過八奇中的二人聯手之功嗎?”

    諸葛山真笑道:“那倒不敢説,可是古殘手下那四個女孩子也不是弱手,如以五個對五個,你們絕對佔不到便宜。”

    “就算鬥個兩敗俱傷吧!你又有什麼好處呢?萬家堡的劍手可都是以逸待勞,藏珍就沒有你們的份了!”聞千里怔了一怔。

    諸葛山真道:“我的目的主要得這一對龍目,已經到手了就不會再多生貪念,為了酬勞羅菩提取目之功,我一定盡力維持公平,分配其餘的藏珍,但你纏得我筋疲力盡,回頭我是欲助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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