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娜和臍兒趕忙游泳過去,臍兒正要穿衣服,王妃郝香琴卻走過來道:‘小孩子不穿衣服有什麼關係?來!隨我去‘遊宮’,本後要賞你件東西。’
臍兒見她滿面慈祥,和藹近人,孩子氣的道:‘臍兒是不隨便接受別人東西的。’
‘小哥………’拉娜插口道:‘她是我娘,王后呀!’
臍兒又道:‘還是先穿好衣服再說。’
他一穿,拉娜也把衣服穿好了。
為甚麼郝香琴一再打量臍兒的肚臍眼呢?
終於,臍兒在郝香琴再一次的邀約,同拉娜去了‘遊宮’。
‘遊宮’距假山很近,是藏王多倫特別給王后修建的,宮殿式,華麗、壯觀,也是郝香琴一個人獨寢,最喜歡的地方。
到了‘遊宮’郝香琴臥室,郝香琴先命兩小吃了晚餐,飯後小宮女鈴鐺伺候罷茶水,奉命離去,郝香琴卻單獨叫臍兒去書房,與之有了如下談話:‘往後不要叫臍兒這名字了!’
‘臍兒有什麼不好?’
‘很俗氣,沒有大男人氣概。’
‘那該叫什麼?’
‘只要換一個音相近字,就可以了。’
‘那一個音相近的字呢?’
‘你從小就俱備奇才。長大後必然能驚奇磊落,建立奇功,所………所以我改變你的臍兒為奇兒。’
‘奇兒,蠻好聽嘛!’
‘你滿意了?’
‘滿意!’
‘自然也答應了?’
‘那是當然啦!’
‘好乖,遂你一樣東西,乃是中原之物,名叫‘子母環’。’
郝香琴乃將事先準備好的‘子母環’替臍兒,不,應該叫奇兒戴在手上,然後懷中一抱竟流下淚來。
奇兒也不自禁的眼角一酸,英俊臉龐溼淋淋了。
雙方是一時感觸?
不!抑或郝香琴過於疼愛男孩。
都不是,親愛的讀者們,此郝香琴就是胸懷大志,宋大將岳雲的義妹,那個命運多乖,為逃元朝追捕,嫁給藏王多倫的郝香琴,同為一人了。
奇兒呢?當然是郝香琴嫁給多倫後所生的唯一骨肉了。
母子見面,各不相識,只是郝香琴觀察奇兒的肚臍眼,心裡已有數,基於孩子的安全,只有不相識,這能使做母親的不感嘆造化弄人,傷心飲泣嗎?
奇兒當然沒想到其他,只是覺得王妃對他太好,她流淚,也該鼻酸了。
奇兒依依不捨的別了郝香琴和新認識的小公主拉娜,天色已經擦黑,好在他記性殊佳,很輕易的找到‘皮記馬戲團’。
回到自己住處,牛皮帳,先和鐵蛋見了面。
鐵蛋悄聲問:‘是不是宮裡面留下你吃飯了?’
‘是的,還見到了王妃,並送了樣東西。’
奇兒乃將郝香琴贈給的‘子母環’伸出手指頭讓鐵蛋察看。
鐵蛋只看出此環光華四射,寶色奪目,至於有何功用,自然是諱莫如深,那裡知道‘子母環’計有一對,‘母環’由郝香琴持有,‘子環’歸兒子奇兒所戴,只要母子在三里距離內,雖各自一方,仍可從‘子母環’發出輕微聲晌中得知,只是奇兒當下認為好看罷了。
接著,奇兒又將郝香琴更名為‘奇兒’事,告訴了鐵蛋,鐵蛋暗為奇兒心喜,他早從能推知未來的梅娘處,得到暗示,只是不太詳盡罷了。
又談了些家常話,奇兄回到內帳房,憐兒已以一雙驚疑,不解眼睛望著他。
奇兒正要作兩人無師自通的手式,表示兩句話,憐兒卻說道:‘瞞得人家好苦,原來你既不聾又不啞。’
‘是這樣的………’奇兒不想將此秘密,隱瞞照顧他生活,又經常因他而涯打受氣的小女友,於是開口了。
相處快兩個月,第一次說話了。
‘憐兒妹!’奇兒接著道:‘我所以裝聾作啞,實在有不得已苦衷。’
‘總不該瞞著你一再說的世界上最親愛的小女友吧?’
用手式表示的了。
奇兒道:‘總之,我也說不出所以然,不過可以告訴你最重要的一句話。’
‘怎樣的話呢?’
‘裝聾作啞的事,一旦被壞人知道,就有性命之險。’
‘請千萬繼續裝下去,尤其是謹防皮厚團主,他可是個最壞、最壞的人呀!’
‘皮厚這個人我知道,他也是捉我來此壞蛋,不過要我繼續裝下去卻很難,當然是對你了。’
‘我有辦法了,還是和過去一樣作手式,不過,當外周真的無人時,可以說悄悄話呀?’
‘就這樣辦,只是外帳有鐵蛋在時,不要防他,鐵蛋是好人。’
‘鐵蛋叔叔不但是好人,而且還是你們自己人。’
‘你怎麼知道的。’
‘看得出來麼!’
‘憐兒,真夠聰明,讓我親個嘴吧?’
‘上次不是說過,沒有下次嗎?’
‘好妹妹,保證這次親嘴,跟過去不同,試試看好嗎?’
憐兒嘴巴已然努出,兩個不大懂事小孩子,果然親起嘴來。
憐兒不知為何把奇兒用力推開。
‘壞死啦!’她羞紅著小臉道:‘怎麼咬人家舌頭呢?’
‘好玩嘛!再說又未用力。’
‘這種新把戲少噁心人,那是很低級的。’
‘不低級,是小公主教我的。’
‘小公主?’
‘就是看臺上做生日的那個小公主呀!’
‘不理你了。’
‘為甚麼?’
‘不該跟壞女人親嘴。’
‘她和我們差不多一樣大,怎麼會是壞女人呢?’
‘長大了一定會變成壞女人的,再說,跟她親嘴,又跟我親嘴,將來有了孩子,你認識那個生的?那個是自己的?’
‘親嘴不會生孩子的!’
‘你怎麼知道?’
‘教我說也說不上來,總之,不會生孩子就是不會生孩子。’
‘咦!你手上戴著什麼玩藝呀?’
‘王后贈的,名叫子母環。’
‘好像環有聲音,蠻好聽的………’
從憐兒的發現,奇兒開始注意,後來屢經試驗,才知道離開三里之外,就失掉聲向,當然智慧超人一等的奇兒,也會推如欲找到親切和藹的王后郝香琴,也在三里之內了。
兩小在不知不覺中入睡,奇兒卻做了個夢由心想的怪夢,夢很複雜,先是和‘雪心谷’、‘七轉十八拐’,小云大姐姐玩捉迷藏,結果捉來捉去把小云捉丟了,惹得他一場大哭,人雖在夢中,奇兒卻真的流淚了,繼而又夢見拉娜小公主忽然變成一隻可愛的狐狸,不知怎麼搞的,狐狸竟救了他一條命。
最後在夢中竟然伏在王后郝香琴懷裡哭了,她哭,郝香琴哭的更悲傷………
真是母子連心嗎?此刻在‘遊宮’正準備就寢的郝香琴果然哭成淚人兒。
但哭的對象卻非見面不相認的兒子奇兒,而是位瘦得像竹竿的糟老頭子,穿著打扮,似是個算命先生。
不是夢境!
算命先生就是文中提起過的,也是收梅娘為徒,傳授‘易學’的一代異人五千歲。
五千歲怎會在藏王宮出現,而且是深更半夜出入禁地呢?
原來五千歲在拉薩街上開了家‘卜館’,舉凡有疑難之人,或請求趨吉避凶之徒,經他鐵口直斷,無不目的達到,靈驗如神。
就這樣傳入藏王多倫耳中,多倫乃命臣屬將五千歲邀來宮中,不料盤桓三日,不知五千歲說了些什麼,多倫竟請五千歲再多留幾日,具體的指點迷津。
五千歲今晚卻是第二次晉見王后郝香琴了。
郝香琴強忍住眼淚道:‘上次蒙先生指點,總算辨明奇兒的肚臍,認清了不幸人十月懷胎的親生子,只是方才先生責怪我不該叫拉娜過於接近奇兒,不幸人實在想不通是何原因,煩先生告訴我。’
五千歲道:‘首先老朽想請教一下,拉娜是不是你親生女?’
‘當然不是,當不幸人被一陣黑風嚇昏之時,香琴僅記住兩件事。’
‘那兩件事?’
‘一是腹痛如絞,生下奇兒,一是我的貼身侍女梅娘,不顧血腥、汙穢,咬斷了奇兒臍帶,否則,母子雙雙焉有命在?’
‘可是當你由昏厥真正覺醒來時,卻發現兒子變成了女兒,今日的拉娜公主,你總該知道,不是你親生的女兒了?’
‘話雖不錯,但命運多乘的人,總把拉娜當親生女兒看待。’
‘可是你視同親生的拉娜公主,一旦長大成人,將會帶給奇兒很大麻煩的。’
‘怎樣的麻煩?’
‘天機不可洩露,不過到時會化解。’
‘五千歲,你似乎對我的遭遇,都很瞭解,我………我現在只有幾件重要心事想得到至正確答案,請………’
‘請怎麼樣?’
‘請不要再說天機不可洩露。’
五千歲摸著三根半山羊鬍笑道:‘行,不過這要看你什麼事了?’
‘第一………’郝香琴以一雙哀求的眼睛問道,‘我的兒子怎會到了馬戲團?六年來,他究竟在那裡生活?還有………’
五千歲接道:‘別說得太激動,一激動頭緒就亂了,我看,還是由老朽代你發問吧?’
‘原來老前輩知道我要問什麼?’
‘不然就稱不起前知五千年,後曉五千年的五千歲了,現在不妨先答覆你所問兩點。’
‘請前輩指點。’
‘到馬戲團是被人拐來的,至於他六年來怎樣生存下去,暫時怒難奉告。’
‘前輩………’
‘佛說不可說,就是不能說,關於你下面想問的幾件事,假使不出所料,一是老天真下落?一是嶽小云現在那裡?另外一件卻是有恩於你的梅娘了?’
‘前輩之言,果然正中下懷,請………請趕快指點迷津。’
五千歲嘻皮笑臉的道:‘你所問的三人。兩個字:平安。’
‘不能再進一步示知一二嗎?’
‘可以,他們在為‘驅元復宋’的工作,勞盡心力,幾乎廢寢忘餐。’
‘原來你……是自己人!’
‘最好不要說,心照不宣,告辭了。’
聲落人起,破窗而出,快的不可思議。
五千歲去那裡呢?
他要進入藏王多倫寢宮,代卜一課。
也許是藏王太相信五千歲神機妙算了,早在宮門口,鵠候等待,這對五千歲可說是非常殊榮了。
所以雙方一照面,多倫表現的禮賢下仕精神更為徹底,他居然趨前行了個拱手禮,心慕中原文化,連行個見面禮,也隨漢俗了。
‘五千歲公,入夜還煩勞前來,不怪罪本王冒昧吧?’
‘那裡,’五千歲道:‘蒙藏王寵召,不勝榮幸,藏王還是先請!’
‘不!我倆攜手而行。’
經過戒備森嚴的層層崗哨後,終於進入藏王休息禁地。
藏王先斥退輪班的值勤人員,然後親手倒了杯油酥茶,這才說道:‘先生前日代卜之課,果然靈驗如神,敝王玉璽竟而找到了。’
‘恭喜藏王,否則一國玉璽因疏忽而不見,後果真不堪設想了。’
‘所以本王要以重金相謝。’
‘鄙人算卦有個特別自我規定。’
‘請先生明示。’
‘凡遇到有道之士,酬金一概免費,何況陛下又是賢德俱備的明主呢?’
這番話令多倫益發是五體投地了。
那裡知道是神出鬼沒的五千歲,將玉璽動過手腳,換個位置,隔天再告訴多倫呢?
不用說五千歲也是為了‘驅元復宋’工作,煞費苦心了。
五千歲煞有介事的道,‘想來陛下早已沐浴更身了?’
多倫道:‘求神保佑之際,敢不沐浴更身,正心誠意嗎?J‘那就焚上三炷香,待草民擺起卦筒。’
五千歲此舉並非存心故弄玄虛,欺騙藏王,相反的,他要救多倫免遭陰謀者殺害,竊奪王位。
多倫自然照命行事,五千歲把一切卜卦的假噱頭表演完畢,乃請藏王坐於本人對面,接著是高舉卦筒,繞香三匝,遂由多倫接過金錢卦筒,搖了搖倒出三枚金錢。
這本是文王卜卦的六爻謀呀?
多倫計搖了六次,卦象已然出現。
五千歲並未按照卦象推說,而是依照他心裡的安排,有如下解釋,掛有煞星當頭之兆,主藏王有刀兵之險,宜悄然避之方解此厄。
多倫赫然色變道:‘禍亂起於何處呢?’
五千歲道:‘肘腋之間。’
‘換句話說是我宮廷有不穩份子了?’
‘卦象確然如此,再坦率說,是宮廷內陰謀份子勾結外敵,企圖謀刺陸下,竊奪國柄。’
多倫大驚失色道:‘敢問陰謀份子是誰?’
‘卦象沒有顯子,不可妄斷。’
‘本王何以避禍?’
‘如果陛下相信草民意見,可攜王后,秘密的暫避宮外,十日後自可化解。’
‘宮廷交何人守護?’
‘短時間內,由護衛大將軍耿善負責宮廷內安全,草民敢保證萬無一失。’
多倫當然知道耿善驍勇善戰,忠實可靠,只是不曉得耿善是漢人,也是反元組織中一員了。
別了多倫王,五千歲並未回藏王招待的賓館,賓館是由耿善將軍負責的,他直接和耿善密談了幾句話,大意是三日內有批中原武林高手,奉了元朝某大員命令,要深入藏王內宮,刺殺藏王。
接著五千歲躍出宮牆,趕奔他藉作掩護的‘卜館’了。
五千歲一到‘卜館’,早有兩人在等候。
一個是外憨內秀的鐵蛋。
另外一位卻是鄉間農夫打扮,吃過易容丹的劉誠了。
這幹為復宋大業理想的民間組織,自有他們相識,相見的聯絡和暗語,當然也與老天真對劉誠,鐵蛋的特別交待有關。
五千歲落座後,首由劉誠提出化裝各地,散佈謠言的功效,提出報告。
謠言內容重點有三:一、玉帽山的雪心谷有‘七轉十八拐’洞,內藏武林秘笈和舉世無雙的財富。二、洞中穩藏著宋室遺臣。三、並有人-幻化而成的火孩兒。
謠言引起元朝當局注意,並先後派來數批武林敗類,突襲‘七轉十八拐洞’,洞方的主持人老天真,早有準備,未待敵人接近洞口,即全部予以殲滅,當然,老天真的子弟兵,大宋遺臣後代,也死傷不少。
不待細說,謠言是抗元組織故意造成,其目的不外引誘元廷利用的武林敗類予以消滅,埤減少未來奇兒長大成人,完成大業之阻礙。
劉誠接著道:‘元廷遭此挫敗打擊,惱羞成怒,更派來一批超級高手,企圖來個釜底抽薪,根本解決。’
鐵蛋一旁問道:‘什麼叫釜底抽薪呢?’
劉誠道:‘企圖刺殺不聽命元廷,懷念宋室的西藏王多倫,然後再對付‘玉帽山’之敵,所以然者,元廷某大員,指揮武林敗類者,總認為多倫與宋朝遺臣,互有勾結。’
五千歲道:‘刺殺西藏王事,老不死的亦已推算出,只是何處下手,卻難斷定。’
鐵蛋道:‘前輩,是否考慮到藏王宮有元廷奸細,來個開門揖盜,裡應外合呢?’
五千歲哈哈笑道:‘想不到你鐵蛋,大智若愚,有著超人智慧,不錯,閣下判斷,雖不中方不遠矣。’
‘那我們該怎麼辦?’劉誠、鐵蛋同聲問。
五千歲道:‘實不相瞞,鐵蛋今晚報告的一件事,令老夫解決了一大難題,鐵蛋,還記得什麼事嗎?’
鐵蛋道:‘沒什麼太大事嘛?’
五千歲道:‘你不是說奇兒到假山洞裡追迷藏,發現一阻止前進的石屏風,其實是中空的夾壁牆嗎?’
‘是有這碼事。’
‘所以老夫推斷,藏王宮既有我方的耿善,主持禁衛軍,而他等又均皆功夫不弱,試問,少數的武林高手,能抵擋住訓練有素,上千的禁衛軍嗎?’
‘歹徒們是突襲。’
‘話是不錯,儘管是突襲,也得進入戒備森嚴的皇宮內院吧?’
‘難道他們挖地道?’
‘不錯!如果老朽推斷不錯,地道出口就是石屏風,夾壁牆內,否則,歹徒們就無法闖入耿善的嚴密佈防。’
‘要不要晚輩同劉誠大哥事先混入禁衛軍中呢?’
‘當然要,明天老朽就叫耿善來‘卜館’和你們商量細節。’
事情交代完畢,五千歲又轉回藏王宮為他特設的賓館了………
同一時侯,‘黃衣教’大喇嘛哈里國師在他設於藏王宮理的別館中,召開緊急會議。
予會的都是武林客,其中坐於上首者,乃是近數年崛起江湖,令人聞名喪膽的‘毒門’大弟子‘陰陽判’單飛。
不待細說,這幹人都是‘元廷’聘請來對付宋室遺臣,及刺殺藏王多倫的武林敗類了。
‘陰陽判’單飛生了張半面黑,半面白的陰陽臉,他大言不慚的道:‘國師,恕單某說句放肆的話,連四川唐門都未放在掩‘毒門’眼下,何況小小的禁衛軍?’
哈里國師道:‘單賢弟,也不要把禁衛軍估價太低,要知禁衛軍首領耿善,可是位能征善戰的猛將。’
‘國師休長他人威風,要知單某率領的這幹同道,都是高來高去的頂尖高手,相信不見經傳的耿善,怎擋得住我們摧枯拉朽般突襲。’
哈里國師基於對方是客位關係,不願再說什麼,可是心裡卻為單飛的過於輕敵,耽起莫大心事。
接著討論潛入藏王宮路線。
果然不出五千歲所料,路線是‘石屏風’內的地道,直撲內宮了。
更絕的是地道入口,就在他別館之內,有誰會料到,堂堂乎的大國師竟是暗通元朝,勾結江湖肖小的賣國賊呢?
送走這個只知要錢,就可為錢殺人的不齒之徒,哈里國師回到他那設備謹嚴的臥室。
臥室極為考究,並供有黃幔遮蓋的‘歡喜佛’,哈里哈哈笑了,原來大鋼床上,正躺著個裸體大美人。
大美人是誰?藏王的偏妃香香也。
哈里道:‘佛爺的肉,往後來時,可得謹防禁衛軍護衛將軍耿善。’
‘我的佛爺哥,別說耿善無法發現僅我倆知道的秘密通道,即或有所察覺,敢阻擋藏王的偏妃,來見哈里國師,為藏王拜佛祈福嗎?’
‘最好還是小心點為上。’
‘是不是討厭人家?’
‘沒有你,本佛爺怎能參悟歡喜禪?’
‘不來啦,上次參歡喜禪,可把人家整慘了。’
‘騷蹄子,不叫你知道本佛爺的龍馬精神,還會驅之不走,再來嗎?’
‘呀!罵人?’
‘還要教你叫親爹哩!’
一雙狗男女就這樣纏連一起了。
說實在的,香香這種女人,確然堪稱尤物,天生的媚態,一身柔骨,加上體香惑人,饒他精於房中術的哈里國師,也身感入骨風騷,吃不消了。
如狂風暴雨,似海里行舟,香香誘人的喘息聲,卻改為動人心魄的歡叫,這種歡叫若換了別人,早就丟盔曳甲了,哈里國師畢竟不同,又持續了十幾分鍾,這才雲收而散,滿足了雙方的肉搏大戰。
稍停,香香無限嬌媚的道:‘哥,你看我像生過一個孩子的女人嗎?’
當然不像,跟你交合,如調處女,你三十許人,卻貌似未開懷的大閨女,誠乃本佛爺前生修來也。’
‘少給本香妃戴高帽子,我要問你刺殺藏王的計劃,是否成熟了?’
‘成熟了,就在這兩天。’
‘從那裡下手?’
‘地道已經挖好,由‘通王門’進來,從石屏風中間出來,待人馬在石屏風集中後,推倒石屏風,就可經假山山洞,長驅直入。’
‘為甚麼不走我倆的秘密通道呢?’
‘當然不行,萬一出了差錯,露出馬腳,本佛爺就無法加以掩飾,則竊取王位的長遠計劃,豈不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聽口氣,你對於刺殺藏王的道上朋友,沒有太大信心?’
‘信心只能說一半對一半,不過………’
‘不過什麼?’
‘夜觀天象,藏王氣數尚未盡,否則,你的哥會親自率領那幹人,直搗皇宮。’
‘換句話說,你要袖手旁觀了?’
‘不可能,總得對大元朝的郭統領有所交代,所以佛爺只有不露面的暗中指點。’
‘郭統領似乎未聽你說起過?’
‘這個人必須保密,老實說,他有本事可指揮各門各派的武林高手,連貴為大元天子的皇帝老倌,也要讓他三分。’
‘郭統領真正身份?’
‘告訴你沒關係,郭統領是位太監,負責管理和指揮天下武林各幫派的堅責巨任,當然不包括抗元的那幹不識時務,不合潮流的武林死硬派了。’
‘想不到郭統領竟是個不男不女的太監。’
‘別看不起太監,除了那碼子事外,他的武功,決不在本佛爺之下。’
‘不談這些了,我倒要問問你一再強調的長遠計劃,都包括些什麼內容?’
‘首先要再強調一件事:就是刺殺藏王行動,如果順利得手,就可目的達到,無所謂長遠計劃了。’
‘刺殺失敗呢?’
‘那就該輪到長遠計劃了。’
‘有沒有用到我香香之處?’
‘當然有,而且非常重要。’
‘快告訴人家嘛!’
‘從刺殺行動萬一失敗那天起,佛爺叫你施展媚功,多多接近藏王。’
‘媚助指‘採陽補陰術’了?’
‘一點不錯。’
‘目的呢?’
‘叫藏王精盡枯竭自然死去,則我們的女兒拉娜不就自自然然繼承王位嗎?’
‘之後呢?’
‘你當然可以垂簾聽政,拉娜年幼,自可由你擺佈,則大權豈不落於我倆之手?還愁稍假時日,排除異己,西藏江出不歸你我所有嗎?’
香香妃子沉吟道:‘很難,第一、藏王多倫,是個銀樣獵槍頭,早已中看不中吃,我怎能在他身上施展媚術?第二、王妃郝香琴與他感情日增,已到了水乳相融地步,實在沒有把握取而代之。’
哈里國師笑道:‘佛爺知你食髓知味,沒有真槍真刀的本領,難滿足需要,那隻好退而求其次,時間可要拖久些。’
‘怎麼退而求其次呢?’
‘訓練我倆的寶貝女兒拉娜,完成我倆理想。’
‘拉娜仍不知我是她的親生母親呀?’
‘所以要再退幾年,等她懂得人事時,再視機會告訴她不遲,佛爺就不相信,女兒不幫助父母,竊奪國柄,掌握西藏的?’
‘這………’
‘別這了,但望刺殺藏王工作,馬到成功,任何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你可以走了。’
‘不!我還想……’
‘騷蹄子,佛爺管你個飽。’
‘可別再咬人家。’
‘不咬不痛快………’
兩人又陷入‘波濤駭浪’之中,說也奇怪,肉搏戰,卻愈戰愈精神了。
為了使讀者更進入情況,不妨將拉娜小公主,怎會是哈里國師、香香妃子的女兒,真象揭穿。
其實,讀者諸君子,早該心裡有數了。
當郝香琴產子之日,亦即香香生下拉娜之時,兩人生產幾已不分先後。
哈里國師早有預謀,用藥物催生,俾使香香能在郝香琴生產時相配合,毋論雙方生男或生女,將以自己骨肉,換取對方胎兒,然後將郝香琴所生子女格殺之,作為日後奪取王位之準備。
按西藏傳統,這承王位者,子、女均可也。
哈里國師一面命宮女梅娘,前往伺機接換,一面使用黑風邪術,令郝香琴疑神見鬼,幻象叢生。
結果,目的達到了一半,自己女兒送作郝香琴親生,哈里與香香一廂情願想法,而郝香琴所生抑男或女,卻因梅娘失棕,不得而知了。
梅娘之失縱,無疑是救了郝香琴骨肉,逃之夭夭了。
哈里國師也精通易理,不但搖算出郝香琴生男非女,而且測知將來郝香琴之男嬰,一旦長大成人,卻是自己的致命剋星。
這也是哈里一大隱憂,甚而連獻美給藏王,謀得國師職位的妻子香香也瞞著,擔心香香會顧慮,郝香琴之子真的可能把他殺掉。
上面這段回述,正是哈里深夜夢醒時的心事,他又而想起‘皮記馬戲團’團主皮厚於表演那天,親口報告的消息,其實江湖上早有傳言,說是‘玉帽山’的雪心谷,有座‘七轉十八拐’山洞,洞內藏有武林秘笈和巨大財富,並有人-幻化而成的火孩兒,皮厚又說,宋室遺臣,及其後代,正在谷中秣馬厲兵,企圖軀元復宋,這就無怪郭統領屢次派高手前往清剿,雖然結果失敗,足證傳言非虛。
他所以對皮厚這番話特別注意,是直覺裡認為命中忌火,那個火孩兒可能就是王妃郝香琴之子。
但他何以不親往察看呢?以他的武功說,敢誇武林第一人,敢情這位西藏黃衣大喇嘛,還有更大野心,他正在組織‘一統教’,夢想把天下武林征服,再奪取中原河山。
是以他只有默記火孩兒可能是他命中剋星而已。
至於皮厚何以向哈里國師密報火孩兒一事,他是‘賊喊賊捉賊’,預防他的‘財神爺’萬一被哈里偵知,預留餘步了。
皮厚的身份,乃哈里國師的一名密探也。
轉眼三天過去了。
該是‘陰陽判’單飛率領大批不明事理的武林高手,夜晚刺殺藏王多倫之日。
就在當天上午,藏王多倫接受五千歲勸告,帶同王后郝香琴輕車簡徒的,從一密道門轉往他處。
下午,護衛將軍耿善,接待兩名事先約定好的‘反元復宋’同志,一是劉誠,一是鐵蛋,在五千歲賓館房中悄悄密議。
他們談了很久,五千歲又卜了一課,這才分配任務,各就各位,不用說,劉誠與鐵蛋並未離開藏王宮了。
時間在悄無聲跡中溜走,夜幕低沉了,在深不可測的藏王宮,頻接噴水池的假山山洞內,正有禁衛軍向石屏風接近。
為首的是護衛將軍耿善,另一人則是村夫打扮的劉誠。
不待細說,他等是奉了五千歲安排,來山洞埋伏了。
耿善道:‘劉兄,弟兄們帶來的炸藥應在何處下手呢?’
劉誠道:‘當石屏風倒塌剎那,宜選出腕力足的武士十名,十名足夠了,向屏風內猛力投擲,則歹徒必定傷亡慌亂,到那時雖第二撥歹徒即使趕到,亦必自亂陣腳,則我倆宜在此混亂狀態中,率弓箭手殺入屏風之內,務期不使這幹敗類衝出山洞。’
耿善二話不說,照命行事,劉誠是實際指揮人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光景,已聽到金鐵鑿石壁聲音,耿善立即打手式命沒有任務的手下後退丈外,準備格殺衝出來的賊眾,其他弓箭手等已準備隨耿善,劉誠攻入石屏風內猝擊敵人。
‘呼’的一聲巨震,石屏風轟然倒塌,熊熊火把照耀下,劉誠、耿善亦已看清灰煙飛揚裡,人影堆積處,耿善當機立斷,一聲令下,十名投擲手,一兜腦將瓶罐裝的炸藥,點燃引線,貫力向人影轟去。
連環爆炸聲,血肉橫飛,臨近者,當然是前鋒,不是主將,無一倖免。幾於同時,劉誠與耿善率弓箭手已衝了進去,歹徒們已明顯的後退,受傷的地下呻吟,無情的弓箭手,又像疾風暴雨強射了出來,哀哉,第一撥賊眾,可說生存無幾。
第二撥由‘陰陽判’單飛督領的主力,包括黑道高手在內,適時趕到。
但他仍在慌亂中應戰,此時‘護衛將軍’耿善,一隻亮銀鞭,遠可打,近可攻,殺入敵人核心。
最了不得的卻是得自老天真嫡傳的劉誠,他的一把七星劍,展開了‘亂披風’招法,真也風雨不透,最適合打混戰。
‘陰陽判’單飛一打量眼前情況,涼了半截,傷亡慘重,士無鬥志,由於心急刺殺藏王,只好不顧他人,帶著兩名師弟,藉一粒‘煙火彈’開路,衝出地道口。‘煙火彈’乃‘毒門’惑敵暗器,威力大,煙火彌天,並有令人嘔吐之毒氣,惟傷人有限,是以單飛等人,方始脫籬劉誠與耿善佈置的第二層阻殺。
‘陰場判’單飛一出地洞口,卻不無詫異,何以洞外無人把守呢?
顧不了那麼多,大吼一聲:‘二位師弟,隨為兄直闖藏王寢宮。’
他早由哈里國師口中得知藏王多倫的下榻處了。
三條人影,快如脫弦之弩,直奔藏王寢宮。
身形甫落地,就被守宮的武士發現,十幾名武士左手持盾牌,右手拿腰刀,圍攻上來,其中一名武士,左七右八亂砍一陣,雖無章法,卻凌厲無比,更無破綻,看得單飛大惑驚異,因為從刀法上,有點接近毒門。
那武士忽然撤刀,停止攻擊,同時還打了聲口哨,轉身就走,單飛心中一動,飛身追去反正那武士撤走方向,正是藏王寢宮。
前走,後追,到了演試聽,演武廳很大,卻無一人,那武士已經停止了腳步,同時丟掉刀盾,抽冷子攻來一拳,這一拳正是‘毒門’的出手式,單飛更加認定是自己人,他用的武器是判官筆,竟往背後一插說道:‘朋友,閣下是毒門什麼身份,報個萬字聽聽。’
那武士不是別人,正是鐵蛋喬扮,反問道:‘你是什麼身份,快說出免誤大事。’
事態發展太匆促,單飛只好先說道:‘天山毒叟的掛名大弟子,單飛。’
鬧了半天,他不過是個掛名人物罷了。
鐵蛋早已得到五千歲授意,哈哈笑道:‘單飛,聽說過天山毒叟有個師弟‘天山書生’嗎?’
‘原來是二師叔,只是從來未見面。’
‘現在不是見面了嗎?’
‘叩見二師叔!’
單飛僅是行了個普通禮,並未大禮參拜,儘管他沒見過天山書生,可是鐵蛋粗裡粗氣模樣,那裡有點書生氣。
鐵蛋人粗心細,大咧咧道:‘你沒聽說過令師天山毒叟的二師弟精於化裝術嗎?’
單飛這時再無疑問,其實他連天山毒叟的面,見過一次都沒有,遑論天山書生的來龍去脈了。
正待二次行禮,兩位同是掛名的師弟亦已趕到。
兩師弟同聲道:‘小小的幾名武士,已被打跑,請示師兄,下一步該當怎樣行動?’
‘先叩見二師叔再說。’
鐵蛋攔著道:‘此時不宜行禮,先辦大事要緊。’
話音一頓,又道:‘你們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沒腦袋蒼蠅,一心想刺殺藏王多倫,可知多倫今晚睡在何處嗎?’
單飛期期的道:‘不是在寢宮?’
‘在寢宮老子早就下手了,多倫去了遊宮,今晚陪宿的正是王妃郝香琴。’
單飛後悔不迭的道:‘遊宮弟子也曾聽關係人說過,就在假山附近。’
他還算夠機警,並未把關係人乃國師哈里說出。
鐵蛋也不想掘根問底,主要的是言多必失,露出馬腳,同時還耽心三敗類一身毒功,鬧穿了性命難保。
鐵蛋扳起面孔道:‘還不隨我急奔遊宮,除掉藏王夫婦,減少元廷心腹大患,建立殊功嗎?’
說罷,領先朝遊宮奔去,沿途自然有武士們攔截,但鐵蛋隨手一揮,掌風所及,眾武士紛紛倒地,當然是故意做作了。
單飛等緊緊相隨,他等由心坎裡佩服,‘天山書生,果然不同凡響!’
就這樣登上‘遊園’玉石欄梓走廓,再往前走,即是郝香琴的臥室,郝王妃就寢之處,連藏王也不願前來打攪,主要的是賜給郝香琴獨自靜養。
單飛等怎會料到‘遊園’並非藏王常來之地,就是郝香琴為了陪伴藏王,也不過每月來上個三次或兩次,三歹徒為了爭功,怎知就裡,忙不迭往裡闖,倒沒費多大周折,很輕易找到,尤其是偌大的宮房燈光未熄,那張非帝王之家用不起的西域銅床,照眼生光,只是可惜羅紗帳深重,無法看清帳內人,藏王與王后究竟頭朝那個方向?
三歹徒最是心狠,彼此略一示意,匕首刀各自抄起,人分三面,一起下手,毋論兩該死鬼怎的睡法,還愁三刀同下,不魂登鬼錄嗎?
紗帳撕落了。
匕首刀狠命的砍下去了。
怪事,床上有被,被中似乎有人,何以剎那間,人兒不見,被中鵝絨四飛,竟是一對枕頭呢?
單飛知道上了那個冒充二師叔天山書生之當,急呼撤退,然而來不及了。
三人驀覺腰眼一麻,繼而全身都失去知覺,明知中了極高明人物點了穴道,卻不知對方用何等手法?怎樣下的手?
只有隱於窗外的鐵蛋心裡有數,但他也僅能看到人影一幌,宮房內多了五千歲,五千歲正在宮房一死角,自飲自酌吃花生米。
三歹徒是被花生米打中穴道了。
鐵蛋躍進宮房,同五千歲施了一禮道:‘老前輩,您老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絕頂高手。’
‘你也不錯呀!’五千歲幽上一默道:‘把三個小毛蟲騙來,而且出手不含糊,只是僥倖。’
‘怎麼能算僥倖呢?’
‘如果被單飛發現破綻,憑單飛的一身毒功,小子還有命在嗎?’
‘倒是實在話,請問三根豎在這裡的木頭,該當怎樣發落呢?’
‘交給耿善,希望他能問出單飛幕後主使人,以及宮內穿針引線之徒。’
‘那是想當然的事,耿將軍和劉誠大哥也該到了。’
‘快打官號呀!’
‘信號?’
‘把燈光撐亮一點,放在窗口,幌上三幌。’
鐵蛋照命行事,果然不出片刻,耿善與劉誠,雙雙趕到王后寢宮。
五千歲向著耿善道:‘行刺歹徒們,老夫已點了一個對時內無法解開的穴道,你不妨先行帶走謹慎看押,老不死的也該功成身退了。’
耿善緊接著道:‘不見見我主藏王嗎?’
‘不必了,倒是那幹傷殘的刺客,訓誡一頓,放他們條生路。’
‘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
‘來了位鬍子拂地,娃娃臉,矮胖怪老頭,隨便用手一揮,所有殘餘都報銷了。’
五千歲明知是老天真,並未點破,卻嘆息一聲道:‘天意難違,非人力所能抗衡也,請問,一共死了多少歹徒?’
‘兩百有餘。’
五千歲再未問下文,卻招呼劉誠、鐵蛋一同離開了‘藏王宮’。
仍然是五千歲的‘卜館’,三人到達‘卜館’,離天亮尚有一段距離,正是黎明前夕,夜色反而更加濃重。
落坐後,五千歲道:‘此次元朝太監郭統領,可以說集中二流高手,全力掃蕩宋室遺臣,結果徹底失敗,逼得無法,乃又集結力量,刺殺藏王,你們可知,元廷為甚麼視藏王為眼中之釘呢?’
劉誠道:‘據晚輩四處散佈謠言時得知,宋朝雖亡,藏王仍視宋朝為真命天子,對元廷卻當作草莽之寇,可僥倖一時,豈能未久?是故元廷早有除他之心,因而才有密遣武林敗類,行刺之舉。’
五千歲點點頭道:‘看法很正確,試問元廷這次失敗,會不會再有一次行動呢?’
‘當然會,只是沒有雷霆萬鈞之勢,相當把握,不可能貿然行事。’
‘依你看最遲要多久呢?’
‘多者五年,少者三載。’
‘錯了,非要再過十二年。’
‘為甚麼要那麼久?’
五千歲沉思一下道:‘老朽的易理推演要十二年,要知元廷內部不穩,非得十二年方能平定,到那時才可專心對付異己,號令武林敗類。’
鐵蛋道:‘怪不得老天真師父說臍兒,現在叫奇兒,非得十二年始可揚眉吐氣,不受馬戲團的皮厚挾制。’
五千歲道:‘老朽與老天真乃是百年以上朋友,當然也是百年以上,見面就打,打了又好,好了再打,天生的一對槓子頭!’
‘老天真帥父會不會先天易術呢?’
‘一竅不通。’
‘那他怎會也算定十二年呢?’
‘還不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老朽的女弟子梅娘推算出,告訴他的,不過………’
‘不過又如何?’鐵蛋,劉誠忍不住同聲問。
五千歲道:‘我所說的十二年後,並不一定非到十二年不可,也許提前,也許拖後,總之,十二年大致不會過於懸殊。’
談到這裡,雞叫了,五千歲不知為何,面色微微一變,劉誠忙問道:‘前……前輩,莫非有何異兆?’
五千歲道:‘方才袖中佔了一課,那個‘陰陽判’單飛已然被救。’
‘還有另外兩人呢?’
‘逃脫不及,亂箭射死。’
‘單飛被救,不知日後有何禍端?’
‘那是十二年後的事了,只是引起天山毒門,會全心甘願作太監郭統領鷹犬,對奇兒仗劍走江湖,將是莫大阻力。’
‘沒關係!’鐵蛋直人直語的道:‘有前輩和老天真恩師照顧還愁對付不了天山毒門和少掉一樣的郭統領太監嗎?’
五千歲瞪了鐵蛋一眼,道:‘別說他們會勾引起更大魔頭,僅奇兒遭遇的情劫、魔劫,就非我兩個老不死所能應付,不要多說了,你們各在崗位上,勤修武功,方不愧是小王爺日後的左右大將軍。’
劉誠道:‘聽口氣,我們是否就要和前輩分手了?’
五千歲道:‘不錯,十二年後,老夫自會和你們會合,只是劉誠除外,還要跟老不死的奔跑幾年。’
‘那是晚輩的光榮。’
‘可知辦些什麼事嗎?’
‘請前輩指教。’
‘到處奔走,專找元廷鷹犬麻煩,當然也包括哈里國師有何陰謀異動,提前撲滅。’
‘前輩,有件事晚輩百思不解,您老既然知道哈里國師心懷不軌,為甚麼不向藏王多倫揭發呢?’
‘老實說,救單飛出險的,也是哈里國師,只是沒抓到真憑實據,此時言之,別說藏王不太相信,即或相信反而遭到不測,不要忘了,哈里國師權傾西藏,他的喇嘛兵足可推翻藏王王朝。’
‘那他為甚麼不早些下手呢?’
‘主要的是顧慮藏王甚得民心,他是希望連民心也能掌握住,再收拾藏王。’
‘還有,哈里國師用什麼手段救走單飛的?’
‘可能與令王妃生子之時的‘黑風邪術’相同,關於詳情,老夫也無法推測出,否則真的成為活神仙了。’
五千歲的判斷不錯,哈里國師果然用‘黑風術’在看押單飛之牢房施為,眾武士怎受得了黑風中鬼影綽綽,間有毒氣的邪術,紛紛嚇昏過去,因而使哈里國師輕而易舉救走單飛,至於單飛的兩名師弟,亦也驚震中亂了手腳,當清醒時,再想逃走,卻被亂箭射死了。
半晌插不上口的鐵蛋道:‘劉大哥是有任務派遣的,前輩,還有小的我呢?’
五千歲笑態可鞠的道:‘你的任務可重大了,十二年中陪伴奇兒,非但要注意他的安全,更要謹防他的身份暴露。’
鐵蛋聳聳肩,又吐了下舌頭,作了個無可奈何表情。
實在的,他的責任太大了………
套句章回小說慣用的老詞,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一轉眼距五千歲救了藏王多倫,已經整整十一年了。
十一年當然不是個短日子,一向多事的武林中,在十一年中起了相當大的變化。
元廷太監郭統領在武林敗類推舉之下,自封自的當起武林盟主。
國師哈里,羽翼已成,成立了‘一統教’,他的‘一統教’已伸展至中原各地,與郭統領相呼應,其實,他才是元廷忠實走狗,所不同的,只是暗中壯大自己,也在秘密行動中排除宋室遺臣。
‘雪心谷’方面,如不倒之長城,十一年中,在武功奇高的老天真領導下,率谷中已長大成人的子弟兵,與各方面之敵,打過十數次硬仗,結果,‘雪心谷’仍然屹立如山,當然,五千歲和劉誠側面支持,也功不可抹。
王后郝香琴之子奇兒呢?已年滿十七歲了,十七歲的奇兒正是個英俊、健美,翩翩的佳公子,只是穿著太過平庸,儘管如此,仍然掩飾不了奇兒欽奇磊落內涵,和風華逼人本質。
奇兒算是沒有太大變化,每日仍和皮厚到處跑碼頭,只是他與憐兒不再騎大白毛——雪獅子,而是在平地上,鬥著雪獅子作各式各樣的驚險把戲而已。
鐵蛋確實每日不離奇兒左右,善盡他護主之責。
奇兒對憐兒可說是感情與日俱增,寸步都無法離開地步,本來嘛,從小到大,朝夕相伴,異性相吸,該是自然的發展了………土布包袱又是一個春光無限好的季節,燕山道上,奔馳著一個身穿紫花印褲褂,身背黃土布包袱的莊稼漢,看穿著,確然是個出勞力種地的人,但他奔行似電,快如飄風,該是位武林健者了。
他是誰?
原來是劉誠,十一年後的劉誠,已非昔日阿蒙,不但武功大進,經驗、見識,也非昔日可比。
劉誠突然腳步放慢了,稍停安步當車,敢情他要去的地方,‘臨山集’已逼近眼前。
‘臨山集’是燕山山道一座不算太小山鎮,這兒最近流行一種蛇冶病的怪行道,據傳說,弄蛇者可以使患了風溼症的病人,只要叫蛇咬上一口,再重的風溼症都會霍然痊癒。
劉誠來‘臨山集’就是奉了五千歲之命,調查‘蛇治病’真象的。
略作交代,劉誠已步入‘臨山集’一家最大茶館‘好漢居’。
劉誠一打量,茶座已賣到八成以上,他隨後的找了個座位,並叫茶房沏了壺龍井茶,還點了幾樣小菜,一壺當地特產的大麴酒,原來‘好漢居’茶館兼賣簡單的酒菜也。
此時早已過午,劉誠一壺熱茶喝光;一路奔馳,真有點喝了,然後才慢條斯里自飲自酌,他知道不到申刻是無法等到來茶館看病的那位弄蛇人了。
顯見劉誠未來之前,有過一番調查了。
當準備再叫一壺酒,好熬時間,一名面罩黑紗,無法看出本來面目的女子坐在劉誠同桌另一位置。
少女鶯聲燕語的道:‘對不起,這兒座位都坐滿了,可不可以擠一擠呢?’
語氣、口音,當是位少女。
‘沒關係……’劉誠道:‘茶館也是大公共場所呀!’
‘請問先生是不是也來找蛇看風溼痛的。’
劉誠隨口道:‘雖然一時好奇,卻也有風溼症纏身。’
少女接道:‘聽口氣閣下也想試一試了?’
‘誠然,’劉誠覺得少女遇於大方,那年頭單身女子出外,又來到龍蛇雜處的茶館,簡直是不可思議事,但事不關己,自也不便詢問少女,乃道:‘當然要試上一試,反正絕非毒蛇。’
‘錯了!’
‘什麼地方錯了?’
‘毒蛇咬人,亦可找專家根治,可是弄蛇者的怪蛇,雖非有毒,卻比毒蛇厲害百倍。’
‘何以見得?’
‘只要叫弄蛇者的蛇咬上一口,你必須天天要蛇咬,否則,風溼症發作,會活活的把你痛死。’
‘換句話說,鄙人非得跟著弄蛇者走了?’
‘對極了,而且他叫你朝西,你不敢往東,只有惟馬首是瞻,請問誰敢反抗嗎?’
‘謝謝姑娘!’
‘不要謝,自己人嘛。’
劉誠大惑詫異,平生未結識過女子,怎會是自己人呢?
茶空一陣騷動,弄蛇者來了。
劉誠本能的注目一望,見弄蛇者三十光景,一臉的驃悍之氣,手裡提著一隻竹籠,腰上彆著笛管,已徑向茶客們讓開的正中方桌落坐。
落坐後,取下笛管,竹籠往桌中心一放,眾茶客乃蜂擁而上。
‘每人將手臂伸在桌上。’弄蛇者頤指氣使,態度非常蠻橫。
眾茶客爭先恐後的將手臂腕起,放在桌上。
弄蛇者道:‘免崽子們,算你們八輩子燒了高香,如非老子請來蛇仙,別說風溼病治不好,可能再過兩年,閻王爺跟前報到了。’
粗言穢語的那裡像是個治病的仁者?
說罷,弄蛇者吹起笛管,但見竹籠內搖頭晃腦的擠出十數條尺許長花蛇,那乾花蛇動作奇怪,每人手臂上釘了一口,又回到竹籠了。
弄蛇者得意的問道:‘免崽子們,咬的痛不痛?癢不癢?’
眾茶客趕忙道:‘非但不痛不癢,涼颼颼的,蠻舒服哩!’
弄蛇者道:‘明天老子再來一趟,從後天起………’
話未說完,眾茶客跪倒一片,齊呼:‘恩人千萬別走,走了小子們只有死路一條。’
‘別窮緊張,老子是不會走的,不過從後天起換個地方,你們再想找我看病,可得自己辛苦一趟。’
一茶客問:‘到底恩人往那裡呢?’
‘明天見面,再告訴你們也不遲呀!’
眾茶客紛自歸座,劉誠卻發現每名茶客,眉頭擰結,有莫大心事了。
耳邊忽然傳來一字字清晰的蚊吶聲音:‘可知那個弄蛇者什麼身份嗎?他就是天山毒門的小爪牙,現在卻聽命於‘一統教’,毋論毒門也好,‘一統教’也罷,不都是對付反元組織和藏王多倫的嗎?’
再聽已無下文,劉誠四周一打量,並看不出眾茶客中那位具有‘蟻語傳音’功夫,只有同桌姑娘,她正在喝自己壺中剩酒,壓根兒也不像呀!
顧不得尋找答案,劉誠要會一會弄蛇者了。
原來他來此目的,五千歲交代的很清楚,就是要從弄蛇人身上尋出何人對付‘雪心谷’的線索。
則天山毒門及‘一統教’不正是勢必明顯的對頭嗎?
一念及此,劉誠走上前去,向著弄蛇者道:‘朋友,打聽個人好嗎?’
弄蛇者道:‘打聽誰?’
‘姓單名飛,不知兄臺是否相識?’
弄蛇者臉色微變,卻趕忙說道:‘素不相識,八成是位我所醫好的病人了?’
‘可能是吧!’
‘老兄也是來看風溼病的了?’
‘鄙人還有點私事,料理後,明天再請先生大施回春妙手,再見了。’
‘別慌呀!蛇已經出籠了。’
劉誠一轉身,一條花蛇箭也似的在他臉上咬了一口。
試了試不痛不癢,劉誠乃急忙趕到街上,找了家名叫‘小小’的客接,一進客房,忙不迭打開包袱,取出一粒解毒丸,這是他謹慎的地方了。
此時那名面罩黑紗少女,尾隨劉誠身後,見他住處‘小小’客棧,這才又轉回‘好漢茶館’。
弄蛇者仍未走,正在向一名上年紀人說:‘老頭兒,別蠻纏了,若不是你,老子早走啦。’
上年紀人道:‘行行好,好歹讓仙蛇咬我一口,不管有用沒用,老朽仍然很感激的。’
弄蛇者道:‘不是曾一再說明嗎!人到了五十歲,仙蛇咬過也是沒用,何況你已經是六十開外了。’
上年紀人又在苦苦哀求。
弄蛇人似是生了氣:‘好!答應你,可是死了別怨老子救人不成,害了你。’
說罷,一拍竹簍,竹簍內又同樣竄出一條小花蛇,只是這條小花蛇多了一個腦袋‘雙頭蛇’,由於身材過小,動作神速,不是細心人,休想分辨清楚。
這條蛇與咬劉誠的蛇是同一類別的蛇,奇毒無比,咬上之後,兩個時辰內毒發身死,不待細說,弄蛇人同樣要害死劉誠與上年紀人了。
正當上年紀人危在間發之際,一根筷子,挾著風嘯,竟把雙頭蛇活活釘死半空,神乎其技,是何人解救了上年紀人性命呢?
弄蛇人撿起地上蛇屍,暴跳如雷的罵道:‘誰吃了態心豹膽,竟敢殺死老子的蛇王,有種的滾出來大戰二百回合,如再縮著脖子裝烏龜,老子就操………’
更髒的話尚未罵出,又一根筷子打落他兩顆大門牙。
出手人冷笑一聲,緩緩的站了起來,是那位蒙黑紗姑娘,姑娘說話了,但並非對弄蛇人,而是在座被蛇咬過的茶客:‘各位鄉親,你們高興的被蛇咬,可知道壞蛋養的小花蛇,是從小餵養的慢性毒藥嗎?這種形成慢性毒蛇,只要咬上一口,你們是否覺得非找毒蛇再咬一次,不,天天都要非咬不可嗎?到那時,壞蛋就全露出猙獰面孔,逼使爾等為非作歹,你們敢反抗嗎?’
‘還有這位老人家………’姑娘又轉向上年紀人道:‘你被咬的毒蛇,是雙頭之毒蛇,與他等咬過之蛇,毒性不同………你們看………’
說話中間,上年紀人已然毒性發作,但見他全身腫漲,一張臉面泛死灰,他人老心並不老,哀聲道:‘請女菩薩救我………’
在場的眾茶客跪倒一片,齊呼:‘還有我們這批上當雖知,卻已悔之不及的可憐蟲呢?’
蒙面少女道:‘待我向壞蛋逼出解藥,能不能相救,待看天意了。’
‘喂’的一聲,弄蛇人見自己奉命計劃之事,只因一個女蒙紗女子功敗垂成,乃趁她說話之際,抽冷子丟出一把飛刀,他認為十拿九穩的一刀正中後心,當場畢命,沒想到蒙紗女子背後也像長了眼睛,那蒙紗少女纖腰一扭,手一抄,竟將飛刀接在手中。
說時遲那時快,少女又將飛刀藉物打物,擊中了弄蛇人連同桌子的手掌。
弄蛇人痛得哇呀呀怪叫,咬咬牙,把飛刀從手掌背後拔出,正打算破窗而逃,一走了之,可是來不及了,蒙紗女子已輕巧的站立面前。
‘你………你是誰?’弄蛇人鼓足了勇氣問,他顯然被少女的蓋世絕學震住。
蒙紗少女道:‘別問我是誰?反正你主子三天內必會知道,現在識相點,先拿出解藥再說。’
弄蛇人道:‘蛇咬之後,並無解藥。’
‘那你只好活活痛死了。’
不知蒙紗少女用何手法,輕描淡寫的往弄蛇人‘笑腰穴’一點,弄蛇人痛的冷汗直冒混身顫抖,儘管痛入骨髓仍可忍痛苦撐,可是稍待笑起來卻無法忍受。
笑得他地上打滾,笑得他七竅噴血;
笑得他幾乎腸斷………
這難道是作惡多端的報應不成?
終於他有氣無力的嚎哭道:‘請女俠慈悲,我……我有解藥,我有解藥………’
蒙紗少女解開了弄蛇人穴道,弄蛇人喘息不已,從懷中取出一瓶解藥,瑟縮的道:‘女俠,只要每人一粒即可解除蛇咬後潛伏毒性。’
‘不管你說的是否實話………’蒙紗少女道:‘總得在身上留得後遺症。’
‘後遺症?’
‘是啊!再點一次穴道,雖然仍是笑穴,但在一月內決不會發作,如果一月內被蛇咬的人,平安無事,本姑娘一定會親自去你的分舵,解開穴道。’
蒙面少女不但精明,也夠厲害了。
‘女俠!’弄蛇人道:‘可知道小子分舵在那裡嗎?’
‘石頭山不會錯吧?’
‘不錯!不錯!距‘臨山集’只有三里光景。’
‘你倒是介紹的很詳細嘛?’
‘這………’
‘別在這裡噁心人了,還不快走?’
‘是的,請記住小的叫夏三,一月內女俠別忘了到‘石頭山’。’
‘嚕嗦!’蒙面少女一聲冷哼,‘弄蛇人’夏三嚇的打了個哆嗦,趕忙磕了個頭,破窗離去。
連他視同性命的大半瓶解藥也不敢要了。
此刻的劉誠毒性大發,身子腫的要和平常幾乎一倍,如非吃過解毒藥丸,怕不早已命歸道山。
後窗無風自開,來了及時雨,救星蒙紗少女,蒙紗少女亦略通醫理,略一打量,取出夏三藥瓶,加倍的倒出兩粒,忙不迭的納入已有口難言的劉誠口中。
這種來自天山毒門的解藥,果然藥效奇特,僅半盞熱茶光景,劉誠的腫痛全消,儼然是一沒中毒之人。
劉誠調息一陣,知無大礙,躍下床來,就要先行大禮。
蒙紗少女用手一攔,笑道:‘劉先生,你要向我磕頭,小女子還要向你磕頭哩!我看,兩免好了。’
劉誠暗自嘀咕,前說是自家人,而今又說還要向自己磕頭,可見與蒙紗少女淵源非淺,怎會想她不起呢?
蒙紗少女道:‘劉先生不要東想西想了,相信早晚你會知道的,最好還是談些重要的。’
劉誠道:‘請姑娘指教。’
‘不可指教,指教太見外……’蒙紗少女非常親切的:‘還記得你問弄蛇人,他叫夏三,無意中問過單飛這個人嗎?’
‘是的!在下是覺得單飛出身天山毒門,所以有此一問。’
‘同時你也是為調查天山毒門來臨口集的。’
‘不錯,姑娘莫非是………?’
‘我的身份?劉先生早晚會知道,現在要告訴你單飛這個綽號叫‘陰陽判’的人,在那裡了?’
‘固所願也,非敢請耳。’
‘劉先生又客氣了,單飛就是那個弄蛇人夏三的分舵主,現歸‘一統教’指揮,住在石頭山。’
‘是離此約三里的‘石頭山’了?’
‘既然已知道地點,小女子勿需多言,今僅告訴劉先生一件事!’
‘那件事?’
‘千萬不可冒險試探,要知單飛已正式列入天山毒叟門下,今日武功,已非昔年可比,最嚴重的,他的一身毒功,非劉先生所能抗衡,所以………’
‘所以怎樣呢?’
‘你不可以輕易冒險前往‘石頭山’,最好等見到五千歲時,聽他有何交代,再決定行止。’
蒙紗少女果然與五千歲早有聯緒,毋怪自稱自家人了!
劉誠為難的道:‘可是五千歲約在下見面要在一月之後,實在等不及。’
‘意思是非要察看單飛的分舵了?’
‘不能不向五千歲前輩有所交代呀?’
蒙紗少女沉思道:‘可否等我三天,再採取行動如何呢?’
劉誠道:‘謹遵姑娘扮附。’
蒙紗少女有點依依不捨的離去了。
劉誠仍然想不透蒙紗少女究竟和自己有何關連?
還沒等到第二天,劉誠非要隻身往‘石頭山’勘查不可。
原因是五千歲的飛鴿傳書命他即日調查石頭山‘一統教’正在陰謀對付一名極重要反元份子,應以智取,不可力拚,將調查結果,飛鴿回報。
劉誠略一考慮,只有不等待那名蒙紗少女了。
‘石頭山’真是座只有石頭,沒有樹木的禿山,很早以前,山上蓋了座山神廟,正因為山上沒有出產,加上行路艱難,‘山神廟’也逐漸沒有了香客,跟自然的‘山神廟’也就形成一座廢廟。
可是廟雖非‘石頭山’的山石卻異常堅硬,大約一年前來了批人,卻利用山石的堅硬,召集工人,大與土木,反而使‘山神廟’重複舊觀,香火反而興旺了。
興旺只是表面,其實,善男信女們,都是被蛇咬過的,非來‘山神廟’燒香求神不可。
用不著細說,來的那批人,是既歸‘一流教’指揮的‘陰陽判’單飛和他的爪牙了。
夜!籠罩於‘石頭山’,黑突突的,好像一隻龐大無比,食人的兀鷹,山勢形狀亦酷像也。
重新建的‘山神廟’計分前後兩院,前院為朝山者使用,後院明樁、暗哨,戒備森嚴,此刻前院燈火全熄,後院的會議廳,卻燈火如晝。
會議大廳一張長桌上,坐著七八個人,為首的,並非單飛,而是位身穿白袍,骨瘦如柴的怪老人,怪老人是主持會議的負責人,他的身份卻是‘一統教’白衣護法,前來‘石頭山’,一是例行巡察,一是密授權宜,對付剛甫崛起江湖,專找‘一統教’和元廷麻煩的雙槍女俠。
白衣護法道:‘雙槍女俠,從未以真面目示人,單舵主,有無把握引她上鉤呢?’
坐於第二位的單飛道:‘雖無把握,但在下相信,雙槍女決必然會來‘石頭山’。’
‘何以見得?’
‘據大頭目夏三報告,‘臨山集’利用飼養的小花蛇,給人治病,所以功敗垂成,就毀在一面罩黑紗的少女身上。’
‘你認為蒙妙少女就是雙槍女俠了?’
‘雖不敢肯定,但亦可推知所料非常接近:第一、那女子的聲音,極為年輕,與傳言的雙槍女俠頗為類以。第二、她也同樣均不以真面目示人。第三、武功奇高,只是………’
‘說下去。’
‘只是未見攜有雙槍,否則,她就是雙槍女俠了。’
白衣護法道:‘即或帶有雙槍,也不能斷定她是雙槍女俠,相反的,未帶雙槍,也未始不是雙槍女俠,總之,不可掉以輕心。’
單飛緊接著道:‘夏三還有一句話,屬下忘記說了,那蒙紗少女,竟聲言三日內要來石頭山………’
話未說完,白衣護法扶案而起道:‘這麼一說,她果是雙槍女俠了,在她連挑晉東、魯西兩分駝時,亦曾聲言三日內前來造訪,果然,未出三日,兩分舵都毀在她一人之手。’
‘護法請放心!’單飛大言不慚的:‘雙槍女俠固然了得,但屬下已有對付她的萬全準備。’
白衣護法冷笑聲道:‘可知輕估敵人,就是毀滅自己嗎?’
單飛見白衣護法語氣不善,連忙道:‘屬下是見護法前來,自是放心大半,另外……’
‘另外還有什麼?’
‘…………’
單飛如此這般一番,白衣護法心說:‘怪不得這小子口出狂言呢!’
忽然警鐘聲大作,單飛失聲道:‘難道雙槍女俠果然來了不成?’
有警不假,但決非雙槍女俠,而是一心想試探,一統教‘石頭山’燕山分舵,有何陰謀的劉誠。
劉誠既是抱試探敵情性質,本不欲今晚就要大打出手。可是萬萬料不到,燕山分舵戒備森嚴,且牆頭上、房頂上都有絆腳鈴,一不小心,引起鈴聲,劉誠既已闖入二院,索性憑師傅的‘亂披風’劍法,捉住一名活口,逼問詳情。
十一年來,苦心練劍,他多少有些自持了。
驀然湧出幾十火把,緊接著一窩蜂的攻上十名頭目級的匪陡。
劉誠氣定神閒的一打量,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敵中一人,竟是害得他嚐盡苦頭,九死一生的弄蛇人夏三。
夏三亦已認清劉誠就是被他用另一種毒性極大的花蛇咬過之人,冷笑聲道:‘不知死的鼠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卻闖進來,弟兄們,上!’
攻擊對方時,他反而居後了。
敢情這小子想起那蒙紗少女,奪去解藥,八成救的就是他吧?否則,他怎會囫圇個的出現石頭山呢?
一念及此,腳底板擦油,他要三十六著,走為上策。
不用說,已認定劉誠與心目中的‘女煞星’有著某種淵源了。
劉誠也是最恨這類為虎作倀的小人,一掠七星劍,縱身而起,劍光如電,劍光似雨,竟然躍過數人,從半空攻了下來。
夏三想逃已來不及,逼得以大砍刀,急架相還,可是來不及了,只覺得寒光一縷,劍還未及身,斗大的六陽魁首,已血濺七尺之外。
則是劉誠的劍芒殺人了。
此刻劉誠已被眾頭目團團圍住,更有一名疤面香主也參加了戰團,剎那間,鐵白飛鳴,卻也人頭滾滾,劉誠的亂披風劍法,最適合在人多處,大展神威,別瞧他東一劍、西一劍,亂無章法,卻是內含玄機,招招都是殺手。
又是幾個單面過去,劉誠施出一記‘清風掃落葉’招法,但聞劍挾風雷之威,劍芒四射,宛如鐵樹銀花,千層劍雨,緊接著幾聲慘呼,又數名匪徒身首異處。
倖存者,僅疤面香主,和一名手下。
疤面香主見多一人,反而礙手礙腳,立即斥退那名手下,一掠護手雙鉤,是來個虛招,接著雙手貫刀,雙鉤交插,竟將劉誠的七星劍鎖住。
這當口,‘陰陽判’單飛和白衣護法已到當場。
單飛道:‘護法前輩、疤面香王即把對方兵器鎖住,看來這小子性命難保。’
白衣護法道:‘你看反了,本座敢保證,分秒之間。疤面香主必定死在來敵的劍芒暴吐之下。’
‘果真嗎?’
‘那就請前輩趕快出手,救救敝分舵一名香主。’
‘沒看出對方內家罡氣已能貫注劍身嗎?’
‘救他卻失掉殺強敵的機會了。’
‘原因呢?’
‘當強敵畢全神,將內力貫注劍身剎那,實無瑕顧及背後有人偷襲,則疤面香主死於強敵劍下時,亦即強敵成為老夫的‘白骨陰風掌’的掌下游魂。’
單飛心說:這老小子也夠陰損了,其實他的心機,還遠超過白衣護法,就是劉誠的內力能透劍身,他也早已瞭若指掌,所以然者,無非誘使白衣使者替他做擋箭牌也。
白衣護法身形突起,快若魑煙,而此時的劉誠,果然劍芒猛吐,怎會料到,頭頂上伸出光茫如鉤,巨大魔掌?恰在這重要關頭,來了銀光護體,無法辦明是男抑是女的怪客,竟在半天空,向白衣護法,攻擊兩朵銀花。
銀花與劉誠的劍芒,異曲同工,是從槍尖上吐出了。
白衣護法,也是全神對敵,未曾察覺,當感有異時,雖然收掌急撤,可是看來不起眼的兩朵銀花,姑名之為槍飆,正擊中他後背。
而劉誠呢?在此頃爾之間,首先體會出由上往下的壓力頓失,因而劍芒未受影晌,那名疤面香主卻落得個穿心而亡。
白衣護法雖未死,卻也平摔於地,受內傷不輕,同時還吐了兩口鮮血,暈倒在地。
這當口,那名適時解救劉誠的奇士亦已現了身,只見她穿了身輕如蟬翼的白雲裳,面罩黑紗,雙手分持兩把銀光閃閃的短槍。
劉誠一望而知,除了衣著不同,那高貴的氣度,不是‘好漢茶館’見過面而又救過他的蒙紗少女嗎?
‘陰陽判’單飛呢?更加認定蒙紗少女是雙槍女俠了,別說她手持雙銀槍與傳說相同,就是那身輕功、武功也非雙槍女俠莫屬。
‘來者可是雙槍女俠?’他仍在試探。
‘本姑娘不是什麼雙搶女俠………’蒙紗少女道:‘倒可稱得起是位屠狗女豪傑。’
‘屠狗?’
‘你們不是‘一統教’和元廷的狗腿子嗎?’
劉誠也藉說過雙槍女俠的大名,雙槍女俠崛起江湖,僅是近半年的事,她專門對付元廷收買的江朋敗類和贓官惡霸,只是她出語仍極幼稚,一句屠狗,不是等於承說自己是雙槍女俠嗎?
‘接招!’單飛已然搶先出手。
未待蒙紗少女還招,劉誠躍身上前,一式‘八方風雨’,與單飛廝殺起來。
劉誠還揚聲說道:‘姑娘勿須動手,收拾個小敗類,還是由在下代勞吧?’
蒙紗少女道:‘劉先生,萬望注意單飛的毒功,這小子可是天山毒門出身……’
一言未了,隨著一聲冷笑,單飛的判官筆冒出兩股毒煙。
兩股毒煙一奔劉誠,一里蒙紗少女。
蒙紗少女似是知道毒煙厲害,一面用護身罡氣,將毒氣阻擋回去,但她卻覺得那毒氣,力道威猛,如果不是她,換了別人,毒氣仍然可以攻破罡氣,浸入體內。
想到這裡,劉誠憑劍氣阻止毒氣已現不支之象,蒙紗少女不顧個人危險,抖出兩朵槍花,甫以本身真氣,躍落敵我兩方之間。
果然,單飛判官筆噴射的毒霧,已被逼散,可是萬萬料不到判官筆中毒氣並未噴完,這也是單飛有心對付雙槍女俠絕招。
可是雙槍女俠卻認為對方毒氣已盡,正待執槍刺殺單飛,單飛判官筆中的毒氣,加倍噴射出來。
情急之下,舞起銀槍,遮住面部,可是整個上身,卻被無堅不摧,可滲透衣服的毒氣所襲染。
雙槍女俠慘呼一聲,昏倒地下。
單飛見機會已到,判官筆雙點雙槍女俠致命穴道。
劉誠為兩次搭救的恩人,七星劍作暗器使用,一抖手,‘嘶’的一聲,攻擊單飛要害。
單飛只有先求自保,當然不可能殺重要敵人邀功討賞,也就在此舉顧盼之間,劉誠抱起已性命垂危的雙槍女俠,逃出‘一統教’分舵。
一路急趕,回到‘臨山集’的小小客棧,天已破繞。
先將雙槍女俠安置床上,劉誠忙不迭的察看蓋有蒙布的鳥籠,鳥籠是放信鴿用的,果然給五千歲的信鴿回來了。
信鴿頗具靈性,能自開鳥籠。
劉誠取過信鴿腳上所繫信管,抽出信箋一看,卻大失所望。
原來五千歲因有要事,前往他處,但未說明‘他處’去那裡?這種閒雲野鶴般人物,往那兒去找呢?
唯信中卻告訴他鐵蛋和奇兒在河北省寧晉縣跑碼頭,並無什麼大事發生………
劉誠翻來覆去深思,既無法尋到五千歲,何不找奇兒一試呢?
他是最清楚奇兒的先天和後天修為,功力方面不知要高強他多少倍了。
‘臨山集’雖是河北省境,唯距離同省的一蜜晉’縣仍約五百里開外,可是‘死馬必得當著活馬醫’,劉誠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買了部手推車,鋪上被褥和涼蓆,並在架子上做了個頂蓬,大熱天,他必須有此設備。
離開客接,街上行走,只有用快步,走出‘臨山集’,劉誠端起車架,卻是飛跑了。
就這樣不分晝夜,到達寧晉縣已走第四日傍晚。
向路人一打聽,才知道馬戲團在‘火龍廟’表演。
寧晉縣辣是小縣,卻很富足,‘火龍廟’是該縣的一座大廟,當地人還有一段傳說,說是火龍神一旦紅,城內必遭大火,這當然是迷信,但城裡人卻堅信不移,非僅當地,就是臨縣,如‘新河’‘東鹿’也附庸此傅說,是故‘火龍廟’香火鼎盛,但也是跑江湖,賣藝的找外快的溫床。
很快的找到火龍廟,劉誠步入廟門,掃眼一望,偌大的廣場,似乎全為馬戲團的帳棚遮蓋,此刻太陽早已西沉,夜幕將臨,馬戲團亦已散場。
驀然廟門外走進兩人,劉誠聞腳步聲,把頭一望,原來是亦己長大成人的憐兒,同行還有壞到極點的皮厚。
劉誠倒不慮被發現,好在他吃過易容丹,已非昔年摸樣,劉誠感到不解的,憐兒不但長得很美,且衣著很時髦,竟穿了絲綢長衫,兩人擦身而過,憐兒說道:‘謝謝乾爹買的金戒指………’
餘音未動,兩人已進入帳棚大門之內。
稍停,劉誠抱起個大包袱,也步入帳棚大門。
大包袱內裹著雙槍女俠了。
迎面走過來一個半大小子道:‘喂,抱著個大包袱,東瞧西望的,這兒是‘皮記馬戲團’,可不是客接,地方找錯了。’
‘小哥!’劉誠道:‘鄉下來的,我是來找一個叫鐵蛋的。’
‘哦!鐵蛋大哥可是我們團裡的大紅人,還有位叫奇兒的,想來也不陌生了?’
‘沒聽鐵蛋提起過。’
‘反正都不是外人,由俺帶你上戲臺吧!’
‘上戲臺?’
‘是呀!鐵蛋大哥同奇兒就住在戲臺上,戲臺為‘火龍廟’酬神蓋的,就在後帳棚門外。’
說罷,很熱心的半大小子領先帶路,穿過帳棚戲臺就在眼前,半大小子叫道:‘鐵蛋大哥,有朋友來看你了。’
鐵蛋聞聲走出,人還未下臺階,劉誠因為易容丹改變面貌關係,放先說出聯絡暗語,接著道:‘鐵兄!一轉眼快半年未見面了,還不快叫兄弟到房中好好一談嗎?’
‘快請,快請………’
鐵蛋己知對方是何許人了。
半大小子自行離去,兩人見面後,劉誠悄聲的把來意說明,為了救人,鐵蛋直接帶入奇兒房中。
戲臺的房,只能算是隔間,簡陋不堪。
奇兒已經十七歲了,十七歲的奇兒,長了個好大身材,有一種說不出的驃悍氣概,貌相清秀,兩道劍眉,斜插鬢角,天生就有的豪邁酒院,有如玉樹臨風。
房中還有憐兒,敢情憐兒從街上回來,就把皮厚買金戒只等事告訴了奇兒。
劉誠自也知道兩人從小到大在一起,感情與日俱增,已到了不可分離地步,所以毫不顧忌的將雙槍女俠受毒傷徑過,全盤說出。
奇兒當然已知憑自己內力,可以驅毒療傷,略一思索,道:‘既是抗元中堅份子,我奇兒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了。’
接著,示意劉誠、鐵蛋出去,卻留下了憐兒。
鐵蛋、劉誠走後,奇兒對憐兒道:‘幫我脫掉蒙紗女子上衣,好用我的無師自通內力,逼出蒙紗女子身上毒素。’
‘怎的可能呢?’憐兒道:‘人家可是個大閨女!’
‘救人要緊,只有從權。’
‘也得問問蒙紗少女是否同意呀?’
‘憐兒妹,未見她已氣若游絲,離死不遠嗎?’
‘男女授受不親,起碼,有當無的,問一聲才對。’
奇兒想了想,滿臉正氣的彎腰問蒙紗少女道:‘姑娘!你既然是創大業,作大事奇女子,請千萬不要重視小節,我看這樣好了,倘若醫好了你的傷,我倆可結為兄妹,或義姊弟,這樣你就不會難為情了。’
又道:‘現在就要脫掉你的衣服了,如果仍能有所表示,咱們來上個搖頭不可,點頭行,好嗎?’
雙槍女俠果然有了反應,先是珠淚雙垂,繼而卻是猛點首了。
奇兒仍沒勇氣解脫雙槍女俠上衣,卻叫憐兒代勞了。
都是女孩家,憐兒自無顧慮,也許她常在馬戲團工作,動作倒也迅速,幾分鐘內,雙槍女俠肉帛相向了,不但奇兒眼直了,連憐兒也自嘆弗如。
遍體酥香若無骨,稱得上玉潤珠圓,尤其兩塊雞蛋肉,筆挺、圓滑,更具彈性,看得奇兒兩眼發直了,眼直並非貪念女色,而是想起大他五歲的小云,兩人同榻而眠時,雖然發音不同,可是軀體的輪廓,以及令人陶醉的膚色,為甚麼非常相似呢?
本能地取下了雙槍女俠黑色面紗,‘呀!’兩人同時驚呼,雙槍女俠竟生了張五顏六色的臉,軀體美若天仙,而貌卻形同惡鬼,上天未免欺人太甚了。
憐兒失聲道:‘想不到,她………竟是個大花臉。’
奇兒瞪了憐兒一眼,意思是憂心醜姑娘聽到。
奇兒開始給雙槍女俠療傷了,他對療傷可說完全外行。
憑著連自己也不懂的內力,將毒逼出,他這種堪與武林中絕頂高手相媲美的內力、真氣,一是在冰天雪地,酷寒的‘雪心谷’所養成的非凡體力,加上兒時吃的又是得天地造化,一代異獸雪獅子奶,何況又有老天真輸送功力,輔以只有谷中產生的靈丹妙藥,勿怪他有本事能夠驅毒療瘍,只是渾然不覺罷了。
由於雙槍女俠的傷勢很重,他只有拚盡丹元,加力施為,可是這一來不大要緊,憐兒卻嚇呆了。
敢倩十一年未出現的紅光,卻突然萌發,奇兒不但好似火光罩體,連窗紙但反射通紅。
憐兒正了正神,聯想到被逼認作乾爹的皮厚說過幾句話,‘一旦發現奇兒身上現出紅光,可速即相告’,她因不知紅光代表什麼,惟她意識出,手腳愈來愈不規矩的皮厚,決對奇兒不利。
此時雙槍女俠混身顛抖,奇兒仍全力施為,好似未覺,憐兒道:‘奇哥,別老摸女人的奶子呀!’
奇兒道:‘那部位傷勢較重,不揉搓久一些,怕無功效,可別將俺奇兒當成個好色之徒!’
‘才不哩!’憐兒道:‘我是說,那地方女孩家最敏感,怎可以輕易撫摸呢?真格的,你揉搓了這麼久,到底有沒有功效呢?’
‘我………我也不知道。’
擦了擦臉上流出的汗水,雙槍女俠卻睜開了眼睛。
憐兒道:‘注意看呀,雙槍女俠瘀踵全消了………’
話還未說完,雙槍女俠一面忙乎著整理面紗,一面穿好衣服,這才雙腿著地道:‘謝謝好心的憐兒姑娘。’
憐兒道:‘阿彌陀佛,原來你已經好了,可是人家並沒有幫上你的忙呀?’
‘不能這樣講,助我解衣,又滿懷關注之情,已經足夠了。’
‘你叫臍兒?’她轉問奇兒。
奇兒追:‘過去叫臍兒,現在卻叫奇兒,奇人奇事的奇,立奇功成奇業的奇,不覺得這個‘奇’比肚臍的‘臍’既文雅又順口嗎?’
‘名字改的很好,人家叫你聲奇弟弟好嗎?’
‘先別忙,我要問你一件最重大的事。’
‘什麼事?’
‘傷究竟好了沒有?’
‘好了,全好了;忘了謝謝你。’
‘免了,還有,你有多大,怎麼可以叫我奇弟弟呢?’
‘人家已經三十出頭啦!’
奇兒一怔,憑面貌是看不出的,但聲音嬌嫩,如出谷黃鶯,她確實像煞兒時的小云。
嶽小云,可是嶽小云僅比自己大五歲,實際年齡也不過二十二,我奇兒真是疑心生暗鬼了。
雙槍女俠又道:‘奇弟弟!是不是覺得稱呼過於高攀呢?’
‘不會的!’奇兒連忙否認:‘坦白說,能蒙雙槍女俠喊一聲奇弟弟,是我奇兒光榮。’
‘想不到你很會說話?’
‘老實話嘛!’
‘可是姐姐說話也該有分寸,不要忘了,你說過我能傷好,要認我作義姐或義妹的話嗎?’
‘當然忘不了,你既然比我大,就是我義姐了。’
‘憐兒妹,奇兒既認我為義姐,你呢?’
憐兒福至心靈,不但認義姐,還磕了個頭。
雙槍女俠笑道:‘你們倆倒是天生一對,稱得上是珠連璧合,郎才女貌,但望有一天喝奇弟、憐妹一杯喜酒。’
說得憐兒面紅過耳,但芳心卻是甜蜜的。
雙槍女俠站起來道:‘我還有要事就此告別了,奇弟弟,有件事千萬別忘記,謹慎行藏,免遭大禍。’
奇兒道:‘兄弟會小心的,怪了,你怎麼知道有大禍臨頭呢?’
‘因……因為你提前出現江湖了。’
‘義姐………’
未待奇兒發問,雙槍女俠已經人影不見。
‘原來義姐會飛!’憐兒不諳武學,說了句外行語。
‘憐妹!’奇兒道:‘義姐已經走遠了,該和你好好談談了。’
‘談什麼?’
‘你手上的金戒指那裡來的?’
‘明知故問,當然是皮厚那個壞蛋送的。’
‘把金戒指丟掉!’
‘不行!他若是發現沒戴金戒指,會對付你的!’
‘我裝聾作啞,並沒有被他發現呀?’
‘可是方才………’
‘方才怎麼樣?’
‘方才你給義姐療瘍之際,滿身紅光,連窗紙都照紅了,奇哥想一想,皮厚若是發現會怎麼樣?’
‘真糟糕,我雖然弄不清楚皮厚會怎樣,但知道他一定對我不利。’
‘皮厚還對我特別強調,叫我加倍留心,如果有朝一日,你變成混身似火,就證明奇兒是過去的火孩兒,他一定送我更貴重東西,真把人家看扁了。’
‘真看到我混身似火嗎?’
‘怪了,咱憐兒還會騙你不成?’
‘想不到十年來,又出現此異象,是不是該倒楣了?’
‘別老往壞處想,天下沒有那麼巧的事,我想再談一件事。’
‘快說!’
‘皮厚最近對我特別好,居然毛手毛腳起來,要是換了你,雖生氣,但可原諒,可是他………’
‘他怎樣?’
‘我要有義姐一半本事,就把他千刀萬刮。’
‘小不忍則亂大謀呀?’
‘何況又得顧慮皮厚對付你,只有忍淚應付他了。’
‘沒關係,相信再過些時日,就可以找皮厚算總帳了。’
‘可是我擔心………’
說到這裡,鐵蛋陪同劉誠進來了。
劉誠得知雙槍女俠已走,去心更急,他倒不是找雙槍女俠,而是想到五千歲相約地方,等候五千歲有沒有其他指示?
直覺的,認為武林中將要出事了。
鐵蛋一直送出縣城,方始趕回‘火龍廟’,沒想到送客的短短時間內,馬戲團竟出了滔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