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點頭道:
“是的,雖然,我對那巍峨雄奇的天山,廣柔無垠的大漠,都向往己久,卻一直無緣前去一遊。”
胡天賜笑道:
“天山與大漠,聽起來很令人嚮往,但實際上,可不是一個好玩的地方。”
接著,又神秘的一笑道:
“現在,我說一個發生在‘新疆’的故事如何?”
方正胡天賜兩人,同時含笑點頭。
胡玉這才輕輕一嘆道:
“二位也許都明說過,‘新疆’這地位,地廣人稀,同時,因僻外邊陲,人口也復來,現在,我所說的這事,就是發生在‘新疆’西北角的一個重鎮‘塔城’。
“‘塔城’,與‘羅剎’交界,為我國西陲之門戶。
“由於與‘羅剎’交界,當地居民,不但與‘羅剎’人有商業上的交易,同時也互通婚姻,現在,我所說的故事,就是當地的‘維吾爾’人,與‘羅剎’人聯婚所生的混血兒。”
說到這裡,胡玉漫不經意的,向胡天賜投過匆匆的一瞥。
但胡天賜鄰含笑問道:
“胡大俠,那混血兒是什麼模樣的呢?”
胡玉心頭暗笑道:
“就同你這模樣差不多……”
但他口中卻淡淡一笑道:“所謂混血兒,就是血液混雜,外表上,一半像父親,一半像母親,一般說來,凡是混血兒,人也比較聰明和俊美。”
胡天賜“哦”了一聲道;
“這倒是聞所未聞的奇聞。”
胡玉舉杯喝了口酒,正容說道:
“方才我欲說的那位混血兒,父親是“羅剎”人,母親是漢人,他本人是從母性莫,名子云。”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才輕嘆一聲道:
“這位黃子云,繼承他父親畢生營商所賺來的龐大遺產,在“塔城”城中,是首富,也是有名的美男子。
“同時,由於他是混血兒,資車秉賦,都超人一等,因此,被隱居於“阿爾泰山”的一位煉氣士所看中,收為弟子,傳以武功。
“有財自有勢,這是古今中外,顛撲不破的真理,莫子云有財有勢,又會武功,在‘塔城’中,自然成了伸手可熱的風雲人物。
“人,一有了身份和地位,一些趨炎附勢的人,也自然會不請而自來,任何事情,只要他略有暗示,立即就有所為地辦的好好的,在此種情況下。於是,我所說的故事,就這麼開始了。”
一舉酒懷,含笑說道:
“來,乾了這杯,我再說下去。”
三人對飲了一杯,又吃了一些菜之後,胡玉才緩緩接道:“這位莫子云,雖然是少年得志,雄霸一方,卻也有一件最使他頭病的事……”
方正接問道:
“那是件麼事呢?”
胡玉笑道:
“那就是他那位夫人,即醜又悍,而又奇醜無比。”
方正與胡天賜二人,都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啊”,方正併為之苦笑道:
“這倒委實是緣中不足的事。”
胡玉輕輕的一嘆道:
“也故因為這一緣中不足之事,於是,問題也就隨之而產生了。原來,‘塔城’城中,有一位有‘塔城之花’之稱的‘維吾爾’姑娘,被莫子云看中了。
“於是,在他手下那般幫閒的人的說合之下,那位綺年玉貌的‘維吾爾’姑娘,就成了莫子云的小星。”
方正接問道:
“他那位即妒又悼的夫人,會許可他麼?”
胡玉笑道;
“方大俠真是死心眼兒,莫子云那藏嬌金屋,自然是秘密的啊!”
方正不由失笑道:
“我這個人,可真笨得可以……”
胡玉卻一整神色道:
“俗語說的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不久,莫子云那神秘的藏嬌金屋,被他家中的母老虎知道了。
“這隻母老虎,不但即悍旦妒,而且心機也深,她,於發現這等‘大事”之後,居然能沉住氣,表面上裝的若無其事似地,暗地裡,卻密派心腹,為她的情敵,接洽好一個新主兒“等到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她又暗派心腹,冒充莫子云恩師的信使,將乃夫召往‘阿爾泰山’……”
方正忍不住接口道:
“於是,她就乘這機會,將那位“維吾爾”姑娘,悄然送走了?”
胡玉輕嘆著點頭道:“是的。”
方正也長嘆一聲道:“她這一手,可真絕!”
胡玉道:
“不但夠絕,在當時來說,也夠慘,因為,那位姑娘,剛剛身懷六甲……”
“胡大俠,那“姑娘的新主兒,是什麼人呢?”
胡玉漠然道:“是一位漢人,也是一位鏢師,當時,他是因公保著朝廷的餉銀前往‘塔城’。”
胡天賜也是漠然的接問道:“那位鏢師,就是現在的白老局主白永昌?而那位“維吾爾”姑娘,就是現在的白夫人?”
胡玉禁不住熱淚滾滾道:
“是,白夫人本名娜娜,是我的同胞妹妹……”
胡天賜接問道:
“即然胡大俠是白夫人的兄長,為何忍心讓她孤身遠居異鄉?”
胡玉長嘆一聲道:
“當時,我不知道,其實,縱然當時知道了,也鬥不過他們這莫能助。”
胡天賜道:“現在,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胡玉道:“那是事後莫子云告訴我的。”
胡天賜道:“這多年來,你們都沒人前來看看白夫人?”
胡玉苦笑道:“老弟,這是有原因的……”
胡天賜接口問道:
“在下恭聽?”
胡玉苦笑著接道:“我是因路途太遠,又因生活奔忙,不克分身,至於莫子云,也有他的困難和顧慮,所以,我們兩人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胡天賜冷然接道:“現在,怎又突然想到要來中原來的呢?”
胡玉苦笑如故的道:“那是因為莫子云身邊的母老虎己死,而他也非常想他遺留中原的親骨肉。所以……”
胡天賜接口一哼道:“所以,才派你這位大舅爺前來中原,一探究竟?”
胡玉連連點頭道:“正是。”
胡天賜冷笑一聲道:“這故事,跟我的身世,有甚相干呢?”
胡玉訥訥的說道:“這個……”
胡天賜淡然一笑道:
“胡大俠是因為我的外表異於常人,才懷疑我,可能是白夫人所生?”
胡玉訕然點頭道:“正是,正是……”
胡天賜冷然接道:“可是,事實上,我卻姓胡!”
胡玉謂然一嘆道:
“孩子,事到如今,我不能不跟你敞開來說了。”
胡玉長嘆一聲,目光深注的道:“事實上,你就是我的親外甥。”
胡天賜苦笑道:“可是,我姓胡,跟白夫人根本扯不上關係。”
胡玉正容接道:
“孩子,我有證據,我的老眼未花……孩子:你想想看,當我們初次見面時,我是一個怎樣的神情?因為你的外貌簡直就是當年的莫子云!”
胡天賜一皺劍眉,沒說話。
胡玉正容如故的接道:
“至於你為何姓胡這一節,我也已經獲得了答案,那是由你恩師口中說出來的。”
胡天賜與方正同時問道:“他老人家怎麼說?”
胡玉苦笑道:“說來真是陰差陽錯,妙到極點……”
方正接口笑道:“胡大俠別吊胃口了,快說吧!”
胡玉舉杯猛喝了一口之後,才抹抹嘴唇,含笑接道:
“事情是這樣的……唉!天賜,雖然,你還沒承認我這個舅舅,但我卻不能不倚老賣老的,把你先當成外甥看待了。”
胡天賜輕嘆一聲道:“我服庸事實。”
“這就行了。”胡玉注目問道:
“天賜,白府的那位白敏芝姑娘,出生時,僅僅晚你半個時辰,是麼?”
胡天賜點點頭道:“不錯。”
胡玉笑道:
“因為你的面容異於常人,當時的白局主心中有所煩忌,才促成了這一筆交易,否則,如今你就不至於姓胡了!”
胡天賜沉思半晌之後,才“哦”了一聲道:
“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呢?他可沒接下去。
方正忍不住問道:
“師弟,怪不得什麼?”
胡天賜苦笑道:
“我是說,怪不得白嬸嬸……啊!不,現在說來,我該叫她老人家才對了……”
方正接口笑道:
“師弟,即然名份已定,我想就暫時不必更改稱呼了,那樣會使胡老鏢師夫婦心頭不安的。”
“對。”胡玉點頭接道:
“這就是了,實際上,你是白夫人所生,敏芝姑娘才是胡家的親骨肉,只不過是當你們兩人出生之後,雙方互調了一下而已。而且,這事情,做得非常秘密,除了你們雙方父母之外,只有少數接生的人知道。”
胡天賜不由蹙眉問道:
“當時,他們為何要這樣作呢?”
胡玉正容接道:“據令師說,事情是這樣的。”
接著,目注胡天賜笑道:
“天賜,問題還是出在你這一付尊容上,再加上。當時的胡總鏢師希望獲得一個兒子,而白局主卻希望獲得一個女兒,於是,這一筆交易,就順利的成交了。”
胡天賜道:
“後面達一段,我懂得,所用各取所需,也頗合情理。只是,這跟我的“尊容”有什麼關係呢?”
胡玉苦笑道:
“我也贊成,同時,我聽令師說過,胡老鏢師夫婦,對你一向是視若親生。”
胡天賜點點頭道:“這倒是實情。”
方正接道:
“那麼,你心中知道有這麼一位親孃就是了,暫時還不必改變稱呼。”
胡天賜點了點頭,沒接話,胡玉卻注目問道:“天賜,方才那“怪不得”還沒說明哩!”
胡天賜訕然一笑道:
“我的意思是說,她老人家平常看到我時,總是有一種異樣的神情,言談之間,也顯得特別親切。”
胡玉輕輕一嘆道:
“母子之間,骨肉連心,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胡天賜注目接問道:“舅舅,家父他老人家可好?”
由於胡天賜己自動改口,稱胡玉為“舅舅”,足證他己完全相信胡玉所言了。
胡玉長嘆一聲之後,才苦笑著接道: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與不好,還是等我將事實經過說完之後,由你自己去評定吧!”
胡天賜方為之一愕之間,胡玉又苦笑一聲道:
“就健康情形來說,他比誰都硬朗,武功更是獨樹一幟,我的武功,就是完全由他所傳授,我因資質秉賦太差,又是半路出家,因而成就太差,與令尊一比,可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哩!”
方正不由一呆道;
“胡大俠的身手,我己見試過,如果你所言並沒誇張,那麼,我這位師弟的生身之父,其成就,恐怕還在家師之上哩!”
胡玉正容道:
“我不敢說莫子云的武功,已超過令師,因為,我還不曾見試過令師的身手……”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又“哦”地一聲道:
“對了,人家都說。天賜的武功,已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話確實麼?”
胡天賜苦笑道:“舅舅,傳言並不一定可靠啊……”
方正卻正容接道:
“不過,這傳言是有根據的,我師弟的武功,跟家師比起來,當然還有一段距離,但比我這位師兄,卻委實是要高明得多
胡天賜截口苦笑道:“師兄怎麼也尋我開心?”
方正笑道:“咱們是師兄弟,在你舅舅面前,自可毋須隱瞞什麼。”
語音略為一頓之後,又正容接道:
“因為前些日子,一直是我假冒家師的身份,所以才由‘滅絕魔宮”方面的人,將我師弟說成了青勝於藍的特殊人物。”
胡玉笑了笑道:“看來,我還得往回說才行。”
頓住話鋒,沉思少頃之後,才娓娓地接道:
“令尊於功力劇增之後,因他自己還不曾來過中原,以致遲遲未曾採取行動,就在此時,他結識了由中原前往邊陲的另一對年輕男女,這一對年輕男女,還是一對同胞姐弟,女的名仲孫妙妙,年約二十七八,其美豔冶蕩之處,使那位煙視媚行的歐陽翠,可能還要相形見絀……”
方正笑道:“就像歐陽翠,也已經夠瞧啦!”
胡玉含笑道:
“那男的,年約二十四五,名仲孫承先,據我同令師宵所研判結果,這一對兄妹,極可能就是八魔中老大仲孫丕的遺孽
胡天賜與方正,禁不住同聲一“啊”,胡天賜並皺眉說道:
“如果家父受了那一對兄妹的無惑,那問題可就麻煩了。”
胡玉輕輕一嘆道:“事實上,他們已經結合在一起啦。”
不等胡天賜接腔,又立即接道:
“你想想看,令尊正以人地生疏,而遲遲未進入中原,結識這一對兄妹,那真是如魚得水,在雙方各有目的情況之下,還不是一拍即合麼!何況,那位仲孫妙妙,又那麼惹火。”
方正不由訝問道:
“難道……難道他們已經姘在一起了?”
胡玉笑道:“這種事,方大俠該想得到呀!乾柴近烈火,那將有怎麼樣的後果呢?”
胡天賜注目問道:
“那麼,舅舅此行,並非是前來探望家母的了?”
胡玉苦笑道:
“傻孩子,我如果不是為了你們母子倆,會透露這些重大的秘密麼!”
胡玉“哦”了一聲道:“原來此中還有屆多曲折。”
接著,才正容說道:
“如果以天賜的武功作標準,來衡量令師的身手,則莫子云的武功,與今師當在伯仲之間。”
方正皺眉說道:
“想不到邊疆地區,還有如此武功超絕的人物。”
胡天賜則注目問道:“舅舅,家父也還在‘塔城’?”
“不!”胡玉苦笑著接道:
“他不但不在“塔城”,而且己經率領一批牛鬼蛇神,進入了中原,否則,令師也就不致於這麼匆促地,要我來找你了。”
胡天賜,方正,都是眉峰緊皺地,向胡玉投過困惑的一瞥,卻是誰也沒作聲。
胡玉訕然笑道:
“這也難怪二位沒法瞭解,因為事實委實太意外,而我說得也太籠統了一點。”
語音略為一頓之後,才目注胡天賜接道:
“現在,我只好從令尊的那位師傅說起了。方才,我已經說過,那是隱居‘阿爾泰山’絕頂的一位怨氣,據令尊說,那位煉氣士,自號‘無為子’,也是中原人氏。”
“無為子幼年曾受過某種極大刺激,一口怨氣,逼得他隻身單劍,遠走邊荒,至於他何由練成那一身超絕武功,則不曾提及。”
“當然,無為子將一身絕藝傳給令尊,除了是看中令尊的資質秉賦之外,也是另有目的,那就是將揚眉吐氣的希望,寄託在令尊身上。”
胡天賜注目問道:
“那位無為子,究竟受過一些什麼刺激呢?”
胡玉笑了笑道:“這個,令尊可不曾同我說過。”
胡天賜接問道:“那位無為子,是否還健在?”
胡玉輕嘆一聲道:
“己經死了,當他活著的時候,除了督促令尊練功之外,也曾暗中訓練大批年輕高手,以便令尊出道時,不致人單勢孤,可是,在他活著的時候,始終認為令尊的武功,還不能擔當他能交付的任務。因而一直磋砣下來。”
話鋒略為一頓,又沉思著接道。
“約莫是兩年之前,當他覺得令尊的武功,己設法再行精進時,他使出了最後絕招,那就是先行逼使令尊起下重誓,誓死完成他所交付的任務,然後,以道家“解體傳功’”大法,將他自己數十年苦練成的功力,轉輪給令尊,使令尊於一日之間,陡增半甲子以上的功力……”
胡天賜忍不住一“哦”道:
“那麼,那位無為子呢?”
胡玉笑道:“無為子自然是就那麼死去啦!”。
胡天賜接問道:
“他所交待家父的任務,究竟是一些什麼任務呢?”
胡玉苦笑道:“這個,就只有令尊心裡明白了。”
方正接問道:
“胡大俠,目前那莫大俠,我說的就是我師弟的父親,他,是否已到中原來了?”
胡玉正容接道:
“莫大俠是否已到中原,還沒證實,但他的先遣人員,卻已到了開封,不瞞二位說,在下也是先遣人員中的一份子。”
胡天賜“啊”了一聲道:“這可使我更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