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群話聲方落,倏有人大聲道:“散仙四十九,功力就算笑禪師與怒真人最高,請問真人與禪師怎不挺身而出,為咱們散仙爭一日氣?”
話聲如銀鈴,出自一名紅衣女子之口。
怒真人大步出亭道:“本真人早已輸了,除非不要這張老臉,才會再動手!”
四周眾仙聞言齊是一呆,個個面面相覷,他們想不到怒真人輸的是賭約,還以為未來之前,宋不群與怒真人已動過手。
笑和尚呵呵一笑接口道:“其實就算不輸,我和尚也不願動手,頭兒反正只有一個,誰來管還不是一樣!少動閒氣少招煩惱,牛鼻子,咱們還是上前參見宋班主吧!”
怒真人頷首上前向宋不群稽首道:“貧道參見班主!”
宋不群坦然欠身道:“挑戰尚不過三,真人且慢行禮!”
笑和尚笑眯眯地目顧四周道:“還有那個不服,請快出來,別婆婆媽媽地叫人枯候!”
說完一看沒有動靜,呵呵一笑,道:“既已無人不服,還不一齊上來參見班主!”
連怒真人都輸了,笑和尚都服了,還有誰敢不服,在笑和尚的招呼下,四周轟然一聲,行禮道:“參見宋班主!”
宋不群這時才松過一口氣,揖讓還禮道:“區區雖居班主之名,尚請各位前輩多多賜教,宋某心無名利,只希望協同各位,為神仙府出點力,使本府永保靜寧祥和之氣。”
申公予哈哈一笑,上前道:“說得好,老朽恭賀班主接任,現在請回賓館,好讓散仙們一一參見。”
宋不群側首道:“真人與大師一齊走吧!”
笑和尚哈哈笑道:“我和尚與牛鼻子已輸了命,不跟班主走,還能跟誰走。”
於是一干隱人異士,擁著宋不群向賓館行去。
進入賓館中堂,已宴開五席,空座相候。
宋不群居中落座,怒真人、笑和尚與中公子已左右相陪,其餘人一一上前報名參見,然後依序入位,開始盛宴。
酒過三巡,宋不群對申公予道:“宋某能得班主之位,全靠老丈居中說詞,現在還有一事,尚請老丈賜助!”
“那兒話。”申公予卑笑道:“班主要老朽效勞的地方,儘管說。”
宋不群道:“剛才我一數列班散仙只有四十七人,連我合計,不過四十八之數。”
申公子道:“不錯,本來是四十九位,剛才挑戰的二人已經喪命,只剩下四十七,加上班主恰是四十八,有什麼不對嗎?”
宋不群道:“我想再向長孫班主要一人,以凌足四十九周天大術之數,不知長孫班主肯不肯?”
申公予啥啥一笑道:“這還不簡單,老朽周來如何?”
宋不群道:“老丈位居二十八宿,在下怎敢讓你委屈遷就。在下想使家父來此補足此數,尚請老丈鼎力相助!”
申公予笑道:“區區小事,班主何必掛懷,老朽現在就去向長孫班主說項,至遲明天再回消息。”
說著拱手離座出門而去。
怒真人望著他背影,冷冷一哼,道:“果是一頭“笑面狼”,班主得要小心些。”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多謝真人提示,在下早就注意他了!”
這一場盛宴到亥時方散,群仙紛紛告辭,宋不群也微醺入寢,可是他一直掛念著父親,猜測著長孫雄會不會答應放了父親。
正欲沉沉入睡,房門倏響起畢卜之聲,一驚而醒,心想莫不是申公予來了!不由道:“進來!”
房門輕啟,浮番撲鼻,只見四名清麗絕俗的少女嫋嫋而入。
宋不群一驚坐起,喝道:“姑娘們來做什麼?”
第一個手端磁杯的少女鶯聲瀝瀝地道:“婢子玉月,奉星宿仙班長孫班主之命,特來進食醒酒湯。”
“哦!回去多謝長孫班主眷顧之意,把湯放下,退下去吧!”
“是。”玉月放下磁杯,施禮而退。
第二個端著一盤點心的少女跟著上前垂首道:“婢子梅蕊,奉進宵夜點心,以免班主夜半腹飢。”
宋不群點點頭。等梅蕊、玉月退出門外,後面二名少女齊齊上前垂首盈盈一福道:“婢子紅拂與妹妹胡姬奉命特來侍候公子安息。”
宋不群淡淡一笑道:“不用了。”
那如話聲未落,紅佛與胡姬,肩頭微聳,身上的宮裝全部禮落地上,裡面居然沒穿內褲褻衣,露出如羊脂白玉般的赤裸身軀,乳星高聳,溪溝隱約,看得宋不群臉紅耳赤,急急沉喝道:“你……你們這是幹什麼?”
紅拂嬌羞地道:“長孫班主唯恐仙君孤燈隻影,深夜寂寞,故命婢子姐妹作寢!”
宋不群變色怒喝道:“我宋某豈是這種人,爾等速速回去!”
胡姬一嘆道:“仙君莫非嫌我姐妹蒲柳之姿,不屑一親。”
宋不群沉聲道:“你們想錯了,仙府之中,豈容藏汙納垢,我宋三素喜獨眠,姑娘們還是速速退下,免激怒了我,出手無情!”
紅拂倏落下一行情淚,道:“仙君既不接納我姐妹,就請出手,賜我姐妹一死!”
宋不群反而一呆,他的話只是說說罷了,豈能下手殺二個弱女子,又氣又急下,不由急急道:“這我就不懂了,二位姑娘要想死,任何地方都可以自盡,又何必跑到我房中來!”
紅拂悲嘆一聲道:“仙君若不接納婢子伴寢,我們回去也是死,還不如死在仙君掌下,來得乾脆!”
胡姬倏跪下,泣道:“仙君千萬救救我們!”
宋不群愕然道:“要我怎麼救你們?”
胡姬道:“接受咱們姐妹侍候,不要趕我們走!”
宋不群冷然搖頭道:“此事萬萬不能,誨淫謾盜,無不起於“色”字,恕我宋三無法從命!”
紅拂道:“那就請賜死!”
“好,這點我還辦得到。”
宋不群話聲出口,指風猝然疾點而出,他要試試這二名女子到底怕不怕死!可是當他見二女果然垂手屹立不動時,已觸上膚體的指尖倏然略移,立刻閉了二女睡穴。
咕咚二聲,二女應指而倒。宋不群一躍下床,抱和二女,放在床上,蓋上綿被,一切方自妥當,一陣涼風倏自身後吹來。
砰然一驚之下,宋不群身形疾轉,只見窗戶已啟,一名紫衣老人,已屹立身後,臉上蒙著一幅黑巾,神秘而論語。
宋不群沉聲道:“閣下夤夜入室,有何指教?”
紫衣蒙面人道:“來問一事!”
“何事?”
一十餘年前,府中仙女班主黃仙姑因不滿長孫班主作為,率領眾仙女反出神仙府,別立門戶魔鬼谷,從此無音訊,今日聽說你與黃仙姑交換和氏殘璧,習成“六龍劍訣”,而且劍誅飄萍子、不肖生,威震眾仙,勇奪班主之位,顯然暗具圖謀,請問你是受黃仙姑之侖而來剷除長孫班主,還是與長孫班主朋比結黨,圖霸天下武林?”
宋不群暗暗一震,道:“閣下何人?”
紫衣蒙面人道:“你回答我所問,我自會告訴你。”
宋不群泠笑道:“恰巧相反,你告欣我了身份,我再酌情奉告來意!”
紫衣蒙面人沉喝道:“你真的不說?”
“未知閣下身份前,恕難從命!”
紫衣蒙面人目光一轉,態度略轉,道:“好吧,我來自內府!”
“哦!是司空府君所率仙班中入。”
“正是。”
“請賜告名號。”
“位居仙班四十九友第十七,純陽仙君呂無為。”
宋不群道:“既是府君仙班中人,為何面覆黑巾,故作神秘?”
純陽仙君道:“奉府君之命,特來一探你底細,事關仙府存亡,又須避過長孫班主耳目,才不得已蒙面而至!以防被長孫雄知道,加速了他異謀不軌之心!”
宋不群沉吟道:“府君已知道長孫雄有不軌之謀嗎?”
純陽仙君一嘆道:“府君已有所覺,昔年梅不聽黃仙姑之言,如今忠者遠離,莠者包圍,長孫雄朋黨已眾,形成根深蒂固之勢,欲除已難!”
宋不群道:“在下能否一謁府君?”
“你表明立場,待我回報府君後,自可作妥善安排。”
宋不群這才徐徐造:“不瞞仙君,我宋三確是受黃仙姑所託,到此助府君清奸邪,恢復仙府寧謐之氣。”
純陽仙君道:“黃仙姑還好嗎?”
“好。”
“她為什麼不來!”
“一恐府君沉迷不悟,二與長孫雄誼屬同門,種種顧忌,使她不便親自出面。”
“聽說你已得“六龍劍訣”?”
“不錯。”
“能否抄錄一篇,贈送府君?”
宋不群一怔道:“府君要習六龍劍訣?”
純陽仙君道:“自然,莫以為你已習六龍劍訣,就可以萬事順利,今日飄萍子不肯生伏屍劍下,前者太過輕敵,後者卻失於燥怒,至遭殺身,然府中眾仙,那一個不是久隱武林之奇士,若憑功力,不疏於大意,只怕你難以抵敵其中之一,白天若無怒真人與笑和尚支持,只怕你坐不穩班主這把座椅這是我忠言直言,望你不要介意………”
宋不群平心一想,事情確是如此,當初是聽到父親受辱,才意氣激動,失卻考慮,強爭班主之位,只不過想出一口怨氣而已。
及至接受挑戰,飄萍子一戰,固然勝得輕鬆,但與不肖生那一仗,卻是吃力異常,若非最後按劍訣,六招併發,演成“六龍吐水”最後絕招,只怕橫屍地上的是自己。
七子十三生武功俱在伯仲之間,按說,自己與之相搏,不該有此懸殊不同之感覺,而如今前者勝得輕鬆,後者雖也一樣伏屍劍下,自己卻幾乎脫力,笑和尚與怒真人不及時挺身支持,只怕再難支持第三場挑戰。這豈不顯示出,飄萍子失於輕敵,自己的功力,還是太差。仙府不比江湖,個個都是身懷奇能的異士,若有一半以上散仙獨自己不服,不但自己坐不住這把班主交椅,甚至步步都右殺身險機。
所謂當局者送,自己蒙然無知,如今被人一提,猶如冷水澆頸,仔細想來,震然清醒,硬感不寒而懍。
只聽得純陽仙君接下去道:“……府君與長孫雄藝在同師,功力不差上下,彼此一清二楚,府君所以對長孫峰隱忍不發,也是因為無能制他,唯恐一發難收,造成仙府崩離分裂之勢,有違先人創立仙府原旨,但若六龍劍訣在府君手中,情況就不同了,以府君之功力,加上劍訣,足可制長孫雄於死地,故而請予考慮,仙府能回恢復清平之境,自皆出於你宋班主之賜,屆時府君必致厚謝,以酬功勳!”
這一席話,情理皆備,說得宋不群心神俱動,慨然道:“府君有命,仙君所言,無不與黃仙姑原意相合,我宋三受黃仙姑所託,用意也在清除奸邪,本身力之不及,自當遵命,以奏時劾!”
純陽仙君語聲欣然道:“宋班主是願抄錄六龍劍訣,交予府君了?”
“正是,請仙君明日來取,區區當預先錄好奉上。”
純陽仙君拱手一揖,道:“我就先代府君拜謝了。”
宋不群忙還禮道:“義之所在,敢不以赴,仙君何必言謝。”
純陽仙君道:“多留不便,就此告辭,來日再晤!”
宋不群拱手道:“仙君請!”
純陽仙君身形一恍,已穿窗而出,那知剛出窗外,一片排山倒海的掌力罡勁,已自當頭壓下,同時響起一聲沉喝道:“鬼計多端的狐鼠之輩,你還想離開!”
變生猝然,純陽仙君大驚之下,倒掠退回室中。
宋不群正自愕然,一見凌空飄落,阻擋純陽仙君的竟是怒真人,靈珠倏朗,疾扣腰際,柔劍已無聲彈出,手腕疾抖,一招“白龍橫天”,力刺而出。
純陽仙君想不到談得好好的宋不群竟然會生然機,他所以未出手反擊怒真人,非為功力懸殊,而是變起倉摔,真力未及提足之故,如今劍入後心,驚覺已遲,急怒之下,猛然旋身,厲叱道:“你敢暗算於我!”
臨死潛力迸發,宋不群劍已刺入他後心,穿胸而過,竟被他這一較身,帶得身形不穩,跟著轉了一圈。
不過這一轉,仍在純陽仙君身後,一驚之下,力加三分,挺劍一進一轉一收,只聽得純陽仙君一聲長嚎槍跛前衛二步,砰地一聲,跌倒地上,後心鮮血泉嘖。
純陽仙君倒地,怒真人也飄身而入,道:“純陽仙君明是府君仙班中人,暗為長孫班主狗黨,若被他走脫,長孫班主知道了你此來真意,只怕他容不得你活上一天。”
這時,宋不群反而呆了,他想不到說話情理俱備的純陽仙君,竟是長孫雄派來試探自己,欲騙取六龍劍訣的奸佞。這仙府中,人心竟會如此險詐,不由搖頭苦笑道:“真人若晚來一步,大局不堪設想。”
怒真人道:“這是天意如此,貧還正好得悉一樁消息,前來報訊,想不到會撞上這檔事,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宋不群不禁問道:“什麼消息?”
驀地一陣腳步之聲,自房外傳來,怒真人疾道。“消息明天再說不遲,如今殺了長孫班主心腹,你可要好好應付,貧道先走了。”
語聲一落,人已穿窗而出。
怒真人剛走,房門已被人推開,進來的正是賓館弟子談明與冉舟,二人一兒室中橫屍,頓時齊聲驚呼。
宋不群冷冷道:“爾等速報長孫班主,就說宥奸細混入,請他前來善後。並請傳告笑禪師與怒真人,說本座邀請。”
“是!是!”
談明與冉舟扭身飛奔出室,宋不群目光一轉,心中已想好應付之詞,嘴角隱露一絲笑意。
長孫雄果然來了,身旁還跟著神色意煌的天狼星座申公予。
二人一進室中,看到地上橫屍,宋不群靜立負手,長孫雄臉色頓變,威稜倏現。沉聲道:“這是怎麼會事?”
宋不群道:“深夜入室,來意不明,出手之下,造成這般結果,我也感到不解!”
長孫雄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宋不群道:“面覆黑巾,行動詭譎,我怎知他是誰?”
長孫雄喝道:“天狼星座,過去看看!”
宋不群暗暗一笑,明知他是故意做作,卻也不予揭穿。申公予急步上前,俯身翻轉屍體,揭下覆面黑巾,驚呼道:“是內府純陽仙君呂無為!”
長孫雄嗔目怒喝道:“好大的膽子,甫接任散仙班主,居然敢殺內府仙班中人!這要我如何向府君交代?”
宋不群淡淡笑道:“我要知道他是內府仙君,自然不會殺他,但如今既然殺了,也算對得起你長孫班主。”
長孫雄一愕道:“這是什麼話,殺了府君的人,還說對得起本座?”
宋不群拱手一揖道:“以我宋三年事,能擠上班主之位,全靠你長孫班主提攜,純陽仙君深夜入室,數明你班主種種罪狀,傳府君之命,要我錄出六龍劍訣,交其攜回,欲制你班主於死地,身受宏恩,若不殺他,又何以報垂青之德。”
申公予呵呵一笑,接口道:“該殺,該殺,想不到呂無為竟敢挑撥離問府君與班主之間感情,這種人不殺,仙府豈非要天下大亂。”
步履之聲傳來,只見怒真人與笑和尚聯袂而入,向長孫雄齊齊一禮道:“參見星宿班主。”
長孫雄又是一怔道:“你們來幹什麼?”
笑和尚笑容可掬地道:“蒙本班班主傳召,特來謁見!”
宋不群接口道:“出了人命,我也不知如何處理,故召真人與禪師相商。”
長孫推微微一哼,道:“天狼星座,善後由你處理。”
說完,一棉袍袖,轉身離去。
申公予對宋不群一翹拇指,道:“班主,你幹得好,幹得好。”
話是這麼說,宋不群卻看出他嘴角隱隱苦笑,不由微微笑道:“為人要將心比心,豈能忘恩負義,老丈以為然否?”
“對,對!”申公予連連點頭,連壑二掌,叫道:“來人呀!”
談明、冉舟立刻進入,恭身道:“星君有何吩附!”
“把屍體抬出府外埋了,把地上血跡弄乾淨。”
“是。”
二名弟子上前抬屍而出。
申公予道:“宋班主好好休息,老朽告退。”
“老丈慢走。”宋不群忙把他叫住。
申公予道:“宋班主還有什麼事?”
宋不群道:“死人抬走了,床上還有二個活人,就請老大一併弄走。”
申公予一呆,宋不群已招呼怒真人與笑和尚,道:“我們出去站一會吧,莫汙了真人與大師佛心。”
三人走入外面中堂,方自落座,申公予已帶著衣衫不整的紅拂與胡姬出來,二女嬌羞垂首,匆匆奪門而出,申公子卻招招手道:“宋班主請出來一下!”
走出門外,宋不群問道:“老丈有什麼事?”
申公予湊身低聲道:“宋班主,你真的不喜美女?”
宋不群搖搖頭。
申公予詔笑道:“我們雖借仙為名,終究是凡人,凡人豈能無慾,班主喜嗜,說與老朽聽聽!”
宋不群心念一轉,又有了主意,含笑道:“女人。”
申公予一怔道:“剛才不是說不喜美女嗎?”
宋不群笑道:“男人看女人,觀點各不相同,故孔明娶鹽漠不覺其醜,今人見楊玉環之痴肥,不覺其美。”
申公予笑道:“對,對,老朽完全同意。但不知宋班主喜歡什麼模樣的女子?”
宋不群道:“我要我喜歡的少女!”
“班主看中那一個能告訴我嗎?”
宋不群道:“外府弟子尹瑛,我倒頗為傾心。”
申公子呵呵一笑,道:“這點小事,包在老朽身上,天明即行送到!”
宋不群淡淡道:“在老丈眼中,似乎沒有辦不到的事,敢問家父之事又如何?”
申公予道:“正要奉告,長孫班主已經應允;只是令尊業奉差遣,出府辦事去了,回府即來與班主團聚。”
父親已經出府了?宋不群方自一怔,不如是真是假,申公予已棋手道:“和尚與道士在裡面等得不耐煩了,班主還是請先回屋,老朽明天再與班主晤談!”
說完,拱手而別。
宋不群悵然進屋,只見怒真人道:“班主何有這麼參誥與申公於密談?”
宋不群道:“爾虞我詐,彼此各動心機而突,倒是真人剛才說有消息賜示,不知有關那一方面?”
笑和尚嘻嘻笑道:“班主可知道長孫雄為了你,傳出了神仙帖!準備廣招高手,大幹一場。”
宋不群一怔道:“什麼是神仙帖?”
怒真人道:“貧道已弄了一份到手,班主何妨看看!”
自懷中掏出一張燙金帖子,雙手奉上。
宋不群接過落座一看,只見寫著:“按此仙帖,請入仙府,能過三關,印授仙藝,名列仙冊,位列仙班,仙緣難得,勿失交臂。”
下面寫著神仙府啟。
宋不群問道:“此帖送往何處?”
怒真人道:“散佈江湖,要的人都有一份。”
“有人會來嗎?”
笑和尚道:“仙帖一散,必定轟動江湖,入仙府,授仙藝,列仙冊,封仙班,這四句話,足以誘使不知內情的江湖人物,紛紛而來,我和尚料定不出一月,山xx道上,必然摩肩接踵,猶如群蛾撲火,不惜焚身。”
宋不群道:“何謂過三關?”
怒真人道:“第一道,波索入關,笛二道,必須檔得住守關周天將的三劍,然而再經過外府的昇仙洞,才算是過了三關。”
“哦!百丈絕崖,踏索而過,再擋周天將三劍,我相一般江湖高手也能通過………”
話尚未說完,笑和尚呵呵一笑,道:“班主,你把頭二道考驗,看得太簡單了。大概班主進來時有人帶引,所以不覺其難。這百丈飛渡,可不像馬戲班中走繩索,在此絕頂,罡風凜冽,若無深厚內功,絕佳輕功,風就可以把人吹落,況且那時懸空吊索不會像班主進府時那樣升起來,加上一月以後,春雪方融,千丈深淵俱被雲霈所封,那時鐵索隱在雲霈之中,隨風搖幌,不要說飛渡百丈,就是走上二步都難,目力難透,只有憑功力經驗,還要拿準寸分,才能安然而過,這第一關,恐怕就要使不少人傷命!”
宋不群聽完這番驚心動魄的解釋,才感到這第一關果然是驚險非凡,不由郝然一笑,道:“既要過關,按理一關比一關難,這周天將三劍,難道更不容易擋?”
笑和尚道:“這次班主算是猜對了,百丈波索,尚可知難而退,周天將這三劍若是擋不住,就只能屍橫當場了。周天將一身神力,連我和尚八十年精修,能否擋得住他三劍力劈,還有疑問,一般江湖高手,在接招之下,情形可知,何況周天將的“降妖三式”雖不及“六龍劍訣”,然比之一般江湖劍法,卻高明多多,真能接下他三劍的,只怕江湖上不會超過三十個。”
宋不群問道:“那昇仙洞又是什麼玩意兒。”
怒真人道:“這一關更危險,外府有一座孤巖,高達百丈,內中空,六十丈處有一洞口,約半人之高,長孫班主昨夜已巖中頂端用鐵索轤轆裝上一隻與人齊高的鐵櫃。”
宋不群奇道:“做什麼?”
“就做為第三關的昇仙洞,通過二關者,就入此巖洞,坐入鐵櫃中吊於巖頂,再放鬆轤轆直摔下來。”
宋不群一震道:“百丈之高,裝在鐵櫃中摔下來,豈不要摔死!”
怒真人道:“縱不摔死,也必震傷,故而在鐵櫃擦過石洞處,必速拿準速準,躍出鐵櫃,空出洞口飄落巖外,才算合格。”
笑和尚道:“千斤鐵櫃,百丈高空下墜,其速度是何等之快,要拿準速度,穿出僅半身高的洞口,這那是昇仙洞,簡直是斷魂洞。”
宋不群道:“司空府君知道嗎?”
“如此大事,不可能不知道。”
“難道府君竟同意長孫班主此舉,致令無數江湖同道殘身喪命!”
怒真人一嘆,道:“這就不得而知了,浩劫空前,經過這場選拔,壓軸好戲,大概就輪到咱們頭上了。”
笑和尚嘻嘻笑道:“聽牛鼻子說,班主受黃仙姑之託而來,就是彌劫之人,何不趁此時刻搶先發動,剷除妖孽!”
“不!”宋不群道:“現在還不是動的時候,一來府君意向未明,二來誰善誰惡,涇渭未分,邪惡者因需剷除,若誤傷善良,就大寒人心,與人心背向影響太大了。”
笑和尚呵呵笑道:“想不到班主的設想竟比我和尚細密,這麼說只能暫時靜以觀變了?”
“也不,目的我先要做二件事!”宋不群表情沉重地道:“但這二件事,非要二位鼎力相助!”
笑和尚嘻嘻笑道:“這是什麼話,我和尚與牛鼻子都輸了賭約,今後一切皆由班主支配,不賣命也不行啊!”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多謝大師支持,第一件事,我必須事先救出家父,方能放開手腳毫無顧忌。”
怒真人道:“聽說失散人居於星宿殿內。”
笑和尚道:“班主不是與申公予說過了嗎?莫非長孫班主不肯放人?”
“申公予稱家父已奉差出府!”
怒真人一哼,道:“這答案不想可知,長孫班主現在對你已莫可奈何,若不抓住令尊,豈非失去挾制憑籍。”
笑和尚搔搔禿頭道:“星宿範圍廣大,必須先要知道令尊臥宿之處,才能救人,但要打聽這消息,還得費番腦筋!”
宋不群道:“如何探聽家父下落,我已有主意,不過請大師賜告,散仙班中可有易容奇人。”
呵呵一笑,道:“千面觀看韓湘子仙姑最善這套把戲,要易容可且找她。”
宋不群問道:“韓仙姑是長孫班主的狗黨嗎?”
怒真人道:“她是中間派,對任何事都不願聞問!”
“那今夜就請大師邀其來見我,同時希望在我未去星宿殿之前,看住一人!”
“看住誰?”
“七子十三生中的鴕峰子。”
“看住他幹啥?”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我就想冒充他混入星宿殿。”
“妙極了!”笑和尚拍手大笑道:“虧你想得出來的,這一來駝峰子要倒黴了。”
怒真人一哼,道:“和尚,且慢高興,你有沒有想到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宋散人若能救出,又該藏在何處?”
“這點我和尚早已想好了辦法!宋班主既已是散仙班的班主,自該遷居散仙宮,散仙官範圍廣大,那裡不能藏!”
怒真人一哼,道:“和尚,你別忘了,人是活的,不是一樣東西,可以隨便找個地方一塞,人總得吃飯睡覺,還得活動活動!”
笑和尚又一個勁兒搔禿腦袋了,每逢傷腦筋的時候,他似乎就有這個毛病。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看來還得犧牲一位散仙,借用千面觀音韓湘子的-手絕招。”
笑和尚拍手道:“對,對,到時就讓宋散人冒充浮雲生。至於浮雲生,嘻嘻,就讓他屍體喂鷹吧!”
怒真人道:“請問班主,第二件又是什麼事?”
“我要一見司空府君,不過這一步待今夜探過星宿殿,救出家父後,再行慢慢商量。”
就在商談中,天已經亮了,迎著朝曦,笑和尚和怒真人擁著宋不群走向東邊的散仙宮。
月照長空,不聞蟬鳴,不聞鳥語。
在這靜寂的深夜,一條人影,如矢激射,落於星宿殿口。月色之下,只見一個背著駝峰的老者,目光四掃探視著。
白天雄偉壯麗的星宿殿,此刻在夜色一看來,靜悄悄的,別有一股陰森氣息。
廣闊的殿宇中,黑黑一片,這正殿原是星宿殿列班,有事參議之用,此刻沒有半個鬼影。
駝峰老人略一掃視,身形復起,越過殿脊,飄然落於殿後。這是一座範圍極大的花園,林木深處,燈光隱約。
駝塞老人似是初次來,左望右望,一時委決不下該往那個方向走。
驀地,桂林之中,響起一聲沉喝:“駝峰子,你來星宿殿何事?”
駝峰老人心頭一震,循聲望去,只見林中走出二人,一人白色儒衣,頭戴文士巾,容貌清秀,一人臉色陰沉,峨冠黑衣,竟是二十八宿中的太白星座與喪門星座。
“我有點事來找天狼星君。”駝望子忙拱手一損道:“二位怎未安息?”
太白星座微微一笑道:“原來找天狼星,他大概在屋裡,咱倆現在輪值,駝峰子,你請吧!”
駝峰子一拱手,轉身向右邊而去。
方走二步,身後響起喪門星座陰森的沉喝聲道:“駝峰子,你怎度往那邊走!”
駝峰子一呆,轉身道:“那要往何處走?”
太由星君哈哈一笑,指著身後道:“申公予住在這一邊,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迷糊起來了。”
喪門星君泠冷道:“駝子,你今天似乎有點反常,連路途方向都不辨,若非你背上那塊招牌,我幾乎認為你是假的。”
駝峰子心頭微微一抖,自己的確是冒牌貨,錯非“千面觀看”神奇的易容偽裝之術,幾乎露出了馬腳,不過此刻卻不能認錯,乾咳一聲,道:“我知道天狼星君住在左邊,不過我還得先上那兒一趟,有點事!”
說完,拱一拱手,將錯就錯,向右走去。
繞過一片假山,廣大的花圃中,散落著一座一座精緻的雅屋。大部份都已熄了燈火,只有後面二三間還亮著燈,顯示屋中的人還沒有睡。
宋不群提氣輕掠,立刻向第一間亮燈的雅屋撲去。
由於二十八宿無一不是隱士奇人,所以他不敢點破紙窗偷窺,僅屏息貼耳以聽。
屋中隱隱傳出談話聲,宋不群靜聽片刻,談話與父親亳無關聯,於是悄然離開向第二間亮燈的屋子行去。
這間屋裡窗拉敞開著,屋中倏有銀鈴般的笑聲傳出,宋不群方到屋邊,就聽到屋中傳出話聲道:“你捏重一點,噴噴!好舒服,對了,就這樣!”
語聲中夾雜著輕微的淘水聲,似乎是女人在洗澡,還有人在侍候。
宋不群正想偷窺,一聽這種聲音,心頭一跳,忙轉身離開,耳中又聽到屋中傳來銀鈴般的笑聲,道:“宋散人,你兒子已經名列仙班,當了散仙班主,現在你這個做父親的卻在替我洗腳,有什麼感想嗎?”
宋不群心頭砰然一震,這剎那,他只感到熱血沸騰,也忘了自己此刻已是“駝峰子”,身形一旋,疾加閃電,穿窗而入。
啊!室中的女人突見有人進來,發出一聲驚呼!只見一位紅衣女子正自一把躺椅上驚坐起來,她那雙白藕似地雙足沓浸在盛滿熱水的紅漆木盆中,宋長志蹲在木盆邊,手握著紅衣女子的玉趾,宋不群突然穿窗而入,他只回頭望了一望,毫無表情地又輕輕捏-那雙使男人心跳的三寸金蓮。
長久的屈辱,似乎已使得他的神志與自尊,完全麻木了。
那紅衣女子正是二十八宿中的天蠍星座,她一看進來的是駝背老人,雙目怒出可怕的怒芒,不由怔怔嬌喝道:“駝峰子,你這是幹什麼?門也不敲,就穿窗闖進來?”
這一聲“駝峰子”使熱血激盪,神志狂怒的宋不群轉過神來,父親就在眼前,無論如何,我得忍上一忍,否則萬一功敗垂成,豈非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一想,他目光中的怒態頓時收欽,恭身一揚道:“老朽參見天蠍星座,剛才失態闖入,還望仙子恕罪!”
剎那之間,由怒變敬,反而使得天蜴星座疑惑不解地問道:“駝峰子,你深夜來此,又神態反常,究竟是怎度回事?”
宋不群啞著聲音道:“老朽剛見過長孫班主,奉長孫班主之命,來傳召仙子商議一件事,正好宋散人在此,老朽一時按耐不住,倒致失態!”
天蠍星座愕然間道:“宋散人又礙你什麼事了?”
宋不群一哼道:“仙子有所不知,他兒子當上了散仙班主,至今不過二天,使老朽受盡了閒
氣,真不知長孫班主為了什麼,還要命咱們七子十三生忍耐聽命於他,現在一見宋散人,就不禁想起了老大飄萍子與老八不肯生慘遭橫死,與這二天所受的氣,若非在仙子屋中,我恨不得要整這老狗一下,出口悶在心頭的一口怨氣。”
“哦!原來如此。”
天蠍星座釋然笑了,道:“要出氣還不容易,我立刻把宋散人交給你!不過,你說長孫班主傳召我,是為了什麼事?”
宋不群道:“還不是為了那小子的事。”
“好吧,我立刻去!”天蠍星座抽出雙足,對宋長志格格一笑道:“散人,有人要想親近你,你過去吧!”
她穿著繡花的拖鞋,懶洋洋地站了起來。宋長志也站了起來,咬著牙根,臉色鐵青,卻沒有說一句語。
宋不群體會得出,父親這種表情,顯示出內心無可求告的痛苦與憤怒。不由暗暗一嘆,也感到有些惶然。
天蠍星座整理著衣衫鞋襪,對宋長志惡毒地挪弄道:“宋散人,你怎麼不過去?”
宋長志臉上抽搐著,依然一動不動。
宋不群也感到有點為難,他真能作賤日久思念的父親嗎?自然不能,但此刻天蠍星座還未離開,自己既說要出一口氣,又豈能不動手?
卻見天蠍星座穿好鞋襪,格格一笑,道:“駝子,你老傢伙有時候骨頭硬得很,他不聽話,你不妨牽就一下,給他一點味道噹噹!”
宋不群靈機一動,故作冷笑道:“用不著,宋散人,你既不過來,就把地上這盆洗腳水喝了吧!”
宋長志這時開口了,僵硬地道:“既已稱仙,該有點仙家風度,要知我宋某人忍耐有個限度!”
宋不群冷冷一笑,倏向天竭星座走去,口中道:“老傢伙骨頭的確硬,仙子,有鞭子嗎?借我一根!”
天蠍星座轉身取下掛在床邊的蠍子鞭,遞過來道:“對,你就用我兵器,抽他幾下試試…………”
宋不群伸手接著,他趁對方話聲未落,方鬆手,陡然鞭炳一送,疾刺而出,正好點上天竭星座的“麻穴”。
“你……你怎麼暗算我……”天蠍星座仰身跌倒,嬌容失聲地問。
宋長志也愕然不解,宋不群已湊近俯首對躺在地上的天蠍星座冷冷一字一語道:“你難道還不懂嗎?因為你侮辱了我的父親,所以該死!”
“啊!”
天蜴星座方發出半聲驚呼,宋不群鞭柄疾下,已點上她的丹元死穴。
嬌軀輕輕一抖,一縷香魂已飄向陰曹地府。
宋不群這時委下蠍子鞭,轉身對呆立的父親撲身跪下道:“爹,孩兒來遲了,讓你多受屈辱!”
宋長志還是有點不信,怔怔道:“你……你真是群兒。”
“爹,孩兒已經易容偽裝,並且服下了變音丸。”
“孩子,難為了你。”宋長志這才一把扶起宋不群,眼眶中已滾落二行情淚:“要知我一直忍辱苟生,只是為了怕你受到傷害!”
“爹!慢慢再說,咱們快離開此地吧!”
宋長志一拭淚水,點點頭,道:“去何處?”
宋不群道:“回散仙官,孩兒已有安排!”
說完身形已穿窗而出,宋長志緊緊在後跟著,二人一路小心翼翼地掠出星宿殿。
散仙官距離星宿殿約三百丈遠,中間隔著二座花園與一片松林。格局與星宿殿相差無幾,除了一座正宮作集合議事之用外,四十九位散仙,每人都有一幢雅緻的小屋,小屋與小屋之間有的距離極遠,有的很近,不過最近的也隔著十丈草坪,除了感情好的時常往還外,生活起居都是各歸各,絕不相干。
此刻在一幢小屋中,笑和尚與怒真人敞開窗戶,枯坐著,床上卻躺著一個駝背老人。不自呼呼大睡,滿屋的酒氣,證明這駝背老人是喝醉了。
怒真人這時倏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吧?”
失和尚笑眯眯地道:“嗯!應該是差不多了。”
倏自椅中起立,走到床邊,掏出一粒醒酒九,塞在床上駝背老人口中。
驀地窗口風聲微颯,二條人影疾掠而入。笑和尚霍地轉身,只兒穿窗而入的,又是一個與睡在床上一模一樣的駝背老人,旁邊還鈷著宋散人。
怒真人欣然起立道:“宋班主果然得手了!”
駝背老人一拱手道:“仰仗二位大力相助,幸而成功,爹,見見怒真人與笑禪師!”
他一面說話,一面卻剝下衣衫,取下塾在背上的枕頭,三把二把扯下鬍鬚,脫下灰白假髮,只差臉上藥水尚未洗褪。
宋長志忙上前向怒真人與笑和尚一揖道:“多謝二位鼎力相助群兒,救老朽於危難,大恩大德,沒齒不忘。”
笑和尚道:“散人何出此言……”
怒真人攔住笑和尚的話頭道:“現在不是客套的時候,和尚,快走吧,時間不多了。”
“對,對!”笑和尚道:“散人,請快跟我走。”
一拉宋長志,幌身出窗,消失於黑夜中。
怒真人這時對宋不群道:“班主,不要留下蛛絲馬跡,貧道也要去辦事了。”
宋不群道:“我知道,真人先請!”
怒真人合什稽首,身形一閃,已消失不見,宋不群這才匆匆把脫下的衣衫穿回床上駝背老人的身上,收拾了一下雜物,復又穿窗而出,奔回自己的雅屋。
進入屋中,他才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出屋吸了一盆清水,取出千面觀音送給自己的易容藥水,洗清了臉上的藥物,一張英氣勃勃,俊字不凡的臉,立刻顯露出來。
照了照銅鏡,把一盆汙水傾出窗外,他立刻解次脫靴,倒臥在床上。
就在這時,遠處隱隱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之聲。
剛才緊張的一幕雖然過去了,但現在宋不群並沒有放鬆心情,人雖安祥地躺在床上,心裡卻在緊張地等待著另一陣情勢來臨!
果然,在急促的鐘磐聲停止後,窗外衣袂飄空之聲已起,在夫不群聽覺判斷下,來人至少有五個。
念頭未落,窗外已有人沉聲道:“宋班主在屋中嗎?”
“誰?”
宋不群裝作一驚坐起,目光一掃窗外,立刻看見星宿班主長孫雄臉色陰沉的屹立草坪上,二旁站著天狼星座申公予、文武二曲,還有紫薇星座。個個神色凝重,目光炯然。
“啊!原來長孫班主駕到,容我穿衣迎接。”
宋不群裝出意外神色,倉促穿靴披衣,然後才入中堂啟門而出。
長孫班主毫無入室之意,目光卻向文武雙曲一瞥示意。文武雙曲身形一帆已穿窗而入,宋不群安祥地問道:“長孫班主,這是什麼意思?”
話方出口,文武雙曲復又穿窗而出,不用說話,長孫雄已知道毫無收-,他沉沉道:“今夜府中倏出現殺人兇手,宋三,入夜後沒有人到此地來過嗎?”
宋不群冷冷道:“長孫班主,當群宿之面,你對我稱呼上似乎應該改一改,宋某這個散仙班主是你授命,若你不尊重-某,你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長孫雄深沉地一哼,道:“宋班主,答我所問!”
宋不群道:“入夜我未離屋半步,也未見什麼人來過。”
話聲方落,又是三條人影臨空瀉落,赫然是太白星座、喪門星座,還有一個駝背老子,正是七子十三生中的駝峰子。
長孫雄冷森地道:“駝峰子,你剛才到星宿殿何事?”
駝峰子眼布紅絲,宿酒剛醒,聞言神色惶然,急急道:“回稟長孫班主,老朽入夜就與怒真人笑禪師飲酒,至今剛醒,那有去過星宿殿,這是天大的冤枉!”
長孫雄神色微微一動,宋不群接口問道:“請問長孫班主,究竟是怎麼回事?”
長孫雄道:“天蠍座被殺,令尊失蹤,若無兇手,令尊就是行兇之人,以例抵命!”
宋不群故作愕然道:“家父不是奉派出府嗎?”
長孫雄道:“今夜剛返,就出此地,天狼星座””””
“敝座在!”
“敲響警鐘,召傳群仙,齊集散仙官。”
“是。”
申公予疾掠離去。
散仙官的鐘磐之聲,倏劃空而起,深夜敲鐘傳書,是神仙府創立百年以來的第一次。
隨著鐘聲消逝,巍峨的散仙官殿門大開,殿中燈光亮如白晝,四十八散仙排列於左,二十七星宿,列位於右。
長孫班主與宋不群雙雙座落正中長案於後。
宋不群首先開日道:“眾仙俱到了嗎?”
班首笑和尚合什回答道:“啟稟班主,群仙俱至,有什麼事請宣佈吧!”
宋不群拱手道:“長孫班主請!”
長孫雄首先向二十七宿一揮手,二十七條人影蜂擁向空外疾掠而去。他這時才目掃左列群仙消:“星宿殿剛才出了血案,天蜴星座被人點了丹元死穴,橫屍臥室,宋散人倏忽失蹤,據守值大白、喪命星座報告,只見散仙駝峰子進入星宿殿,口稱欲找天狼星座,神情反常,但據駝峰子稱,夜與怒真人笑禪師同飲,本座此刻就欲查明此事,仙府創立至今,始終一片祥和,還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江湖行徑,行刺暗算,絕不容許在仙府中出現,如今不探求個水落石出,剷除行兇,豈不貽笑江湖,群仙不安,現在本座要問真人與禪師,今夜二位確曾與駝峰子同飲嗎?”
怒真人出列稽首回答道:“出家人不善誑語,貧道與和尚確與駝老兒同飲,於亥子之交,方始離開,駝老兒當時不勝酒力,略有醉意,以後如何,不得而匆!”
長孫雄目光注視著駝峰子,駝峰子神色緊張而惶惑,慌忙出列,道:“啟稟長孫班主,以後卑座醒睡,根本未離屋半步,分明是有人偽裝冒充,嫁禍於我!”
長孫雄目光倏然滑過駝峰子,倏停留在千面觀音韓湘子臉上,沉聲道:“韓仙姑,今夜你做了些什麼?”
宋不群心中頓時一緊,他覺得長孫雄的確不愧霸主之才,心機之靈活,確非凡人可比,竟會聯想到千面觀音身上。
只見千面觀音閃身出列,盈盈一禮,臉色平靜地道:“我沒有做什麼,只與浮雲生手談了一局棋,初更方自休戰入寢。”
長孫雄移視浮雲生臉上,道:“浮雲生有何意見!”
浮雲生慌忙出列垂首道:“韓仙子所言不虛。”
長孫雄沉沉一哼,道:“或須是本座太過多心,但兇手離索,活人好追,本座已下令外府所右弟子及二十八宿搜遍仙府,不信宋散人能上天入地,稍待搜出-散人,嘿嘿,到時真相不難水落石出。”
宋不群道:“此言深合吾意,家父突然失蹤生死茫然,長孫班主縱然不搜,我也要翻過仙府每寸土地!”
長孫盡微微一哼,就在這時,人影紛紛自外射入官殿,正是奉命搜尋宋散人下落的二十七宿“回稟班主,毫無所獲!”
“啟稟班主,不見宋散人影蹤!”
每個人的回報,都是千遍一律,這二句話。
長孫雄聽完報告,臉色頓時變了,驀地厲聲道:“駝峰子,搜不到宋散人,你實難脫重嫌!”
他似乎氣無可出,似欲準備把駝峰子當做出氣筒。
駝峰子臉色頓變慘白,混身抖索著追:“長孫班主,老朽實在是被人嫁禍,尚祈明鑑!”
長孫雄目光一轉,側首對宋不群道:“駝峰子名列散仙班,本座不便越權,就交你處理如何?”
好刁滑,駝峰子是你的心腹,如今卻來試探我!宋不群暗暗冷笑,表情恭敬地道:“敢不從命!但未知該如何處理?”
長孫雄冷冷道:“當然以追索真相為主,至於究竟該如何鞫訊,自由你全權行事。”
宋不群道:“以我之見,家父行蹤不明,證據未明,卻不能故入人罪,駝峰子該是無罪,歸列候命!”
駝峰子忙恭身一禮道:“謝班主明察秋毫!”
長孫雄神色怔了一怔,拂袖起立道:“你既放了他,就必須立即下手緝兇,一月之內,若無結果,本座唯你是問。”
說完,向二十七宿一揮手,起座離去。
宋不群微微一笑,他知道長孫雄是藉此下臺,只要他抓不住父親,問誰也站不住理,只能乾生氣。
其實長孫雄怎會想到宋長志就列位群仙之中,只是此刻已經過化裝易容,變成了浮雲生而己。
第二天的清晨。宋不群方起床,門口已響起申公予的喚聲!
“宋班主起身了嗎?老朽送尹姑娘來了。”
宋不群啟門而出,只見申公予恭身作禮,身後還跟著尹瑛。微微一笑道:“尹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尹瑛嬌靨倏赤,垂首道:“弟子尹瑛,謁見散仙班主。”
“免禮。”宋不群側身道:“二位請進來坐!”
申公予啥啥好笑道:“宋班主說老朽口惠而實不至,這次老朽親自把人送到,班主,你好好享受吧,老朽還有事,要告辭了。”
說完,施禮而退。
把尹瑛讓人客堂,宋不群道:“尹姑娘,你知道我為什麼向長孫班主要求你來此嗎?”
尹瑛嬌容一變,冷泠道:“數日之間,你由仙府人質倏變成散仙班班主,居然第一個要侮辱我!”
怔了一怔,宋不群忙含笑道:“你誤會我的用意了!”
尹琪一哼道:“聞長孫班主特送二名宮女薦枕伴寢,遭你拒絕,而你竟指定要我,難道長孫班主講的這些話都是謊言?”
宋不群肅然道:“長孫班主的話沒有錯,但我的用意卻是籍口召你來此,作為我的助手!”
尹瑛道:“聽說怒真人與笑禪師對你忠心支持,這二位功力超凡的異人你不找,何以偏要找我這位卑功淺的外府弟子幫忙?”
宋不群微微一嘆,道:“為了避免長孫班主注意,我不能事事都去找他們,然而我初到府中,人地生疏,孤身隻影,正缺少一個可以隨時相商的人,不由想起你對司空府君忠心耿耿,而且又熟悉府中環境,為了恢復神仙府的安寧,消彌一場浩劫,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尹瑛一嘆道:“三公子,你為什麼不離開,非要趟這場混水不可!要知道長孫班主功力入玄,心腹眾多,縱有怒真人與笑禪師為助,只怕你仍非其敵!”
宋不群毅然道:“自古至今,邪不勝正,這是不易之理,況且我受昔日仙府仙女班主黃姥姥之託,縱有困難,我亦需屨行諾言,報其如遇之恩。”
“長孫班主說得果然不錯,你是黃仙姑派來跟他對作的。”尹琪神色沉重地道:“三公子,我願意幫助你,但是否能幫助你,端著你對我的態度!”
“尹姑娘,你要我以什麼態度對你?”
尹瑛倏雙靨飛霞,垂首羞嬌道:“三公子,我尹瑛還是雲英未嫁,處子之身!”
宋不群愕然造:“此時此刻,你驀出此言,用意何在?”
尹瑛輕輕一嘆,道:“我願意奉獻自己身子,但公子你必需許我明諾,不始亂終棄,正我明名。”
宋不群急得跳起來道:“尹姑娘,我並非好色之徒,也未存好色之心,你怎可誤會及此!”
“我知道。”尹瑛倏然抬首,咬著牙根道:“公子雖無色淫之心,只怕長孫班主放不過我!”
“我宋三不懂,長孫班主怎會干涉到男女之間私情之事?”
“三公子,你知道我來此之前,長孫班主交代了我什麼?”
“難道他還想用美人計,要你用色相誘我?”
“正是,長孫班主交代我三件事,一、嚴密監視你與怒真人與笑禪師。二、追查令尊潛匿之處。三、必須以色相騙出你六龍劍訣。三公子,現在你明白了嗎,正由於你想用我,長孫班主也趁此機會在你身畔夫下奇兵,公子若以正人君子待我,我童貞不破,長孫班主目光銳利必被識破,以其心機之深,猜疑必起,不疑我已與你勾結,也疑我一事無成,任務失敗,來時長孫班主已警告過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若是失敗,必處極刑,故公子你無論是否君子,我既入此門,便等於是公子的人,若不正我之名,我就自絕於此。”
宋不群聽完這番話,又氣又急,想不到自己竟招來一場煩惱,不由連連道:“可惡,可惡…………”
尹瑛接口道:“公子是說那一個可惡?”
宋不群忙解釋道:“尹姑娘,你不要誤會,我是罵長孫雄可惡,想不到他身為群仙之首,竟具這等秋噁心腸!”
尹瑛微微一笑,道:“若我是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高興?嘿!我看不出何事值得高興!”
“公子,你該高興長孫班主至今未曾下手殺你!”
“哼!他不敢殺我!”
“那你就錯了,長孫班主神仙其貌,奸梟其心,沒有什麼事他不敢做的。”
宋不群傲然道:“縱然他敢,也未必殺得了我!”
“公子若這麼想,就身陷險境而不自知,又不錯而特錯了。六龍劍訣雖然曉古絕今,但據那天天狼星旁觀,報告長孫班主說,你還不能發揮劍訣十成威力,嚴格判斷,只具五成火候,此或須時日尚短,功力不足之故,若真如此.長孫班主若要殺你,易如反掌!”
“他既已明知我對他不利,為何遲遲還不動手?”
“公子身處局中,自然無法清楚,長孫班主所以遲遲不動手,其理有二,一、他認定公子難逃其掌握,遲早都無差別。其二、六龍劍訣未到手,使他難以甘心,有此二點,致使他遲遲不動煞手,公子幸保性命,正可趁機坐大,豈不應該高興才對!”
宋不群不禁嘆道:“想不到你有這等觀察力,我宋三總算識人!”
但尹瑛這番話也如當頭棒-,驚醒痴迷,宋不群心頭不由升起一份沉重的感覺,想起處身之險,不寒而慄。
只見尹琪沉嘆一聲道:“公子,別忘了我還在等你回答,是生是死還操在你手中,縱是公子識人,若僅識一個死人,又有何益!”
宋不群心頭一震,嘆道:“尹姑娘,你蘭質慧心,宋某能得妻如此,復又何求?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我宋三已經訂了婚。只怕有負你一片痴情。”
這低沉的語聲,宛如巨雷轟頂,震得尹瑛臉色遽改,但見她花容慘淡,幽幽道:“不知誰家女兒,有此福氣?”
“不瞞姑娘說,就是黃仙姑的愛徒梅君!”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如此出力,公子,我尹瑛自幼孤倫,福薄命苦,雖無福份作你之妻,但願退一步,為你之妾,你答應嗎?”
宋不群一震,吶吶道:“姑娘,你何必這歷痴情,我宋三有什麼才情,值得你如此垂青?”
尹瑛花容閃爍著一片聖潔光芒,隱隱露出智慧的瑩輝,徐徐道:“縱然你一無可取,我也必須相托終身,這不是痴情,這是我不甘一死,自救之道,公子君子,但不破我身,長孫雄必殺我,破我身子,不正我名,我又有何面目苟活於世,唯此才能使我心安理得,侍候公子,為公子效命!”
宋不群沒有再推託的餘地了,只能道:“既蒙姑娘衷心相委,只是太委屈了你!”
尹瑛盈盈拜下去道:“郎君許諾,妾身今後就是宋家的人了!”
驀地室外傳來一陣笑聲,道:“那來下凡仙子,在與宋班主拜天地!”
一聽是笑和尚的聲音,宋不群臉色飛霞,慌忙扶起尹瑛,低聲道:“瑛妹,彼此心照不宣,暫別讓大師真人取笑。”
話聲方落,笑和尚與怒真人先後入屋。宋不群拱手道:“二位來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二位!”
怒真人目注尹瑛道:“外府弟子何以竟會來此?”
尹瑛忙施禮道:“奉長孫班主之命,特來侍候宋班主,弟子尹瑛,同時參見真人與禪師!”
笑和尚呵呵笑道:“長孫班主莫非要你查採什麼?”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大師算是猜對了,不過尹姑娘早已與我有默契,剛才已全盤托出,所以現在已站為同立場,為神仙府出力!”
“呵呵!”笑和尚大笑道:“好一個早有默契,我和問看情形還有一杯喜酒喝哩!”
宋不群臉色一紅,尹瑛更是嬌羞不勝。
“大師休得取笑!”宋不群神色一整道:“家父情形如何了?”
笑和尚道:“很好,不過我和尚暫時叫令尊裝病,免得被那批“孫”“子”發覺!”
“孫”“子”與生子同音,宋不群知道笑和尚指的是七子十三生。
只見怒真人道:“但這終非常久之計,宋散人不能永久裝病,此事還是早早設法為妙!”
宋不群皺眉道:“家父是否有離開仙府之可能?”
尹瑛搖搖頭道:“出府只有一條路,長孫班主必早注意,與其冒險,還不如處危若安,暫且隱在府中,靜待時機。”
宋不群微微頷首,道:“尹姑娘之言,實為有理,在目前尚無良策下,暫且隱住,至今急務,莫如聯絡之事急,散仙之中有不滿長孫雄者!請大師與真人暗中連擊,且便及時大舉!”
怒真人道:“散仙中可靠的只有“南極仙翁”李浩、“劍仙”呂四娘、曹國舅等七八人,其餘的尚需觀察。”
宋不群道:“多一人則多一份力量,但寧缺勿濫,免漏風聲,尚請二位多多用心。”
接著又商談了一會,怒真人與笑和尚才起身告辭。
宋不群起身相送,走出屋外,尹瑛待怒真人、笑和尚去遠,才輕聲道:“縱然連絡七八人,仍不足以與長孫班主抗衡,要想趁此短期之間坐大,心需先服群仙,欲伏群仙,必須用非常手段。”
宋不群道:“以你之見,該用什麼手段?”
“直闖仙佛峰,求見司空府君,求取誅仙旗,若能有旗在手,不但群仙懾伏,就是長孫班主也將對你莫可奈何!”
宋不群精神一振,道:“什麼是誅仙旗?”
“此是神仙府君之信物,代表仙府最高權威,有此旗今群仙皆服,生殺予奪!”
宋不群道:“我也正想闖入內府一探司空府君意向,你之言正好與我不謀而合!”
尹瑛一嘆道:“說話容易,行動卻是困難重重。”
“有什麼困難?”
“你當仙佛峰是容易闖的嗎?”尹瑛說著一指遠處雲霧飄渺環繞的孤峰,道:“那就是內府所在仙佛峰,由此到仙佛畢,若以輕功掠躍,至少需二個時辰,由此而去,要經五道關卡,道道都有人把守,而且都是長孫班主的心腹,要連過五關,復要經過一道天門陣,才見得到府君之面。”
宋不群沉沉道:“依你之見,是無法明闖了?”
“若是明闖,未得長孫班主允許,只怕第一關星宿殿你就過不去!”
“暗闖如何?”
“以你功力,暗闖縱能僥倖過星宿殿,怕也過不了第二關九曲盤腸道。”
宋不群道:“司空府君不常出來嗎?”
尹瑛輕輕一嘆道:“以前每二個月必出來巡視一次,與群仙見見面,但最近已有一年未見他仙容了!”
“瑛妹,依你之言,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不,若得一人為助,大有希望。”
“誰?”
“散仙之中的張果老!但此人最不願管人閒事,而且性情淡泊,不喜明爭暗鬧,要說動他,可能得化一番心機口舌!”
“為什麼只有他相助,才有希望闖上仙佛峰?”
“張果老一身功力,無人知其深淺,昔年府君尚與其晤談寒喧,本是略為匯酬,那知相談數言,府君立驚其內涵才華,那次就授其一塊“見仙令”,這是一塊任何時候可以直入內府的證物,府君並告訴他願隨時接見他,全府百餘神仙,得此殊榮者,唯張果老一人,可見府君對他賞識之深,但張果老確如昔年八仙之中的張果老,心情淡泊,得此令後,除非受府君召,並未自動入過內府,如今正好利用他那塊“見仙令”,由他明入,掩護你暗闖,才有成功的希望。”
有此捷徑,宋不群沉重的心情為之一輕,但問題來了,如何說動“張果老”呢?
這一天,他就在思索應付說詞中溜了過去。
夜深沉,燈熒熒。
宋不群正向倚床深思,房門倏然輕啟,一條身形如游魚一般滑入,裸體浮香,春色無邊,竟然是尹瑛。
宋不群大吃一驚,跳起來,吶吶道:“你………”
“宋郎,這是避免不了的事,白天我已說過,要使長孫班主不起懷疑之心,你必須接受這一事實。”
尹瑛雖然裸身露體,但臉上都閃爍著聖潔的光芒:“希望你切勿誤會,我有淫賊之心。”
宋不群暗暗一嘆!他靜靜注視著尹瑛,漸漸地心頭小鹿亂撞,終於他脫下衣衫,二個身體合而為一,倒在錦床之上。
這是靈與肉的結合,也是情感的昇華,於是巫山起雲,大地覆雨,雅屋燈光倏滅,也就在這春色無邊的幽暗中,雲收雨歇,接著窈窈私語,二人商定了一闖仙佛峰的計策步驟。